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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哥,快點上車!」
灰僕僕的天,不遠處一輛軍用卡車正準備駛離,一名少女抓著卡車後車廂的鐵桿,拚了命的大喊。
沙塵滾滾,四周都是恐怖的喪屍,這些喪屍有著人的樣貌,卻只剩下原始吃人的衝動,能撕裂人,以追逐鮮美的人類血肉為僅存目標。
兩名少年奔跑著跑向卡車,但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根本跑不快,再這樣下去只會被後面的喪屍群淹沒而後吃掉。
其中一個少年轉頭看他身旁一樣死命奔跑的同伴,當聽見喪屍們「吼吼吼」的喘氣聲越來越近時,他猛地推了對方一把,將對方推倒在地。
被推倒在地的少年跌了一大跤,摔得灰頭土臉而後抬起頭,用那雙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著推他的少年。
少年咬牙說道:「你死吧,代替我拖慢喪屍的腳步,這樣我才能活!」而後頭也不回地跑。
跌倒在地的圓眼少年被後來隨即趕上的喪屍群淹沒,奔跑的少年最後看到的就是一隻從喪屍群中伸出來的染血的手臂,和那個一直以來都沉默寡言的,他的表弟,被喪屍分食撕扯屍體時發出的恐怖哀號聲。
少年最後一刻安全地爬上了軍用卡車,少女緊緊抱著他嗚咽地哭著。
少年咬牙拉開一顆手榴彈,朝著喪屍堆扔去。
轟地一聲滿天火光,他們兩人一起看著因圓臉少年的死而停下來後被炸開的喪屍群,終於能夠鬆了一口氣。
少年喘著氣說道:「至少我們喬家也養了他這麼久,他也算還了這幾年欠我們的了……」
兩個人只在最初覺得對少年有點愧欠,但在看到被火光引來的那些喪屍後,那一丁點的愧欠也消失了。
「車子再開快點!」少年朝著前方的司機喊。
末世的到來,讓道德良知不再。
只有拚命努力活下去,才是人們唯一的目標。
就算是,要踩著別人的屍骸前進。
? ? ?
「滴……滴……滴……滴……」
「系統自我修復達百分之九十八……」
「滴……滴……滴……滴……」
「系統自我修復達百分之九十九……」
「滴……滴……滴……滴……」
「系統自我修復達百分之一百……」
「滴……滴……滴……滴……」
「確認宿主狀態……」
「宿主身體機能修復達百分之一百……生命跡象……無……確認完成……嘗試第一次電擊……」
簡單布置的小房間內,白色的床鋪上躺著一個年紀稍小的少年,小小的少年趴躺著動也不動,直至一陣淡藍色的火焰竄流過他的身體,他才因為那震電擊而微微抖動了一下。
「生命跡象,無,加大百分之五十輸出功率,嘗試第二次電擊……」
淡藍色的電流又流竄過他的身體,他還是僅僅抖動了一下,胸膛沒有絲毫起伏。
「生命跡象,無,加大百分之一百輸出功率,嘗試第三次電擊……」
淡藍色的電流這一回持續了一倍的時間。
當那個機械聲再度響起,「生命跡象,無……嘗試搶救無效……」而後聲音漸歇時,少年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猛烈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停地咳嗽,咳得滿臉通紅。
「滴……」系統停頓了半晌,它本來已經打算休眠了,沒想到人類卻在最後一刻恢復了生命跡象,害它又緊急開機。
「你好,喬小喬,我是星際幼兒園教育系統第一百零七型,很高興認識你,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我的義務是教導你成為一個合格的戰士,所以,讓我們成為好朋友,好好的相處吧!」機械式的聲音沒有抑揚頓挫地說。
小喬咳了很久,整張臉都咳紅了,系統等他停下來後說:「我已經重新掃瞄過你的身體,這具身體目前機能已經恢復正常。」
小喬疑惑而且警惕地看著四周,他明明記得自己被表哥推進喪屍堆裡,然後身上的肉一點一點地被喪屍拉扯下來、被啃食。
斷氣前那種痛苦還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為什麼才醒來,自己卻在一個曾經住過的房間裡,而且彷彿末世未曾發生,空氣乾淨得很,完全沒有血腥味和腐臭味。
小喬沒有說話,只是從床上站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四處看了看。
他來到浴室,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嚇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鏡子裡的自己也瞪大眼睛。
他摸摸自己的臉,鏡子裡的人也摸摸自己的臉。
然後他說:「怎麼回事?我明明已經死了……」
對,死了,被自己的表哥推了一把,死在喪屍群裡了!
鏡子裡的人有一張圓圓的臉蛋、一雙大大的眼睛,因為不常曬太陽所以長得很白,因為腦袋的結構有問題所以看起來很呆。
系統:「重新介紹一次,我是星際幼兒園教育系統第一百零七型,負責在宿主遇到危險時撿拾宿主的性命。我與你是一體的,宿主,請正視我的存在。」
小喬走出浴室,敲了敲腦袋,沒有理會腦袋裡面一直發出聲音的系統。
他走到門口,打開了門,見到的是和四年以前一模一樣的家中布置。
他從樓上往下望,門口還是站著兩個直挺挺的軍裝守衛,客廳裡表姊正在看電視,桌上有一盤切得很漂亮的水果,可惜也不知道擺了多久,蘋果都有點發黃了。
小喬走下樓,表姊對他視而不見。
其實這個家裡的人都對他視而不見,自從新爸爸和媽媽帶他來這裡,然後離開後,所有人對他都是這個態度。
他們說他腦袋不好,是個笨蛋。聰明的人是不會理會笨蛋的。
小喬也沒有理會表姊,他走到沙發旁站著,端起那盤水果就猛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回到四年前,因為一顆手榴彈?因為被喪屍吃了?可是他知道水果很珍貴,他在末世之後幾乎沒有機會吃到水果這種東西,連蔬菜也很少,每天都只有肉、肉、肉!
他最討厭吃肉了!
表姊廖茵茵很詫異這個表弟不請自來的動作,她本來想斥責小喬難看的吃相的,但她哥哥廖楚捷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廖楚捷今年十七歲,是要升高三的年紀,雖然因為家裡的關係已經決定要讀軍校,但校內的升學壓力還是搞得他每天脾氣都很不好。
廖楚捷一回家看見小喬正在吃水果,而且是抓一大把葡萄啃得亂七八糟的那種,心裡就不由得一陣生氣。
「吃、吃、吃,你整天除了吃還懂得做什麼!你們班的老師跟我說你今天沒去上學,到底在搞什麼,別以為我爸和我媽出任務去了沒人管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等爺爺回來你就慘了!」廖楚捷說。
小喬一看見廖楚捷眼睛就是一紅,他還記得自己被廖楚捷推進喪屍群裡死掉的事情。
當下他把裝著水果的玻璃盤子朝著廖楚捷腦袋一扔,砸了廖楚捷一個頭破血流。
客廳裡的人都驚呆了。
「啊──」廖茵茵大叫。「喬小喬你瘋了嗎?」
當鮮熱的血液流下來,流進了眼睛裡,廖楚捷愣了一下才感到疼痛。他怒吼一聲,朝著小喬奔去,一把把小喬壓制在地上揮拳就打。
系統:『頒布緊急任務:打贏眼前敵人廖楚捷,星際向日葵幼幼班喬小喬同學請問是否接受任務?』
小喬還是沒理會系統。他壓根也不會理會人的。
他只是拚了命地和廖楚捷纏鬥,廖楚捷打他一拳,他就打廖楚捷一拳,但是因為兩個少年相差了三歲,體力懸殊,所以打到最後小喬輸得很慘,整張臉都被打腫了,直到門口站崗的阿兵哥們實在看不過去,才努力把這兩個人分開。
小喬被關回了房間,這是他做錯事後這個家裡的大家長,他的外公廖了以將軍會做的事情。所以他被關回房間,而且沒有得到任何醫療包紮。
廖楚捷喊著:「老子殺了你!」的聲音還在這棟別墅裡迴盪,但小喬腦袋空空的,只是看著鼻血慢慢往下滴,在地板上滴成了一個血窪,然後慢慢地,有些事情回到了他的腦海裡,讓他理出了一個頭緒。
原來是,他死了,然後又活了。
他轉頭看向床邊的日曆,上面寫著二零一七年五月十四日(母親節)。
他記得好像就是在這幾天,世界突然變了,變成一個他完全不認得的模樣。
電視說有一種叫做什麼Y原型的病毒爆發,感染的速度飛快,然後人就開始發狂,見到會動的東西就咬,最後專家出來說感染了Y原型病毒的人通通叫做喪屍。
喪失了人類意識的屍體。死了卻像是還活著。
他記得那時候他跟外公的軍隊一起撤退,然後廖楚捷跟在外公身邊很酷很炫,大家都說他是外公的接班人,許多人都很尊敬他。
但是廖楚捷對他很壞,常常和他的傭兵同伴們罵他,還常常打他,他們笑他是白痴,說他是活著只會浪費糧食的人。
他明明也有出去工作,也有參加獵殺喪屍的行動,但是因為他不聰明,所以時常被欺負。
對,他知道欺負是什麼。
就是被不好的對待,有時候雞腿被搶走沒肉吃,有時候被嘲笑也只能低著頭……因為抬起頭就會被打。
這樣的日子過了四年,整整四年,然後他才死掉。
小喬明明記得生病的媽媽和新爸爸離開時,新爸爸哭著說只要治好媽媽的病,就會回來接他一起離開。
但廖楚捷說媽媽絕對不會回來的了,沒聽過哪個漸凍人治得好的。他們只想在剩下的時間裡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不想有個這麼大的兒子打擾,才把他丟在這裡。
漸凍人是什麼小喬不知道,但他知道那四年媽媽都沒有回來是真的。
直到他死了,都沒有等到媽媽。
? ? ?
半夜,小喬跑到樓下看電視新聞,但他並沒有看到Y原型病毒爆發的案子發生,也就是人咬人的案例還沒有開始。
所有人都在睡覺,小喬推開窗子,抬頭看天上的星星。猜想媽媽會不會已經死了,聽說死掉的人會變成星星,而媽媽現在又在哪顆星星上面看著他?
今天一直在他腦袋裡講話講個不停的東西現在也在睡覺了吧,可是小喬睡不著,因為他知道末世要來了,這事大家都逃不掉,雖然跟著外公的軍隊撤離會很好,但是小喬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他不想四年後再被廖楚捷推進喪屍群裡死掉一次。
小喬跑到房裡翻出一個背包,然後把廚房裡可以吃的罐頭和水果通通塞進去裡面。
這時原本以為睡著的系統又發出聲音了:『頒布任務:收集食物,星際向日葵幼幼班喬小喬同學請問是否接受任務?』
「……」小喬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系統這時高興地道:
『宿主你終於正視我的存在了!你好,我是星際幼兒園教育系統第一百零七型,負責在宿主遇到危險時撿拾宿主的性命,並教導宿主在危機時活下去的方法。
宿主,我是很有用的系統,請您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聽從我的指示,對於我所頒布的任務也請您務必接受!這是攸關你能否順利生存的大事。
另外,與我溝通只要在腦海內默想即可,不用張嘴說話,我就能明白你在想什麼。』
這時系統展開了一個半透明的面板在小喬面前,小喬遲疑了一下,在腦海裡說:『我死掉是你救我的嗎?』
系統:『是的,宿主瀕臨生死存亡之際,系統根據宿主的存活機率,才能評估是否啟動系統。』
『那我為什麼會回到四年前?』小喬疑惑。
系統說:『原因不明,極有可能是系統啟動時遇上爆炸,造成蟲洞所導致。』
『什麼是蟲洞?』小喬問。
系統劈哩啪啦地講了一堆,但小喬通通聽不懂。
最後系統又詢問了一次小喬接不接受任務,小喬在確定系統沒有惡意後,緩緩地點了一下頭,在腦海內說了一聲:『好。』
面板上的確認鍵立刻被按下去了,接著小喬懷疑自己聽見了系統的歡呼聲。
『現在我要做什麼?』小喬問。
系統:『收集食物。』
小喬疑惑了一下,接著拿了一瓶水和兩個水蜜桃罐頭裝進自己的包包裡,然後就聽見系統響起了音效,接著平板的聲音說道:
『恭喜完成收集食物任務任務,獎勵:星核一顆,空間解鎖。』
然後小喬就看見面板上的右下角顯示:星核:1,空間解鎖。
『星核是什麼?』小喬問。
『能源。』系統簡潔地說。
『我要能源作什麼?』小喬問。
『能吃、能用、能做很多事。宿主以後會慢慢明白的。』系統說。
『空間又是什麼?』
『給宿主存放食物與東西的地方。這個宿主在體驗過後也會慢慢明白。』系統說。
『……我不喜歡慢慢明白。』小喬幾乎搜刮完廚房裡的所有罐頭和能吃的東西,還有一把開罐器。
但他沒發現那麼多的罐頭都塞進他的後背包裡,背包卻只是半滿的狀態。
系統:『我真是個好系統,這麼快就幫宿主解鎖空間,還主動把空間和背包連在一起,現在宿主要放什麼進背包都好方便囉!』
? ? ?
小喬收拾完食物後,又跑去客廳看了一會兒電視。
這時守夜的阿兵哥出來巡邏見到他也沒有很驚訝,因為他知道這家最小的孩子有輕微的自閉症,時常做出令人費疑猜的事情出來。
小喬再度確認了一下今天的日期後才帶著包包回房間睡覺,等到隔了幾天,外公廖了以都沒有回來,小喬也就沒有被訓斥。
但是廖楚捷有些緊張,下課回來都和廖茵茵兩個湊在一起講話,家裡的氣氛也有些不尋常。
這天廖茵茵在看電視,小喬下樓後拿了遙控器就轉到新聞臺。
廖茵茵不開心地說道:「你又在做什麼啊,沒見到我正在看連續劇嗎!」
廖茵茵正在追韓劇,她要看帥哥歐巴,這在她目前的生命裡是最重要的事情。
轉了幾臺,小喬終於停了下來,電視上播出捷運傷人事件,整個畫面被打上灰色,深一些的灰是血,淺一些的灰是人。
新聞主播播報說:「今日捷運發生一起傷人事件,一名女子突如其來攻擊身旁乘客,咬傷當時正站在她身旁的四名男女,目前此女已經被警方制服並送往醫院,其餘傷者在經過醫院……」
小喬把遙控器還給廖茵茵,廖茵茵因為看到那麼獵奇的新聞還嘖嘖稱奇:
「是嗑藥了吧!公共場所咬了那麼多人……喬小喬我跟你說,有一種叫做浴鹽的毒品吃了之後就會這樣……真沒想到捷運上頭也有人吸毒……」
「大規模的爆發。」小喬說了這幾個字,就又跑回房間裡了。
這天小喬一直坐在床頭都沒睡,直到半夜一陣熱意襲來,他摸摸自己的額頭,發覺自己開始在發高燒。
系統:『頒布任務:七十二小時內保持清醒,並且尋找安全的地方躲藏,請問宿主是否接受任務?』
小喬看著那個又浮現在他眼前的半透明板子,他發現只有自己看得見這個東西,於是好奇地戳了戳之後,本來想戳否,卻被系統連忙制止:
『宿主請審慎評估你的目前狀態,Y原型病毒已大量投下,進化時代開始,這段期間內保持清醒越久的人得到病毒改造細胞的成功率越大,也越不容易成為星核來源體。請問宿主是否接受任務?』
小喬問:『什麼是星核來源體?』
系統:『就是你們俗稱的喪屍。』
小喬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說道:『我不要成為喪屍!』
系統:『那你就不能睡!』
於是小喬按了是,接受任務。
可是他又想,上輩子死掉的那一次他記得他有睡,可是醒來也沒變喪屍啊!
小喬被弄得很混亂,他對系統說:『你以後能不能說我聽得懂的話?』
系統:『請定義「聽得懂的話」。』
小喬扶著越來越熱的腦袋,發覺自己開始頭暈了,他想著應該怎麼解釋,但卻很難跟系統說明,最後只好說:
『新爸爸和媽媽和我說話的時候你聽過嗎?』
系統說:『沒有。』
小喬這就不說話了,和人溝通好困難,和系統溝通更困難。
系統說:『我可以嘗試用最簡單的字跟宿主應答,例如方才的星核來源體改稱為喪屍,星核改稱為晶核。』
『晶核!』小喬的眼神突然亮起來。『星核是晶核。』
『是的。』
『我有一顆,上次得到一顆,給我!』小喬說。
小喬的手這時自動地張開,然後就在他的手掌上,出現了一顆透明無瑕,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的寶石,這顆寶石只有小拇指的指甲蓋大小,卻讓小喬驚呼出聲。
「亮晶晶的、亮晶晶的,是一級晶核!」
晶核是末世之後從喪屍腦內長出來的東西,這東西被後來的科學家研究出來,是人體所有的能源集中後所產生,簡單而言也就是人體電池。
小喬因為患有輕微自閉症的關係,對某種東西會有超乎常人的執著,而晶核就是他執著的東西,不過他只喜歡透明的這種,其他有顏色的不管是二及三級還是五級,他看都不看一眼。
第一章
「哥,快點上車!」
灰僕僕的天,不遠處一輛軍用卡車正準備駛離,一名少女抓著卡車後車廂的鐵桿,拚了命的大喊。
沙塵滾滾,四周都是恐怖的喪屍,這些喪屍有著人的樣貌,卻只剩下原始吃人的衝動,能撕裂人,以追逐鮮美的人類血肉為僅存目標。
兩名少年奔跑著跑向卡車,但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根本跑不快,再這樣下去只會被後面的喪屍群淹沒而後吃掉。
其中一個少年轉頭看他身旁一樣死命奔跑的同伴,當聽見喪屍們「吼吼吼」的喘氣聲越來越近時,他猛地推了對方一把,將對方推倒在地。
被推倒在地的少年跌了一大跤,摔得灰頭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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