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獸神的詛咒


比鬥自然有正式的比鬥場，就在大棚屋盡頭不遠的地方。
這個比鬥場不大，場地大約只有三分之二個足球場那麼大，看台有四層，全部用黑色巨石壘造而成。
比鬥只有一個規定，就是不准故意波及周圍看台。
聽好，故意是不允許的，若你不是故意……所以了，台上看客們的生命只能由他們自己保障，沒有人會為誤傷或誤死買單。
但就是這樣，一看到比鬥場升起即將有比鬥的旗幟，還是有大量人群從黑土城各個角落冒出，向此地湧來。其中不乏無聊的貴族，當然平民更多。
原戰等人見狀，忍不住嘴角抽搐。媽蛋！比鬥就比鬥了，還要被人圍觀！
嚴默觀察了北城比鬥場周圍的地勢後，禁不住想：黑土城的人還真會安排，把比鬥場弄在鬧區──圍觀者眾多，氣氛熱烈，還可以順便給黑土城居民增加點日常娛樂。四周又是棚戶區和貧民窟，就算波及了周圍，損失也不大。
看到比鬥場還賣門票時，嚴默徹底斯巴達了。他以為九原已經走在時代前端，真正走出來才曉得，這個世界的發展並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原始。
更準確地說，這是一個發展極不均衡的世界，有極為原始的蠻荒之地，也有已然進入類封建社會的國家。
賣門票也就算了，它還分檔次，根據看台樓層的不同，決定票價的高低。有座位、第一排且是正面的VIP席，一枚一級元晶幣一人。其他座位，則用骨幣支付。
嚴默第一次看到骨幣，據說這是九城統一的貨幣，基本由平民使用，一百枚骨幣可以兌換到一枚一級元晶幣。
「參與比鬥的戰士有分紅嗎？」特地留在外面參觀學習的嚴默問。
「分紅？」正要走入比鬥場的蛇膽輕笑，「沒有分成，只有獎勵。贏的有，輸的沒有。」
「有多少？」
「三成，贏者能獲得門票總額的三成。另外，觀眾扔下來的賞幣也歸贏家。現在這個場地小，你們名聲不顯，如果這次比鬥沒死，下次挑戰比鬥，來觀看的人會更多。若能引得某些大貴族的青睞，光是他們的打賞，就足夠整個部落過上一個飽食的冬天。」
嚴默得到答案，不想再看蛇膽那張臉，轉身向他們的準備室走去。
蛇膽望著老頭的背影，對後者胸前一直鼓動的小東西很感興趣。有一次他看到那小東西伸出了腦袋，讓老頭拿手指頭推了回去。
「大人。」一名戰士接近蛇膽。
他頭也不回地問：「維瑟的人來了？」
「來了，已經等在暗屋。」

比鬥場一間準備室內，九原幾人都在。
丁飛和答答仰頭看著窗外，嘴巴張得大大的，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比賽場地。看台上越來越多的人群讓他們有點畏怯，答答甚至低吼一聲。
冰抱著弓箭立在一邊，神色陰沉。
丁寧不安地來回走動。
原戰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折騰手中一株乾巴巴的小草。
「我以為我們是來看熱鬧的，卻先被別人當熱鬧看了。」嚴默走近原戰，拍拍他的肩膀，也抬頭望向窗外。
只是臨時的比鬥，沒想到會來這麼多觀眾，黑土城人是太閒了嗎？還是平時娛樂活動太少？　
「桀桀！」九風終於從嚴默的衣襟裡鑽出來，剛才那陣都憋死牠了。好想飛出來玩，默默偏不讓，說壞人會抓牠。誰能抓得住牠？牠可是天空的王者！
嚴默叮囑九風小心，黑土城不是平時待的蠻荒之地，天曉得這裡會不會有什麼變態高手，把九風抓了當寵物或食材。
九風盤旋一圈，終究忍不住衝出屋子。默默懷裡是很舒服啦，但睡了這麼久，需要活動活動翅膀，順便找點好吃的。　
「我覺得不對頭。」目送九風飛出去，原戰握住自家祭司大人的手。
「我也覺得不對，蛇膽出現的時機太巧。」至於那人長得那麼像前世的他，可以暫時忽略不管，「有把握嗎？」
「我不曉得多納族戰士的能力是什麼，而且我不能使用控土能力，你說我有沒有把握？」
「我對你有信心！」嚴默往男人手心塞了一包種子。
原戰低頭看種子，以往沒有用過植物來戰鬥，就是嚴默給了他種子，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用。
「這是雷神的口水。」
原戰一把握緊手掌，一上來就用如此兇殘的植物好嗎？
這時已經容不得他再思考用什麼植物和方法來戰鬥，外面有人在大喊九原族和多納族的名字，宣佈比鬥即將開始，要求比鬥的戰士立刻入場。超過三聲梆子聲未入場，代表棄權。

蛇膽沒有出現在看台上，但他現在待的地方，可以把場中情況看得更清楚。
銀髮銀眉的維撒站在蛇膽身後側，凝望著窗外面無表情走進比鬥場的高大男人。
「你看清了？就是他？他的神血能力是控土？」
「是。」
「你最好不要騙我。」蛇膽臉上仍舊帶笑，語氣依然溫和，「我問過神殿侍者，這些九原人繼承的是木族血脈，最厲害的戰士只是一名二級控木戰士。」
「大祭司大人，我何曾對您說過謊？我也不敢。」維撒慢慢地在蛇膽腿邊跪下。
屋中有其他人，這些人都是蛇膽的親信，聽到維撒叫出大祭司三字，沒有一個人表情異動。
蛇膽如獎賞一般撫摸維撒的頭，手指撥開他的嘴唇，插進他嘴裡。
維撒細細舔舐，不敢有絲毫怠慢。等會兒外面的比鬥達到高潮時，他的嘴巴還要服侍更重要的東西。這是他的榮幸。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服侍大祭司的機會，更別說知道大祭司的雙重身分。

看台上的人群在大喊大叫，激動地高吼著：「殺死他！」
看客的氣氛異常熱烈，平時沒什麼娛樂的黑土城居民，最開心的就是見各大比鬥場升起比鬥的旗幟。哪怕可能被場中比鬥的戰士誤傷誤殺，他們絲毫不懼。其實不是真的不懼怕，而是每個人都以為這種倒楣事不會落到自己頭上，看見別人倒楣只會更高興。
隨著一聲吼叫，多納族的冠羽戰士騎著一隻威猛的熊形戰獸衝出來。
赤手空拳的原戰在不大的場地中奔跑，準而又準地躲過多納戰士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場地不大，不適合騎著戰獸衝刺。不打緊，熊形戰獸的優點本就不是衝刺，而是撲擊壓殺。場地小，反而讓敵人不好逃竄。
砰！戰獸撲殺落空，尖銳的爪子落到地上，發出堅硬的響聲。被凍得宛如冰塊的地面硬是讓牠抓出兩個坑。
「你，有種不要跑！」多納戰士怒吼。
原戰才不理會，照舊滿場跑來跑去。
看客們高喊：「殺死他！投擲長矛殺死他！」
嗖！多納戰士真的投出長矛，差了一點點，矛尖落在原戰身後。
「吼！」幾次撲殺都沒成功，多納戰士大恨，對手太滑溜了。
看台上叫罵聲四起，大多數人都在罵原戰不肯正面迎戰。
多納戰士不知是不耐煩繼續繞圈，還是被看台上的氣氛刺激，突然抱緊他的熊形戰獸，熊形戰獸發出痛苦的吼叫。
嚴默雙手抓緊窗框，緊緊盯著窗外。
多納戰士的身體竟然與他的熊形戰獸逐漸融合，熊形戰獸因此硬生生又拔高擴大了一圈，模樣異常魁梧恐怖。
誰都能看出來，熊形戰獸的戰鬥力和攻擊力變得多麼強大。
看台上發出轟天的叫好聲，「殺死他」的呼喊形成節奏。
原戰停住躲閃的腳步，眼睛不錯地看著多納戰士的變化，很驚奇，也似乎很感興趣。
「進攻啊！趁這機會殺死他！你還在等什麼？」冰對原戰大叫。
丁寧擔心地對嚴默道：「那戰士很強大。」
嚴默什麼也沒有說。他後悔了，不應該兒戲般逼迫原戰只使用二級的植物異能。每個人在戰鬥中都會使出全力，激烈的比鬥隨時隨地可能使人喪命，他怎麼能為了自己的一個小小猜測、為了減少一點麻煩，將原戰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希望原戰不會那麼傻，真的只使用植物異能。
多納戰士與熊形戰獸融合結束，變成三米高的巨熊怪，撲向原戰。
就在除了九原和某部分人以外，看台上的觀眾都認定原戰必死無疑時，不大的比鬥場地突然生出一叢叢褐綠色的植物。
變化過於突兀，乃至整個看台瞬間一靜，但不到兩秒，嘈雜的叫喊聲重新淹沒場地。
「你們看，那是什麼？」
「植物？灌木叢？」
「那是一個可以控制植物的神血戰士！」有見識的貴族看客叫喊起來。
「那些植物能幹什麼？想把那熊怪戰士絆倒嗎？哈哈哈！」
嚴默握住窗框的手放鬆，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這狡猾的傢伙！還以為他不知道怎麼利用植物戰鬥呢，原來早就佈下了陷阱。好在這裡的人和那多納戰士都不知道，那植物是雷神的口水。
多納熊怪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愣，見過能把手臂變成枝條鞭子的種族，卻沒見過能讓土地一下子長出大片植物的神血戰士。
這些灌木能幹什麼？表面連刺都看不到。
多納戰士還算謹慎，之前把投擲出去的長矛拔了回來，這會兒乾脆抓著長矛去撥弄灌木，想看看它們有什麼威力。
灌木毫無反應，既沒有伸出根莖捲住長矛，也沒有忽然張開的大嘴吞掉長矛，只有斷掉的枝幹流出一點黏液。黏液本身看著也沒什麼威力，他的長矛沒有半點損壞。
多納戰士放心了，以為這些灌木是九原戰士無可奈何下放出的煙霧彈，藉此拖慢敵人的腳步。
對方沒有辦法再抵擋他了，否則不會弄出無用的灌木。
滿場地的灌木有點多，幾乎每個落腳點都有一叢，多納戰士測試後認定沒有危險，大無畏地再次邁開腳步，撲殺原戰。
龐大的身軀、巨大的腳爪，將整整一叢灌木徹底踩斷。
厚實的皮毛讓多納戰士的反應稍微遲鈍了一點，轉眼又衝進另一叢雷神的口水。
緊隨其後，多納熊怪的身體凝固了，熊臉扭曲抽搐，似在強忍某種難以承受的痛苦。
擠在窗邊觀看的答答和丁飛跟著齜牙咧嘴，表情十分痛苦。他們都是不信邪的人，吃過雷神的口水的苦頭。
熊怪低頭察看自己的身體，驚見皮毛被腐蝕，出現一條條一道道如遭烈火燎烤的傷口。
多納熊怪抬起頭，張口對原戰大吼：「卑鄙！」
我就卑鄙又怎麼了？敢情你二合一就不卑鄙？原戰站在不遠處，對熊怪勾了勾手指，來啊。
熊怪怒吼，不顧傷口，勇猛地衝向原戰，他要殺死這個卑鄙的傢伙！
原戰靈活地在僅有的一點點空地中飛快穿行。兩相對照，熊怪重量大、體積大，每次落腳都會踩入雷神的口水。
「嗷！」答答佩服地叫，太勇猛了，竟敢踐踏雷神的口水。
丁飛摩擦身體，總覺得渾身都在痛。
冰和丁寧徹底無語，這才是真勇士啊！
場中灌木持續被踐踏，熊怪身上的傷口快速增加。
原戰扭頭，說真的，他也有點佩服這隻大熊怪了，居然能在雷神的口水腐蝕下堅持如此長時間。
以自己的忍耐力推測對方，再能忍也差不多了。
果然，熊怪又一次縱身撲擊原戰，撲到一半，突然像忍無可忍般發出震天的痛吼聲：「啊啊啊！」
噗通一聲巨響，熊怪倒下。
這一倒更慘，接觸到的雷神的口水面積更大，不止下半身，全身都沾染了可怕的汁液。
熊怪在灌木叢中瘋狂打滾，這種痛苦，任何種族都無法忍受。
原戰此時想要殺死熊怪很簡單，但他沒殺。不僅沒殺，還讓場地中的雷神的口水全部由盛至枯，收了種子，往場中央一站。
嚴默奇怪，牲口怎麼會放棄大好的立威機會？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原戰那小子八成嫌棄這種戰鬥方式不夠震懾人心，不稀罕用這樣的手法殺死敵人。再者，熊怪疼的時間越久，看到的人越發明白九原人不好惹，估計比直接殺了熊怪立威更有效。
熊怪還在打滾，痛苦哀嚎。好想攻擊原戰，無奈疼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看台上的看客都被情勢的逆轉驚呆，剛才那熊怪明明要贏了，任誰來看都是熊怪比較強，可是……可是最終，是這個幾乎一招未出、光在那兒跑來跑去的九原戰士，取得了勝利。
不對，人家也出了一招，就是讓場地中長滿褐綠色灌木。
俗話說得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看台上有人低聲討論起來。
「你有沒有看清那九原戰士的閃避動作？」
「呃，他跑得挺快。」答話的這位顯然沒怎麼看清。
「不但快，還準確。每次都像要被多納戰士抓住，但每次都差了一點點，多納戰士被他帶得一直在踩踏那些灌木。」
「你是說……」
「也許他的神血能力不高，可他本身的武力值絕對不低。一個武力強大、對戰鬥很熟悉的戰士，搭配神血能力，我們看來要多一個對手了。」
「這就成對手了？不過長點植物而已。多納戰士是沒有提防，倘若事先做好防備，採用遠戰或者火攻，一定可以殺掉九原人。我倒覺得多納戰士的能力更可怕，這種怪物近戰根本無敵。」
「不，九原人沒這麼簡單。」
「你太看重他了吧？」
這當口，一個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插話道：「他太冷靜了。」
「嗯？」他的同伴聽不懂了。
「一名戰士，能在戰鬥中保持如此的冷靜，只會因著兩點：第一，自信。第二，充分的把握。」
「戰鬥中不就是應該保持冷靜嗎？」
「是，但也不應該一點緊張氣息都沒有。」
隨著看客們的高喊，比鬥裁判衝出來，一指原戰，手臂高舉。
哄！大量的喝倒彩聲響起，比鬥結果出乎人們的意料，而且一點都不精彩。
什麼？冬天長植物很精彩？
拜託！他們是買票來看漫天飛血、痛苦慘叫，看戰士們對砍撲咬廝殺斷臂飛頭的，好嗎？
這場比賽的精彩不知究竟體現於何處──他們無法切身體會多納熊怪的痛苦。在看台上的看客以為，這場比鬥更像是多納熊怪的自我表演──先勇猛，再衝刺，然後莫名其妙嗷嗷叫著跌倒打滾。
喝倒彩聲不止送給原戰，也送給仍在滿地打滾的多納熊怪。

70 獸神的詛咒


比鬥自然有正式的比鬥場，就在大棚屋盡頭不遠的地方。
這個比鬥場不大，場地大約只有三分之二個足球場那麼大，看台有四層，全部用黑色巨石壘造而成。
比鬥只有一個規定，就是不准故意波及周圍看台。
聽好，故意是不允許的，若你不是故意……所以了，台上看客們的生命只能由他們自己保障，沒有人會為誤傷或誤死買單。
但就是這樣，一看到比鬥場升起即將有比鬥的旗幟，還是有大量人群從黑土城各個角落冒出，向此地湧來。其中不乏無聊的貴族，當然平民更多。
原戰等人見狀，忍不住嘴角抽搐。媽蛋！比鬥就比鬥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