年關將近,失銀案發已過月餘,進展依然遲遲不見曙光。
身處江南畢竟諸多不便,為了早日釐清線索疑點,酈遜之決定與眾人分別,親自護送嘉南王回京。一路上酈遜之見識到了金氏一族目中無人的專橫以及隻手遮天的權勢,暗自驚異之餘,亦明白皇帝與太后間的角力已浮上檯面外,朝堂恐不日變天。
另一方面,回山過年的江留醉在半途巧遇一名重傷的青年。青年自稱阿離,氣質特殊,談吐非凡,雖身中致命奇毒,卻一派滿不在乎。
淡定自若的態度引起了江留醉的興趣與同情,想將他救回老巢請師弟出手醫治。沒想到他一貫善良又脫線的作為,竟帶來了意外的際遇──
這個阿離究竟是誰?他與靈山一脈有何關聯?
風雲動,山河變。真相,呼之欲出……
作者簡介:
楚惜刀
文學碩士。入駐榕樹下狀元閣,「武幻•聊齋」社長,晉江駐站專欄作家,起點三江閣推薦作者,《今古傳奇•武俠版》「今古八豔」。
新加入「九州」寫作行列。擅長聊齋、傳奇、武俠、奇幻、言情諸題材,小說散見《飛•奇幻世界》、《九州幻想》、《今古傳奇》、《仙度瑞拉》、《公主志》等幻想類雜誌。
文筆靈動多變,時而綺麗妖嬈,時而輕鬆明快,時而詭異莫明,時而睿智冷峻,寫盡眾生百態。
【繪者】
青哥
501偽社團主筆,漫畫創作之餘也畫畫插圖,節操半掉XD
作品有劍俠情緣網路版三同人《莫逆》、《莫逆‧殤》,微博帳號:青哥0-0。
經常性被誤認為高冷,其實是小白(>_<)~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楚惜刀的筆力令我心折,她的敘事在江湖、官場和宮廷這三度空間內從容遊走,自如穿插,只因她的才氣和學力撐得起這樣一個構架宏大、情節離奇、懸念迭出的故事。相信此書會令讀者重拾經典武俠的閱讀時光,並在這碎片一般飄浮的後現代社會裡送給大家一份難得的溫暖和驚喜。 ——施定柔
武俠小說這種文體,歷來是男人寫得較多,但是進入新千年之後,這種情況卻有了變化,許多女性作者介入其中,為武俠小說帶來了不少新的東西。楚惜刀的《明日歌》亦承此新風,但又自有其特色,如語言之簡麗、情節之詭變、結構之宏大……這篇作品更是作者歷經十餘年的心血之作,由青澀的蘿莉到成熟的御姐,文風雖是漸變,而作者的認真與韌性卻是一以貫之,因此推薦。 ——騎桶人
楚惜刀在新武俠作家裡可以說是大器晚成,一部書寫了20年,從婷婷少女寫到……少婦,論做學問不輸學者,文字上又綿密得自成一家,“楚派”出世了呀…… ——木劍客
江湖有江湖的生存之道,廟堂有廟堂的殺戮之法。人生何處不江湖?很多時候我們以為,能夠依仗的只有自己的聰明和本事。其實,真正能讓人不受傷害的,不過是一點真誠。《明日歌》,犀利典雅的筆鋒,為你書寫一曲磅礴大氣的江湖之歌。 ——煌瑛
名人推薦:楚惜刀的筆力令我心折,她的敘事在江湖、官場和宮廷這三度空間內從容遊走,自如穿插,只因她的才氣和學力撐得起這樣一個構架宏大、情節離奇、懸念迭出的故事。相信此書會令讀者重拾經典武俠的閱讀時光,並在這碎片一般飄浮的後現代社會裡送給大家一份難得的溫暖和驚喜。 ——施定柔
武俠小說這種文體,歷來是男人寫得較多,但是進入新千年之後,這種情況卻有了變化,許多女性作者介入其中,為武俠小說帶來了不少新的東西。楚惜刀的《明日歌》亦承此新風,但又自有其特色,如語言之簡麗、情節之詭變、結構之宏大……這篇作品...
章節試閱
【人物介紹】
龍祐帝
當今聖上。因年幼繼位,朝政由太后一脈把持。連婚姻都不能自主的年輕帝王,無時無刻都在籌謀奪回江山。
雖然外表年輕俊朗,但城府很深,一舉一動讓人無法揣測上意,在臣子面前表現得非常真誠,心裡的算計卻很多很多。
對天宮相當信任。非常疼愛妹妹少陽公主。
花非花
能醫能武,又擅長易容的靜謐女子。行蹤神出鬼沒,行事意圖不明,一身本事與氣質卻讓人不得不服。
常將心事藏在心中默然不語,不願與人傾訴。除了身為武林名醫之門──花家的三小姐外,似乎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身分。
雪鳳凰
與金無患齊名的絕世女神偷,總是伴著落雪犯案,因而有了雪鳳凰的名號。個性活潑樂觀,膽子奇大,為人義氣,講究生活享受,特愛美食。
因失手被酈遜之逮過,被他請求協助破案,進而與江留醉、花非花等人成為知交。
酈遜之
康和王獨子。
自幼赴東海學藝,師從東海三道、梅湘靈等武林名宿。原約定十八歲方可歸家,不料京中有變,提前離島返京。
個性溫文有禮,舉止一派世家公子風範,較同齡人穩重遠慮,俊雅的外表下有著滿腔為國為民的熱血與正義,希望能為了天下一展所學。
江留醉
酈遜之旅途上結識的好友,一同經歷失銀案後遂成莫逆。個性颯爽不拘小節,即使身無分文依然悠然自得,無酒不歡,相當隨遇而安。
心思單純而多情,是路見不平會立刻跳出去管閒事的類型。有些孩子氣,但絕不推卸責任。
在江湖上似乎人面很廣,師門目前還是個謎。
這天臘月廿八,失銀案已過了一個多月。
身處江南的金無憂、江留醉對案子只有些許進展,線索也僅集中到失魂、冷劍生兩人身上。返回京城的酈遜之與燕陸離經過幾日行程,到達彭城,金氏一族的祖籍之地。
一路上燕陸離不斷與酈遜之切磋武功,動口動手,令酈遜之獲益匪淺,與這傳聞中嗜武如命的前輩成了莫逆之交。而他趁機詢問父王當年之事,從揭竿而起,到平亂開國的諸多大戰,聽燕陸離一一道來,煞是痛快。
這一老一少,領了嘉南王府一百名兵士,拉成一條長蛇逶迤而來。彭城幽冷森嚴的城樓居然燈火通明,城門外齊齊排了上千人的大軍,正不懷好意的等著他們。
行到城外一里,燕陸離和酈遜之遠遠瞧見城門處偌大陣仗,當即勒馬。
酈遜之凝目看去,見中軍旗上書了碩大的一個「金」字,忍不住笑出聲來,悠悠的對燕陸離道:「王爺,看來有人想來個下馬威。」
燕陸離滿不在乎,反一拍馬股迎上去,「我去瞧瞧,看他們有多厲害!」
酈遜之連忙策馬跟上。
那百名王府家將原是燕家軍中的精英之輩,在此關頭當然絕不示弱,亦縱馬疾馳在兩人身邊,馬蹄踏踏如戰鼓擂動,氣勢如虹。
臨到城門,燕府兵士分左右兩排列隊相候,神情肅然,毫無怯色,可見燕陸離平素治軍之嚴謹。
酈遜之不覺暗忖:「凡兵有以道勝,有以威勝,有以力勝。此刻燕家軍倉促遇事,卻能不畏對方人多勢眾,個個有必戰之心,殊為難得。而燕陸離能身先士卒,談笑自若以定軍心,亦有大將之風。」
燕陸離一掃城下眾人,除了雍穆王金敬外,金家其餘的五個侯爺均在,遂對酈遜之笑道:「五隻猴子來齊了,真是難得。」打馬上前,故意拱手道:「五位大人都到了,既是如此,燕某來為各位引見廉察大人。」
按爵位品級,金氏五兄弟均為九等開國侯,遠在燕陸離這一等王之下,不得不居右側客氣回禮,燕陸離又不下馬,五人氣勢上已輸去一半。
燕陸離指著酈遜之道:「這位是太后和皇上親封的廉察酈遜之,也是康和王世子。」
金氏五兄弟心下惱怒,但既是太后親封,他們這些姓金的也須忍讓三分,只得向他行禮。
「遜之,這是安陽侯、安樂侯、安熙侯、隨喜侯、崇善侯五位大人。」
酈遜之在馬上欠了欠身,客氣兩句。
安陽侯金政怪笑道:「廉察大人既在,那更好了。」
燕陸離似未見金氏陣勢擺著,駕馬就要往城裡去,崇善侯金敞終耐不住性子,指使一隊人馬攔在跟前,嘿嘿一笑道:「嘉南王,下馬敘敘如何?」
燕陸離瞥他一眼,上回在太公酒樓放過他,這回又來自討沒趣,看也不看他道:「崇善侯想留我過夜不成?」
「正有此意。」
「可惜燕某沒這心思。」
他話既挑明,金敞終於也怒了,乾笑道:「想留王爺的非是我等,而是……聖旨。」他忽然朗聲道:「嘉南王燕陸離聽旨!」
安陽侯金政擺足架式,施施然上前,看高傲的燕陸離、酈遜之與眾將齊齊下跪,三呼萬歲,心中快慰至極,隨即高聲誦道:「龍佑二年丁未十二月癸丑朔二十三日甲午,詔曰:朕聞君有一德,臣無二心,今失銀案出,朕不能集資以救民,愧對天地。然燕陸離位列藩王,克己不嚴,生弊亂卻不救,取將無術,任庸材而敗事,試問何以帥下,何以事上?雖國之輔臣亦不能赦。
「著彭城巡檢使金芮即扣燕陸離,押送回京,聽候處置。如有違抗,彭城府可便宜行事。欽此!」
燕陸離臉色頓灰,龍佑帝此詔並未定他監守自盜之罪,只罵他用人不當,已給足面子。更何況詔中先罪己,皇帝能做到如此,夫復何求?
五十萬兩銀子畢竟是在他手中失去,走到這一步也是情理中事。他反而平靜異常,磕頭謝恩道:「臣燕陸離謝主隆恩。」
金政瞥了酈遜之一眼,又道:「廉察大人,皇上另有口諭一道,請大人聽旨。」
酈遜之跪拜接旨,聽他說道:「著酈遜之即刻回京,領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會審失銀案,不得有誤。」
兩道聖旨宣完,酈遜之心情複雜的看燕陸離,今日之後就要於大堂之下面對這位忘年之交,如果真正的竊銀要犯尚逍遙法外,他該判燕陸離何樣罪名,方能令天下滿意,尤其令龍佑帝滿意?
燕陸離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皇帝對燕陸離的態度為何。
從聖旨揣摩,龍佑帝是寬宥得很,一上來先述己過,委實難得。但要金氏於彭城逮捕燕陸離,這一著又未免令他想不通。
燕陸離呆呆站著,他手上有先帝御賜的金牌,然則此時拿出來,太過貽笑大方。他不想被人說成擅矯主命,以自貴顯,如此一來龍佑帝更容不得他。為今之計,只有到京城見了皇帝,當面表白心跡,查出真凶。
於是他一動不動,任由巡檢使金芮從五位侯爺的侍衛堆裡鑽出,向他叫了聲「得罪」,帶了幾個捕役就要動手。
酈遜之一看他們手中拿著鐵製鎖鐐,立即喝道:「住手!」大步邁去,衝金芮道:「聖旨叫你拿人,沒讓你這個拿法!」
金芮年紀比酈遜之大了十餘歲,聽他教訓,訕訕的道:「向例如此。」
酈遜之轉頭去看金政等人,道:「遜之向各位大人討個人情,燕陸離乃朝廷重臣,當街鎖扣於朝廷也是難堪。此案既是我主審,且容我說一聲,免其刑具,僅著常服進京如何?」他說話絲毫不客氣,在這關口氣勢一弱,對方便不把他瞧在眼裡。
金政微一皺眉,見其他人都在看他反應,遂道:「好說好說,廉察大人開口,還有什麼不能商量,就委屈嘉南王和巡檢使大人走一遭府衙。這個,關押也不必了,你們須好生照看嘉南王,不許出任何差池!」最後一句是對那些捕役而言,餘者喏喏稱是,不得不前呼後擁,護著燕陸離去彭城府衙。
金政回過頭對酈遜之道:「大人可滿意了?」
金敞插嘴道:「我們公事公辦,世子既為朝廷做事,當明白則個。」
酈遜之不語,他喜怒不形於色,金氏兄弟互視一眼,心下俱大罵他端架子。
安樂侯金致沉不住氣,冷笑道:「廉察大人莫非有何不滿?這可是皇上下的聖旨。」
酈遜之左右四顧道:「我餓了,各位大人可曾備了消夜?」
見酈遜之忽地岔開了話題,金敞鬆了口氣,笑道:「有,有,這邊請。」隨即側身讓出一條道來,引酈遜之前往城內最大的酒樓鶴仙苑。
燕府的百名兵士列陣跟隨其後,面露憤然,卻無一人貿然離隊。
金致見狀,故意示意安陽侯金政等人拖延在後,道:「老燕的這些人,不如……」做了個一刀了斷的手勢。
金政到底老成持重,凝望酈遜之的背影,壓下他的手,「不可,他們如今是酈遜之的人,這小子不好惹。」
酈伊傑等人在風山鎮楊家莊中毒一事已驚動朝廷,嫌犯被送至京城後,雖然雍穆王咬定幕後為金氏主謀乃是誣陷,亦讓龍佑帝尋事揶揄了一通,很是難堪。得此教訓,金政並不想在這關頭再找酈遜之的麻煩。
金致不服,尚未開口,安熙侯金放幫腔道:「三哥是衝動了點兒,不過姓酈的小子未免太囂張,太后偏寵著他,連少陽也有許給他的意思,我都看不下去。」
隨喜侯金敏是個胖子,縮縮脖子怨道:「天寒地凍,有什麼回去商量也罷,何必在外頭喝風。太后既想拉攏酈家,我們照做便是,想什麼想。」
被他一說,幾人覺得是時候回去,點好兵馬打道回府。
金氏子弟雖無人帶兵打仗,在彭城也養了數千家將,今夜帶出的便是其中一隊精兵。比之嘉南王精心訓練的士兵而言,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軍士,平常依仗金王府的地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見過真正的陣仗?兩廂一比較已矮去半截。
金致正是看了燕家軍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氣概,方才隱隱不安。
依常理推斷,燕陸離被擒,這些人應當立即出手相救,抵死保護燕陸離,誰知他們只是面露不憤,卻無人動手。
本想借亂殺掉燕陸離黨羽,乃至對燕陸離下手,此時方知先前估算錯誤。此去京城,有這些人跟著,要想整治燕陸離頗有點兒不易。
金致騎上馬,不停低聲與金政商議,對這個可以扳倒宿敵的機會,絕不想錯過。
金放陰著了臉,和三人打個招呼,駕快馬去追金敞和酈遜之。
只有金敏惦著家裡的鶯鶯燕燕,委實不想再和什麼姓燕姓酈的多糾纏一刻,恨不能這就與幾位兄長話別。
到了鶴仙苑,只餘金敞一人作陪,其餘四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酈遜之也不在乎。他稍稍有些好奇的,就是這崇善侯怎會轉了性,在太公酒樓時對燕陸離惡言相向,如今見了他卻殷勤有加。
他不知道的是,金敞因為只有一女,排名又是老么,在金氏六兄弟中最無權勢,然則他也是最好事的一個,一見太公酒樓有便宜揀,趕兩天路也不覺悶。可一旦金逸出事,他又覺得金氏盛況不再,打定主意要預留後著。酈遜之正是他挑中的絕佳退路。
眼見幾個兄長都不願作陪,金敞自以為得計,勸酒頻頻,似乎與酈遜之是多年好友。
酈遜之酒照喝,心下雪亮如鏡,待酒半酣,伺機說道:「這聖旨來得巧,偏偏我決意北歸,不然,皇上還要到杭州去傳我。」
金敞笑道:「此乃天意。世子吉人自有天祐,依本侯爺……依我看,等定了燕陸離的罪,了結此案,世子就立了一件大功。」
酈遜之嘆道:「嘉南王只是舉薦不當,屬下失職,真正盜銀的賊子還沒抓到。」
金敞道:「世子心地良善,不知道這世間做官的,有不少貪冒財利,中飽私囊,若說嘉南王清白,嘿嘿,也得拿出證據來。」
酈遜之點頭,又道:「昭平王遇刺之事,侯爺回城後可打聽過了?」
金敞忙興沖沖的獻寶,道:「昭平王這事是他自找的,世子曉得嗎?他前幾日太出風頭了!皇上因出了失銀案後賑災銀子不夠,要朝中大臣各捐百兩以示心意,誰知昭平王一氣捐了二十萬兩,把先帝所賜的封邑賞賜盡數變賣,連他的王府也不想要了。」
他說到此處一臉費解的神色,酈遜之沒想到昭平王左勤能愛民至此,微感詫異。
金敞繼續說道:「他的王府誰買得起?那是先帝御賜的府第,裡面機關重重,外人有誰敢住?皇上自是好生安慰,要他安心居住,並即刻升了他兩個兒子的爵位,如今一個是子爵,一個是男爵,嘖嘖,平步青雲。」
酈遜之道:「昭平王一心為國,其心可嘉。」
金敞嘿嘿一笑:「左王爺平素從不愛惹事,今次不曉得吃錯什麼藥,許是跟太后下棋輸了子,被太后逼得要捐銀子?哈哈,二十萬兩,想想都肉痛得很啊。」
酈遜之想,昭平王跟隨天泰帝東征西討時掌管糧草政務,先帝每到一地也必有賞賜給群臣,有二十萬家當並不出奇。奇的是以前沒聽過昭平王恤民如子,這次肯破費不知何故?更奇的是他一心為民,居然有人欲殺之後快,個中奧祕一時參詳不透。
金敞見酈遜之聽得認真,眉飛色舞的又道:「哪知他剛捐完銀子,過沒兩天就遭了殃,這白花花的銀子也沒感動上天,被人砍了個半死不活,至今還在養傷,這年想來過不好了。」
「皇上要大家募捐?」
「是啊,就在金逸這孩子出事次日,皇上召集在京百官要求募銀子救災。說起來,燕陸離募的那些銀子是南方諸路地方上湊的,中原本就處處受災,只有京師一地富戶多些。昭平王做什麼不好,偏偏死撐大方,連老底都獻出來……不過這番做作,把老百姓弄了個感恩戴德,連彭城城裡都有為他求菩薩祈福的人。」金敞說到此處,貼近酈遜之笑咪咪的道,「還是康和王走得好,正巧不在京,不用花這冤枉錢。」
酈遜之正色道:「侯爺此言差矣,我回京便去辦此事,既然百官都捐了銀子,我酈家怎能後於他人?」
金敞自知失言,輕打嘴巴一下,笑道:「世子莫怪,我這人就是多嘴,愛胡說八道。世子和康和王一心為民,怎會捨不得幾兩銀子?」
酈遜之想到他前倨後恭的模樣,不覺好笑,金敞也跟著笑起來。
◎
酈遜之那夜不曾睡得安穩,躺在床上反覆尋思。
龍佑帝的手詔是何時所擬?太公酒樓假銀曝光不過是兩天前的事,消息沒可能在之前就傳到京城,除非……除非放消息給金敞的人,同時也放消息給皇上。
他們到太公酒樓是廿七日,金敞從彭城趕來費時兩日,該是在廿五日放出的消息。金逸死於廿一日晨,龍佑帝當時下旨戒嚴三日,也就是說,皇上得到消息時,京城已恢復正常,只是仍不曾抓到凶手。
酈遜之想通了,憑牡丹、芙蓉的武功躲過朝廷追緝自是易事,金無憂已「死」、謝紅劍出京,沒什麼人能與她們一較短長。抓不到凶手,雍穆王與太后勢必加壓給龍佑帝,小皇帝無奈之下總須拉人頂罪,此時有風聲放出,說嘉南王監守自盜,那麼拿他下獄也是順水推舟,正中金氏下懷。
一場風波就要山雨欲來,酈遜之心情激動,等燕陸離到了京城,皇上正式下令判決就是山洪爆發之時,遠在江南的父王到時會做何決斷?他在京城又該站在哪一邊?這一切,都是他必須考慮周詳的。
「此去京城你一定要看好皇上,下一個,怕要輪到他。」
酈遜之不由得憶起父王說過的這句話來。
他本覺得昭平王左勤可疑,在燕、酈、金三大王府相繼出事後,唯一安然無恙的就是他,如今連他亦不保,究竟其中有何奧妙?那雙在幕後操縱的黑手,打垮四大王府的用意,無非是要奪天下罷了,那麼下一步,是該輪到龍佑帝。
然則四大王府根基雄厚,尤其是燕、酈兩家,雖然燕陸離獲罪、父王遇刺,但兩家大軍未受任何損失,一旦社稷有難,隨時可以應戰,這謀逆之人對此如何打算?
酈遜之順此思路想下去。如他是此人,必借失銀案一舉殺了燕陸離,如此定激起燕家軍報復朝廷,起兵作亂,再令酈家軍平亂,打個兩敗俱傷。
而殺金逸使雍穆王無後,金氏子姪必將因覬覦這世襲王位而互相爭奪,顧不上其他。左王爺施銀之舉名聲太響,功高震主,就弄他個半殘不廢,連上朝也不能。
酈遜之一念及此,忽然手足冰涼,能用此計而獲利者,龍佑帝便是其一。這少年皇帝果真會有這般心機嗎?還是,還是他多慮了?
酈遜之估算不錯的是,在他們到達彭城之前,京中已經歷了一次風暴。
◎
廿四日深夜,龍佑帝剛探望過遇刺的昭平王左勤,回宮就寢時被雍穆王攔下,說有要事啟奏。
「臣有要物呈聖覽。」
「狂瀾主人?」龍佑帝拿起金敬呈上的一枚私章,仔細端詳。青田石所刻篆體,字體兼備風流凝重,一看便是燕陸離的手筆。
金敬滔滔說道:「這章落在太公酒樓老闆娘的手中,那女子已被押到大理寺,招供說乃是燕陸離唆使她在酒樓下設地道,偷龍轉鳳把五十萬兩銀子都掉了包,更許她將來榮華富貴——這章就是留給她的信物。」
龍佑帝沉吟不語,拿著那印章把玩。燕陸離想要力挽狂瀾,如今也陷在局中,要做那一雙翻雲覆雨手真是不易。
金敬厲聲道:「皇上,眼下人證物證俱在,請皇上緝拿燕陸離歸案!」
龍佑帝猶自思考,金敬踏前兩步貼近龍案,兩手撐在上面道:「燕陸離謀取朝廷募銀,顯有謀反之心,他大軍在握,更是不可不防。臣自請拿他回京,聽候發落。」
龍佑帝一抬眼,與金敬面對面如同對峙兩軍,目光中火花交錯。他移開眼,淡淡的道:「倘若冤枉了他,逼反燕家軍,王爺可攔得住?」
金敬冷笑道:「扣住燕陸離,燕家軍豈敢妄動?」
龍佑帝道:「扣住他?他的武功據說比天宮宮主更勝一籌,你讓誰去抓他?」說到此處,龍佑帝微微嘆息,這個嘉南王的確如參天大樹難以撼動,長此以往終非安國之策。
金敬道:「只有聖旨,可讓他乖乖進京。」
龍佑帝哈哈大笑,「你當他是三歲小兒,這麼好騙?」
金敬昂然道:「不然,皇上不了解此人,嘉南王最重名聲清白,先帝讓其領兵數十萬鎮守南疆而不畏其反,正是此故。皇上若說他有罪,他說什麼也要親來京城,一爭到底。」
龍佑帝聞此言,心下一咯登,重新審視金敬,忖道:「從前只顧討厭此人,以為他僅憑外戚身分躋身輔政王爺之位,如今看來,卻非一無是處。」笑道:「你既說先帝不畏其反,怎又說他要謀反,豈非前後矛盾?」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尚未準備充足,正是我等良機!即便他無反意,南方諸路軍民只知有嘉南王,不知有皇帝,難道不是罪大惡極?」金敬步步緊逼,「皇上,時不我待,務必先下手為強!」
「朕曉得了,雍穆王先回,朕再斟酌斟酌。」
金敬以為他推托,猛一砸桌,龍佑帝嚇了一跳,怒目看去,卻見金敬頭也不回,負手憤然而去。
龍佑帝倏地站起,惱他無禮正待發火,聽太監傳道:「太后駕到。」頓時強忍火氣,候著太后進來。
太后本與宰相顧亭運一起下棋,聽說雍穆王到了御書房,就帶顧亭運一同過來。見到太后,金敬一話不說,只板了臉拱手作別,兩人便知他和龍佑帝不是那麼愉快。
「臣顧亭運叩見皇上。」
顧亭運三叩九拜,龍佑帝連忙攙扶他起來,笑道:「愛卿平身。」
太后道:「雍穆王為何氣沖沖走了?」
「他讓兒臣即刻下旨捉拿嘉南王,朕以為證據不足,恐生他變,還想再斟酌一下。」
太后目光炯炯,「雍穆王一片苦心,皇帝不可不知。」
「兒臣理會,母后不必為此操心。」
「哦,如此說來,皇帝已有勝算,無須我多此一舉?」
「兒臣不敢。」
「雍穆王乃國之棟梁,他說的話必有道理,皇帝不如依言行事,遲則生變。」
龍佑帝漸不耐煩,道:「母后不必擔心,兒臣想見過嘉南王再做打算。」
「見他?他肯乖乖進京?不打進京來,就是你我的造化了。」
太后當著宰相的面說這些,龍佑帝忍不住道:「兒臣會請嘉南王進京一敘,見機行事。兒臣已長大,這其中分寸自會拿捏,母后和雍穆王都過慮了。」
太后偏最聽不得這一句話,肅然道:「古來帝王驕矜而敗者,不可勝數。」目光如劍,「遠賢臣而親小人,皇帝想做一代昏君嗎?」
龍佑帝不免氣堵,冷笑了笑,一瞥牆上天泰帝手書「庶以堯舜之風,蕩秦漢之弊」幾字,有了主意。
他振振有辭道:「四位輔國王爺乃是先帝冊封,太后話中有刺,莫非疑先帝之能?為君不易,為臣亦難,朕眼中諸王不分彼此,太后也須體悟臣下的苦心才是,動輒以謀逆論,豈不令藩王寒心?」
這些日子,龍佑帝頂撞太后的次數越來越多。太后怔住,回身對顧亭運道:「看來顧大人舉薦的太傅,真是盡職得很,皇帝可長進了。」
顧亭運噤若寒蟬,深深一拜,「陳太傅乃是太后親任,亭運不敢居功。」
太后冷笑,忽然唸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這是白居易的詩,後兩句是「向使當時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
顧亭運大驚失色,伏倒在地,「臣死罪,太后饒命。」
龍佑帝不動聲色,「太后說的不是你。」
太后高聲道:「一時之譽,就可斷其為君子嗎?」
顧亭運這才安心,知道她仍然在指嘉南王。
龍佑帝針鋒相對,「一時之謗,恐也不能說其為小人。」
太后吸了口氣,點頭道:「很好!天下畢竟是皇帝的,嘉南王如何處置,皇帝拿主意吧!」仰頭向天,逕自往書房外走去。
龍佑帝欠身道:「太后慢走,兒臣和顧愛卿尚有事議,恕不遠送。」
太后頓足,頭也不回冷笑道:「這幾步路,哀家一個人還走得動。」
龍佑帝見她聲色嚴厲,略呆了呆,挺直身目送她遠去。
顧亭運將兩人情形盡收眼底,朝龍佑帝恭敬一拜道:「皇上,嘉南王以待罪身得皇上青眼相看,太后自然不喜,皇上不必耿耿於懷。太后恨的是嘉南王,不是皇上。」
龍佑帝哼了一聲,「朕明白。」
「然則,世子初死,太后替雍穆王心痛也屬常情。況嘉南王畢竟失職,如不查辦,倒顯皇上徇私。」
徇私?龍佑帝苦惱的想,能供他徇的私真沒多少,他殺一人或救一人都有諸多阻撓,帝位實在坐得艱難。好在母后畢竟不是武曌,沒有奪天下的心,否則……
龍佑帝安慰的想,母后不過是過慣了說一不二的日子,捨不得放下權力罷了。如今之計,只能暫且捨棄嘉南王,安撫一下母后了,和她決裂的時機還未到啊……
龍佑帝幽幽的嘆氣。
「亭運你說得對。你代朕擬詔,著嘉南王即刻回京……慢著。」龍佑帝面露頹然之色,無力的道,「讓彭城府押他進京吧,給雍穆王一個交代。」
顧亭運猶豫了一下,他細細的端詳皇帝,從振振有辭到妥協退讓,哪一個才是皇帝的本色?他想讓臣子看到的,究竟是哪一面?
龍佑帝發覺宰相在看他,問:「還有什麼事?」
顧亭運忙道:「嘉南王是否要收禁呢?」
律例規定,官員有被告者,須有真憑實據方能先奏後禁。
龍佑帝想了想,手果斷一揮,「禁!」
顧亭運領旨而去。
龍佑帝終於舒出一口氣。默默的想,嘉南王,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人物介紹】
龍祐帝
當今聖上。因年幼繼位,朝政由太后一脈把持。連婚姻都不能自主的年輕帝王,無時無刻都在籌謀奪回江山。
雖然外表年輕俊朗,但城府很深,一舉一動讓人無法揣測上意,在臣子面前表現得非常真誠,心裡的算計卻很多很多。
對天宮相當信任。非常疼愛妹妹少陽公主。
花非花
能醫能武,又擅長易容的靜謐女子。行蹤神出鬼沒,行事意圖不明,一身本事與氣質卻讓人不得不服。
常將心事藏在心中默然不語,不願與人傾訴。除了身為武林名醫之門──花家的三小姐外,似乎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身分。
雪鳳凰
與金無患齊名的絕...
目錄
第一章 加罪
第二章 如故
第三章 授招
第四章 金蘭
第五章 試探
第六章 機關
第七章 傾國
第八章 斷魂
第九章 心囚
第十章 絕處
第十一章 歸魂
第十二章 情殤
第十三章 舊情
第一章 加罪
第二章 如故
第三章 授招
第四章 金蘭
第五章 試探
第六章 機關
第七章 傾國
第八章 斷魂
第九章 心囚
第十章 絕處
第十一章 歸魂
第十二章 情殤
第十三章 舊情
商品資料
出版社:可橙文化工坊出版日期:2015-10-06ISBN/ISSN:9789865674649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裝訂方式:平裝頁數:288頁開數:25開
購物須知
退換貨說明:
會員均享有10天的商品猶豫期(含例假日)。若您欲辦理退換貨,請於取得該商品10日內寄回。
辦理退換貨時,請保持商品全新狀態與完整包裝(商品本身、贈品、贈票、附件、內外包裝、保證書、隨貨文件等)一併寄回。若退回商品無法回復原狀者,可能影響退換貨權利之行使或須負擔部分費用。
訂購本商品前請務必詳閱退換貨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