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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涔 台灣大學榮譽教授

黎清源 「鬼故事夜遊團」團長

［強力推薦］

李嗣涔 台灣大學榮譽教授

黎清源 「鬼故事夜遊團」團長

閱讀本書時，可以充分感受到作者對於靈界的觀察是相當細微的，也可以從中體會到靈界跟人間其實似乎沒有太大的差異，鬼與人都擁有著特異與性格，甚至從一些故事中，還可以感受到鬼似乎也有「人性」的光輝與溫暖。

其實人對於鬼，往往是有著恐懼的，而這份恐懼是來自於未知；但有時換個角度想，其實鬼也曾經是人，你之所以害怕它，那是因為你不認識它。

如果你今天認識它，它可能生前...

◎形形色色的飄飄們

我和另一空間的接觸，主要有三種方式，分別是「目睹」、「互動」與「預知」。

說到「目睹」，既然鬼不是你隨時想看就看得到，所以經常被從未見過鬼魂、堅信我「滿口鬼話」的友人輪番挑戰，質問：「嘿！鬼都是長髮穿白袍制服嗎？」、「模樣是人還是其他？」、「你現在可以叫鬼出來給我們瞧瞧嗎？」……一旦我沉默不語時，就會被恥笑：「看吧看吧！連這個都答不出來！騙人！」

實情是：首先，鬼不是全然「穿制服」的，更何況「他」要變成什麼形狀，都是「因鬼而異」，當然很難回答；另外，鬼豈是你用「叫」的就來？最好別太囂張，你不禮敬人家三分，「他們」憑什麼卑躬屈膝、還要配合你的無理要求？

提到外型，還真是各種鬼有不同鬼貌。有位遊靈，我都稱呼為「排球」，每次出場就是一團狀似白球的霧；還有個溺死鬼，只會以輪廓出場，被我取個「胖達」（Panda）綽號，只因此鬼在水裡過世被撈起時，竟然整個遺體腫脹到像只氣球，而「他」也不在乎我如此稱呼，反正大家都熟， 我也曾幫過「他」。另外，更有以整體真面目示人的鬼，不管長得像志玲姐姐那般超脫俗美女，還是像港星八兩金那種奇特有型的男演員，形形色色，五花八門。

剛才也說過了，亡靈出場，多數若不是來幫我的，就是要找我幫忙的，極少數極少數是純粹「路過」，不小心被我發現。話說來幫我或來求助的「他們」，絕大多數都能讓我看見或感應到，這整個過程，就要講到「互動」這個接觸方式了。

和「另一個世界」的互動，我始終處於被動，絕大多數是由對方主導，或者突然出現指定找我，嚇人一大跳。

有些對象可以用心念方式直接對談，順便可以看到對方形貌，甚至同步出現所指涉的特定影像、圖像，這個最棒，不必猜到想破頭，省得囉嗦；有的像是用類似通訊軟體方式，在我腦海裡留下訊息，宛如眼前出現一行行字幕，由自己讀取，這個也很好懂。最累的是「暗示」—有的亡靈提供暗示方法很蠢，毫無邏輯，「他」可能覺得我應該看得懂，問題是，人鬼之間思維邏輯還真是天差地遠，真不懂這些「飄飄們」以前也曾經是人啊，怎麼到「另一個世界」就變了樣子，既拐彎抹角又無厘頭，誰曉得在講啥？

搶救爆炸大火中的婆媳

除了老天爺眷顧，「另一個世界」的朋友也常配合老天爺的指令，或雙方聯手，在允許範圍內預先讓我掌控狀況，不管是自救或救人，多有圓滿結局，這就是剛才提到三種接觸方式的「預知」。

印象最深刻的一回，是到偏鄉社區做田野調查。那天一早在搭長途客運路途上，就一直接收到神明給我的訊息，說是有事要我務必幫忙，不要忘記。前一天晚上準備資料睡得晚，第二天一早醒來神智不清，當下對這樣的奇特訊息反而不太在意。

當年路況差，車子抵達當地已近中午，大概搭車搭到呆了，有些恍神，在社區裡晃了兩圈，拍拍照，問問人，眼皮累到幾乎快睜不開。此時，突然「親眼目睹」不遠處有戶民宅瓦斯外洩氣爆起火，聲音之大，讓我一時錯愕驚醒，卻傻愣在原地，直到鄰居家有個脖子上長肉瘤的中年婦人衝出來向我求助，說爆炸民宅現場裡還有個八十多歲老婆婆，跟五十幾歲的媳婦在家，拜託我趕緊救援，這才回神過來。

那時沒有手機，偏鄉又不是家家皆有市內電話，可以立刻通報消防隊，我也不曉得哪來的勇氣，真的衝進現場，馬上看到有個坐輪椅的老婆婆已經昏倒在客廳，二話不說立刻揹起來，快速瞥向四周，那個媳婦呢？不知道，就不要管了，先救一個再說，於是馬上飛奔而出，直到百公尺外的社區籃球場，才把老婆婆放下。

老婆婆此時睜開眼，慈祥地看著我，頻頻問我是誰，我發現她毫髮無傷，甚為驚喜，但還沒來得及回話，便聽到背後有人在叫罵，轉頭一看，原來是老婆婆的媳婦趕過來，一路罵我私闖民宅、亂揹老人家做什麼？綁架啊？

蛤？私闖民宅？亂揹老人家？還綁架？我先把老婆婆安置在一旁樹下休息，然後兩手扠腰跟她媳婦吵起來，說你們家爆炸聲這麼大，我剛好路過是去搶救耶！沒事吃飽撐著綁架老人家幹嘛？這一回嗆，她媳婦更火大，破口大罵：「呸呸呸亂詛咒人家，我們家好好的，哪來爆炸？分明是你這個不懷好意的傢伙在……」

爭執聲音之大，剛好又是中午吃飯時間，把社區一窩在家吃飯的街坊老少，全都放下碗筷給吸引過來。我這時才恍然大悟，什麼爆炸啊？原來人家家裡根本沒事！這……天啊！那我剛才看到啥了？幻覺？還是被鬼擋牆？被阿飄作弄？

大概我長得一臉土匪相，社區老人家大多一臉狐疑地望著我，並團團包圍，令我不得不趕緊再次解釋，是因為聽到爆炸，然後這家民宅隔壁鄰居有個脖子長肉瘤的婦人衝出來求助，我才……

肉瘤？眾人反而愕然望著我，這下換我詫異，不知為何，現場整個氣氛都不太對了。

此時里長站出來，問我是不是看到一個穿花襯衫上衣、黑長褲的婦人家？我說對啊，而且這衣服穿得有些老氣。里長點點頭說：「是有這個人沒錯，可是老早在一兩年前就因為割瘤手術失敗逝世，你真的看到了嗎？」

我篤定地告訴這些街坊，確實看到，絕對沒錯，也無欺瞞。靜默幾秒後，老婆婆的媳婦態度緩和下來，告訴我說，這個婦人因為夫婿之前跑船，遭遇船難沉沒落海，至今下落不明，打撈數次都找不到，讓這婦人一度悲慟萬分，幾乎活不下去，是她的婆婆不斷開導這婦人，她自己也幫忙這位鄰居家採買和打掃，甚至騎機車載著她去就醫，陪她聊天，才慢慢打消這婦人想輕生的念頭；不過這個歹命人，最後還是不敵病痛折磨，在醫院手術檯上告別人世。

老婆婆的媳婦話還沒講完，不遠處立即傳出爆炸聲響，正是從老婆婆家那裡傳來，跟稍早之前發生的狀況一模一樣……（未完待續）



◎溫暖的小麵店人情味

西元一九九八年夏季，妻子的祖母意外往生，有段時間，我們經常跑殯儀館，協助岳父母處理老人家的身後事。記得是告別式與火化當天，大家在殯儀館某個廳正忙著布置靈堂時，我轉頭向外，看到有個梳著傳統「包包頭」的陌生老婆婆，正彎著腰站在廳堂門外，直往裡邊探頭瞧。

「請問……」我上前去，「請問婆婆您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那位老婆婆看著我，面容很慈祥，一開口就是濃濃的大陸山東鄉音。我看著她，覺得有些面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看過，不陌生就是了。

「我要去懷永廳，但是醫生說我有白內障，我也看不太清楚，又跟我的兒子媳婦孫子走散了……還有，我的柺杖也不見了……你能幫我一個忙，帶我去找嗎？」

我看時間還早，裡頭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便回答她，「好啊！婆婆，先幫您找柺杖。」

話才剛講完，我往門邊一瞧，嘿！就有一副柺杖杵在那兒，我連忙過去把它拿過來，問老婆婆是不是她的。老婆婆摸摸柺杖，高興地笑了，直呼自己老糊塗，原來自己想找椅子，把柺杖擱在旁邊，所以過沒一會兒，又開始在那兒東找西找。

「唉喲！我還不是一樣，」我抓抓頭，「我也經常丟三落四的。」

「你不一樣，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機靈得很，比我這把老骨頭好多了。」老婆婆一拐一拐地走著，我牽扶著她，覺得她皺巴巴的粗手特別冰，這時候可是酷暑八月，毒辣烈日當空啊。

「老婆婆您會冷嗎？怎麼您的手這麼冰啊？」我不解地問。

「不會啊！我好得很！我每天煮麵、吃麵，身體健康得很。」她看著我，「年輕人，你知道懷永廳怎麼走嗎？」

「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幫您看看。」我馬上找到整個殯儀館的位置圖，可是怎麼找，都沒有老婆婆口中的「懷永廳」。

「哪個『懷』哪個『永』，老婆婆您知道嗎？」我不好意思地問她。

「我啊，大字不識幾個，不太會寫……」她看著我，「但是我叫孫景妹（註：化名）。」

我笑了。哪有人找不到地方，就開始報上自己名字的？報上名來就能找到地方嗎？這老人家的邏輯很有趣。

「啊哈！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老婆婆興奮地往前走去，也用不著我扶了，「我看到我媳婦跟兒子了，年輕人，你不用送啦，謝謝你喔。」

「不客氣。」我傻傻地目送著老婆婆離開，不過才一眨眼的工夫，老婆婆居然不見了。這可有點奇怪，哪有行動不太方便的老人家，能夠這樣瞬間消失？

咦？還有，她剛才不是說自己有白內障、看不清楚嗎？遠遠就看到……？

我覺得不太對勁，於是再向前瞧瞧，喔，原來這個廳不叫「懷永廳」，是「懷遠廳」啦！老婆婆大概鄉音太重了，我聽不太懂。

不過，抬起頭來往上一瞧，這可把我嚇一跳！上頭寫著：

「孫景妹老太太告別式會場」

夠超猛吧！算我不曉得從哪借來的膽子，往廳內一瞧，裡頭有幾個人，大概是家屬也在準備吧，上頭的遺像，正是剛剛跟我問路的老婆婆，還對著我笑咧。我倒是不害怕，而且偷偷進去往幕簾後頭一掀，她的柺杖就放在棺材旁，這個超猛的！

我找到孫女士的兒子，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他，他顯得很驚訝，高興，又覺得不好意思，原來自家媽媽居然找不到「自己的告別式會場」在哪裡，這實在有點小尷尬……

「可是，」我對孫女士的兒子說，「令堂的手好冰……」

「好冰？」大概是她的媳婦吧，上前來插話，「不久之前媽媽的遺體才從冰櫃裡領出來，還要化妝著衣什麼的，可能時間還不是特別長，手當然冰啦！」

這回，總算把所有疑問都解答了。我偷偷地再看一眼那位孫女士的遺像，居然還繼續對著我笑呢！我猜她一定是自遺體領出來後，太無聊了，所以靈魄跑出來到處逛逛，結果逛到迷路，才會讓我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奇特經歷。

那幾天，我一有空閒，腦海中始終會閃出那位孫景妹老太太的慈祥臉龐，就是覺得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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