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

項橐：三難孔子為其師

　　前不久我去了一座文廟，廟裡擺放著孔子的牌位和雕像。有一個人到了廟內，對站著的孔子雕像感到很驚訝，稱平時看到的都是坐著的孔子，而這裡的孔子卻是站著的。這個疑問或許是一個謎吧。孔子站著應該是要展現他布衣教師的身分吧。所謂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疑惑和無知，大聖人孔子也不例外。

　　今天要和大家談到的這個人比較特殊。他的特殊之處有幾點：一是年齡小，成名時僅僅七歲；二是智商高，連名揚天下的孔子也要甘拜下風；三是壽命短，活到十二歲就被人殺掉了。

　　所謂天妒英才，或許一點也不為過。那麼，具有這三大特點的傳奇人物項橐生活中到底是什麼樣子呢？為什麼年紀輕輕就能讓大名鼎鼎的孔子甘拜下風？接下來，就和筆者一起細細品味這樣一位流傳千古的傳奇人物吧。

神童誕生於荒野

　　大凡才子佳人大多出生在繁華鬧市，富貴人家，但是項橐比較例外，他誕生在荒山僻野，農村人家。據《汝南項氏宗譜》介紹：「項橐，字仲廉，魯人，生周敬王丁未三月十八日。世居曲阜縣奄宅里魯城洙泗澤。」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就是，項橐這個人表字仲廉，春秋時魯國人，出生在周敬王丁未年（前四九四年）三月十八日。他所居住的曲阜縣奄宅里魯城洙泗澤，就是現在的山東省曲阜市境內的一個偏僻的村子。也就是說，他和孔子是同鄉。

　　史料記載，項橐的父母是典型的農民，靠種莊稼和織布艱難過活。雖然日子很辛苦，但是他們和鄰里關係處得很好，與世無爭，生活平靜。後來，項橐的母親魏氏在村外挖藥材，突然感到腹中墜痛，不一會兒，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哇──」一聲，響徹山谷，一代天才也就這樣毫無徵兆地誕生在荒野中。令人驚奇的是，項橐出生後，他的臍帶卻很堅硬，魏氏連用挖藥材的柴刀都無法將其砍斷。眼見項橐痛得哇哇大叫，魏氏無奈只能用茅草劙（ㄌㄧˊ，意為割）嘗試，沒想到居然很順利地一劙兩斷了。砍掉臍帶後，魏氏抱著孩子回到了村裡，丈夫看到自己剛剛出生的兒子，開心得手舞足蹈，他將小項橐抱到懷裡親了又親，看了又看，好不喜歡。見小孩天格方圓，地格飽滿，像個小橐（口袋），項父脫口便為他取名叫項橐。

無師自達顯天才特質

　　小項橐出生之後，就顯現出與常人不一樣的聰明特質。他自小喜歡觀察事物，愛「打破砂鍋問到底」，提出的問題也常常令大人咋舌。有幾個例子可以看出項橐的絕頂聰明。

　　某一次夏天，項橐見天空電閃雷鳴，瓢潑大雨隨之而降，就問父親：「父親，天為什麼要打雷呢？」父親說：「老天爺要打雷，是為了轟劈壞人和妖怪。」項橐反問：「那壞人和妖怪難道只有夏天有，冬天就沒有了嗎？」聽了這話，他的父親張口結舌，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次，項橐正在門口玩，忽然看到家裡的雞群咯咯亂叫東躲西藏，很是奇怪。這時，他又抬頭一看，天空中一隻老鷹正俯衝下來，正準備抓帶小雞覓食的老母雞。項橐急中生智，立即跑過前去，用左手攏住老母雞，右手扳倒一棵蠟樹條，昂頭看著俯衝下來的老鷹，突然他右手一鬆，只聽撲哧一聲，俯衝下來的老鷹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蠟條，翻滾了幾圈，叫了幾聲，又倒倒歪歪地飛回藍天去了。小項橐就這樣利用自己的聰明，有驚無險地救下了家裡的老母雞。

　　還有一次，一位官員由於對項橐的聰明有所耳聞，便想親自見識一番，於是騎馬到了項橐家裡準備考考他。項橐的父母見是官員，立即找來草料幫其餵馬，隨後又熱情地問官員想吃什麼。官員想了想，心滿意足地說：「米麵飯都行，但要二十樣菜。」

　　二十樣菜，這不是為難家裡一向貧困的項橐父母麼！魏氏愁眉苦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時剛好從外遊玩的項橐回來了，他見母親一籌莫展的樣子，便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當魏氏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之後，小項橐略加思索，就信心十足地說：「娘，這事簡單。妳照我說的做就行。妳去烙個大餅，用大蒜和醬拌生、熟兩盤韭菜給官差。」魏氏不解，項橐便細細解釋：「生韭熟韭，二韭（九）一十八，再加上蒜和醬，正好二十樣嘛。」母親聽後雖心裡不踏實，但也只好照辦了。等到飯菜上桌時，官員驚得目瞪口呆，對項橐的聰明才智佩服地五體投地。

難倒孔子當聖人師

　　以上的例子僅僅是鄉野奇談，真正令項橐成名的還是「三難孔子」，這也成為「聖人之師」的傳奇典故。

　　據史料記載，有一天，孔子與弟子計議東遊，他們風塵僕僕來到今碑廓鎮地境，見山川秀麗，孔子於是盡興觀賞。正當與弟子們縱興談笑、策馬東行時，見前面大道上幾個玩耍的頑童躲於路邊，唯有一個頑童立於路中不動。此童正是項橐。

　　子路見狀後，停車呵斥，此童還是不動。孔子在車上探身問道：「無知頑童，你擋在路中間做什麼？」項橐見老者出言不遜，心生不快，決定要戲弄一下這些人，便說：「城池在此，你們這些車馬哪能過去？」孔子道：「城在何處？」「沒見到就在我腳下嗎？」孔子見這孩童不卑不亢，氣質非凡，便屈尊下車觀看，果見小兒立於石子擺成的「城」中，孔子笑道：「這城有什麼用？」「禦車馬軍兵。」「小兒戲言，車馬從此過，又待如何？」「城固門關，你怎麼能過？」孔子上下打量孩童，思忖道：這地方的人果真聰慧，連小兒都如此伶俐，只不過有些恃才傲慢，待吾詳察。

　　於是，孔子接著又問：「那又怎樣呢？」

　　「只有車馬躲城，哪裡有城躲車馬？」項橐回答。

　　孔子無言以對，遂繞「城」而過。孔子與弟子受此戲弄，怏怏不快。見路邊一農夫鋤地，子路便蓄意戲問道：「農家做什麼呢？」農夫答道：「正在鋤地。」「看你忙忙碌碌，不知手中之物日抬幾度？」見農夫答不出，師徒正欲竊喜，項橐從後趕來答道：「我父年年鋤地，自知手中之物日抬幾度，先生行必乘車馬，想必知馬蹄日抬幾度？」子路啞然。孔子見小兒聰穎機敏，列國少見，非神童莫屬，便下車細察。「觀你孩童才智過人，今你我各出一題，互為應對，勝者為師，如何？」項橐道：「不可戲我。」「童叟無欺。」孔子接著說，「人生在世，皆托日月星辰之光，地生五穀，方養眾多生靈，且問小兒，天有多少星辰，地上多少五穀？」項橐答道：「天高不可丈量，地廣不能尺度，一天一夜星辰，一年一茬五穀。」稍一頓，項橐問，「人之體比地小，目之眉比天低，二眉生於目上，天天可見，人人皆知，夫子可知二眉有多少根？」孔子無對，依適才君子之約，正要問如何拜師，項橐已縱身跳入旁邊水塘中，孔子不知何故，項橐浮出水面道：「沐浴後方可行禮，夫子也來沐浴。」孔子道：「吾不曾學游，恐沉而不浮。」項橐道：「不然，鴨子不曾學游，反而浮而無沉。」「鴨有離水之毛故而不沉。」「葫蘆無離水之毛，也浮而不沉。」「葫蘆圓而且內空，故而不沉。」「鐘圓且內空，何又沉而不浮？」孔子面赤語塞。項橐沐浴畢，孔子設案行禮，拜項橐為師，打道回曲阜，從此不再東遊。

　　大家看了這段故事，對項橐的天才智慧徹底佩服了吧。連聰明絕頂的大聖人孔子也有被項橐難倒的時候，而當時的項橐年僅七歲，真是天下罕見。但是，這樣的天才卻沒有能夠善終，真是令人遺憾和悲傷。

盛名之下哪只是災難

　　自孔子拜項橐為師後，這消息很快就傳遍魯、吳、齊等國，項橐成為天下知名的人物。當時，各國都想拉攏人才，為自己服務，當知道有項橐這樣一個人，便紛紛派使者前來邀請。特別是齊國，擔心項橐被孔子所用，為魯國效命，更怕魯國有了能人，揭田氏篡權的老底，後果將不堪設想，就採取了先禮後兵的兩面手法，妄圖拉項橐為齊國政權效勞。

　　項橐十二歲的那年，齊國派了一個武將帶著豐厚的禮物前來邀請項橐。項橐父母沒見過這麼大的官，當時很緊張，立即就撲通跪倒，連連磕頭說：「不知大人到我們家有何事？」

　　武將便說明來意，希望項橐到齊國為官，享榮華富貴。項橐聽後嚴詞拒絕：「回去告訴你們的國君，項橐是莒國人，根在莒國，莒國雖亡但土猶在，無土之根則朽，項橐豈能離土！」武將一聽，便知不是同路人，立即將該消息回奏給了齊君。

　　「不願意為我所用，其他國也別想用，項橐你就等死吧。」齊君很氣憤，決定殺死項橐以絕後患。過了一段時間，這位武將帶著齊君的祕密指令，率領一干人馬到了曲阜，想一刀結果了項橐性命。但是，他們用刀砍殺項橐，殺了幾次卻殺不死。大家很納悶，不知是何緣故。武將便逮著項母問當時項橐的臍帶是如何割斷，項母被嚇怕了，哭著說：「刀槍不入，就怕茅草劙。」於是武將派人找來茅草，將項橐頭劙下來，很快就將屍體大卸了八塊，隨後揚長而去。就這樣，聰穎正直的項橐，為了自己的名節，誓與國家同在，在諸侯爭霸戰中被齊國所害，年僅十二歲。

　　項橐死後，鄉親們對他很是懷念，更被他的忠國精神所感動，便常常燒香禱告，還建了座小兒神廟，塑上小兒像，山從此叫小兒山。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兒神演變成了聖公，又加上了老爺；像也成了白鬍子老者，小兒山也變成了聖公山。

項橐故事被史官美讚

　　項橐的天才智慧以及忠君報國的精神一直被後世盛傳，不少史官和學者對項橐十分讚賞，關於他的正面形象也出現在多種史料中，千古不絕，流傳至今。

　　大史學家司馬遷就在《史記．樗里子甘茂列傳》中透過甘羅的口吻寫道：「大項橐生七歲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歲於茲矣，君其試臣，何遽叱乎？」而唐朝的大詩人吳筠也在〈高士詠．項橐〉一詩中讚美道：「太項冥虛極，微遠不可究。稟量合太初，返形寄童幼。孔父慚至理，顏生賴真授。泛然同萬流，無跡世莫覯。」

　　東漢大文學家王充也在《論衡．實知》中對項橐進行了盛讚，他提道：「夫項託年七歲教孔子。案七歲未入小學，而教孔子，性自知也。孔子曰：『生而知之，上也；學而知之，其次也。』夫言生而知之，不言學問，謂若項託之類也……夫無所師友，明達六藝，本不學書，得文能讀，此聖人也。不學自能，無師自達，非神如何？」大意就是盛讚項橐絕非聖人能比，聖人需要向老師同學相互學習，而項橐不學自能，無師自達，這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像這樣點評盛讚項橐的典籍還有許多許多，他的傳奇故事也像一顆顆明星閃耀在歷史的長河中，光照千秋。但筆者感到很悲傷，雖然項橐因為自己的天才智慧名垂於世，但他從未真正經歷過甜美的生活，享受過燦爛的人生，這難道不是天才的悲哀所在嗎？

先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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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天妒...

先秦
項橐：三難孔子為其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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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羅：宰相之才不在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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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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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既生瑜，何生亮」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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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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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虎：倜儻才子，注定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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