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生詭事

香玉忙趕洪冉道：“行了行了！看天也不早了，你快走，我們還要歇息呢！”

洪冉嗯了一聲，正中下懷，不過轉身出去時卻對香玉道：“妳們只管安心去睡，我在岸邊派了人手，船頭還有人看著，保證妳們無事。”

香玉點頭，將他送出艙來，方低低道：“我看那丫頭身手不凡，有她在，我一定睡得安穩，兒子你放心好了。”

洪冉卻道：“誰說是為妳？娘妳本來就不擇席，到哪兒都睡得著，我是怕她。她身手再好，也要睡不是？怕她不能放心，我才有意那樣說的。”

香玉聽完這話，巴掌就賞上了洪冉的面門道：“你這沒良心的，有了媳婦兒就忘了老娘了是不是？”

洪冉輕鬆讓開，笑著討饒道：“哪來的媳婦兒？我只求娘在她面前替我多說幾句好話。若真成了媳婦，我獨您上座，定叫她斟媳婦兒茶給您。”

香玉樂得嘴都歪了，又怕曜靈聽見，只好將笑憋在肚子裡，將洪冉推走了。

曜靈此時早已進了後艙，她先將燈火滅了，又將窗戶打開，四下裡查看一番，然後放下窗簾，並在其左右下角處，各吊上一隻極小的銀玲。那鈴鐺不過指尖大小，卻重得很，風是吹不動的，可若有東西穿簾而入，鈴鐺即刻便會響起來，聲音清脆，夜裡極刺人耳目。

這是洛良家傳的寶物，凡家裡人出門時都有，洛家娘子也給了曜靈一套，讓她在路上作防身之用。

待香玉進來時，曜靈已將左右窗戶都佈置好了，香玉裝作沒看見，卻問曜靈道：“丫頭，妳怎麼不卸妝？看妳這臉上紅是紅，白是白的，帶著粉睡怕對皮膚不好吧？”

曜靈嫣然一笑，將臉直伸到香玉面前道：“請姨娘摸摸看，哪來的粉？”

香玉見一張小臉，眉如春柳，眼似秋波，確是天然的冰肌玉骨，膚潔血榮，忍不住就在上頭摸了一把，見觸手滑膩，卻果然沒有粉屑。

“好啊，妳這丫頭！”香玉心裡佩服羡慕，嘴裡卻有意地找碴：“都說妳是店裡的活招牌，原來妳是不用胭脂水粉的？看我回去定要說出此事來，砸了妳的招牌呢！”

曜靈收回頭來，嘻嘻笑著回道：“姨娘去說好啦，我後頭廚房裡正缺鹽呢，去時順帶些鹽給我是好的。”

香玉一下吃癟，再看曜靈，滿臉玩笑之色，於是也禁不住笑了，順手拍她一下道：“好個小蹄子！不過捏住人一個錯就這樣起來，妳自己不才也說，要入股來？看妳到時候還拿什麼說人？”

曜靈故意歎了口氣，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來：“我倒是想入股呢，可你們不讓，怎麼辦呢？”

香玉見說著又有些不好了，暗中怪自己多嘴，只好陪笑繞開話題：“好晚了，咱們睡吧。還是老規矩，妳睡裡面，我睡外頭好了！”

曜靈笑了笑，並不刻意追問，於是二人就此安歇。

香玉果然如洪冉所說，頭一挨上繡枕，人便睡得死死的。曜靈輾轉反側，腦子裡千百個念頭轉過，直到下半夜才略打了個盹。

翌日，香玉從美夢中醒轉過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卻見身邊已經沒人了。

等換好衣服出來一看，原來曜靈早起來了，正在船頭燒水煮粥呢。

“妳這鬼靈精的，上哪兒尋出米來的？”香玉一看就笑了起來，先不說吃到嘴裡，聞見就覺得香了。

曜靈笑咪咪地開口道：“不就在前艙的櫃子裡？我都看見了，上好的禦田貢米，碧生生，綠瑩瑩的。還有幾罎子糟貨，封著口我也聞出香了。還有那些個泡菜罐子，都是用了有些年份了的吧？看外頭成色就知道是老貨！”

香玉笑得見牙不見眼：“妳一定是吃貨無疑了，凡能將泡菜罐子看出年份來的，一定都是老饕沒錯！”

曜靈鎮而重之地點頭道：“姨娘妳太瞭解我了，大實話說得一點沒錯。這粥我沒放別的東西，白滾出來，配上醃制的銀芽菜和寶塔菜，再不要別的了。”

香玉一聽，更加樂不可支：“妳喜歡這口？可惜，我卻不是。那菜脆生生的費牙，我老人家，還是吃些軟和的好，我只愛糟蛋，看我一會兒開兩隻來過粥。”

曜靈倒奇怪了：“妳不喜歡泡菜，醃那許多做什麼？還巴巴地帶了十幾隻出來？”

香玉手指向前船一戳道：“哪！那兒有個人，倒跟妳口味一樣，也是愛白粥配小菜的。妳等著，只要那泡菜罐子開出來，不出片刻，馬上就有害饞的貓兒過來奪食了！”

原來洪冉也喜歡？曜靈聳聳肩膀，這也不足為奇，她想。

香玉卻想得正跟她相反，這二人可真是天作之合。她心裡美滋滋的。

果然不出香玉所料，這裡粥剛剛從小沙銚子裡盛出來，那邊洪冉就從前船上探出頭來，掛著一張嬉皮笑臉，沖這裡叫道：“娘妳又來饞我！明知我最好這一口，這不有意撩我胃口嗎？”

香玉扔過去一塊爐子裡的焦炭道：“妳看清楚再抱怨，這是我弄得？妳娘我可沒那麼勤快！能起得這麼早的，只有妳幹姨媽！”

曜靈正將一口粥送進口中，聽見幹姨媽三個字，直接就將粥噴了出來，我的香姑奶奶，妳也行行好吧，我比妳家三爺小好幾歲呢！還幹姨媽！

“行了行了，好姨娘別再打趣我了，三爺也別可憐巴巴地望著了，正好銚子裡還剩下一口，三爺若不嫌棄……”曜靈本是客氣話，不想洪冉順杆子就爬，她話還沒說完呢，洪冉人就已經到了跟前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洪冉一本正經地將香玉的碗端了起來，就邊吱溜就吸了一大口，然後伸手捏起塊切好的寶塔菜扔進口中：“啊！爽快！”

一小塊寶塔菜，洪冉卻在嘴裡翻來覆去，嚼得咯茲直響，香玉一旁捧腹大笑，曜靈更是粥也不敢喝了，知道喝下去也得噴出來，那不是浪費了。

好不容易洪冉寶耍玩了，又將香玉的粥喝了個底朝天。香玉佯作動氣罵道：“好個不孝的逆子！你娘的飯你也敢搶？”

洪冉摸了摸嘴：“鍋裡還有熱的！我知道娘胃口甚弱，一早起來喝涼的不好。兒子有心替娘分憂，這碗涼粥，就兒子吃了吧！”

香玉白了他一眼道：“大夏天的，你倒真成全你娘了。好容易晾了半天的粥，都落進你肚子裡了，還好意思說！”

洪冉嘿嘿笑著，他知道香玉疼他，才有意這樣撒嬌似的作為，可此刻除了香玉還有曜靈呢，他竟也絲毫不覺得扭捏。

說來奇怪，別的女人面前他只做個頂天立地的樣兒，可在這兩人面前，他孩子般純真的一面，多少時日沒有顯現過了，今兒竟一朝復活了。

香玉將洪冉攆走後，又將銚子裡剩下的粥喝了，看著曜靈直樂。

曜靈再是人事不知，此時也覺出些不對來，不過她是極聰明伶俐的，心知此時不如裝呆，方是處事上策。

第一章 夜生詭事

香玉忙趕洪冉道：“行了行了！看天也不早了，你快走，我們還要歇息呢！”

洪冉嗯了一聲，正中下懷，不過轉身出去時卻對香玉道：“妳們只管安心去睡，我在岸邊派了人手，船頭還有人看著，保證妳們無事。”

香玉點頭，將他送出艙來，方低低道：“我看那丫頭身手不凡，有她在，我一定睡得安穩，兒子你放心好了。”

洪冉卻道：“誰說是為妳？娘妳本來就不擇席，到哪兒都睡得著，我是怕她。她身手再好，也要睡不是？怕她不能放心，我才有意那樣說的。”

香玉聽完這話，巴掌就賞上了洪冉的面門道：“你這沒良心的，有了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