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林茂在院子裡撅著土，他想給自己種一棵冬青樹，樹苗是前幾天爺爺從市場上給他淘的，林茂一大早就帶著帽子拿了鏟子開始挖坑，大中午的日頭毒，他埋頭幹了一會兒臉上便全是汗，不注意的拿手去抹了抹，泥巴便全沾在了臉上。

林世東進院子之前大老遠的就喊了聲：「茂茂！快來看！爺爺給你買了啥！」

林茂抬起小臉，第一眼看到的是林世東托在手上的鳥籠，他扔了鏟子跑過去，林世東笑著把鳥籠舉給他看。

鳥籠子很大，裡面有兩隻非洲灰鸚鵡，正互相啄著羽毛，看林茂好奇的瞅著牠們倒也不驚慌，偶爾瞥過來一眼還帶著點榮辱不驚的味道。

林世東刮了刮林茂的鼻子，滿臉笑容的拉著小孩的手進了屋裡，他將鳥籠掛在陽臺上，抱著林茂一起坐在搖椅上晃蕩。

「這兩鳥呀。」林世東指了指對面掛著的鳥籠：「聰明，一教牠們說話就會，你來教教？」

林茂鼓著腮幫子，沒點頭也沒搖頭。

林世東笑了笑，他揉了揉小孩兒的頭，留了句爺爺去做飯，便單獨讓林茂和兩隻鳥待著。

鸚鵡們仍是互相啄著羽毛，尖嘴兒塞進翅膀裡面埋著，林茂看了一會兒，鼓起勇氣靠近了一點籠子。

其中一隻終於捨得探出了頭，歪著腦袋盯著他。

林茂嚥了嚥口水，他張了張嘴，吃力道：「你、你……你好！」

兩隻鸚鵡默默的對望了一眼。

林茂再接再厲：「恭、恭喜、喜……喜發、發發……財！」

鸚鵡張了張翅膀，其中一隻邁開爪子在籠子裡踱了幾個方步，嘩的張開鳥嘴，非常嘹亮的來了一句：「你好！恭喜發財！」

林茂被唬了一跳，他探頭往廚房的方向看了看，剛鬆了口氣的縮回來，就聽見籠子裡另外一隻鸚鵡似乎也受到了鼓舞，拍著翅膀的念了一聲：「吉祥如意！」

林茂立馬下意識的跟著念：「吉吉、吉……祥、如、如……如意！」

鸚鵡繼續唱：「多少錢！？」

林茂乖乖的跟：「多、多多……少、少錢！」

鸚鵡：「便宜點！」

林茂：「便、便宜、宜……一點！」

鸚鵡們安靜了，兩隻縮到一邊互相滿足的啄著羽毛，林茂呆了半晌才發現剛剛似乎哪裡出了問題，他癟了癟嘴，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爺爺林世東笑的直不起腰來的看著自己。

那一天八歲的林茂哭的很傷心，就算林世東事後做了西米露哄他也沒能讓小孩兒緩過勁來。

爺爺無奈的抱著自己哭紅了眼睛的小孫子，鸚鵡們安靜的在籠子裡依偎著，他坐在籐椅上，一下又一下的拍著林茂的背。

「咱們的茂茂呀，就算結巴也沒有關係的。」爺爺笑著說：「爸爸媽媽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林茂腫著眼睛打了個嗝，他有些委屈的抽噎道：「我、我沒……鳥、鳥會、會會……說、說話。」

「很多鳥啊，都不會說話。」爺爺笑著用鬍子扎了扎林茂的臉頰：「但牠們唱的歌都很好聽。」

第一章

林茂蹲在院子裡看著連成線的螞蟻，林世東今兒一大早就將他拾掇乾淨了來小星星藝術團報名，登記的老師有些為難：「林老，我知道這事是值得同情，但您也看見了，茂茂他自從出了事後說話表情都有問題……演話劇這東西不可能就站著不動啊，您說是吧。」

林世東賠著笑臉，他遞上一根菸，帶著點乞求的味道：「我明白，茂茂很乖，醫生也說了心理創傷很難治癒，但這孩子一直很喜歡唱歌表演，我只想讓他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林世東頓了頓，朝院子裡喊了聲：「茂茂！來啊！」

林茂拍了拍手站起來，踢踢踏踏的拖著鞋子跑的很快，他抓著爺爺的手，緊張的看著面前登記的老師。

「實在不行。」林世東摸了摸林茂的腦袋：「咱們家茂茂可以當替唱，站在後臺唱，不露臉，不說臺詞，肯定不給咱藝術團丟臉，老師您看成嗎？」

林茂抬著頭看了看老師，又看了看爺爺，他張開嘴又閉上，努力的把眼睛睜的大大的。

其實不說別的，林茂真心是個漂亮孩子，他的眼睛不大，卻是秀氣的內雙，眼黑很濃，專注看人的時候像隻討食吃的貓，有種繞在腳邊蹭來蹭去的黏糊勁。

登記的老師看他這樣倒是樂了起來，他蹲下身拉著林茂的手問：「茂茂喜歡唱歌嗎？」

林茂用力的點頭。

老師鼓勵道：「那你隨便唱幾句給老師聽聽？」

林茂想了想，他看了爺爺一眼，林世東老頑童一樣的擠了擠眉毛。

林茂唱的是最簡單的小星星，他故意把節奏整個放慢了半拍，歌聲清越，舒緩而動人。

登記的老師聽到最後半張著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林世東驕傲的咧著嘴，鬍鬚都抖了。

因為這一首小星星，林茂總算是被破格錄取，但其實他仍是只能做個替唱，而且登臺機會並不多。

藝術團裡大多數時候都演舞臺劇，說臺詞和演為主要部分，那時候林茂就在後臺看看裝跑跑腿，團裡面有個經常演主角的小男孩叫毛英，和林茂一般大，唱的雖然沒他好，但也不差，排練的時候林茂便躲在後臺偷偷的看。

毛英第一次找林茂玩的時候林茂很是受寵若驚，他倆其實身材臉型都很像，五官則不同，毛英長的洋氣，十歲左右就像個小大人似的。

他歪頭打量著林茂，指了指他身邊看著的書包和衣服：「你是幹嘛的，怎麼從來不聽你說話呢？」

林茂有些臉紅，他站起來張了張嘴，手足無措的想找紙和筆，毛英看了他一眼，朝臺上的人喊道：「這些都誰的東西，自己放好了自己看！」說完，他拉著林茂走到前臺去。

演員們都是一般大的小朋友，在他們眼中毛英就是他們的小明星，林茂自然也不例外。

毛英帶著他熟悉舞臺，像個小老師一樣指點著這邊演示著那邊，林茂學的很笨拙，當然沒過多久毛英就發現了他的問題。

「你怎麼不笑？」毛英皺著眉，他突然伸手捏了捏林茂的臉頰：「也不說話……你不會說話嗎？」

林茂尷尬的搓著手，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硬著頭皮的吃力道：「我、我我……結結、結……巴！不、不……不行、行的！」

毛英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奇怪，似乎是想笑又忍住的模樣，他拉著林茂退到一邊，防止其他孩子聽到林茂結巴的事。

「那你來這兒幹什麼？」毛英好奇的看著他：「你什麼也演不了啊。」

林茂抿了抿嘴，他找來紙和筆慢慢寫著：「我會唱歌……藝術團裡有合唱節目我就能參加，老師說我還能替唱。」

「替唱？」毛英眨了眨眼，他打量著林茂，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似的拍了下大腿：「對了！最近團裡要排練歌舞劇，唱歌的部分你可以替我。」

林茂捏著紙條，他做不出什麼驚訝的表情來，眼神卻是亮亮的。

毛英咧著嘴摟過他的肩膀，高興的拍了拍：「這樣你也可以上臺啦！」

藝術團裡要排歌舞劇的事情是真的，準備是要去參加個比賽，團裡的領導們都很重視，所以當毛英提出來要讓林茂替唱歌曲部分的時候沒有人真正當回事。

但毛英很堅持，小明星耍了把大牌，撒潑賴皮的不肯唱歌，理直氣壯的道：「這麼長的劇，又要唱歌又要說臺詞還要跳舞表演的，我哪有那麼多力氣啊！」

林茂進團的時候就被打過招呼，意思是說話結巴還面癱，所以團裡的老師除了最開始登記的那個，幾乎全都當收了個小雜工，他會不會唱歌或者唱的好不好根本不重要，要不是毛英這次特意提起來，沒人還會記得這孩子。

毛英拉著林茂走到了最前臺，他推了推林茂的肩：「唱罷。」

林茂很緊張，他往臺下看去，不少老師們的表情都顯得很不耐煩，有個年紀輕的還揮了揮手裡的教鞭，啪啪的打在椅背上：「要不要唱了？不唱就下來！」

臺上臺下的人沒幾個抱著認真的心態，誰都清楚這部歌劇完成還沒多久，幾個老師分工寫的歌，別說學生了，就算老師自己也沒辦法把幾十首歌全部唱全唱好。

林茂靜靜的站著，鋼琴就在旁邊，卻沒人願意為他伴奏。

毛英氣得臉蛋通紅，他跨前一步剛想發火就被林茂抓住了手腕，男孩兒面無表情的緩緩掃過臺下的每一張臉，然後深吸一口氣闔上了眼。

晚霞滿天的時候林世東還在院子裡邊抽菸邊幫自己的小孫子種著冬青樹，他彎著腰，隨著鏟土的動作，菸蒂一晃一晃的掉到地上。

老遠的聽見有人林老林老的叫著，林世東抬起頭，看到小星星藝術團的團長黃林。

老頭兒嘴裡的菸啪嗒掉到了地上，一把老骨頭嚇得差點散架，奔出去的時候瞧清楚黃林手裡牽的林茂，一顆心臟才重新落回肚子裡。

林世東抖著手去抱林茂，嘴裡嘟囔著：「乖心肝兒，差點嚇到爺爺了。」

林茂伸出胳膊摟住爺爺的脖子，他做不出什麼開心的表情來，雙眼的神采卻騙不了人，林世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便有些明白了。

果然黃林先開了口：「林老，你有沒有打算讓茂茂接受專業的聲樂訓練？」

林世東看向林茂，小孩兒用力的點了點頭，爺爺樂了，鬍子下巴蹭著小孫子的臉頰又問道：「除了唱歌還想學什麼？跟黃伯伯說，黃伯伯肯定答應你。」

黃林無奈的攤了攤手，他也知平時團裡的確怠慢了林茂，林世東這是在給自己的小孫子找回場子呢。

「除了唱歌還想學什麼？」黃林找來紙筆遞給林茂，他摸了摸小孩的頭，指了指白紙：「想學什麼寫下來，伯伯領你去。」

林茂想了想，他撅著屁股認認真真的寫了兩個大大的字：「畫畫！」



第二章：

毛英放學後並沒有急著去劇團，他剛升上初一，在小星星劇團裡面的地位更是越發的重要，連老師都哄著這位小明星，就怕他一耍脾氣不肯演主角。

放了學的畫室裡沒有幾個學生，林茂正伏在桌上寫寫畫畫，毛英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等快接近目標的時候才哇的大喊一聲撲了上去。

林茂被嚇了一大跳，他平復了半天，才面無表情的在寫字板上畫了個Σ(っ °Д °;)っ。

毛英笑咪咪的看著：「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老畫這種奇怪的東西？」

林茂憤憤的在寫字板上寫道：「不要嚇我！我會打嗝的！」

「這跟打嗝有什麼關係。」毛英樂的直抽，他拍了拍林茂的頭：「走啦，一起去劇團！」

毛英領著林茂進院子，一路上所有人都跟他們打招呼，毛英全都懶得理會，倒是林茂跟在後面面無表情的舉著寫字板，上面畫了個o(*￣▽￣*)ブ 的表情。

編劇的老師看到他就樂了，調侃道：「貓啊你學了半天畫就學會了畫這個呀？」因為茂茂和毛英的毛毛叫起來有些像，所以團裡的人都習慣喊林茂單名，喊著喊著就變成了貓。

「貓啊。」編舞的老師走了過來：「等下毛毛要跳這一段，你在後面唱，毛毛你只要邊跳邊對口型就行了。」

林茂點點頭，他低頭在團員簽名欄裡簽到，下意識又把自己的名字寫成了林貓，被毛英好好嘲笑了一番。

「小學卷子都寫習慣了！」林茂急急的在寫字板上畫：「不許笑(￣ε(#￣)☆╰╮o(￣皿￣///)！」

新編的歌劇是講一個美麗的人魚王子和漁夫的故事，毛英演的就是人魚王子，他要一邊唱著動聽的歌，一邊在大海裡起舞，林茂站在後臺，跟著毛英的節拍和唱，拉到高音部分的時候男孩兒的嗓音空靈透澈，宛如遠方重山裡傳來般沁人心脾，好多人都停下手裡的活跑過來聽，一個小小的排練廳整整擠了百來號。

院長黃林等不及林茂唱了一半就起立鼓掌，等到毛英跳完整首歌廳裡簡直掌聲雷動。

毛英顯然已經習慣的不得了，只有林茂躲躲藏藏著不敢出來，他只在寫字板上畫了個(つ﹏⊂)的表情伸長了胳膊給大家看，男孩兒臉上沒什表情，耳朵卻羞的通紅。

之後免不了又是被毛英一陣笑話，林茂卻很認真的給他看寫字板：「還是你厲害，跳舞表演都好棒，我只會唱歌，沒什麼大不了的。」

毛英起初被他這麼說並不當回事，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對方說的是真的，他神色複雜的盯了林茂幾眼，嘟囔道：「你怎麼這麼傻啊……」

林茂的回答是氣鼓鼓的畫了個(╯‵□′)╯︵┻━┻！

歌劇表演的那天林茂被要求換上了和毛英一模一樣的戲服，因為是魔幻劇的關係，彩妝上的很濃，等徹底畫完的時候兩人站在一起幾乎分辨不出誰是誰。

黃林看了之後很滿意：「這樣好，毛毛要是演不動了，站著唱的部分都能讓貓上，張嘴就行了，無所謂表情。」

林茂聽了被嚇得半死，僵著臉畫了一連串Σ(っ °Д °;)っ的表情，毛英倒是很淡定，他拍了拍林茂的肩膀，一副完全沒問題的口氣：「你唱的那麼好怕什麼，老站在後臺多沒意思，偶爾露露臉啦。」



陳路收緊了大衣領口，他一手捂著腹部快速的穿過人流，插了好幾排隊才搶到櫃檯窗口，身後一片的怨聲載道。

賣票的小姑娘皺著眉抬起頭，看到他的臉愣了神，一時都忘了招呼。

陳路從口袋裡掏出錢，低聲道：「買最近的一場劇。」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訥訥的低頭撕了票給他，陳路扔下錢轉身就走，對方喊了幾聲找零都充耳不聞，等進了廳他才發現是一部兒童向的魔幻歌舞劇。

陳路的臉色很不好看，劇碼已經演到了一半，好在人居然挺多，基本上座無虛席，他摸著黑往前排走，七拐八拐的居然被他找到了後臺。

耐著性子找了個放衣服的隔間，陳路沒多想就撞了進去，他腹部傷的不輕，摸著黑色大衣外頭都感覺黏膩的冰涼一片。

陳路喘了口氣，伸長腿坐在兩個衣架子中間，咬牙扯開大衣摸索著去止血，他眼前黑一片暈一片，明顯是失血過多的徵兆。

與此同時，隔間的門被人推了開來，林茂一進來就正對上陳路的眼，後者的目光凶悍銳利，逼得林茂連連後退了幾步。

陳路沒想到會有人來，等看清是個孩子後他下意識的想威脅對方不許叫，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聽見「砰」的一聲，林茂的背抵著門板，直接關上了門。

「……」林茂一臉嚴肅的轉過腦袋，如果現在手上有寫字板的話，他真想畫一個大哭的表情啊。



第三章：

幸好門不是鎖死的，但林茂也不好意思在陳路針尖兒一般的逼視下立馬就轉身出去，當然他更不可能叫了，別人些許能中氣十足的啊！一聲，換到他嘴裡絕對會變成啊啊、啊的節奏……

陳路盯著林茂看了一會兒，在確定小孩並沒有叫喚的意思後終於鬆了口氣，精神一放鬆傷口的疼痛就愈發放大出來，陳路疼的忍不住嘶了一聲。

林茂猶豫了一會兒，慢慢走了過去。

陳路正想著該怎麼止血，突然面前多了顆黑色腦袋，闖進來的小孩蹲在他面前，扯了條戲服的袖子一層一層的繞過他腰間。

林茂的動作很俐落，他又撕下來幾條袖子，給陳路裹住傷口算是勉強止了血，又出去打了杯熱水拿了幾塊巧克力托著陳路的頭給對方餵進嘴裡。

陳路總算是恢復了點力氣，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林茂，張嘴啞著嗓子說了句謝謝。

林茂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道謝，他驚訝的眨了眨眼，因為沒帶寫字板，也只能搖搖頭表示不客氣。

陳路看著他的戲服：「你是主角吧，那個美人魚王子？」

林茂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在心裡補充一句，可惜是個替唱。

陳路來了點興趣：「你叫什麼？」

林茂張了張嘴，含糊的說了個字：「貓……」

陳路：「mao？毛毛？」

林茂沒聽清，便又點點頭。

陳路還想再問，突然走廊有人喊了句：「貓啊，到你了。」

林茂猶豫的站起身來，他不放心的回頭看著陳路，對方安穩的對他笑了笑：「你要上臺了吧？我沒事，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接我。」說完，陳路挑了挑眉，帶著些痞氣道：「好好唱……叔叔在後臺聽著呢。」

林子建找到陳路的時候男人正悠閒地曲著腿渾身放鬆的靠在衣架上。

他快步走上前，剛想說話，陳路突然對著他豎起食指，貼著唇邊噓了一聲。

「噓什麼噓啊……老子差點嚇尿了好不……」林子建嘟囔道，陳路沒理他，雖然看不見前臺在演什麼，但林茂的歌聲仍是能清晰悠揚的傳進陳路耳中，他側著頭，表情淡淡的把整首歌聽完，才在林子建的攙扶下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已經查出來是環宇的人幹的。」林子建虛扶著陳路嚴肅道：「環宇雖然搞的是娛樂圈但一直跟黑道有關係……我們房產做的大，但娛樂圈這一塊還沒摸透……」

「什麼叫沒摸透。」陳路打斷道，他有些陰狠的笑了起來：「給那些痞子一點錢，告訴他們，環宇給他們多少，我陳路翻了倍給他們。」

林子建小心翼翼的問道：「讓他們做什麼？」

陳路斂了笑意，他站直了身子套好大衣，雖然臉色仍是蒼白，但卻絲毫不顯得孱弱。

他轉頭看著林子建冷冷道：「我今天挨了多少刀，讓他們翻了倍砍到環宇那老頭子身上去，要是不小心砍死了……」陳路扯了扯嘴角：「我給10倍的錢。」

毛英睡眼惺忪的咬著奶黃包坐在位子上看晨報，林茂每天早上都會叫他一起來上學，所以拿的報紙也只能到了教室才看。

和林茂不同，毛英同學從來只看娛樂版面，他家裡條件不好，本身學的又是藝術，所以初中還沒畢業毛英就想著能接觸娛樂界，就算演個電視劇或者電影裡面的小角色，他也能算是半個童星出道，認識點人，好為未來走這條路鋪點關係。

「環宇果然撐不住了。」毛英嘖嘖，他搖頭晃腦的裝的像個大人，指著一塊報到給林茂看：「我媽前幾天看新聞就聽說了，英皇──就是現在吃了環宇的這家，底子很硬！以後要是能進去，包準賺大錢。」

林茂似懂非懂，他舉著寫字板給毛英看：「進去幹什麼？當明星嗎？o((>ω< ))o"」

毛英有些嫌棄的皺著眉：「你又學了什麼？老畫這種也不覺得幼稚。」

林茂吐了吐舌頭，他臉上做不出什麼表情來，於是只能寫到：「我好奇嘛……你真的要當明星嗎？」

「為什麼不當。」毛英反問：「有名有利的事情有什麼不好，我和你不一樣，我以後一定要出名。」

「你現在就已經很出名了。」林茂舉著寫字板，想了想，又寫了一句：「在小星星藝術團裡～\(≧▽≦)/～！」

毛英嗤笑了一聲，他嘟囔了一句：「傻瓜，這算什麼。」便不再理會林茂，林茂抓了抓腦袋也不知該寫什麼，想了想，他低頭畫了個～(～o￣▽￣)～o 。。。o～(＿△＿o～) ～。，戳給毛英看。

「你新學的？」毛英看了半天沒看懂：「什麼意思？」

林茂面無表情的在寫字板上寫道：「滾來滾去哦～～(～o￣▽￣)～o 。。。o～(＿△＿o～) ～。，可不可愛(づ￣3￣)づ」

毛英：「……」

楔子：

林茂在院子裡撅著土，他想給自己種一棵冬青樹，樹苗是前幾天爺爺從市場上給他淘的，林茂一大早就帶著帽子拿了鏟子開始挖坑，大中午的日頭毒，他埋頭幹了一會兒臉上便全是汗，不注意的拿手去抹了抹，泥巴便全沾在了臉上。

林世東進院子之前大老遠的就喊了聲：「茂茂！快來看！爺爺給你買了啥！」

林茂抬起小臉，第一眼看到的是林世東托在手上的鳥籠，他扔了鏟子跑過去，林世東笑著把鳥籠舉給他看。

鳥籠子很大，裡面有兩隻非洲灰鸚鵡，正互相啄著羽毛，看林茂好奇的瞅著牠們倒也不驚慌，偶爾瞥過來一眼還帶著點榮辱不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