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相逢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封詠聿每想起他和蘇彥文的第一次親密關係居然是發生在陳寧昊的結婚典禮上,依然會覺得生活真可謂是上帝所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
陳寧昊是封詠聿的死黨,實際上死黨這個詞已經不足以概括他們兩個從胎兒時期起就奇妙地糾葛在一起的關係。
陳、封兩家住在同一個大院子裡隔空相望,兩位父親既是同事也是好友,兩位母親更是感情深厚的手帕交,於是兩家的小孩先後在同一家醫院裡、同一位醫生手上出生來到這世界。陳寧昊要比封詠聿大那麼兩三個月,在雙方家長的頻繁互動下,兩個小毛孩便也自然而然地在長期的共同搗蛋生涯中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從穿開襠褲的時代開始,封詠聿和陳寧昊就整天黏在一塊搓泥巴、掏鳥窩、射彈弓、打群架,反正左鄰右舍間什麼淘氣事都少不了他們倆的身影,折騰來折騰去,只除了受客觀條件限制暫時還涉獵不了的黃、賭、毒之外,基本上把能闖的禍都給闖過了,兩對父母為此頭疼不已。
調皮歸調皮,小毛孩們終究也是要長大的。等到封詠聿十五歲那年,封爸爸看完他萬里江山一片紅的期末成績單後大怒,將之往桌面上狠狠一摔,不容置喙地說:「再這樣下去你非變成小混混不可,得出去學學怎麼吃苦,怎麼自力更生,怎麼收拾自己闖下的爛攤子。」然後揮揮手就把封詠聿扔到了美國。
少年封詠聿委委屈屈地孤身一人站在機場安檢門前最後回望的那一眼裡,就有明顯依依不捨但仍在故作漫不經心狀朝他揮手的陳寧昊。
少時的一切仍歷歷在目,一晃眼,如今的封詠聿已經變成了一個豐神俊朗的二十五歲青年。
這些年來,除了十八歲時曾回國探親一次,封詠聿一直都在外頭一個人打拼。這次回來主要是看中了國內急速發展、潛力無限的市場,打算換個地方試試身手,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自然,就是為了參加他頭號死黨陳寧昊的婚禮。
那時候,突如其來地接到陳寧昊報告婚訊的電話,封詠聿吃驚不已:「喂!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真沒想到,惜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啊!你手腳可夠快!」
陳寧昊隔著一整個太平洋笑罵道:「你胡扯什麼呢!夠誠意的話就趕快滾回來給老子送紅包!好吧,肉麻也就這一次了,老實說,能稱得上兄弟的,長這麼大我也就得你一個,所以想請你給我當伴郎,怎麼樣?」
封詠聿也不含糊,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行!到時見!說起來也真是好多年沒見面了!」
就這樣,陳寧昊結婚那天,封詠聿以伴郎身份出現在婚禮現場。
婚禮是在市區裡一家五星級大酒店的一樓宴會廳舉行,酒店大堂也早被即將迎來新娘子的陳家給布置得漂漂亮亮,隨處可見五顏六色的綵帶、氣球以及閃閃發光的大紅囍字。新郎新娘偕同伴郎伴娘盛裝站在酒店門口恭迎賓客,一時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饒是在外頭的十年裡已經看盡了各種膚色的美人,封詠聿也不得不承認他死黨眼光不錯,無論從哪個角度評判,新娘子都可以算是位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有這麼一位嬌妻娉娉褭褭、儀態萬千地在身旁亦步亦趨的跟隨著,當天的陳寧昊更是像被春風吹過似的,格外精神。封詠聿在旁看著陳寧昊自始至終笑得傻兮兮一臉幸福男人模樣接受親朋好友們的祝福,再回想小時候兩人一起頑皮挨訓的往事,對比強烈得忍不住要發笑。
彷彿是感應到了封詠聿滿肚子的壞水,陳寧昊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別笑,等你成家那天就知道從前做的事裡荒唐的可多了。」
封詠聿忍笑點頭附和道:「是是是,你是過來人,我比不過你。」
作為伴郎,其中一個重要職責就是充當新郎的手和眼睛,於是封詠聿很快便注意到酒店對面的街道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那人既不走近,也不離開,就定定地站在那兒往他們這邊看。隔得遠,封詠聿一時看不清他表情。
「寧昊,那邊的是你朋友?」封詠聿湊到陳寧昊耳邊,低聲問道。
陳寧昊順著封詠聿的視線看過去,笑容卻突然僵在了臉上,有點不自在似地輕咳了一聲。封詠聿不由一怔,再往對面看去時,那人已經開始橫穿馬路,向他們走過來了。
當來人走到近前時,封詠聿不由在心裡暗暗喝了一聲彩,好一個雋拔颯爽的男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骨秀神清、身材纖長,簡簡單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被他穿得格外不俗。但那人的臉色卻蒼白而疲倦,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出他自始至終一眨不眨地盯住新郎官的清朗眉目裡,不知為何帶著一抹掩也掩不住的濃濃感傷。
封詠聿納悶不已,不動聲色地繼續扮演好旁觀者的角色。
一旁的陳寧昊卻明顯緊張起來,搶先朝對方伸出手:「蘇彥文,很高興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那個名叫蘇彥文的男孩回握住陳寧昊的手,在酒店門口喧囂的人堆裡嘴角輕輕勾起一笑:「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封詠聿默默看著這樣一個眼睛裡分明沒有半分笑意的笑容,不知為什麼突然心裡一緊,忙插嘴道:「請到裡面就座,馬上就可以開席了。」
蘇彥文像是這才發現封詠聿的存在般,稍微從陳寧昊臉上移開視線朝他看過去。封詠聿微微笑著迎上男孩微冷的目光,往大廳裡面做了個「請」的手勢,於是蘇彥文再次勾起嘴角:「謝謝。」
酒席正式開始後,封詠聿陪著陳寧昊挨桌敬酒過去,觥籌交錯間也沒怎麼注意那個舉止略有些奇怪的男孩子。等到喝了一圈下來,封詠聿明顯開始頭重腳輕,朝陳寧昊晃晃腦袋,笑道:「虧我在外面喝紅酒千杯不醉,沒想到國內的白酒這麼容易喝過頭,不行,我得去一下洗手間。」
陳寧昊斜睨著封詠聿,不懷好意地哈哈大笑:「藉口多多,直接說不能喝不就行了!」
封詠聿只感覺一股酒意暈乎乎直衝腦門,心道不好,這酒後勁越來越強,當下也顧不得跟陳寧昊拌嘴了,只朝那滿臉幸災樂禍、笑容欠揍的男人甩去一記意為「回頭再找你算帳!」的眼刀後便轉身快步向洗手間走去。
然而一邁進洗手間封詠聿就意外地看到了剛才那個名叫蘇彥文的男孩子,他正定定地站在洗手台前兩手扶著檯面垂頭站成一根木樁,聞風不動,不知在幹什麼。
封詠聿一怔,自然而然地走過去拍拍對方肩膀:「你怎麼了?有什麼需要幫忙麼?」
沒想到輕輕一拍之下,蘇彥文就觸電似的把手猛地縮回來,倒把封詠聿嚇了一跳,然後蘇彥文呆滯地站了幾秒鐘,接著才動作遲緩地轉身朝封詠聿望過去。
一看到蘇彥文這種宛如夢遊的舉動,封詠聿就明白他準是也喝多了,更別提對方臉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悲傷表情還有那股迎面撲來的濃郁酒氣。
正在思考該說些什麼,蘇彥文卻跟站不穩似的,搖晃了幾下,突然一個趔趄就朝封詠聿直直地倒過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封詠聿本來就有些腳步虛浮,被蘇彥文這麼毫無預兆地迎面一撞,差點摔倒。虧封詠聿暈歸暈,動作還算靈活,他及時伸手從蘇彥文腋下穿過去將他牢牢地抱住了,然後就著那股衝力往後一退,用背部抵住了牆壁,才總算沒有人仰馬翻。
驚魂甫定,封詠聿低頭看著一頭栽在自己懷裡臉色酡紅人事不省的清秀男孩,不由得無奈地撫了撫額,微微苦笑起來。
就連陳寧昊都不知道,其實,封詠聿他是個gay。
在很早很早以前封詠聿就隱約察覺到自己有些地方不大對勁了,具體來說就是他從來都不像別的男孩子那樣,會跟貓見了魚似的去追逐各式女孩子,事實上他對女孩子根本就沒什麼興趣。
跟陳寧昊從小玩到大,兩人感情好到可以一起裸睡一起沐浴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應該的。等到後來去了美國,見聞增多視野開闊了,才懂得這世上有一種邊緣人叫做同性戀。
那時還小,懵懵懂懂的也不敢確認什麼,而直到十七歲那年的某一天,當封詠聿一推開公寓的門就看到跟他合租的男孩子正一絲不掛地躺在沙發上DIY的時候,忍不住當場就「啊!」的一聲驚叫了出來。
那個金髮碧眼的年輕男孩卻根本不當一回事,連遮擋的意思都沒有,一邊大大咧咧地繼續手上的動作,一邊用一種極其色情的目光看著他,曖昧地低笑道:「大家都是男的,你害什麼羞?」
少年封詠聿當下就面紅耳赤無言以對,一時連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裡看,彷彿此刻全身赤裸被人行注目禮的人是他而不是那個男孩。心跳快得一塌糊塗的封詠聿唯有下意識地關上門掉頭就跑,直跑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腳步,眼前還儘是那個男孩子陷在厚厚的沙發墊子裡半閉著眼睛沉重地呼吸的一幕。
說起來,那還是封詠聿除了自己以外第一次看到另一個成熟男孩的性器,賁張的、跳動的、線條張揚而色澤濃烈的。明明是相同的身體構造,但給封詠聿造成的視覺衝擊還是不亞於往他身上扔了一個爆烈彈。
就這樣,魂不守舍了好一陣子之後,封詠聿猛然發現自己臍下三寸的地方竟然也起了反應。
那個晚上,封詠聿理所當然地失眠了,等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對著床單上昨夜所畫的「地圖」石化在那裡,無奈地接受了自己對男孩子比對女孩子更有感覺的事實。
確定自己是gay是一回事,但要不要公開承認gay的身份卻又是另一回事。加入同性戀這樣一個陌生的群體是需要勇氣的,更何況封詠聿從本質上來說其實一直都是一個相當傳統的東方男性,因此他的性取向就連在童年至交陳寧昊面前都守口如瓶。
開始的時候,出於好奇心以及尋找同類的本能,封詠聿也曾上過一些同性戀聚集的網站,而後又進出過幾回gay pub,但是他很快就斷定,圈子裡那種主流生活方式跟自己所堅持的價值觀格格不入。
再加上封詠聿對體味濃郁毛髮旺盛的老外本來就性趣缺缺,於是這麼多年一個人也就這樣過來了,只偶爾會對著雜誌上全身上下僅穿著一片布料擺出挑逗pose的男模,用萬能的右手紓解紓解慾望。
每次事畢清洗手上的黏液時,封詠聿總要自嘲地聳聳肩膀:也許,這就是生活。
但現在,一個年輕的男孩子就這麼乖順地倚在懷裡,封詠聿直到這時才有機會好好地將對方端詳一番。
低頭看去,男孩的臉孔白淨略顯長,下巴過分削尖,但整張臉給人的感覺除了清秀就是乾淨,正好是他封詠聿喜歡的類型。對方纖長的睫毛和精緻的鼻梁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中有著危險的剪影,那嘴唇微啟雙頰粉紅的臉孔還無知無覺地擱在他頸窩之間,絲毫不知自己這副模樣是多麼誘人,那薄薄的雙唇看上去更是十分柔軟,和他接吻一定很舒服……
停!我在想什麼啊!
封詠聿連忙強行終止了自己無謂的聯想,結果精神一集中起來他便注意到,最要命的是,蘇彥文一呼一吸間,溫熱的鼻息就輕輕柔柔地悉數噴在了他的脖子上,以致封詠聿感到那一小塊皮膚開始慢慢地發燙,癢癢的,一直酥到心尖上,卻是撓又撓不著,抓又抓不到,還有一股熱氣從下腹慢慢升起,直往外擴散。
天哪,難道真的是一個人孤單太久了,所以連對著一個素昧平生的直男也能發情?封詠聿舔舔自己乾燥的嘴唇,壓下心底那股邪火自嘲地笑,然後右手圈著蘇彥文的腰身固定住,再將他左手繞過自己肩膀支起來便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外面就是大堂,封詠聿先將蘇彥文安頓在一旁的大沙發上然後直起身來四下環顧,陳寧昊正在宴會廳裡和新娘子以及另外幾位看上去關係相當親密的朋友站在一起笑談著什麼。於是封詠聿當下便決定,這種小事就不必特意去知會陳寧昊了,只跟伴娘提了一句便到櫃台開了間房準備帶蘇彥文上去休息。
等進了電梯,封詠聿才發現蘇彥文根本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以致封詠聿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托住他的腰,再拿另一隻手扶著他肩膀,好讓對方穩穩地倚靠在自己肩膀上,以免電梯的運行影響到他。
蘇彥文的身子就這麼脫力、軟綿綿地倚在封詠聿懷裡,即使隔著幾件衣服,封詠聿依然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直透而來,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體香,暖洋洋地讓人沉醉。
蘇彥文下身那柔軟的私處更是時重時輕地擦過他的大腿,這種清晰異常的感覺讓封詠聿不由冒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頓時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有股不明所以的奇異滋味正慢慢在心底擴開,被蘇彥文觸碰到的部位更是莫名開始發熱,十分難耐。
封詠聿不由得再次苦笑,自從長大以後,和同性即使只是這種程度的親密接觸,對他來說也還是第一次,所以……些微的不自在應該是正常的,對吧?
等出了電梯,封詠聿架著蘇彥文繼續歪歪斜斜地往前走,好不容易成功走到房間又艱難的打開門,封詠聿已經累出了一身汗。
第一章 相逢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封詠聿每想起他和蘇彥文的第一次親密關係居然是發生在陳寧昊的結婚典禮上,依然會覺得生活真可謂是上帝所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
陳寧昊是封詠聿的死黨,實際上死黨這個詞已經不足以概括他們兩個從胎兒時期起就奇妙地糾葛在一起的關係。
陳、封兩家住在同一個大院子裡隔空相望,兩位父親既是同事也是好友,兩位母親更是感情深厚的手帕交,於是兩家的小孩先後在同一家醫院裡、同一位醫生手上出生來到這世界。陳寧昊要比封詠聿大那麼兩三個月,在雙方家長的頻繁互動下,兩個小毛孩便也自然而然地在長期的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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