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的不堪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姜尚

「我，我會帶給你幸福的。」當他碰觸到她的手，忍不住，讓心底的火熱激昂脫口而出。

「真的嗎？」她被碰到的剎那，有一份微微的顫顫：「那，你會為我做什麼？」

「呼風，喚雨。」他認真的說著。

她吃吃的笑著，覺得，這真是一個可靠的男人。於是，她以她的髮結他的髮，然後，接受了他。

細細想來，這就是他們當初最大的誤會。

他望著店舖前的車水馬龍，像一尊石像。

午後的雷雨轟然，他不動；轟然的風雨迎面而來，他不動；迎面而來的風雨淋濕了地板，他不動；淋濕的地板復又被車水馬龍濺滿泥漿，他依舊不動。

他不動，可是心思並不呆滯，但他就是想不出讓身體動的理由。

「呼風，喚雨？你呼的什麼風，喚的什麼雨？把客人都趕跑了不說，還讓店門口都濺滿了泥漿……」她頓了頓，看他沒有反應，反應更激烈了：「會呼風喚雨就把風雨趕走呀！你為什麼不趕？趕呀！趕呀！」

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他，一股怒氣潑灑得天地都為之動容。

「這…這不是我叫來的，我…我不會。」他囁嚅的說著，不動的身形才因為瑟縮有了一點點移動的理由。

「你呀！真是沒用。」她氣得上樓去了，只留下趴噠趴噠的拖鞋聲。他應該要憤怒的，可是，他卻麻木地連憤怒都不知如何表達。

在山上的六、七十年歲月裡，他一直覺得生活就是這麼平淡。灑掃、砍柴、煉丹、修道，一切的一切是這麼的理所當然。是師父一句天命，讓他下山；還來不及習慣山下的繁華喧囂，又是義兄一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讓他接受了一般人眼中最世俗不過的安排。他們相識在洞房花燭夜，掀起紅頭巾，他看見人間最美的嬌羞。

他七十二，她六十八。

可是他卻覺得自己還像個少年，在最瀟灑的時候遇見了最動人的她。燕爾的真真，他，從沒有一些些的後悔。

婚後三個月，如膠似漆，但他並不如想像中快樂。不是沒有親憐蜜愛，只是他的心底總覺不滿足。

兩個人的生活，該是一種提昇，該是一種扶持，不會是以生命相銷的恣意歡樂。可是每當他想這麼告訴她，她便輕易地把話岔走，然後再給予他從沒嘗試過的聲色刺激。於是，他的眉頭偶爾會多一份微垂，偶爾會多一份緊蹙，而他的噓嘆，也慢慢地迴盪在無人在空中。

「你有沒有想過未來該怎麼打算？」有一天，她表情莊重的問著。他的心雀躍地跳了一下，她終於懂得他的不快樂了？

「有呀！」語氣裡有難得的殷切。

他想告訴她擺脫紅塵的自由，告訴她生命超脫的快樂，告訴她同修能臻至的化境。

「那，你便去做做小生意吧！別老是靠你義兄接濟。」她認真的說著。

「這，這……」一口氣哽在喉嚨裡，他硬是吞下這份咋然。什麼紅塵的自由、生命的快樂、同修的化境，全都粉碎在心底不見邊際的虛空中。

「好啦！就這麼決定了，明天去跟你義兄商量做生意的事情。」她擅自為他做了主。

「可是……」他用力嚥了一口口水，想告訴她他一直嚮往的。

「別可是了！你不為將來著想，我還得為自己打算呢！」彷彿是嬌嗔的柔膩裡，卻有不容抗衡的劍拔弩張。

「是。」再一次，被自己的唯唯諾諾打敗。

他被迫以她的認真來鎔鑄他的生命。

幾經失敗，她仰望終身的期待越來越渺茫，他也越來越不快樂。她的臉上充滿冰霜，甚至，還不讓他碰她。

那一回，他因緣際會的，憑著呼風喚雨之術在紂王面前得到了下大夫之位，並且特授欽天監職，竟得到她熱情的對待。

「今天怎麼對我這麼好？」他有些醺然，覺得又回到當初燕爾的真真。她笑了一下，以手攏勻散在鬢角的亂髮，又窩在他滿是汗水的胸膛上。

「當初你說你會呼風喚雨，結果卻那麼沒用。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一官半職，你可不能再搞砸了。」兩隻眼睛放著光，一眼名、一眼利。

他彷彿被澆了一頭冷水，漸漸軟弱下來。然後開始明白，她打從骨子裡的庸俗。

當紂王下令要他建造鹿台，他趕忙回家找她。

「包袱收拾一下，我們走吧！這邊不能再待了。」他一改平日無動於心的麻木，動作也由遲鈍變得迅捷。

「發生什麼事？我們要逃到那兒？」她的表情也感染了他的緊張。

「紂王要我監造耗費民脂民膏的鹿台，我看這將成為亡國的徵兆！這幾天我算得西歧氣數正旺，將有聖人出，你就跟著我到那兒去吧！」語氣裡，有不容更改的權威。

聽明了原委，她暴跳如雷：「紂王讓你升大官你不做，偏偏要跑去邊疆吃苦？我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你嫁了我，就是我的人，一定要跟我去！」他從沒有這麼疾言厲色對她過。

在一瞬間她有一份眩惑，這是印象中的他嗎？是那個不久前還麻木的像頹廢老頭的丈夫嗎？可是，她心底認定他應唯唯諾諾的怒氣，也瞬間到達頂點。她轉過身去，進去房間內。

就在他以為她終於接受了他的堅持時，卻沒想到，她擲了一張紙給他。他撿起一看，臉色大變，這竟是一張休書。

「我是一定不會跟你去的，我們夫妻的情緣，就到此告一段落。」她語氣有份絕決。

一瞬間他氣餒下來，這不是他要的！

「跟我去吧！我算過，紂王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頓了頓，他繼續說：「好歹，你也嫁了我，將來我飛黃騰達，你也能一起享受榮華富貴。」

他的語氣真摯，可是，回應他的卻只有乾脆的一個字：「不。」

當他明白這樣的決定竟沒有轉圜餘地，他連爭辯的力氣也沒有，認命的，填好了休書還給她，結束了他以為能持續一輩子的長相廝守。

連戰皆捷！

他坐在高高的軍師椅上，遠遠的眺望隨著手中令旗而倥傯的兵馬，威風地不可一世。

但他總是最容易在這時候，脆弱的想起她。

深植的過往，難道是一張白紙黑字就能輕易抹消的嗎？曾經那樣深刻的以生命糾纏，又怎麼忘懷所有的情緣？

他也常常想起她的絕決，如果自己拿著今日的風光去炫耀，會是她情何以堪，還是他情不能堪？

再過十里，就要打進以往住過的朝歌了。

當她自殺的那一剎那，他清楚的由曾結過的那一撮髮上，感受她改嫁的悔恨。

分不清是因為羞於見他的愧疚而死？還是悔恨今生不能享受的榮華富貴？

然而，他卻覺得悲傷，悲傷於來不及為他生命中最親密的人兒做一點什麼。

他輕輕地喚她的名，把魂兒引進封神台裡。

他將要補償她，在人世不能給她的千秋萬祀。

情何以堪的不堪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姜尚

「我，我會帶給你幸福的。」當他碰觸到她的手，忍不住，讓心底的火熱激昂脫口而出。

「真的嗎？」她被碰到的剎那，有一份微微的顫顫：「那，你會為我做什麼？」

「呼風，喚雨。」他認真的說著。

她吃吃的笑著，覺得，這真是一個可靠的男人。於是，她以她的髮結他的髮，然後，接受了他。

細細想來，這就是他們當初最大的誤會。

他望著店舖前的車水馬龍，像一尊石像。

午後的雷雨轟然，他不動；轟然的風雨迎面而來，他不動；迎面而來的風雨淋濕了地板，他不動；淋濕的地板復又被車水...

什麼叫千古英雄？

是叱吒風雲的令人色變？還是忠肝義膽的令人心折？是百折不撓的令人激賞？還是悲天憫人的令人震懾？

從很小時看到卡通中濟弱扶傾的英雄開始，我就在尋求問題的答案。

每找到一個英雄，我就會化身為那個英雄，在生活中行俠仗義；然而，當這個英雄的信念不足以解決生活中的困擾時，我又會重新尋找，來支撐我生活的信念。

如是者，三十年。

後來，我發現，凡是能堅持自己的信念，並貫徹到生命與靈魂的人，就會成為英雄。因此，好辯的孟軻是英雄，自卑的曹操是英雄，偽裝的孔明是英雄，任性的孫文依舊是英雄，這些人，在不同的時空下，因著不同的理由，堅持自己的信念，在關鍵的時候展現恢弘，在艱困中表現氣度，並在生與死、成與敗的抉擇中，給自己一份坦蕩蕩的無憾，因而成為人人傳誦千古的，英雄。

「我，是不是英雄？」

我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問著自己。

我該不會是英雄，因為，我沒有項羽的叱吒風雲，沒有孔明的算無遺策，沒有岳飛的盡忠報國，更沒有文天祥的從容就義。可是，我也有我的堅持，而我的嚮往，便是我時時掛在嘴上，會笑掉人大牙的狂想：名傳千古。

「憑什麼？」

「文章。」

心底浮現了這麼兩個字。

「文章者，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唯有用筆化成的三尺青鋒，才能揮出一道道冷芒，在歷史的巨鑠中，刻下印記。

可是，我沒有司馬遷的史筆，我也沒有李太白的詩心，那我該怎麼用筆，才能在春秋史筆中，烙下我的名？

想著我曾化身過的英雄，想著無數令人心折的風範，是了！就從這裡開始。

刻畫他們的人心與人性，體現他們的堅持與信念，我的筆，當能與這些英雄漸漸心與神契，心．神．合．一，然後逐步地，化為我心目中的英雄。

所謂「典型在夙昔」，寫下這些英雄的靈魂，將會是我為「名傳千古」的狂想，所跨出的第一步。

什麼叫千古英雄？

是叱吒風雲的令人色變？還是忠肝義膽的令人心折？是百折不撓的令人激賞？還是悲天憫人的令人震懾？

從很小時看到卡通中濟弱扶傾的英雄開始，我就在尋求問題的答案。

每找到一個英雄，我就會化身為那個英雄，在生活中行俠仗義；然而，當這個英雄的信念不足以解決生活中的困擾時，我又會重新尋找，來支撐我生活的信念。

如是者，三十年。

後來，我發現，凡是能堅持自己的信念，並貫徹到生命與靈魂的人，就會成為英雄。因此，好辯的孟軻是英雄，自卑的曹操是英雄，偽裝的孔明是英雄，任性的孫文依舊是英雄，這些人，在...

☆情何以堪的不堪──「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姜尚
☆擇善固執的遺憾──「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的孔丘
☆俠之大者的野心──「兼愛、非攻」的墨翟
☆不許人間見不平──「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的孟軻
☆天日可表的忠貞──「寧赴江流，葬身魚腹」的屈原
☆辯才無礙的口吃──「非吾知之有以說之難」的韓非
☆千古無二的傲氣──「天亡我也，非戰之罪」的項羽
☆身殘寫就的書魂──「雖累百世，垢彌甚耳」的司馬遷
☆委屈求全的交戰──「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班固
☆驕傲背後的自卑──「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曹操
☆一敗塗地的自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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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稱不枉的任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的孫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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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之大者的野心──「兼愛、非攻」的墨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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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才無礙的口吃──「非吾知之有以說之難」的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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