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評價安倍政權絕非易事,
這個日本憲政史上歷時最長的政權,是怎麼辦到的?
本書是安倍晉三、菅義偉、岸田文雄、甘利明、茂木敏充、石破茂、高市早苗等54位關鍵人物的深度訪談與剖析!
歷時7年8個月的安倍晉三政權,是日本憲政史上執政最久也相對穩定的政權,是自由民主黨自1955年成立以來首見,對日本來說,也是很特殊的存在。
安倍政權致力於解決日本所面臨的重要問題,包括解決通貨膨脹和促進經濟成長、強化日美同盟與建構抗中實力、貿易自由化和制定國際規範、改革公司管理法、增加女性就業機會和勞動改革、強化政府的風險管理能力等,卻也引來了日本國內兩極化的評價,有人讚賞安倍首相的外交手腕與保持政治穩定的努力,也有不少人認為安倍的作為很危險,權力過度膨脹,而國際社會則普遍對安倍政權的外交、安全保障政策讚譽有加。澳洲最具代表性的智庫──洛伊國際政策研究所(Lowy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Policy)於2019年,稱讚安倍首相為「亞洲自由秩序的領導者」。
要評價安倍政權絕非易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安倍政權對於日後的日本執政者來說,是重要的參考依據。
本書由亞太倡議智庫(Asia Pacific Initiative,API)企劃,以安倍政權推動的政策與執行方式作為主題,訪問了包括安倍晉三在內的54位關鍵人物,試圖釐清安倍政權的施政作為與得失,為安倍政權留下總體評價。
本書特色
本書由亞太倡議智庫(Asia Pacific Initiative,API)企劃,以安倍政權推動的政策與執行方式作為主題,訪問了包括首相安倍晉三、菅義偉、岸田文雄、甘利明、茂木敏充、石破茂、高市早苗等54位日本政府關鍵人物,試圖透過歷時七年八個月的施政作為,國內政策與國際外交的實際樣態,為安倍政權留下總體評價。
1.以安倍政權推動的政策與執政方向作為主題,檢證政策的決定過程,徹底剖析安倍政權各時期的執政樣態。
2.訪談首相安倍晉三、官房長官菅義偉等54位安倍政權主要內閣成員與官邸幕僚,根據當事者的說法,嚴謹探究,歸納出客觀結論。
3.書末收錄安倍政權各時期閣員一覽表、自民黨幹部一覽表,以及安倍政權相關年表。
作者簡介:
企劃.編著者簡介
亞太倡議智庫(Asia Pacific Initiative,API)
亞太倡議智庫(API)的宗旨為追求亞太地區的和平與繁榮,並為該地描繪建立自由開放國際秩序的願景。二○一七年七月設立,理事長為船橋洋一(前朝日新聞社主筆)。
其前身為重建日本倡議基金會(Rebuild Japan Initiative Foundation,RJIF),曾出版《福島核能事故獨立檢證委員會 調查.檢證報告書》(Discover 21出版)、《檢證 民主黨政權的失敗》(中公新書出版)、《檢證 日本「失落的二十年」》(東洋經濟新報社出版)、《人口蒸發「5000萬人國家」 日本的衝擊 人口問題民間臨時調查委員會 調查.檢證報告書》(新潮社出版)。
API設立後,出版作品有《應對COVID-19.民間臨時調查委員會 調查.檢證報告書》(Discover 21出版)、《福島核能事故10周年檢證委員會 民間事故調查委員會最終報告書》(Discover 21出版)等。
譯者簡介:
徐浤馨(譯者兼審定)
喜好閱讀日本的歷史人物,尤其是〈家康遺訓〉早已成為個人修養與待人處事的核心思想理念。
1996年6月台大歷史系畢業後,短暫兩年在日本交流協會台北事務所工作。2000年4月赴日本國立北海道大學法學研究科師從川島真教授,專研戰後東亞國際關係史與日本政治外交史,2007年6月取得博士學位(法學)回台,在台灣的學術研究機構蟄伏學習,韜光養晦,2016年8月正式任教於淡江大學日本政經研究所迄今。
周子翔
1996年出生於台北。2014年就讀文藻外語大學日本語文系;2016年轉學至淡江大學日本語文學系,2018年畢業。2019年9月進入淡江大學日本政經研究所,師從胡慶山教授,專研法哲學。2022年4月經本碩士班簽訂之雙聯學位制度,赴日本國立岡山大學社會文化科學研究科,師從小田川大典教授,專研政治思想史。2023年3月畢業於國立岡山大學社會文化科學研究科法政理論講座。
研究專長為政治思想、公民不服從。現任職於大型日本企業。
劉正珽
1997年出生於台中。2020年畢業於靜宜大學日本語文學系。2021年9月入學淡江大學全球政治經濟學系日本政經研究所碩士班,師從徐浤馨助理教授,專研日本政治。
2023年4月透過本碩士班雙聯學位制度,赴日本國立岡山大學社會文化科學研究科,師從築島尚教授,專研自民黨派閥政治,攻讀碩士學位。
研究專長為日本政治與選舉。
章節試閱
序論 為什麼能夠變成長期穩定的政權 中北浩爾
檢證對象──第二次安倍政權
二○二○年八月二十八日,安倍晉三首相突然表態辭去內閣總理大臣的職務,理由是宿疾的惡化。當天的記者會上,安倍被問到有關安倍政權的政績(政治遺產)時,回答舉出,安倍政權不僅僅是致力於東日本大地震災後的復興工作,更以擺脫通貨緊縮為目標的安倍經濟學來創造工作機會,將成長的果實轉化為擴充托育政策、兒童教育與托育的無償化、高等教育的無償化等等,著手於勞動方式改革和一億總活躍社會;在外交、安全保障政策上,制定有限度行使集體自衛權為前提的和平安全法制(譯按:新安保法,又稱:安全保障關連法),在鞏固日美同盟的同時,致力於創造TPP等自由公平的區域經濟體。安倍也提及尚待解決的有,修改憲法、締結日俄和平條約、北韓綁架日本人等三個問題。
最後,安倍政權於九月十六日內閣總辭。安倍首相的任職天數,若從第一次內閣起算,長達三千一百八十八天;若從第二次內閣成立時算起,連續任職天數則達到二千八百二十二天。不論哪一種計算方式,都是日本憲政史上執政最長的首相。也可以說,作為特例的長期政權就此落幕。
安倍內閣不只是長期政權,也是特例的穩定政權,而其象徵性的語彙就是「一強」吧。「一強」在使用上具有雙重意涵,一方面,所謂自民黨「一強」,是指積弱不振的在野黨政黨輪替的可能性明顯不高;另一方面,所謂安倍「一強」,是指政權內部的權力集中於首相、總裁。
本書從二○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第二次安倍內閣成立開始,至二○二○年九月十六日第四次安倍內閣的總辭為止,對第二次安倍政權進行了檢證。這裡採用所謂的「第二次安倍政權」,將七年八個月看作一個整體,是為了與二○○六年九月二十六日成立、二○○七年九月二十六日內閣總辭的「第一次安倍政權」作出區別。以下,全部的職稱皆以當時為主,並省略所有敬稱。敬請見諒。
第二次安倍政權早已成為眾說紛紜的標的,因此,在檢證上會徹底重視實證的手法。並不是按照事先準備的理論和分析架構來論斷,而是再三對當事人進行訪談,然後與之互相比對文獻和相關資料,想要引導出歸納性的結論。我們的目標並不是要讚揚或批判第二次安倍政權,而是要透過檢證,探索實現更好的日本政治的線索。
應該要檢證的疑問
貫穿本書整體的疑問是,為什麼第二次安倍政權會在日本政界變成特例的長期穩定政權呢?
從現在來看,雖然或許會被認為是理所當然,但絕非如此。在就職當天的記者會上,被問及第一次安倍政權之後,首相頻繁輪替的問題時,安倍回答:「身為執政一年不得不結束政權的負責人,我感到責任相當重大。同時,想活用執政過的經驗和經歷過挫折的經驗。」另外還補充道:「我認為現在,為了『畫上政治混亂和停滯的休止符』,推動穩定的政府運作,才是我們要追求的使命。」
二○○六年第一次安倍內閣成立,執政一年便內閣總辭,之後福田康夫內閣和麻生太郎內閣不到一年就結束執政。二○○九年從自民黨到民主黨,完成真正的政黨輪替,雖然成立了鳩山由紀夫內閣,但卻不滿一年,繼任的菅直人內閣和野田佳彥內閣也都只維持一年多的時間,就不得不結束執政。包含第一次安倍政權,歷經六任短命的政權之後登場的第二次安倍政權,依舊被認為無法長期執政。
另外,在野時期的自民黨開始右傾化。二○一○年一月二十四日,黨大會通過新的黨綱,為了對抗奪走政權的民主黨,新黨綱內容傾向「很具日本特色的日本保守主義」,把「新憲法制定」放到具體方針的最前端(譯按:在該綱領的第二大項,指出本黨政策的基本構想如下所述,第一點顯示具有日本特色的日本樣態,以制定可以貢獻世界的新憲法為目標。)二○一二年四月二十七日公布的「日本國憲法修正草案」提到,天皇元首化、保有國防軍、家人相互尊重和扶持之義務等條項,比起二○○五年的「新憲法草案」,明顯增添右傾的內容。於是,在二○一二年九月二十六日的自民黨總裁選舉,安倍以右派團體的「創生日本」作為基礎,出馬競選並成功當選。
在這個原委下成立的第二次安倍政權,被認為推動了包含修憲在內的右傾政策,不是嗎?再者,如同第一次安倍政權所公布的「擺脫戰後體制」,不會又因為相同的原因而變成短命政權吧?
然而,若回顧以往,也可以說現在與上述的猜想有著很大的差異。
就政府運作來看,包含第二次安倍政權成立的二○一二年眾議院選舉,自民黨在安倍總裁的帶領下,連續六次贏得國會大選,內閣支持率也跟著水漲船高。與被批評的第一次安倍政權的「首相官邸失能」不同,第二次安倍政權實現了強而有力且穩定的官邸主導,巧妙地掌握執政的自民與公明兩黨,以及各省廳的官僚。當然,對各省廳強而有力的領導手腕,也產生了所謂官僚的「消極態度」和「揣摩上意」等歪風,因而招來批判,特別是森友學園問題發生了所謂竄改公文書等嚴重事件,一定會被記錄下來。
關於政策方面,安倍首相在第一次政權以來,對於參拜靖國神社的夙願,只進行過一次,就將代表安倍經濟學的經濟政策端上檯面。雖然推動將日美同盟作為主軸的外交‧安全保障政策,但承認行使集體自衛權並非全面開綠燈、暢行無阻,而是內容仍有所限制,為了合乎日本國憲法的規定,制定利用內閣會議決定動用武力的「新三要件」。即使戰後七十年的首相談話等歷史問題有所收斂,也沒有走到持續以修憲為目標的這一步,甚至致力於接收在野黨主張的女性、兒童政策,以及勞動政策等內容。
本書就為何能夠維持長期穩定政權的提問,從安倍經濟學、選舉‧輿論對策、官邸主導、外交‧安全保障、TPP‧通商、歷史問題、執政黨的統治體系、女性政策、憲法修正等九個面向進行檢證。
歷史背景─政治改革和民主黨政權的失敗
第二次安倍政權之所以成為日本政治史上少有的長期穩定政權,歷史背景就是一九九四年一連串的政治改革。被稱為五五年體制的自民黨近三十八年長期執政期間,派系和族議員利用分權的自民黨組織,產生出政、官、財三方的緊密關係,也發生欠缺領導中心和結構性貪汙等問題;應該要解決上述問題,以英國型的政治體制,也就是將可能政黨輪替的兩大政黨制,和以此為前提的首相權力集中作為目標,就可以持續不斷地進行改革。
在一九九四年的政治改革中,小選舉區比例代表並立制被導入眾議院選舉,取代以往的中選舉區制,另一方面強化對企業、利益團體政治獻金的規範,並導入政黨補助金制度。此外,透過橋本政權的行政改革,強化省廳重組和內閣功能的計畫,並於二○○一年實施。其中,在小選舉區制的背景之下,一九九八年成立的民主黨雖幾經波折,仍持續成長,並在二○○九年的眾議院大選上大勝自民黨,真正達成了政黨輪替,這可以看作是一連串政治改革的成果。
與政治改革並列的另一歷史背景,是民主黨政權的失敗;詳見亞太倡議智庫的前身──重建日本倡議基金會所著《檢證民主黨政權的失敗》一書。民主黨政權無法履行政見,於二○一○年參議院選舉失敗而陷入「分立國會」的窘境,短時間之內就顯現出窒礙難行之處。民主黨因增加消費稅而產生分歧,其中一派作為「第三勢力」成立日本維新會,並活躍於日本政界,導致二○一二年的眾議院選舉以失敗收場。如此一來,兩大政黨中能與自民黨抗衡的一端遂逐漸衰弱。
在第二次安倍政權成立的當時,政黨輪替的可能性明顯低落,權力也逐漸集中於首相。其中,政黨輪替的可能性低落指的就是自民黨「一強」,首相集中權力則是安倍「一強」。第二次安倍政權成為長期穩定政權特例的原因,可以從一連串的政治改革和其部分性的挫折,還有民主黨政權的失敗中尋求。
然而,第二次安倍政權也有過瀕臨政黨輪替的危機。二○一七年,安倍首相爆出森友‧加計學園醜聞期間,在東京都議員選舉中贏得多數席次的「都民優先會」,憑藉著勝利的餘熱,試圖推派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參與國政。雖然安倍首相因考慮到「只能趁小池百合子還未準備好時出奇不意地突襲他們」而決定解散眾議院,但安倍回憶起解散國會的記者會和希望之黨組黨為同一天舉行時,不禁「打了個冷顫」。結果,首相的解散預測成功,繼承民主黨路線的民進黨分裂成希望之黨(國民民主黨的前身)和立憲民主黨;獲得眾議院大選勝利的自民黨,就此穩固「一強」的地位。
安倍「一強」也曾因醜聞產生動搖。透過政治改革而制度化的首相權力強化,本就沒有自動保障首相的領導力,反而隨著權力擴大,開始要求首相具備經營政權以及政策相關的高度能力。實際上,二○○一年實施橋本行政改革以後,成為長期穩定政權的,就只有小泉純一郎政權和第二次安倍政權。繼任第二次安倍政權的菅義偉政權,一年多就結束執政。儘管我們的檢證已十分留意制度性的前提,但還是會重視政權的治國才能(statecraft),就是基於這一層認識。
上半部─累積政治資本和安倍色彩的諸多政策
本書的檢證,是以主題類別逐一進行,首先在序論整理出有關第二次安倍政權的時間序列變化。歷經七年八個月的第二次安倍政權,可透過安倍任期內的兩屆眾議院選舉和三屆參議院選舉,大致上區分成六個時期。
第一期,從二○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第二次安倍內閣成立開始,至二○一三年七月二十一日的參議院選舉為止。此時期的特徵是,執政黨在未擁有參議院過半席次的「分立國會」之下,以經濟政策為核心,採取「堅持安全駕駛」的方式突破困境。將由金融寬鬆、擴大國家財政支出、刺激民間投資的成長戰略所組成的安倍經濟學「三支箭」推上檯面,並表態加入TPP談判。儘管有意修改憲法第九十六條的修憲程序規定,但是在受到輿論撻伐後,實際上撤回修憲案,並在下一屆參議院選舉中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第二期和第三期的特徵是,推出具有安倍色彩的政策,同時兩度延後增加消費稅,並贏得國會大選。安倍在二○一五年九月八日的自民黨總裁選舉上以無投票自動連任,顯示安倍政權在該時期的穩定性。於是,在長期政權的預測逐漸明朗化,以及在去年眾議院選舉中的勝利,確立了自民黨、安倍的雙重「一強」。
其中的第二期,到二○一四年十二月十四日的眾議院選舉為止。此時期具有安倍色彩的政策是,設置國家安全保障會議(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通過特定祕密保護法、安倍首相參拜靖國神社、內閣會議通過有限度地行使集體自衛權等等。另外,替換黨內頭號政敵石破茂,自民黨幹事長改由自由主義派的谷垣禎一擔任,決定延後一年半實施消費稅八%增加至一○%後,表態解散眾議院,並贏得壓倒性的勝利。
第三期是,從二○一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第三次安倍內閣成立至二○一六年七月十日參議院選舉為止。此時期具有安倍色彩的代表政策是,通過新安保法,還有戰後七十年首相談話、TPP談判的初步協議、日韓「慰安婦」協議等一連串的政策。然後安倍表態再度延期提高消費稅,並贏得二○一六年參議院選舉的勝利。自民、公明、維新等「修憲勢力」,確保了在參眾兩院提出修憲案所必須的三分之二席次。
可以將上述的前三期稱作上半部,此時期安倍政權藉由以安倍經濟學為主軸的經濟政策,和增加消費稅的多次延期,來獲得更高的內閣支持率,並贏得國會大選。政權累積政治資本(political capital)後,再轉移實行具安倍色彩的政策。透過這種循環方式,達成很多政策。特別是曾引起大規模反對運動的二○一五年新安保法的制定,對第二次安倍政權而言,是最大的政治遺產。
在我們的訪談中,安倍被問及第二次政權最大的成果時,這麼說道:「果然如同我所想的就是新安保法。面對中國持續不斷的挑戰,日美同盟變得更加穩固。」
序論 為什麼能夠變成長期穩定的政權 中北浩爾
檢證對象──第二次安倍政權
二○二○年八月二十八日,安倍晉三首相突然表態辭去內閣總理大臣的職務,理由是宿疾的惡化。當天的記者會上,安倍被問到有關安倍政權的政績(政治遺產)時,回答舉出,安倍政權不僅僅是致力於東日本大地震災後的復興工作,更以擺脫通貨緊縮為目標的安倍經濟學來創造工作機會,將成長的果實轉化為擴充托育政策、兒童教育與托育的無償化、高等教育的無償化等等,著手於勞動方式改革和一億總活躍社會;在外交、安全保障政策上,制定有限度行使集體自衛權為前提...
作者序
前言
歷經七年八個月的安倍晉三政權,是日本憲政史上執政最久的政權,也是相對穩定的政權。之前,安倍晉三首相也曾於二○○六年至二○○七年(第一次)取得政權,但以失敗告終。這一次(第二次,二○一二年),是安倍再度挑戰成功並取得政權,也是自由民主黨自一九五五年成立以來,首次出現這樣的政權,就這一點來看,安倍政權在日本是很特殊的存在。
安倍政權致力於日本所面臨到的,幾乎所有的重要國家問題,包括脫離通貨緊縮和促進經濟成長、強化日美同盟和建構對中抑制力、貿易自由化和制定國際規範、改革公司治理、增加女性就業和改革勞動方式、強化政府的風險管理能力等等,皆是刻不容緩的議題。無論成功與否,都有著諸多評價,不論今後出現什麼樣的政權,至少當下我們希望能切中要害地檢證這個政權奮鬥過的對應政策和執政狀態,誠摯地從中學習並汲取教訓。
無論如何,安倍政權都將成為今後執政者某種規範般的存在。
然而,要評價安倍政權絕非易事。
日本國民對於安倍政權的評價兩極。在安倍執政期間,日本被捲入劇變的國際環境中,有不少人讚賞安倍首相的外交手腕與穩定的政治,但也有不少人將安倍首相與安倍的政治形態視作危險,對於「官邸一強」以及「安倍一強」感到權力的過度膨脹。
針對首相個人與政權的好惡,被明顯地區分,其中不乏「親安倍」派和「反安倍」派相互間的衝突,讓人很難冷靜地評價安倍政權,即便到了現在也是如此。
其次,有關安倍政權在國內外的評價,同樣相當兩極。在國際上,對於安倍政權的外交、安全保障政策讚譽有加。澳洲最具代表性的智庫─洛伊國際政策研究所(Lowy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Policy)於二○一九年,稱讚安倍首相為「亞洲自由秩序的領導者」。的確,雖然韓國自始至終都對安倍政權在歷史相關的問題上強烈批判,但是中國在安倍首相辭職之際,其外交部發表了以下聲明:「近年來,中日關係重回正軌並取得新的發展。安倍首相為此所做的重要努力,我們表示正面評價,同時祝願他早日康復。」
再者,安倍政權在採取保守的政治態勢的同時,政策上則多帶有自由主義色彩,並在施政上保有靈活的彈性。這或許也是難以評斷安倍政權的緣由吧。
安倍政權的特徵在於其戰略和執政的方式。這個政權的政治特色是,清晰地描繪出國家應有的願景,積極地擬定方針,將其理念發揮到極致並積極尋求執行的可能。但是在制定並推動政策的過程中,還是以現實主義以及務實的做法為其宗旨。
舉例來說:
‧ 安倍政權以改革總體經濟為目標,預估實現二%的通貨膨脹率,並大膽地展開再通膨政策,但是最後並未達成。再通膨政策也在中途修正;再通膨派甘冒大不韙,增加了兩次消費稅,總計調升五%(譯按:現為一○%),安倍政權也因此被戲稱為「加稅政權」。
‧ 在以尖閣諸島(譯按:釣魚臺列嶼,本書以原文尖閣諸島稱之)為首,面臨了中國進出海洋的威脅等不穩定的國際環境下,追求強化日美同盟、設置國家安全保障局、有限度地承認行使集體自衛權、和平安全法制(譯按:一般稱為新安保法)的整備,並推動基於法治和規範的「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FOIP)」構想、QUAD(日美澳印合作)的制度化等與「志同道合之國」的合作。另一方面,對於中國推動的「一帶一路」,則採取柔軟姿態,以穩定日中兩國的關係。結果,同時穩定了日本與美中雙方的關係,也提升了ASEAN(東南亞國家協會,簡稱東協)各國對於日本的信任感。
‧ 儘管將「只要是『全面廢除關稅』,便反對加入TPP談判」作為政見,卻仍然參加了TPP談判,並在農業團體抗爭的壓力下簽訂了TPP協議。美國川普政府退出TPP後,在沒有美國參與的情況下,日本整合完成CPTPP(TPP11)的談判。當貿易保護主義(Protectionism)的風潮蔓延全球之際,安倍推動了自由貿易和制定規範。
‧ 安倍首相將檢討修正參拜靖國神社的問題和慰安婦談話(河野談話)揭示於選舉政見,並變成政府政策。但是安倍只在二○一三年十二月參拜過靖國神社後便暫時不再參拜,河野談話也沒有重新修正,而是把重點放在檢證政策形成的過程。戰後七十年的安倍談話(內閣總理大臣談話)基本上承襲自村山談話,並促成了日韓兩國政府協議承認慰安婦問題為日方責任。
‧ 二○一四年、二○一七年的眾議院選舉和二○一三年、二○一六年、二○一九年的參議院選舉,共計五次國會大選的勝利,讓安倍政權水漲船高,使其能推動和設定新的政治與政策議題。但是,安倍風潮的「狂熱」已煙消雲散,而且日本也沒像多數歐美民主國家那樣爆發大規模爆發民粹主義現象。
安倍政權也遺留了不少問題。雖然改善了包含女性就業等問題─安倍政權時期,日本的女性就業率超越美國─但,預期收入的涓滴效應並未發揮成效,反而擴大了貧富差距。雖然貨幣寬鬆政策變成企業的助力,但企業擁有龐大的現金儲備,包含數位轉型(Digital Transformation)等新陳代謝和整體結構的改革都停滯不前。安倍首相熱衷的修憲議題、締結日俄和平條約、解決北韓綁架問題也都未有成果。
此外,安倍政權還有各種醜聞接踵而來。其中,在有關將國有地變賣給學校法人森友學園的事件中,財務省竄改公文書的森友問題,以及當中的政治倫理、政治態度、責任說明等方面,皆受到社會輿論嚴厲的批判。長期執政的傲慢也同樣備受指責。這些都是照映出執政方式和民主正當性環環相扣的重要課題。
「檢證安倍政權」計畫,是以安倍政權推動的政策與執政方式作為主題,試著檢證當時為什麼這樣推動,又或者為什麼不那樣推動?檢證政策時,與其評斷政策的好壞,不如留意檢視為什麼會使之成為政策的決定過程。為什麼當時選擇那樣的政策?是誰基於什麼樣的資訊進行決斷?如何權衡利弊得失?如何計算成本效益?如此檢證決策的過程,也可以算是公開安倍的執政樣態吧。
所謂執政樣態,就政黨民主主義在營造政黨輪替的競爭環境上而言,是相當重要的議題。在野黨想要取得政權,不僅需要好的政策,尤其是想要實現善治,好的政策更是必不可少。就這一點來說,在安倍政權之前的民主黨政權(包含政府運作與政黨治理)以戲劇性的失敗告終,特別是在野黨有組織地學習執政樣態,對日本政黨民主而言,是一項切實的課題。
假新聞於社群網路擴散的「腐敗真相」,和對於專家等「知識權威」的不信任,「我群對他群」之同溫層的政治認同,具排他性的民粹主義和民族主義的遍地開花─在此之前,執政樣態應該是經過充分討論和妥協後,重新建構中道政治的迫切議題。
檢證安倍政權的構想從二○一八年的秋天開始醞釀,起初找了一橋大學大學院教授中北浩爾討論,並獲得中北教授的大力支持。當時,我們一致認定所謂的檢證,是「與其評價政策的成敗與否,不如公開闡明政策的制定過程,及其所表現的執政樣態」。不過,由於當時安倍政權還是現在進行式,因此決定稍作觀察後再啟動檢證計畫。二○二○年初,COVID-19危機侵襲日本,當年夏天,安倍首相的宿疾惡化,辭去內閣總理大臣職務。實際上,啟動計畫和舉辦首次研究會議是在二○二○年十二月。研究會議使用 Zoom 進行,共舉辦了十四次。
除了座長中北教授,其他的成員如下:
上川 龍之進 大阪大學大學院法學研究科教授
境家 史郎 東京大學大學院法學政治學研究科教授
神保 謙 慶應義塾大學綜合政策學部教授
寺田 貴 同志社大學法學部政治學科教授
熊谷 奈緒子 青山學院大學地球社會共生學部社會共生學科教授
竹中 治堅 政策研究大學院大學教授
辻 由希 東海大學政治經濟學部政治學科教授
Kenneth Mori McElwain 東京大學社會科學研究所教授
二○二一年七月至十一月,對首相安倍晉三、官房長官菅義偉等五十四位安倍政權的主要內閣成員和官邸幕僚進行訪談。訪談政治人物時,原則上以公開訪談的方式進行,而大部分的幕僚,則是不公開姓名,並以幕後訪談的方式進行。
亞太倡議智庫(Asia Pacific Initiative,API),其前身為重建日本倡議基金會(Rebuild Japan Initiative Foundation,RJIF)計畫成立民間事故調查委員會,自出版《福島核能事故獨立檢證委員會 調查‧檢證報告書》(Discover 21,二○一二年)以來,《檢證民主黨政權的失敗》(中公新書,二○一三年)、《檢證日本「失落的二十年」》(東洋經濟新報社,二○一五年)、《人口蒸發「5000萬人國家」日本的衝擊 人口問題民間臨時調查委員會 調查‧檢證報告書》(新潮社,二○一五年)、《應對COVID-19‧民間臨時調查委員會 調查‧檢證報告書》(Discover 21,二○二○年)、《福島核能事故10周年檢證委員會 民間事故調查委員會最終報告書》(Discover 21,二○二一年)等書也相繼問世。本書《檢證安倍政權─保守與現實主義的政治》,為智庫成立十年後的第七本檢證報告書。
我們認為,公共政策的「檢證」,是智庫的重要使命和任務。
關於「檢證」時的要點:
一、仔細且謹慎地聽聞當事者的說法。根據內容,歸納出結論。
二、不是描繪善惡樣態,而是進行切中時弊的評論。
三、因果關係中有近因、中因、遠因。中因和遠因是,在決策決定之前有社會性、歷史性的背景,以及系統性的要因影響著人的判斷。從此處切中問題。
檢證時將留意上述三點,嚴謹探究。
本次也將檢證方法謹記在心,並以此推動檢證作業。
希望本報告書,能為解明日本的政府運作和執政樣態略盡棉薄之力,並對於民主根基的公共政策與其決策過程進行剖析,如果因此而有助於提升人民的知識能力的話,將使我們倍感榮幸。
二○二一年十月三十一日 第四十九屆眾議院大選投開票日
船橋洋一(亞太倡議智庫理事長)
前言
歷經七年八個月的安倍晉三政權,是日本憲政史上執政最久的政權,也是相對穩定的政權。之前,安倍晉三首相也曾於二○○六年至二○○七年(第一次)取得政權,但以失敗告終。這一次(第二次,二○一二年),是安倍再度挑戰成功並取得政權,也是自由民主黨自一九五五年成立以來,首次出現這樣的政權,就這一點來看,安倍政權在日本是很特殊的存在。
安倍政權致力於日本所面臨到的,幾乎所有的重要國家問題,包括脫離通貨緊縮和促進經濟成長、強化日美同盟和建構對中抑制力、貿易自由化和制定國際規範、改革公司治理、增加女性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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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船橋洋一
序 論 為什麼能夠變成長期穩定的政權 中北浩爾
檢證對象─第二次安倍政權/應該要檢證的疑問/歷史背景─政治改革和民主黨政權的失敗/上半部─累積政治資本和安倍色彩的諸多政策/後半部─接踵而來的醜聞和政策上的停滯/團隊力和政治現實主義
第一章 安倍經濟學 被首相支配的財務省和日本央行 上川龍之進
前言 安倍經濟學有什麼是新的?/本章的疑問
1再通膨政策的發展 設定物價穩定的目標/導入異次元的金融寬鬆/提高消費稅率的決策/追加貨幣寬鬆和延期增加消費稅
2再通膨政策的轉換 導入負利率/總體檢證和殖利率曲線控制/黑田連任
3官邸官僚的增加消費稅戰略 導入稅率減輕和再度延後增加消費稅/因變更增加消費稅部分之用途而解散眾議院/總算要實行增加消費稅
結語 因再通膨政策的「失敗」而「成功」/具國士之風的官邸官僚
第二章 選舉‧輿論對策 吸引年輕世代的「寧靜革命」 境家史郎
前言
1「向下」展翅 前提─組織票銳減/以年輕人為目標/支持率動向的偏離/自民黨選票結構的改變/關注青年戰略之有效性/後「電視政治」時代的宣傳戰略
2 削弱在野黨 持續享受「漁翁之利」的自民黨?/喚起「惡夢」/第一在野黨的「社會黨化」/分裂在野黨
結語 總結「缺乏激情的持久勝利」/長期性影響?
第三章 官邸主導 強而有力且穩定的領導 中北浩爾
前言
1穩定的官邸主導是如何登場? 推動政策的主體/小泉政權─靈活運用經濟財政諮詢會議/第一次安倍政權─重用政治人物背景的首相輔佐官/鳩山政權─受挫的國家戰略局/何謂第二次安倍政權的官邸主導
2為什麼官邸主導能夠穩定地運作? 人的因素之重要性/組成具有凝聚力的官邸團隊/維持團結的機制/體制型的官邸官僚/官邸直屬型的官邸官僚
3利用人事加強官邸主導 關於內閣人事局和官僚幹部人事之誤解/動用人事權的強烈想法/設立內閣人事局與其效果/首相官邸如何處理人事案件/人事長期穩定的官邸與短命的大臣
結語
第四章 外交‧安全保障 戰略性的追求 神保 謙
前言
1安全保障的法律基礎和「無縫」的防衛態勢 作為序言的第一次安倍政權/成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和國家安全保障局/制定國家安全保障戰略/日美防衛合作指南/制定和平安全法/是否已達到無縫接軌的安全態勢/安全保障政策中仍存在的課題
2發展「戰略現實主義」外交 繼承「價值外交」與修正軌道/戰略外交的開始/參拜靖國神社與戰略外交的不協調/中國─重建戰略性的互惠關係/俄羅斯─戰略關係的探索與和平條約談判的失敗/川普政權與北韓─防止日美同盟脫鉤/倡導「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
結語
第五章 TPP‧通商 成為世界中屈指可數的FTA國家 寺田 貴
前言
1為何、如何決定加入TPP? 創造規範的重要性/訪美前的先行談判/被選舉支援
2為TPP創造體制 從垂直結構到一體化談判體制/國內調整與農業對策費/「以族治族」的人事/農協改革和TPP/與澳洲共同對美談判的聯合戰線
3為何、如何推動TPP11? 史無前例的川普大廈會談/對於TPP11的決斷/TPP11的實現與發揮
4RCEP和日歐EPA的角色 RCEP和對中談判/RCEP和對美國的顧慮/TPP和日歐EPA的談判
結語
第六章 歷史問題 貫徹執行的現實主義 熊谷奈緒子
前言
1參拜靖國神社 夾在右派支持者和美國之間/停止參拜和來自國際社會的批評/唯一一次的參拜─穩定政權與改善對美關係
2戰後七十年的首相談話 安倍談話的擬定過程/關於談話的各種評價/從「持續謝罪的宿命」中解脫和「正視歷史」/日美兩國領袖訪問廣島與珍珠港
3關於「慰安婦」問題的日韓協議 安倍首相與「慰安婦」問題/關於強制性的爭議/協議的成立─夥伴關係和領導力/協議的極限與其背景
結語 安倍首相的政治現實主義/遺留的問題─靖國神社與韓國的歷史問題
第七章 執政黨的統治制度 「首相支配」的滲透 竹中治堅
前言
1日本內閣制的變化和首相、執政黨的關係 日本的內閣制/內閣制的變質/不變的制度
2第二次安倍政權的成立 二○一二年九月的總裁選舉/二○一二年十二月的眾議院選舉和多數派的形成
3與自民黨的關係 內閣高支持率和國家選舉的連續勝利/全黨一致的體制/安倍團隊/經濟財政諮詢會議/閣員人事/黨務人事/被系統化後的無閣員經驗的議員人事與派系/TPP談判和農政改革/保守派/公司治理改革
4與公明黨的關係 安全保障與國內治安政策/減輕稅率與定額津貼
結語
第八章 女性政策 巧妙的議題設定 辻 由希
前言
1日本再興戰略與女性活躍推進法 日本型福利制度與女性經濟學理論/「第三支箭」的核心/女性活躍推進法─關於數字目標的攻防/朝野政黨的聯合修正案
2同工同酬與幼兒教育托育無償化 新的三支箭/安倍的問題意識/邁向正職員工的薪資制度?/幼兒教育托育無償化
3動機、戰略、人才 為何是女性政策?/為何能夠實行?/具有能力履行承諾的人才/議題設定
結語
第九章 修憲為何無法實現? Kenneth Mori McElwain
前言
1為何是憲法第九條第三項加憲案? 自民黨二○一二年的憲法修正草案/憲法第九十六條修正案/和平安全法制與左派政黨訣別/二○一七年五月的第九條第三項加憲案
2為何修憲會失敗? 第二次安倍政權下修憲的結束/政治脈絡上失敗的理由/結構性失敗的原因
結語
謝辭 船橋洋一
訪談協力者一覽
安倍政權閣員一覽表
自民黨幹部一覽表
安倍政權關連年表
前言 船橋洋一
序 論 為什麼能夠變成長期穩定的政權 中北浩爾
檢證對象─第二次安倍政權/應該要檢證的疑問/歷史背景─政治改革和民主黨政權的失敗/上半部─累積政治資本和安倍色彩的諸多政策/後半部─接踵而來的醜聞和政策上的停滯/團隊力和政治現實主義
第一章 安倍經濟學 被首相支配的財務省和日本央行 上川龍之進
前言 安倍經濟學有什麼是新的?/本章的疑問
1再通膨政策的發展 設定物價穩定的目標/導入異次元的金融寬鬆/提高消費稅率的決策/追加貨幣寬鬆和延期增加消費稅
2再通膨政策的轉換 導入負利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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