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老衲讀的高中，校園內的西側有一棟老校舍，約莫是日據時期的建築，樣式極老，頗有味道，老衲向來不喜人煙，常常在放學後躲在這西側校舍看著日落發呆，那天也是合該湊巧，老衲在傍晚時走過那西側校舍時，發現廁所裏傳出一陣打罵聲，那間西側校舍的廁所極大，極舊，可那天窗頗美；平日是很少有人去那裏上廁所的，老衲步行經過，一聽有人聲雜吠便知是出了事，當時也沒多想，一推廁所木門進入。

　　還記得那廁所是個馬蹄半圓的造型，內裏極為寬廣，小便斗圍著半圓邊邊，當中是舊式洗手台，老衲一進去，便看到七、八個學長樣的人，圍著一圈，對著圈內人亂罵，老衲一推門，木門咿呀，那群學長都轉過頭來看著老衲，幾個學長人高馬大，彼此對望一眼，都沒說話，然後是一個高胖子罵道：學弟，沒你的事，滾出去。

　　「學長好，俺想尿尿。」老衲曾聽慕容前輩說，緊張的時候想尿尿，不如就給他放鬆尿出來，也不打緊，所以聽到學長叫老衲出去，老衲一緊張，想尿尿，於是據實以告，報聲歉，便要穿過學長群，逕自去小便斗上尿尿。

　　那些學長大概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這學弟是誰，又或者是否真的想尿尿，俗話說吃飯皇帝大，屎尿皇后大，阻了人家屎尿可不好，不自覺便退了開來，讓老衲走將過去，老衲這一走過去，才發現他們圍著的人早已倒在地上，制服上血跡斑斑，捲曲著瘦瘦小小的身子，倒在地上喘著氣，但他一對目光閃亮，泛著金棕色的光芒，盯著圍著他的那圈學長們，像是一匹荒野中受傷的野貓。

　　老衲那時哪見過如此場面，嚇了一跳，可能尿還閃出兩滴，雖然害怕，但老衲心想，他奶奶的，俺好歹也算是個習武之人，見義勇為是我輩中人當行之事，哪有退縮的道理，於是鼓起勇氣便問，「學長，你們這麼多人打一個……小個子啊？發生甚麼事了？」

　　那些學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說話，原來他們帶頭的卻是一個矮瘦表情卻兇狠的傢伙，那個矮瘦而凶狠的學長走向老衲，說，「你知道我是誰？」老衲搖搖頭道，「學長好，俺才剛剛入學，不知學長大名，還望告知。」

　　也不知老衲這句話到底說錯哪裏，那群欺負人的學長間爆出一陣轟笑，彷彿在取笑一件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天啊，他是白癡，連張教練的兒子都不知道！」「他是

　　張狂，他爸爸是台北市拳道總教練，你不知道？」「他媽的智障學弟，你在玩泥巴的時候，張狂就已經在玩雞巴了啦！」「幹，不是玩雞巴啦，是打比賽啦！」那群學長七嘴八舌地說著老衲聽不懂的話，尤其是泥巴與雞巴，那句話是甚麼意思甚麼比喻？老衲當時完全聽不懂。

　　老衲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位小個子，制服上血跡斑斑，可是鼻血不多，心想，嗯，這群人手上肯定有持武器，否則不可能空手打出這麼多血來，但是當時正是日落之際，夕陽泛起橘黃色光暈，透過西樓廁所的天窗映進廁所，真看不清學長們手上到底有拿甚麼東西。

　　正在老衲如此想時，張狂學長走上前來，以幾乎臉貼著臉的距離在老衲耳邊狂吼，老實說，他到底說了甚麼，老衲那時害怕過甚，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吼完幾句，突然退後兩步，隨即右手一晃，往老衲的左邊太陽穴打將過來。

　　那一幕老衲真的一輩子忘不了，老衲當時心情是很害怕的，可是見到張狂右手一閃而下，老衲的左手自動反應，切他右手脈門，隨即右拳往他臉上打出，那張狂學長萬萬料想不到老衲會有如此反應，他的右手被老衲一切，位置稍偏，力道也緩，只輕揮在老衲的左邊鎖骨上，他隨即頭一偏側，退後兩步，沒被老衲的右拳打中。

　　

　　說得遲，那時快，這一切說來複雜，但都在一瞬間完成，張狂學長退後之際，地上啪得一聲響，原來是他右手中握的一件東西掉在地上，老衲撿了起來，是一塊塑料上嵌著一根長釘，一抹鎖骨，有血，脖子上已被這根長釘劃破，老衲眉頭一皺，問張狂學長道：「學長，你是拳道教練的兒子，手上還需要拿這種東西打人？」

　　其實老衲此問一點沒有冒犯之意，當時老衲年紀小，論武功只知道慕容前輩等等，以為所有人功夫都是那麼好，不用走奇門詭道，真不知道張狂學長若是從小打拳道比賽，為何欺負人手上還要帶著暗器？那張狂學長也不知如何回答，嘴上罵罵咧咧，老衲只記得他最後一句話是，你高中三年完蛋了，我會整死你，然後就帶著一眾學長走了。

　　老衲聽張狂學長一行人步聲走遠，這才鬆了口氣，將那小個子從地上拉起，問他道，你沒事吧？再一看他班號，便知他與老衲同屆，又問他道，才進學校沒幾天，你怎麼就惹火學長啦？

　　那小個子對老衲問的話一句沒答，嘴巴緊緊抿著，啥也沒說，老衲道，「你眼珠是黃色的耶！」，那小個子雖然是華人面孔，可一對眼珠特別，棕橙近黃，不知混了甚麼血統，他抹抹臉上的傷，拍拍身上道，「教我。」「教你？教你甚麼？」「教我武功。」「俺不會武功。」，那小個子搖搖頭不信，說，「你剛剛那一下拍開他手中的釘

　　子，很帥，那就是武功。」

　　老衲聽了此言，哈哈大笑，解釋說道，「俺只是最近剛好在練手法，碰巧撞上；不過練手法這玩藝很有意思，把鐵砂袋綁在手上練，然後再在牆上固定彈簧棒來練，都是慕容前輩教的方法，如此而已，根本不算武功。」

　　那小個子皺了皺眉頭，「彈簧棒？為什麼要對著彈簧棒練？慕容前輩又是誰？」「慕容前輩是一個長輩，他說，對著木棍練手法很好，不過他後來看了西方器材以後，又做了改良，他教我說可以改用彈簧棒，有彈性的，一壓會彈回去的那種，這樣練手法無論是一按還是一掛，它都會保持著韌性與支撐，就好像人的手一樣會抗力，練起來更加逼真，如果沒人對練的時候，可以跟彈簧棒練，」老衲邊講邊比劃，又補充一句，「但這不是真正的武功啦，只是一些招式手法而已，不算甚麼。」

　　「不管那是甚麼，它救了你，也救了我。」小個子道，「你叫甚麼名字？」「嘿，俺姓老名衲，人稱老衲，不過年紀比我大的前輩，都喊俺小衲，你呢？你叫甚麼名字？」那小個子的制服上只留著班號，原本該繡名字的地方，早就被勾破了。

　　老衲一眼望去那小個子被勾破的制服位置，臉色一紅，不好意思地將眼光轉了開去，岔開話題說道：「嘿！你不覺得……這間高中很是古怪，這班號不是仁愛禮智排班也不是甲乙丙丁排列，而是從創校之初便以數字堆疊式累加；這一加下去簡直無法無天，未來班號加到幾千甚至幾萬，恐怕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那小個子卻不理會老衲的尷尬沒做手腳處，只是用他的黃眼珠盯著老衲很久，似乎想從眼神中判別老衲這人是好是壞，不過他最後還是放棄了。

　　「我叫李桐九，很高興認識你，老……老衲。」

　　他伸出手來與老衲重重地握了下手；老衲笑了，也重重地回握了他。

　　當時，老衲根本不知道這小個子黃眼珠的李桐九，最後會是老衲活這一輩子最懷念的朋友。

▎Chapter.01

　　老衲讀的高中，校園內的西側有一棟老校舍，約莫是日據時期的建築，樣式極老，頗有味道，老衲向來不喜人煙，常常在放學後躲在這西側校舍看著日落發呆，那天也是合該湊巧，老衲在傍晚時走過那西側校舍時，發現廁所裏傳出一陣打罵聲，那間西側校舍的廁所極大，極舊，可那天窗頗美；平日是很少有人去那裏上廁所的，老衲步行經過，一聽有人聲雜吠便知是出了事，當時也沒多想，一推廁所木門進入。

　　還記得那廁所是個馬蹄半圓的造型，內裏極為寬廣，小便斗圍著半圓邊邊，當中是舊式洗手台，老衲一進去，便看到七、八個學長樣的...

▎Pro.

　　慕容前輩當年交代，他一生所學雖雜，但可以分為陸路拳法，水路拳法，與山路拳法三種，其他的如摔跤，八卦，楊家槍，自然門等等，都視為旁門輔助，蓋因他一生武藝以用為主，而用字當以使用場景為主。

　　而慕容前輩這三路拳法呢，又可以總結為三個字，分別是「騙」、「縫」、「震」，在陸路拳法中，可以大開大闔，也可以近身纏鬥，總之是遠踢近打貼身摔，按照距離不同採取不同的攻擊方式，不過這話說來容易，若一真打起來，多半是兩人拚拳而已，一靠誰比較耐打，二靠誰力量比較大，慕容前輩道，千萬莫小看如此拚拳，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便是這種型態，這是人類的打架本能狀態，若不懂這般亂拳的挨打與硬打，那形同連最基本的本能也不會，根本不用談拳。

　　懂了亂拳，接下來便要知道「騙」字訣，懂了騙字，拳法運用起來如有神助，變化之妙存乎一心，能打一個巧字，能拚能騙，往後再多學技巧多磨體能，這便是陸路拳法的根本。

　　可是這騙字雖好，但在水路之上，船艙之內，論起技擊又是另一個狀況了，船艙內空間狹小而搖晃，故動手應以「縫」字為先，發拳出腳均要細小隱蔽，重心不可移動過多，手法不能大開大展，要能見縫插針，要能鑽縫就打，還要能尋縫求生，出手沒有回頭路，但要能在不知不覺中切縫卸力，故以「縫」字為上。

　　慕容前輩講完陸路拳法與水路拳法，又講了一種山路拳法，慕容前輩身經百戰，他說在崎嶇山路上動手，好比在樓梯間打架，一步也錯不得，而且極為危險，若是你出拳打倒對手而對手摔倒之際趁機扯你一下，你便隨著他滾落山坡；那是有去無回之路，贏了一招，輸了生命，是下下之策。單說發拳已然如此，那論到用摔法則更須小心，在山路崎嶇間要拿對手摔對手，一個不注意，便與對手雙雙滾下懸崖峭壁，一命嗚呼，還打什麼。

　　所以在山路上動手，講求一個「震」字，不管是發拳用肘，還是近身靠摔，都要有一個「震勁」，有此震勁可以將對手震離我身，拉開安全距離，才能免於互搏中為敵拉扯滾倒，先求立於不敗之地，再求克敵致勝，故而山路拳法，講究一個「震」字。

　　慕容前輩說，他曾與一李宗仁將軍麾下，手槍隊中的高手學過拳，那路拳法套路頗多，不過慕容前輩歸納起來，得一個「震」字，蓋因南方山多崎嶇，山路拳法，應以震字為上。

　　說到這「震」字訣，實在是很有意思，老衲原來將慕容前輩的話奉為圭臬，後來遇上朱四爺爺，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而說到朱四爺爺，又是另一個故事，容老衲慢慢敘來。

　　說話當年老衲考上高中之後，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嶄嶄如新，天空是藍的，草地是綠的，校園廣闊，令人心曠神怡，豈知入學才沒幾天，竟給老衲遇上一件校園霸凌事件。

▎Pro.

　　慕容前輩當年交代，他一生所學雖雜，但可以分為陸路拳法，水路拳法，與山路拳法三種，其他的如摔跤，八卦，楊家槍，自然門等等，都視為旁門輔助，蓋因他一生武藝以用為主，而用字當以使用場景為主。

　　而慕容前輩這三路拳法呢，又可以總結為三個字，分別是「騙」、「縫」、「震」，在陸路拳法中，可以大開大闔，也可以近身纏鬥，總之是遠踢近打貼身摔，按照距離不同採取不同的攻擊方式，不過這話說來容易，若一真打起來，多半是兩人拚拳而已，一靠誰比較耐打，二靠誰力量比較大，慕容前輩道，千萬莫小看如此拚拳，俗話說亂...

∥上冊

Pro.

Chapter. 01
Chapter. 02
Chapter. 03
Chapter. 04
Chapter. 05
Chapter. 06
Chapter. 07

▎光影─「山中隱士與神鬼戰士」
▎根葉─「古代武林的拳根理論」

Chapter. 08
Chapter. 09
Chapter. 10
Chapter. 11
Chapter. 12
Chapter. 13
Chapter. 14
Chapter. 15
Chapter. 16

▎表裏─「明代與清代的拳法差異」
▎發力─「武學中發力的秘中秘」

Chapter. 17
Chapter. 18
Chapter. 19
Chapter. 20
Chapter. 21

▎活殺─「武功中的殺人刀與活人劍」
▎結散─「怎麼區分剛勁、柔勁，陰勁與陽勁？」

Chapter. 22
Chapter. 23
Chapter. 24
Chapter. 25
Chapter. 26

▎手槍─「說說那位自稱是手槍隊隊長的長輩」



∥下冊

Chapter. 27
Chapter. 28
Chapter. 29
Chapter. 30
Chapter. 31
Chapter. 32
Chapter. 33

▎刀法─「黃安師兄的刀法」
▎勝負─「人生的勝負自己認定」
▎咒念─「轉生與咒力」

Chapter. 34
Chapter. 35
Chapter. 36
Chapter. 37
Chapter. 38

▎反常─「講一點打架的常識」
▎規則─「文比、武比、門派、規則」

Chapter. 39
Chapter. 40
Chapter. 41
Chapter. 42
Chapter. 43
Chapter. 44
Chapter. 45
Chapter. 46

▎有無─「Di¬erent purpose brings di¬erent trainings」
▎生生─「拿手指畫一個圓就是生生功」

行家推薦─我所認識的老衲

外篇／依依

∥上冊

Pro.

Chapter. 01
Chapter. 02
Chapter. 03
Chapter. 04
Chapter. 05
Chapter. 06
Chapter. 07

▎光影─「山中隱士與神鬼戰士」
▎根葉─「古代武林的拳根理論」

Chapter. 08
Chapter. 09
Chapter. 10
Chapter. 11
Chapter. 12
Chapter. 13
Chapter. 14
Chapter. 15
Chapter. 16

▎表裏─「明代與清代的拳法差異」
▎發力─「武學中發力的秘中秘」

Chapter. 17
Chapter. 18
Chapter. 19
Chapter. 20
Chapter. 21

▎活殺─「武功中的殺人刀與活人劍」
▎結散─「怎麼區分剛勁、柔勁，陰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