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委以重任

再次回到殿中時，裡面只有坐在龍椅上的聖上，唐韞修不在了。

趙瑾試探性地問道：「皇兄，駙馬呢？」

「朕派人將他送回去了。」

趙瑾一臉問號。這是什麼意思？

「朕有事單獨與妳商量，便先讓駙馬回府了，有意見？」趙臻掃了她一眼，語氣冷淡，眸光滿是帝王威嚴。光是這一瞥，便彷彿能看透人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趙瑾愣了一下，隨後垂眸，問得小心翼翼。「臣妹不敢，就是不知皇兄有何吩咐？」

「妳去坤寧宮待了一會兒，妳皇嫂都和妳說了吧？」趙臻緩緩道。

身為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只要趙瑾沒有造反的意思，那麼在眾多皇親國戚中，她必定是最親近聖上的那位，她的利益與趙氏正統綁在一起，因此帝后信任她，也算正常。

「詡兒的身體情況想必妳也清楚。」說到這裡，趙臻停頓了一下，片刻後才又道：「朕信不過其他人，希望妳親自輔助詡兒。」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趙瑾漸漸地反應過來了。「皇兄？」

「詡兒年幼，還不到該接觸朝堂之事的年紀，今後需要妳多多費心。」

趙瑾愣了半晌才明白便宜大哥的意思，搞了半天竟然是託孤，難怪她回京路上這麼熱鬧，還真是礙了別人的路。

可惜她沒出息，在意識到聖上接下來的打算後，便直接跪地磕頭道：「稟皇兄，臣妹實在難擔此大任，還請皇兄另覓能人。」

說完，趙瑾猛然站起身來，迅速往大門走，步伐快得像是後面有鬼在追。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門時，身後傳來一句。「將她攔下！」

趙瑾看到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一身黑的陌生人，攔住了她的去路──聖上身邊的暗衛，只聽從他一人的命令。

進這麼一趟宮，來的時候好好的，現在卻回不去了。

趙瑾轉身看向坐在龍椅上的便宜大哥，決定和他講道理。

「皇兄，此事不妥。」趙瑾的語氣頗為真誠。「您尚在位，皇子之事哪輪得到他人操心，就算您要找日後能輔助詡兒的人，朝中王爺與官員，哪個不比臣妹合適？」

趙瑾根本想不到，自己身為公主，竟然會被迫摻和朝政，便宜大哥這個決策，不說丞相一派，光是朝中臣子的唾沫星子，都能將她淹死。

「朕讓妳輔助皇子，沒說只讓妳輔助，跑什麼？」

趙瑾書是讀得少了點，但畢竟不是傻子，剛才便宜大哥說的話，哪句不是讓她出來當冤大頭的意思？

「皇兄，這差事為何不讓其他皇兄辦？」趙瑾問。

這個問題是真心的。太師去世，便空了個位置出來，只要接手的人選得好，將來必能妥善輔助皇子。

便宜大哥要是覺得煬王不夠老實，那麼讓宸王當攝政王，未必不是一個法子。

宸王雖沒出息了點，但好歹是王爺，只要無二心，怎麼說都比她這個公主出面好上許多。

「瑾兒，」趙臻不打算解釋太多，他的語氣沈了些。「朕並非與妳商量，妳是要抗旨不遵嗎？」

趙瑾沈默了。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她哪裡接得住？

想了想，趙瑾回道：「不知皇兄想要臣妹做什麼？」

「明日起，每日下朝後就來朕的御書房。」趙臻如是道，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吩咐道：「妳的女兒與唐韞錦的兒子也送來上書房唸書吧，和詡兒一起。」

連孩子的問題都替她設想好，可說是十分貼心了。

君命不可違，哪怕是趙瑾的親大哥，他也得先是君王，再來才是她的兄長。

「皇兄，臣妹無自貶之意，可是公主攝政必定招致朝臣反彈，屆時如何是好？」趙瑾不想接這差事，她只能再為聖上分析利弊。

這個朝代男女本就不平等，哪怕她是公主，比大多數人的命都要貴重一些，但身為女子，若是影響了男人的權勢，勢必遭到壓迫，甚至是彈劾。

周玥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儘管成為武朝第一位女侯爺，可朝廷上的男人排擠她，京城中的貴婦生怕她影響丈夫的晉升之途，亦在背後嘲諷她。

皇權對她而言是靠山，她是周駙馬唯一的骨肉，是永陽公主之女，這個身分讓她有一個不錯的開始，然而對她的能力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束縛。

趙瑾知道若是消息一經公布，不管她這個公主有沒有禍亂朝綱的意思，爭端依舊不會少。

「朕在時，自然護妳。」趙臻一頓，隨後又悠悠道：「朕若不在了，妳的駙馬會護著妳。」

趙瑾不禁一愣。這句話裡摻雜了不少意思，她大概能明白為什麼便宜大哥會選中自己──唐韞錦手上的兵權足以護住她這個弟妹。

只是……前半句是什麼意思？

趙瑾看著自己的兄長。身為聖上，趙臻算是好好地守住祖先打拚下來的基業了，只是這身體不僅拖垮了他，也影響皇權繼承的布局。

尋常天子在趙臻這個年紀，已經有不少兒子能在面前表現一番，只有他，兒子年幼，既是獨苗，還被太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

就算趙詡十幾歲便納妃生子，等他二十歲時，他的孩子仍舊年齡極小，遇到的困境比當今聖上更甚，何況趙詡還不一定能活到二十歲。

為了朝堂的穩定，趙詡有心疾這件事，至今還是個秘密。

趙瑾心想，她這個便宜大哥究竟打算往她身上扔幾個爛攤子啊？

知道越多的人就越難抽身，正因如此，她才不想被牽扯進去。

沒等趙瑾再開口，趙臻便道：「最近邊疆各處都不太平，根據消息，近日恐有大戰，朕已經調兵北上，若到時朝堂亂起來，便沒人顧得上妳是不是女子了。」

趙瑾無語。便宜大哥忽悠人這一點，倒是熟練。

說到底，趙瑾對人心終究是不夠熟悉，不知道越是不想要的，說不定就越是有人要給。

再度出宮，是李公公送趙瑾出宮門的，他臉上喜氣洋溢。「殿下得聖上看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奴才在此恭賀殿下了。」

趙瑾不曉得能說什麼。

李公公這話不知是真心祝福還是在詛咒她。和權勢攪和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

趙瑾一路被護送到公主府門外，下了馬車後，唐韞修帶著女兒出來迎接，兩人的目光對上的那一刻，趙瑾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小郡主不明所以，跑過來抱住趙瑾的大腿。「娘親！」

可憐的小傢伙還不知道，明日一大早，她就要成為眾多早起大軍中的一員。

趙瑾牽著閨女的小手進門，接下來是用膳的時間。

陳管家早就吩咐人做好晚膳了，這是三年多來趙瑾等人第一次在京城的公主府用膳，但心境卻截然不同。

夫妻兩人今日入宮一趟，回來後都沈默了不少，趙瑾簡明扼要地向家裡兩個小朋友說出明日起需要進入幼崽噩夢學堂──上書房唸書的事。

唐煜與趙圓圓在臨岳城時已經體驗過學堂生活了，只是那邊是趙瑾出資設立的，就連晨練時間都比上書房遲半個時辰，如今兩個孩子一大早便要起床，趙瑾雖是有些於心不忍，卻認為孩子吃點苦是好事。

趙某人絲毫沒想起自己過去曾為了多睡半個小時，頂著眾人異樣的目光走進上書房的事。

尋常孩子遲到後在眾目睽睽下走入學堂，都會有濃濃的羞恥感，不過那些老師根本不可能知道趙瑾這個年幼孩子的身體裡是成熟大人的靈魂。

她可比那些調皮的小公子不要臉多了。羞恥心？她沒有。

太傅起初顧及她是個小姑娘，不打手板，結果她天天遲到，上課雖然不吵鬧，安安靜靜的，但一看就是在走神。

這是班上最平凡無奇、同時也是最容易讓老師忽略的孩子了，奈何趙瑾是一群孩子當中身分跟輩分最高的那個，又是女孩，太傅怎麼可能忽略她？

在趙瑾連續遲到一個月後，太傅叫住了她，當著眾人的面打了尊貴的華爍公主五個手板。

華爍公主沒哭，不僅太傅驚訝，就連那些等著看她哭鼻子的男孩也有些失望。

趙瑾當時不僅不覺得手板疼，甚至還想讓太傅別放水放得那麼明顯，不過既然被打的人是她，她就不多嘴了。

後來大概是太傅跟家長告狀了，聖上親自前來巡視，趙瑾當下裝模作樣地乖乖聽課，結果聖上一走，立刻原形畢露。

太傅無語。小姑娘竟還有兩副面孔。

不過那些都是往事了，趙瑾如今當了娘，應當好好教育孩子專心聽講。

然而她那天真無邪的女兒卻問道：「娘親，您小時候也在上書房唸書嗎？」

糟糕。趙瑾忽然意識到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有空得跟太傅他們提點，平日講學的時候，少跟孩子舉她這個負面案例。

待燈火熄了，夫妻兩人躺在床上時，趙瑾才問起白天的事情，她側身將手搭在唐韞修腹部上，輕聲問：「皇兄單獨留你時說了什麼？」

唐韞修握住那隻手輕輕捏了捏，語氣溫和，還有股淡淡的懶散。「殿下想從我這裡打聽機密，是不是得付出些什麼？」

趙瑾不知道他是何時喜歡上玩這些小把戲的，這幾天一直在趕路，今日回來還沒歇下便進了宮，人又不是鐵打的，她的眼睛已經半瞇著了。

唐韞修累不累她不知道，她今夜是沒力氣荒唐了，但該問的事還是得問清楚。她靠上去隨意親了唐韞修一口，小聲道：「先欠著如何？」

說到這裡，唐韞修睜開眸子，抬起另一隻手為趙瑾撩了一下額前的碎髮，臉色如常，語氣就不那麼正經了。「下次在銅鏡前？」

他的訴求倒是很直接。

趙瑾的年紀比他大，自然不能認輸，她說道：「駙馬若是喜歡看清楚點的，本宮讓人去做面新鏡子如何？」

要比變態的程度，誰怕誰？

儘管趙瑾口中「更清晰」的鏡子還沒出現，可這短短的一句話，便打亂了唐韞修的氣息。

她平常不會在唐韞修面前自稱本宮，除非是夜深廝磨──他喊的「殿下」越是低微虔誠、身下越發用力時，她才會自稱本宮。

今夜唐韞修忽然不是很累了。

只是趙瑾沒配合他的眼神，她追問道：「皇兄究竟與你說了什麼？」

唐韞修輕嘆了一口氣，嗓音啞了些。「聖上讓我發誓，日後不管發生何事都要護殿下周全。」

「只有這個？」趙瑾半信半疑。

唐韞修輕聲笑道：「殿下若是不信，不如入宮問聖上去？」

趙瑾盯著唐韞修看了半晌，不知是這男人過於鎮靜，還是真的沒其他任務，趙瑾完全沒從他臉上看出半分心虛。

「殿下還想知道什麼？」唐韞修將趙瑾撩撥得清醒了些，他嗅著她脖頸處的味道，由衷地說了句。「殿下好香啊。」

說話時噴灑出來的溫熱氣息讓趙瑾覺得癢，反射性地往後仰了些。

「別鬧。」趙瑾說。

「殿下今日是宮中的人護送回來的，想必我離開後聖上又召見了殿下，應當是有事和殿下商量。」

趙瑾說道：「想知道？」

唐韞修卻笑著說：「殿下不說自然有殿下的道理，我不問便是了。」

這麼懂事？

趙瑾原本想用來逗弄唐韞修的話就這樣卡在喉嚨裡，一時之間微微愣住。

唐韞修將她摟進懷裡。「殿下，早點睡吧，明日還有得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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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委以重任

再次回到殿中時，裡面只有坐在龍椅上的聖上，唐韞修不在了。

趙瑾試探性地問道：「皇兄，駙馬呢？」

「朕派人將他送回去了。」

趙瑾一臉問號。這是什麼意思？

「朕有事單獨與妳商量，便先讓駙馬回府了，有意見？」趙臻掃了她一眼，語氣冷淡，眸光滿是帝王威嚴。光是這一瞥，便彷彿能看透人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趙瑾愣了一下，隨後垂眸，問得小心翼翼。「臣妹不敢，就是不知皇兄有何吩咐？」

「妳去坤寧宮待了一會兒，妳皇嫂都和妳說了吧？」趙臻緩緩道。

身為聖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只要趙瑾沒有造反的意思...

第七十六章　委以重任
第七十七章　小試身手
第七十八章　事有蹊蹺
第七十九章　一探虛實
第八十章　燙手山芋
第八十一章　難以服眾
第八十二章　刻意刁難
第八十三章　祭祖大典
第八十四章　各方博奕
第八十五章　捕風捉影
第八十六章　嚴懲不貸
第八十七章　震驚朝野
第八十八章　香癮發作
第八十九章　不容置疑
第九十章　出言不遜
第九十一章　試探底線
第九十二章　目中無人
第九十三章　何錯之有
第九十四章　開戰前夕
第九十五章　駙馬親征
第九十六章　性命堪憂
第九十七章　內憂外患
第九十八章　腹背受敵
第九十九章　皇子染疫
第一百章　伺機而動

第七十六章　委以重任
第七十七章　小試身手
第七十八章　事有蹊蹺
第七十九章　一探虛實
第八十章　燙手山芋
第八十一章　難以服眾
第八十二章　刻意刁難
第八十三章　祭祖大典
第八十四章　各方博奕
第八十五章　捕風捉影
第八十六章　嚴懲不貸
第八十七章　震驚朝野
第八十八章　香癮發作
第八十九章　不容置疑
第九十章　出言不遜
第九十一章　試探底線
第九十二章　目中無人
第九十三章　何錯之有
第九十四章　開戰前夕
第九十五章　駙馬親征
第九十六章　性命堪憂
第九十七章　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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