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刀或許難以俐落切開甜橙,卻能刺得很深。
自行摧毀人生的一切,毫無慈悲的精神淨化。
「討厭我嗎?從今天開始可以盡情討厭我。」
丟掉自己建造的牢籠,縱聲大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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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好了被罵的準備,寫下了這個故事。」——青藝
韓國科學文學獎得主青藝經典代表作
●教保文庫網路書店9.7評分●Yes網路書店9.4評分●阿拉丁網路書店9.3評分
科幻 x 懸疑 x 現實完美融合的敘事盛宴
二十七歲的幼兒園老師吳英雅,時時面帶笑容、體恤他人,總是配合著男友及好友的喜好而勉強自己,卻對這樣的生活感到疲憊不堪。在職場上,她忍受具有暴力傾向的孩子,逐漸失去了笑容。最後,為了恢復原來開朗的模樣,她尋求心理諮商,接受了可以「調節情緒」的大腦治療。
英雅的性格因此逐漸改變,她勇於說出自己的真心話,獲得了強烈的解放感,卻同時也感覺到逐漸萌生的負面影響。她痛快地抒發壓抑的情感,試圖遠離名為「關係」的牢籠。解放帶來的自由令她上癮,最後她終於決定摧毀自己的世界……故事到最後出現反轉,原來一切似乎是事先的預謀盤算,彷彿是對人性的測試,卻更像是一種提問。在震撼之餘,也讓人忍不住手心冒汗。
●世界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吳英雅是一名幼稚園老師。在教導孩子們時,會承受孩子們的踢打,並主動低頭以免在家長中留下壞名聲。吳英雅試圖將憤怒視為一種「壞情緒」。過度克制之下,甚至認為犧牲自己是理所當然。事實上,吳英雅的許多面向都與我們非常相似。對於朋友的胡言亂語,你充耳不聞,拍手贊同;對於愛人為你準備的食物,你即便不喜歡也吃下去了;對於工作中不愉快的事情,你忍耐心中不悅說:「對不起。」
世界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隱藏自己的真實感受,甚至說謊——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很常見。人真的能依循本性而活?這本書,就是青藝的答案。
●「我做好了被罵的準備,於是鼓起勇氣,寫下了自己想寫的故事。」
榮獲多項文學獎項的年輕作家青藝,從療癒到科幻,創作範圍十分廣泛。這本融合科幻及懸疑的作品被歸類為「軟科幻」,也是她首度將重心放在人性複雜的負面情感。「我做好了被罵的準備,於是鼓起勇氣,寫下了自己想寫的故事。」《甜橙與麵包刀》由此誕生。
本書以「我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這樣的描述作為開端,將讀者帶入了人人都曾經歷過的情境。寫實的場景和人物,雖然有些誇張,卻又讓人感覺熟悉,彷彿曾經見過。於是,作者創造出了一種用科學想像建構的裝置,「情緒調節療法」。全書採第一人稱,讓人有更強烈的代入感:追隨著主角的內心,在慾望與衝動、虛偽與罪惡感之間搖擺不定。閤上最後一頁時,有些人會忍不住重新再讀一遍,有些人則會回頭省思自己和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部輕鬆開始、沉重結束的小說。這個既詭異又清新的故事,一定能滿足夢想逃離現實的讀者。
作者簡介:
青藝Cheong ye
偷偷把泡菜沖洗後再吃的人。
曾獲第九屆教保文庫故事徵選大賽短篇優等獎,第四屆Com2uS全球內容文學獎最優秀獎,連續獲得第一屆、第二屆K-Story徵文比賽最優等獎,以及第六屆韓國科學文學獎長篇小說大獎。已簽訂多部影視改編合約,並入選Yes24網路書店「二〇二四年十二位引領韓國文學的年輕作家」、「二〇二五年二十位引領韓國文學的年輕作家」。
Instagram:artiswild_
譯者簡介:
簡郁璇
替作者說故事的人,希望能一直過著與書作伴的日子。譯有文學小說《鳥的禮物》《災難觀光團》《歡迎光臨休南洞書店》《阿拉斯加韓醫院》《地球盡頭的溫室》及繪本《我》《心泉》《不用擔心我》等逾百部作品。
臉書交流專頁、IG:小玩譯
章節試閱
第一部
我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求職前,我還能對無關緊要的事情笑出來,保有所謂「假笑」能力的人,但從某一刻開始,卻徹底喪失了這種能力。我依循母親凡事都要正向思考的遺言,活得像是一枚無論如何拋擲都只會出現同一面的硬幣。我愛笑、善於體諒,也很能忍讓。
儘管我一直相信美好的事物都是美好的,但我從未期望的一面卻出現了。如今,硬幣有了兩面,但看著陌生的那一面,我卻分不清那是原本的那面,又或者整枚硬幣都被掉包了。我暫時不做出判斷,並視之為成熟的表現
讓我感到如此煩躁的,是幼兒園的新生「鄭恩宇」。
「恩宇,你的朋友們討厭這樣,快停下來。」這句話我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恩宇吵著要別人叫他「Milo」。雖然他才六歲,嗓門卻響亮得驚人,只消一聲大喊就連隔壁班的導師都被驚動,跨過陽光班的門檻跑進來,身上的圍裙也隨之飄揚。
「又是恩宇?」
「對不起,我會多加注意的。」
「英雅老師,真是辛苦了,那孩子真傷腦筋。」
我強行奪走他那已沾滿手上油漬的糖果髮圈,還給了知秀。知秀如雞屎般大小的眼淚,從猶如櫻桃般被打磨得光滑油亮、糖果造型的髮圈表面滑落。我用雙手包覆住孩童紅通通的小臉,感覺就像握住軟綿綿的暖暖包。當知秀傷心的淚珠咕嚕滾落到我手背上時,即便錯不在我,我也心生罪惡感,痛苦地咬緊嘴脣。
即使正正當當地拿回自己的東西了,知秀還是在觀察著恩宇的臉色。那模樣教人心疼,因此我輕輕地摸了摸知秀的後腦勺,然後摟住了她。
「對不起,我沒有叫恩宇『Milo』,我做錯了。」
「不是知秀的錯。」
「我不會再叫他恩宇了。」
「老師幫妳教訓恩宇。」
恩宇偷聽著我們的對話,似乎認為女生理當受到指責,卻得到老師偏袒,氣憤難平地往我的背上踢了一腳。
「我叫Milo,不叫我Milo的人才是壞人。」
「恩宇!不可以打老師喔。」
「可以!可以!可以!」
恩宇把髒兮兮的襪子往我背上抹了抹。我知道那是沒有穿上室內拖鞋、踩過洗手間地板的襪子,因此出自本能地萌生了抗拒感。我惡狠狠地瞪著恩宇。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包括俊赫、源俊、瑟娥、夏琳在內,恩宇欺負了很多孩子,而且開學也不過才一個月。理由都是一樣的——因為孩子們不肯叫他Milo。
「你的朋友們會害怕,所以老師叫你住手!」
我咬緊下脣,依然緊緊地抱著知秀。每當承載全身重量的小腳使勁踩在我的背上時,我的腰桿就感到發麻。這情況絕不能想成是人與人之間的事,否則我說不定會搬出做人的道理那套,然後忍不住把拳頭插入六歲小孩的太陽穴裡。唯有想成是人類對上「成為人類之前的某種東西」,才能忍受這個情況。還不如把他當成小外星人,才能克制住這種無可奈何的憤怒。
儘管這是一種大人的傲慢,而且令人作嘔,但我不得不忍受,因為我已經是大人了。
「是她先做錯事的!我叫她不要叫我鄭恩宇。」
「恩宇!立刻停下來,老師要生氣了。」
「要生氣就生氣,我會跟媽媽告狀。」
「媽媽也絕對不會喜歡恩宇這樣耍賴的。」
「不然想怎樣!想怎樣嘛!」
最終恩宇彷彿成了被沒收遺產的三代獨子似的在地上打滾,放聲痛哭起來。那個嗓門非同小可,足以讓耳蝸宣告罷工。那個小小的肚子裡究竟怎麼會有那麼驚人的力氣?孩子們紛紛用小手摀住耳朵,也跟著情緒激動地大喊大叫。
下午一點,陽光如霧氣般透過窄小窗戶灑落,陽光班因為這些小怪獸的咆哮聲而成了戰場。
「恩宇啊。」
「呃啊啊啊!」
「鄭恩宇。」
「啊啊啊啊!」
冤屈悲憤的心情搔弄著恩宇的喉頭,彷彿煽動著他要哭得再更聲嘶力竭一點。孩子無法平復內心的激動情緒,雙手開始胡亂揮舞,就像異常氣候造成尺寸驚人的冰雹,嘩啦啦落在我的背上。
倉鼠在咬人時會閉緊雙眼,這樣人類的手就會鮮血直流。無論是什麼樣的生命體,在抵抗危急情況的瞬間都會卯足全力。所以,一個六歲小不點的暴力行為足以使我的脊椎劇烈震盪,讓我在劇痛下咬緊牙關,這種情況也不足為奇。
二十七歲的人生,還是頭一次原封不動地接受如此強烈的暴力。既然他先打了我,我能宣稱是正當防衛狠狠回敬他一下嗎?無法實現的欲望讓我攥緊拳頭,但成年人的理性壓制住我的本能。我只能忍讓。 但我真的,很難再忍下去。
「鄭恩宇!老師叫你住手了!」
我忍不住叫喊。聽見大人帶著真心的咆哮後,受到驚嚇的學生們停下了笨拙的咆哮,凍結成了冰塊。嚇,倒抽一口氣的聲音此起彼落。
「老師討厭我們。」
「媽媽……」
眾多僵直的脖子望著我。我想像著他們年幼的擔憂轉化為一支嚇人的紅筆,在工作評價表上跳舞。老師「對我」大吼,老師「只」討厭我,老師冷落「我」。令人害怕的不是孩子們未經修飾、令人生憐的受害意識,而是存在於那背後,大人們未經修飾的盲目信念。
「不是的,老師對不起你們,真的很對不起。」
我用不知所措的手摟住恩宇的肩膀,祈求原諒,而我也早已不自覺地屈膝跪下。為什麼看到這孩子就無法控制我的心呢?恩宇雖有他過人的本事,但我本來不是這麼容易動怒的人啊。
今天恩宇也直到觀賞了我的憤怒與屈辱後,才露齒笑了。停止無理取鬧的少年以快到令人氣得牙癢癢的速度,平復了情緒。碰到這種時候,恩宇只會吐出這麼一句話。
「You nailed it.」
受到屈辱後握緊的拳頭藏在圍裙的口袋內不停顫抖。可是說來也奇怪,只要恩宇說出「You nailed it.」,我就會像帕夫洛夫的狗一樣反射性的露出笑容。
每每對這孩子感到憎惡時,我那深信早已喪失的笑容就會迸出來。那不尋常的笑容,才真正是硬幣被隱藏起來、教人陌生的一面。
*
正規課程結束的三點,多數學生都準備放學了。如果要搭幼兒園的車,就必須要在三點十分之前搭上黃色校車,但在校車準備期間,那些孩子會聚在一起閒聊。他們會用清脆響亮的聲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話題從正在流行的麵包附贈貼紙到動畫《Teenieping》中誰最厲害,時時刻刻不停改變。
恩宇在庭院用玩具鏟子堆沙堡。
「對不起,剛才老師對你發脾氣了。」
我陪著孤獨的孩子玩泥巴,試著讓他的心情好轉。恩宇必須待到晚間託管時間,到了五點仍回不了家。因此,沒有其他孩子能陪他一起玩耍,如果不是我,到晚上為止,他都沒有說話的對象。
「是老師做錯了,好嗎?」
見他不應答,我心想他是不是在鬧彆扭,觀察著他的表情,看他一面噴出鼻息一面堆沙的模樣,心情應該不算太壞。
這小子又不把我當一回事了啊。一想到這兒,我又產生了想以人對人的方式對待恩宇的衝動,但這樣是不行的。我必須把恩宇當成「成為人類之前的某樣東西」來對待,才能體諒這個存在,才能寬宏大量地理解他。我必須維持率先成為人類的格調,亦即恪守大人的職責。我只能束手無策,舉起雙手雙腳投降。
「Milo, I’m sorry.」
「我知道了。」
恩宇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看我(那眼神近乎側眼一瞥),然後再度專注於沙堡。儘管我的腦中上演了各種針對敵軍的簡陋沙堡所進行的恐怖攻擊,但我仍是竭力按捺住了。身為幼兒園教師,我能做的只有效法聯合國的維持和平部隊。
「堆沙堡好玩嗎?」
「我可以一個人玩,所以老師就進去工作吧,老師不是每天都會在紙上寫什麼嗎?」
他說的是學生學習日誌。
「老師不在,真的也沒關係?」
「對。」
「一個人玩,不是很無聊嗎?」
「這個很好玩啊。」
恩宇用手指著旗幟,從紅、黃、藍三根旗幟中挑出紅色,插在沙堡頂端,接著──
「呀啊。」
他伸出腳踢垮了沙堡。前天,昨天,還有今天,這孩子總是如此。
「不管是什麼,比起打造它,弄倒它都更有意思,媽媽這樣說的。」
*
院長親手切好了香瓜,盛裝在紅色盤子上,端了過來。從她特地為了不吃籽的我逐一挑去的模樣看來,她對今天發生的騷動耿耿於懷。
「哎呀,國外都是這樣教孩子的嗎?」
她很難為情地笑了。智慧媽媽就住在幼兒園附近的,早上送來了香瓜,香瓜在冰箱冰了很久,吃起來既涼爽又香甜。用臼齒碾碎果肉後,汁液把舌頭給浸濕了——至少在不發一語地感受甜味的這段時間,我遠離了壓力。
「看來,以後要拒絕讓住過國外的孩子入學了呢。老師的身子還好嗎?」
「我沒事。」
「真擔心恩宇會在媽媽面前把白天的事說得不好聽呢,真怕他媽媽會跑來施壓呢。我該事先打個電話嗎?……」
院長裝出親切的模樣,目光在盤子上的香瓜片與我手上的叉子依序來回。是啊,智慧媽媽雖是免費把香瓜給了院長,但院長可沒有免費替我削。看不見的帳單已經來到了我的耳邊,我也只能替吃下的東西付帳了。
「送他回家時,我會好好說的,讓彼此都不會為難。」
「好,讓妳被折磨了一整天,真抱歉,還把協助放學的工作交給妳,我從今天開始,晚上要去上皮拉提斯。」
「啊,是……」
「不知道是不是晚年得子的緣故,恩宇大概從小就嬌生慣養。」
「應該不是晚年得子造成的,也有很多這樣的孩子,都很乖巧。」
「是啦,恩宇特別與眾不同吧。可是,妳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哪裡奇怪?」
「晚年得子的都是琴瑟和鳴的夫妻,但恩宇他們家……哈哈,開玩笑的啦。」
「哈哈哈……」
「英雅老師,我看妳最近都沒笑容,至少還能這樣笑笑,看起來真好。」
院長很空虛地露出微笑,接著用她那隻大手輕輕撫摸我的背部。雖然蹩腳的安慰比沒有更糟,但活在這世上,有時就是得互相容忍不必要的事,而我也和院長分享了相同的表情、空洞的情感。轉身後瞬間就揮發的這個笑容,實在太輕盈了。
總之,學生的學習日誌只剩下最後一名學生、這麼一張了。我垂下目光看著右上方韓文與英文共存的名字。
鄭恩宇,這孩子是從澳洲墨爾本與母親兩人單獨回國,母親將戶籍遷入哈拿洞,開了家叫做「渡口」的烘焙坊。聽說她從與丈夫分開的數年前就獨力撫養恩宇,直到今年才歸國。在這年頭,每個家庭多少都有一些心痛的過去,我不能以家族史來判定恩宇的行為,我必須克制自己,面對其他學生時也是如此。
只不過,我倒是做了項推測,那就是恩宇在成長過程中想必是經濟無虞。上學的第一天,開學第一天,恩宇帶了一大堆麵包來和朋友們分享時,我以為他是個留學歸國的小少爺。就算罵我這人庸俗也無可奈何,畢竟孩子的T恤上頭有MAISON KITSUNÉ的狐狸刺繡,背包也是BEANPOLE KIDS的,恩宇沒有哪一天身上穿的不是名牌服飾。子女果真就是映照出父母的一面鏡子,分毫不差地展現了父母所擁有的從容餘裕,所以我也很自然就把恩宇想成是備受呵護的傲嬌孩子。
但,很快就揭開了真相——這種想法是我的傲慢與偏見。
無論再怎麼年幼稚嫩,孩子終究是個人,所以在融入同儕團體之前,機靈地察言觀色是人之常情。特別是在中途入學的學生,在物色到值得親近的人之前——換句話說,就是找到能倚賴的靠山之前(這「靠山」也包含了教師),照理說不會顯露出性格才對,但恩宇卻不是這樣。從第一天開始到今天,類似的情況反覆發生,因此,要讓這孩子坐在副駕駛座上,護送他回到烘焙坊這件事絕沒那麼容易。
我摺疊好圍裙,替恩宇洗了手。我將日誌擱放在已經下班的院長辦公桌上,牽起恩宇濕漉漉的手。我們走向停車場,佇立在車前。
砰砰,敲兩次引擎蓋是我長久以來的習慣。
「為什麼要敲呢?」
「因為可能會有街貓在裡面。」
「那又怎麼樣?」
「如果沒發現就開車,貓咪可能會死掉。 」
「貓咪死掉的話,車子會壞掉嗎?」
「車子可能壞掉,但不能讓貓咪受傷,所以才這樣做。」
坐在副駕駛座的恩宇似乎很有經驗了,只見他俐落地繫好安全帶,接著將鼻子湊到芳香劑前。至少他對事物充滿好奇心的模樣與同儕無異。我在確認導航定位在「渡口」附近的公共停車場之後,握住了方向盤。
「老師。」
「嗯。」
「這樣活著不累嗎?」
這個小不點,才六歲的小傢伙,從剛才就一個勁的頂嘴。
我必須忍耐。我在胸口揣懷了三把刀,不做任何回應,只是大口吸著氣。恩宇快速地出手拉住打算駕駛的大人的手,迫使她看向自己。
即便只是隻小手,但未經同意的接觸仍讓我皺起了眉頭。這狂妄踰矩的行為讓我無法管理好表情,也導致他發現了我眉頭深鎖。我失誤了,我不該把這孩子當成是與大人同等的人類,「他畢竟是個孩子」,所以擅自抓別人的手也情有可原啊。我只能作如是想。我老是犯下把恩宇當成一名成年人的失誤,而恩宇則目睹了我不成熟的表情。
這次果然也不例外。
「You nailed it.」
我竭力咬住嘴脣,忍著沒讓自己露出微笑。
第一部
我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求職前,我還能對無關緊要的事情笑出來,保有所謂「假笑」能力的人,但從某一刻開始,卻徹底喪失了這種能力。我依循母親凡事都要正向思考的遺言,活得像是一枚無論如何拋擲都只會出現同一面的硬幣。我愛笑、善於體諒,也很能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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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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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有個失去笑容的人,硬逼自己擠出笑容。為了避開麻煩與困窘,她總是率先說出對不起。竭盡全力體諒他人卻仍被批評,她只好再次向對方道歉。啊,這令人生厭的人生。她想改變,渴望能翻轉這一切,實際上也成真了。那一刻,多巴胺瞬間爆發,壓抑多時的晦暗內心開始散發各種光芒。她發自真心,笑得張狂,我也笑了。最近還有如此令人狼吞虎嚥、貪婪地閱讀下去的小說嗎?靈巧老練的句子,緊張感十足的情節,難以抵擋的猛烈氣勢,大膽的人物設定與銳利的角度,令翻閱書頁的我讚嘆再三,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令人愕然的結局。快感冰冷凍結了。我手中握的是甜橙或是麵包刀呢?不,我的手是倒向哪一側呢?多虧了青藝作家,我忍不住發自真心的笑了。──姜禾吉(小說家,著有《他人》等)
作家借用主角之口,向世界提出抗議。對於被日常壓得疲憊不堪的人來說,那抗議不見得令人厭煩。以詼諧的筆觸流暢書寫,不僅帶來共鳴,更讓人覺得彷彿是自己的故事。當全世界都強迫你喊出「是!」的時候,看到主角奮力吶喊「不!」,不由得讓人感覺到精神被淨化了。這部作品質問著讀者:只要沒做出與他人相同的選擇,就把他當成病人看待的這個世界——果真是對的嗎?但若是追隨本能的渴望,侵犯社會的中線,又會被立刻指出這是禁忌。本書揭露了那些聲稱「毫無罪惡感地任由本能驅使,才是人類的真面目」的說法——令人不寒而慄。閱讀時,我深有共鳴。文字風趣十足、大快人心,所以我忍不住咧嘴笑了。作家把毫不特別的故事說得如此生動,令人讚嘆。我要向那些對於整天同樣在轉輪中奔跑感到疲乏的人,推薦本書。——鄭海蓮(小說家,著有《紅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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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
作者的話
首先我要道歉。
我認為文學有四種層次:普遍有益、特殊有益、特殊無益、普遍無益,而這篇文章大概介於特殊有益與特殊無益之間。二○二三年七月完成初稿後,我便不停地想像著自己辯解的模樣。我該以什麼為藉口才能少被討厭一些?同時我還幻想,或許有人會大膽地朝我扔石頭。
萬一你在讀完小說後感到憤怒,那是因為你有道德心。相反的,若是你感覺到被解放,那也同樣是因為你擁有道德心。相互衝突的兩個結果都證明了你的道德心。何以如此?因為你是個具有道德心的人,也被教育成非得如此不可。不覺得窒息嗎?無論是感到憤怒或被解放,都意味著你是屬於「社會」這個龐然大物的「賈科梅蒂雕像的手臂」。
一如整個冬季落下的雪會讓櫻花更美麗動人,為了成就暖心溫柔的文字,貧瘠的文字也有其存在的必要。這即是我的辯解。
總之,我從兩種觀點來談〈作者的話〉。
第一, 關於作品
在我看來,《甜橙與麵包刀》是直言不諱的,也因此充滿了暴力。長久以來,我都以「銀珠」這個角色的樣貌活著;「英雅」則是那樣的我所自行創造的對立角色(Antagonist)。有人稱此作品為「排泄物」。一定有更高超的手法來表達控制與自由這組對立的價值,同時盡可能排除那些一旦觸碰就只會招來辱罵的元素。意思是,在寫作上打安全牌的方法多得是。但那有什麼意義?我想寫的文字終究是《甜橙與麵包刀》,而不是別的。
作品中之所以出現賈科梅蒂,是為了隱喻「自在」與「自為」的概念。其實我對此也並未全然透徹,但可以這樣解釋:所謂的「自在」是「是其所是」,是事物的直接用途與本質,就算不去干預也已經被規定好的價值。舉例來說,你在庭院種下了蘋果樹。這棵蘋果樹是什麼?就只是會結出蘋果的樹木。這就是「自在」。那麼「自為」呢?你對蘋果樹說了好話,還讀好的小說(不是《甜橙與麵包刀》而是別的書,呵呵)給它聽,結果蘋果樹的枝椏朝你的方向伸展。那根樹枝上甚至結出了更美味、更紅潤的蘋果。這並不只是單純的蘋果,而是與你交流後,蘋果樹察覺了自身變化的可能性並將此顯現。這棵蘋果樹並未停留在「只是結出蘋果的樹木」的本質上;蘋果樹的實存超越了本質,這就是「自為」。
所以事物大部分停留於「自在」,生命體則是「自為」。
但我想在《甜橙與麵包刀》中談論「自在存在」,談論我們不與他人溝通、不知反省也不知改變,停留在最原始狀態的故事。這是關於我們只考慮本質意義的故事,是想像出暴力與愚蠢情況的故事。
為何非得如此不可?是因為「自為」向來擁抱著「缺陷」。再拿前述的蘋果樹來說好了,它必須朝著對方伸出枝椏,非得觸及對方不可,也得結出更紅潤的果實,但它不會每天都成功,而每一次,蘋果樹都會察覺自身的缺陷。所以,「自為」同時也是「顯著的缺席(absence significative)」。
我們不會希望成為匱乏的存在,此外,彌補不足有時是很費力的。我們希望以原來的樣子被接納。即便我的道德不符他人標準,即使我無法實現這個社會的正義,甚至是在正義中製造裂痕的存在,我也想就這樣活著,以原來的樣子活著。
我想向那樣活著的我們表示共鳴──以與共鳴最遙遠的語言。
第二,關於我
我曾經因為人氣不如預想,在私底下獲得業界同行的強烈評價,被稱為「六頭品作家」(指作家的作品有一定水準卻無法獲得大眾青睞)。在這之後我持續思考,為什麼我的作品沒有人氣?
是因為寫不出像樣的句子?粉絲少?只在徵文比賽獲獎,其他成績乏善可陳?不溫暖?沒有文藝創作背景的朋友?不是good-looking girl?還是因為想讓自己顯得博學多聞,所以把各種哲學拿來寫?不是的,答案出乎意料地簡單。
是因為不夠坦率。
明明希望以本來的面貌獲得喜愛,卻一次也沒有如實表達過自己的想法。應該放入人物互相共鳴的元素吧?於是就加入了;應該放入療癒元素吧?所以也加入了。相較於真正理解人們為何喜歡這些,我只是貿然地將它們當成策略來使用。我自以為有才華,即便利用拙劣的手法也能欺瞞讀者,就像泰勒斯在〈Anti-hero〉所唱的某句歌詞。
「你有發現我用利他主義隱藏的自戀,就像某些國會議員嗎?(Did you hear my covert narcissism I disguise as altruism. Like some kind of congressman?)」
我覺得那樣的我令人作嘔。
直到我以《最後的果凍酒》、《守護神》(書名皆為暫譯)為起點,一點一點地鼓起了勇氣。此外,我也決心不再做出「是因為這次的書我做了適當的妥協!」之類的卑劣辯解。反正妥協了也不賣,不妥協也賣不出去,那不妥協至少還能發揮本色。也因此,我才能寫出《甜橙與麵包刀》。若是不滿意這種文字就多買書吧,那麼身為膽小鬼的我,就會因為害怕他人的視線,再也寫不出這種文字。
我自然也明白有讀者喜愛創作者青藝的作品。我總心懷感謝,甚至看著他們寫的書評而大受感動。宣告不肯妥協的勇氣、說要妥協的意志,都是因為有讀者的存在才有可能。倘若世上有神明,但願我的感激能化為福分,分贈給他們的未來;願我這突如其來的莊重之心,能作為真誠的感謝傳達給他們。
我也要向不吝於支持作品的Hubble Team表達感謝。感謝以電子郵件傳送長篇感想的金學濟組長,感謝時髦的朴昭妍代理促使前言與後記誕生!我們一起負起責任吧(嘻嘻)。許多具有人情味的善良之人付出了努力,謝謝你們。
還有!我喜歡孩子與貓。還請大家諒解我雖然喜歡兩者,但也能做出討厭他(牠)們的矛盾想像。文中所描述的各種事件與事件純屬創作。此外,這部小說中有一句話是向偶像團體NCT《第七感》的歌詞致敬,且作品的初稿是投宿於首爾王子飯店所贊助的「小說家之房」時所創作的。
最後,就算你少一點道德心,我也能喜歡你、理解你,因為我也是那樣的人,因此,但願你在面對他人時不會感到痛苦。
作者的話
首先我要道歉。
我認為文學有四種層次:普遍有益、特殊有益、特殊無益、普遍無益,而這篇文章大概介於特殊有益與特殊無益之間。二○二三年七月完成初稿後,我便不停地想像著自己辯解的模樣。我該以什麼為藉口才能少被討厭一些?同時我還幻想,或許有人會大膽地朝我扔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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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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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橙與麵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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