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一聽那頭接通，屈飛便破口大罵，「你什麼意思？我讓你給我安排一個豪華舒適的賓館，你給我安排的是什麼？這破破爛爛的是什麼？鬼屋嗎？」

電話那頭的祕書唯唯諾諾的十分委屈，『屈總，您說的那個地方實在太偏僻了，整個小鎮我已經托關係全部打聽過了，這個旅館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屈飛完全不聽祕書的解釋，霸道的冷聲道，「我不管，一個小時之內我必須住到一個乾淨舒適的地方，還有，你給我打包一箱行李。」

『行李？』祕書有些意外，『屈總，您的意思是您還不回來？』

「嗯，這裡有些事需要處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因為連夜趕路已經之前本想著在這裡不會住多長時間，所以並沒有準備行李之類的，現在看來必須要打持久戰了。

屈飛想著剛剛在何牛牛家裡發生的一幕幕，心裡狠狠的想著，「小樣，現在真是越發長進了，還敢在我面前耍脾氣，以為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就不能拿你怎樣是吧，你等著，我屈飛說到做到，自然有你來求饒的那一天！」

聽到屈飛這段時間都要待在那個偏僻的小鎮上，不知前因後果的祕書別提有多意外了，連忙提醒道，『可是屈總，後天是上個月就訂好的和國外合作公司的會議……很重要……』

屈飛原本就心情不好，這祕書還囉哩囉嗦的說個不停，不滿的打斷他的話，「重要就讓公司其他的副總參加，我每年給他們發幾百萬的年薪是幹什麼吃的？！」

祕書聽屈飛發了火，便不再多言，就聽屈飛繼續說道，「對了，明天我睡起來之前，要看到你和我的行李一起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還沒等祕書再開口，屈飛便掛斷了電話。

祕書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掛了電話沒多久就聯繫到了這樣一棟二層樓的出租屋，這棟房子原本是鎮上小倆口剛裝修完的新房，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全新的，不知道祕書用了什麼辦法讓他們租了出來，這房子裡的裝修和舒適度雖然遠遠比不上城市，但卻比那髒不垃圾的小旅館好的多。

屈飛一顆心都在何牛牛身上，能湊合也就不挑剔了，看著裡面的環境還算趕緊，被褥、床單什麼的也是新的，便就住了下來，第二天一早，他坐在嶄新二層樓的出租屋裡，看著連夜帶著他的行李奔波至此一臉憔悴的祕書。

可憐的祕書連坐飛機加坐車整整奔波的一天一夜，身上的西裝滿是皺著，頭髮也亂糟糟的，卻仍舊還要畢恭畢敬的站在屈飛面前，等候他的差遣。

屈飛順手拿過祕書給自己準備的行李箱，打開看了看，都是自己一些日常衣物和用品，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這才闔上行李箱，看了眼祕書。

「給你安排一個任務。」

祕書一臉恭敬的回道，「屈總您請講。」

「三天的時間，你想辦法讓何牛牛主動來找我。」

祕書聽後微微詫異，想了想才猶豫的開口，「屈總，這樣不好吧……您和何先生原本就鬧彆扭，如果我從中攪和，只怕只會越來越糟……」

屈飛好看的眼睛瞪了祕書一眼，生硬的道，「就按照我的話來做。」

祕書看著屈飛不明朗的臉色，也不敢繼續推託，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屈飛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總是一絲不苟一本正經的祕書難得衣著凌亂面容暗沉的樣子，也算是稍微發了發善心，「你去隔壁先休息一下午，從明天開始算時間。」

祕書應下後便轉身離開，還不忘了順手給他把房間門關上。

屈飛看著房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竟然閃過一絲傷感，又何嘗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會是怎樣的後果，但是他和何牛牛的關係已經這個樣子了，就算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在還糟糕，他現在不想考慮這些問題，只想讓那隻傻牛牛趕緊回到他的身邊。

就算那傻小子現在心不甘情不願，但只要能把他繼續綁在身邊，每天都好好待他，他心那麼軟，一定有一天會把他哄好……

屈飛還是下意識的覺得，何牛牛不可能對他那麼絕情，肯定對他還是有感覺的，他只是因為自己騙他欺負他所以生氣了而已……

這種可笑的想法屈飛卻意外的十分堅定，對於何牛牛對他的感情，他從不動搖，也不想動搖，因為他真的無法想像，那個以前對他那麼好，曾經那麼認真，那麼堅定的說著「屈飛我愛你」，自己啃骨頭都要把肉留給他吃的那個傻小子，有一天竟然會徹底的把他放下……

在感情中他一直都是主導地位，遊刃有餘，只要他感興趣的人，從來不會從他手中溜走，之前的情人們，只要他揮一揮手，不管被他傷的有多深，仍舊都會前赴後繼的爭相留在他身邊，只有那個傻小子，別人或許只要用一根項鍊一塊手錶就可以喚回來，可他，就算給的是高樓大廈，他都不會動搖，因為他不圖錢也不圖權，只圖他的真心真意……

但自己騙了他，傷了他，把他的一顆真心踩在腳下，再想要試圖撿起來，那隻小傻牛，就跟受過虐待的小動物一樣，已經捧著那傷痕累累的心躲得遠遠的了，不管怎麼誘哄怎麼討好都沒有半點作用……

自從屈飛走後，何牛牛總是提心吊膽，只覺得那天他雖然把話說到了那種地步，但這個男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搞不懂屈飛為什麼要這樣，之前分明那樣堅決，還對他冷嘲熱諷，如今卻又要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口口聲聲的說要帶他回去。

或許是因為性格的原因，畢竟屈飛條件那麼好，自己之前又喜歡他喜歡的要命，突然對他冷淡了，抗拒了，他肯定也會覺得心裡不平衡，更何況屈飛還誤認為沈蔚跟他有過什麼，人都是有獨占欲的，就算屈飛之前一直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但看到之前那麼喜歡著他的人疑似和其他在一起了，會覺得不甘心也很正常，所以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屈飛的感情和為人，他現在已經不敢相信了……

就這樣過了兩天，何牛牛見屈飛沒有再出現，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或者是自己多心了，可能這個男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小鎮，畢竟這裡的條件這麼簡陋，就算在鎮上也遠遠達不到他在城市裡的那種生活標準，他肯定不會習慣……就像自己一樣，只可能是玩玩，永遠都上不了檯面……

到了秋天，家裡的母雞下蛋的產量明顯多了起來，何牛牛這兩天每天都可以在雞窩裡撿到七、八個雞蛋，何牛牛看著一直放在灶臺旁邊的籃子裡已經攢了小半藍的雞蛋，就不由得想起了小鎮裡的李美芬。

那日走後也不知道她情況怎麼樣了，她之前婆家的人還有沒有再來找她的麻煩？

何牛牛越想越不放心，想著李美芬那裡又沒有男人給她撐腰，其他的都好說，只是小寶年紀還小，被嚇到就不好了，想來想去還是親自去鎮上看一眼才能安心。

帶著那半藍雞蛋，何牛牛在第三天的一大早就出了門。

到了饅頭店附近，遠遠的就看到李美芬在店裡忙活，很平常的樣子，何牛牛鬆了口氣，好在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種壞事發生。

李美芬明顯也看到了走進的何牛牛，很驚喜的樣子，連忙出了店門迎上前。

「大牛，你來賣雞蛋了？」

「嗯……」何牛牛低頭看了眼自己提著的半籃雞蛋，憨憨的笑著，「順道過來看看妳，妳婆家的人還有沒有再來為難妳？怎麼沒看到小寶？」

李美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著何牛牛那憨厚老實的樣子，「那天回來之後我哥就帶著我去派出所報了警，警察去警告了他們那些人之後，他們就有所收斂了，這兩天忙，我把小寶送到娘家了……」

「噢噢……」何牛牛點了點頭，「他們不來找妳麻煩那就好……」

李美芬看了眼人來人往的街道，招呼何牛牛進了店裡，「咱們別站在大街上說話了，來，到店裡來。」

何牛牛跟著她進了店裡，李美芬搬了個凳子給他坐，一邊關心的問道，「吃飯了嗎？」

何牛牛實話實說道，「走的早，沒吃，一會兒把雞蛋賣了再回去吃……」

李美芬轉身去了裡面的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上端了一個碗，碗裡有兩個包子，「這是我昨天晚上包的，白菜餡的你嘗嘗。」

何牛牛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不餓……妳留給小寶吃就行……」

李美芬把碗塞到何牛牛手上，瞪了他一眼，「我包包子又不是只包兩個，小寶的份我自然給他留著，你就不要什麼事都惦記小寶了，給你吃你就快點吃了吧，咱倆之間用不著這麼生分……」

李美芬都說道這個分上，在推脫的話也就不好了，何牛牛拿起包子便低頭悶吃起來。

李美芬看著何牛牛狼吞虎嚥的樣子，抬手又給他倒了一杯水，關切的道，「慢點吃，廚房裡還有，我再給你拿倆……」

「不用不用……」何牛牛嘴裡塞著包子，連忙制止道，「這些已經夠了，真不用拿了……」

「行，那你先吃著，有客人來了，我先去招呼生意了。」

何牛牛應了聲，李美芬就繼續去店裡忙了。

何牛牛吃完了包子，又喝了點水，把碗放回廚房就出了店門，把雞蛋擺在面前，開始售賣起來。

今天運氣比較好，到了中午有個正巧路過的人把他的半藍雞蛋全買走了。

這時過了吃飯的點，饅頭店的李美芬也閒了下來，看著門口剛賣完雞蛋的何牛牛，從屋裡拿出一個袋子，出來遞給他。

「大牛，這是上次從你那穿走的衣服，我已經洗乾淨了，上次真謝謝你了……」何牛牛低頭看了眼李美芬手中的袋子，裡面是當初給屈飛量身定做的花綿衫，抬手接過。

「對了，那天那個很高大很好看的男人是誰？」不能怪李美芬好奇，是因為何牛牛那個破舊的村莊實在是太偏僻了，很少會有外人進去，更何況還是屈飛那般惹眼的人，「當時看他好像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我走了之後……你們沒發什麼事吧？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沒、沒有吧……」何牛牛下意識就想起了李美芬走後屈飛對他在炕上做的事，不心虛是假的，「他就是我之前在城裡認識的朋友，我們之前有什麼誤會……不過當時都解釋清楚了，他也已經離開了……妳、妳不要想多了……」

李美芬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沒事就好，其實城裡雖然好，掙錢多，但是龍蛇混雜，包不準什麼時候就碰到了壞人，還是咱們這個小鎮好，雖說生活沒有城市裡那麼富裕，但也清閒。

怕是誰都沒有比何牛牛更能體會李美芬這句話的人了，「是啊，城裡不好，還是村裡好……」

又看了看天色，難得賣完了雞蛋天色還早，便想著早點回去去山上割點豬草給家裡的豬做飼料，那兩隻小豬已經半大了，正是需要多餵的時候，「那我先走了。」

「嗯，好。」李美芬笑著拍了拍何牛牛的肩膀，「回去的路上慢點。」

「嗯。」何牛牛對著她咧了咧嘴，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謝謝妳做的包子，特別好吃……」

李美芬臉頰微微有些泛紅，「等你下次過來我還包包子給你吃……」

何牛牛不知怎麼看著李美芬那泛紅的臉頰，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跟她道了別，就提著籃子往家走去。

裝著衣服的袋子放在籃子裡，何牛牛走了一半山路了才察覺出了不對勁。

這重量明顯要重一些。

把籃子放到地上，何牛牛彎腰打開那裝著衣服的袋子，發現除了衣服外，裡面還夾著一個小袋子，裡面是一塊巴掌大的臘肉。

何牛牛立馬就懂了，這塊臘肉肯定是李美芬偷偷給他放上的。

何牛牛心中不由微微一動，低頭把臘肉和衣服放進籃子裡，繼續往家裡走著.....

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李美芬送他的時候那張暖心的笑臉，如果他真的有幸能跟韓大爺說的那樣，下半輩子能和李美芬一起搭夥過日子，那他一定會好好對她，不會讓她和小寶受半點委屈，至於那個給他留下深痛傷痕的男人，他也會竭盡所能的把他在心裡完全抹去。

提著籃子走到家門口，何牛牛的心情難得不錯，心裡還盤算著等下次去鎮上賣雞蛋的時候，要多攢一些，分出一些來送給李美芬，雖然他的條件不好，但禮尚往來還是要的……

抬手推開半開的大門，何牛牛愣了愣，隱隱的感覺不對勁，他走的時候分明從外面鎖上了門，為什麼現在門卻是開著的？

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連忙放下手中的籃子，進了屋。

發現屋裡此時已經面目全非，家裡原本就沒有多少傢俱和用品，此時都被摔到了地上，衣服鞋襪也被故意扯碎，還有碗筷和種地的工具，只要能毀的全部毀的一塌糊塗。

何牛牛看著眼前這一幕無措的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轉身快步跑到雞窩前，看到雞窩裡的慘狀，何牛牛身體虛晃了一下，差點沒有站穩。

又跑到豬圈裡看，只見平日裡哼哼唧唧的那兩隻半大的小豬仔此時和那些雞窩裡的雞一樣都已經毫無聲息的倒在了地上。

何牛牛不死心的進了豬圈，低下頭摸了摸那還睜著眼的小豬，全身冰涼，四肢都僵硬了……

這些雞和豬是他全部的財產，如今卻一個都不剩，走之前分明還是鮮活的生命，現在卻都成了一具具屍體。

何牛牛紅了眼，咬著牙，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就看到豬圈柵欄上的一張白紙。

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一個位址，下面是屈飛的名字，留言還寫著這次毒死他的雞他的豬也只是警告，如果他再繼續不知好歹，那便就不要怪他更加不客氣了。

何牛牛垂在腿間的手不由自主的攢成了拳，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裡都不覺得疼，屈飛這種城裡人，永遠不知道農民家的豬和雞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他每天一大早起來去山上給牠們割草做飼料，那麼積極的給牠們餵食，看著牠們一點點的長大，就覺得很開心很滿足。

這個家裡已經沒有了奶奶，也沒有了他的媳婦，只有這些豬和雞陪伴這他，雖然牠們都是動物，不懂人的感情，但是牠們至少都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也在他最孤獨的時候陪伴過他……

雞窩裡原本還有好幾窩剛孵出來的小雞，天知道牠們剛孵出來的時候他有多開心，每天期盼著牠們能快點長大，快點下蛋……

畢竟他手頭真的沒有多少錢了，他想著等把豬和雞養的差不多了，賣了，加上種地賣的糧食錢湊一湊，看看能不能在小鎮裡尋一個小營生來幹，能稍微改善一下如今的生活……

眼裡的淚水已經止不住的往外洶湧而出，因為憤怒何牛牛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就算屈飛之前是耍他、玩他，他也只是傷心，畢竟感情上的事沒有絕對的對錯，而現在，屈飛毀了他不夠還毀了他未來的所有期望，真的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

耳朵嗡嗡的響，何牛牛又掃了滿是屍體的雞窩和豬圈，從來沒有這麼憤怒和痛心過。

人憤怒到了極致，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屈飛一再的逼迫和欺壓，已經讓何牛牛到了零界點，只覺得胸口想要炸開了一樣，在這樣繼續下去他指不定就瘋了，攢著那張已經被他攥皺了的紙張，他抬手拿起掛在牆上的舊鐮刀，轉身衝出了家門……

出租屋裡的屈飛煩躁的掛了電話，只覺得自己公司裡的員工全是廢物，一點小事都搞不定還要他大老遠的用電話遙控指揮，原本就夠忙的了，還要給他添亂。

分明為了何牛牛的事已經讓他夠煩躁的了。

他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何牛牛那麼單純那麼好脾氣的一個人，為什麼感情這件事上卻這般倔強，跟著他榮華富貴的不好嗎？偏偏要回這偏僻的農村受這樣的苦。

窗外一陣冷風吹過，屈飛打了一個哆嗦，看著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不知怎麼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樓下響起一陣劇烈的砸門聲，祕書出門準備午飯去了，只有他一個人在家，砸門聲絡繹不絕，震得他耳朵都疼。

不知道是誰這麼不要命，屈飛原本心中就悶鬱，罵罵咧咧的下了樓開了門，剛要對著外面破口大罵，看到外面的人時立馬禁了聲。

原本陰鬱的臉色立馬變得明朗起來，驚喜的看著門外的何牛牛，「牛牛，你來找我了？」

但看著何牛牛那通紅的眼睛時，屈飛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了？怎麼哭了？誰欺負你……」

十七章

一聽那頭接通，屈飛便破口大罵，「你什麼意思？我讓你給我安排一個豪華舒適的賓館，你給我安排的是什麼？這破破爛爛的是什麼？鬼屋嗎？」

電話那頭的祕書唯唯諾諾的十分委屈，『屈總，您說的那個地方實在太偏僻了，整個小鎮我已經托關係全部打聽過了，這個旅館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屈飛完全不聽祕書的解釋，霸道的冷聲道，「我不管，一個小時之內我必須住到一個乾淨舒適的地方，還有，你給我打包一箱行李。」

『行李？』祕書有些意外，『屈總，您的意思是您還不回來？』

「嗯，這裡有些事需要處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因為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