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覺

瘴霧1.三年恬2.不(ㄅㄨ)怪，反畏北(ㄅㄛ)風生體疥3.。朝來縮(ㄙㄨ)頸似寒鴉，焰火生薪聊一(ㄧ)快。紅波(ㄅㄛ)4.翻屋春風起，先生默坐春風裏。浮空眼纈5.散雲霞，無數心花6.發桃李。翛然獨覺午窗明，欲覺猶聞醉鼾聲7.。回首向來蕭瑟8.處(ㄔㄨ)，也無風雨也無晴。

【注　釋】1.瘴霧　猶瘴氣，指南部、西南部地區山林間濕熱蒸發能致病之氣。2.恬　淡漠；安然。3.疥　疥瘡，又稱疥癬，由疥蟲引起的傳染性皮膚病，多發生於手腕、指縫、臀、腹等部位，症狀是局部起丘疹和水皰，非常刺癢。4.紅波　指清晨的陽光。5.眼纈　眼花。6.心花　佛教語，喻慧心，又喻開朗的心情，又喻機巧之心。7.翛然二句　陳後主〈小窗〉：「午醉醒來晚，無人夢自驚。夕陽如有意，偏傍小窗明。」此為化用。翛然，無拘無束貌；超脫貌。8.蕭瑟　寂寞淒涼。

【語　譯】生活在瘴霧之地三年，已泰然自得，不以為怪，反倒是畏懼北風吹來，以致身體生疥瘡。清晨縮著頸項，就像似寒天中的烏鴉，生起薪火，姑且是一件快事。如同朝陽的紅色霞光在屋裡翻飛晃動，似春風吹拂，我就默默地坐在春風裡。屋內飄浮著的雲霞，以致眼睛發花，無數心花就如同桃李花在怒放。無拘無束，獨自醒來，窗戶明亮，已是中午，醒來了還似聽到醉酒後的鼾睡聲。回頭再看先前還寂寞冷落的地方，此時沒有了風雨，也沒有了晴日。

【研　析】謫居儋州已是三年，適應了當地的地理環境、生活習俗等，初到時悲涼無助之感早已消亡，樂天知命，也就是唯一的選擇。唐代詩人孟郊有〈答友人贈炭〉詩云：「青山白屋有仁人，贈炭價重雙烏銀。驅卻坐上千重寒， 燒出爐中一片春。吹霞弄日光不定，暖得曲身成直身。」敘寫寒冷天中得到友人贈送的木炭，燃燒的炭火帶來了如同春天般的溫暖，「吹霞弄日光不定，暖得曲身成直身」一句生動形象地摹繪出詩人生活的極度貧寒與辛酸。蘇軾詩「紅波翻屋春風起」四句所云就如同孟郊中所摹寫出的感覺一樣，薪火帶來的暖意，就如同沐浴在溫暖的春光裡，令人倍感愜意。所謂「浮空眼纈散雲霞，無數心花發桃李」，此時此刻，屋中滿是霞光舞動，不僅身體有了暖意，而且是心情愉悅，又得以安眠。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沒有騷擾，能坦蕩蕩地過著每一天的生活，這是詩人的基本要求。詩人在黃州作〈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一詞，下闋云：「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意境與旨意與此詩有相同處。風雨陰晴，這是自然現象，看似無規律，卻是合乎情理。人生的經歷也應作如是觀，由貶謫黃州，到再貶惠州，至三謫儋州，是經歷了無盡的大是大非、大悲大喜之後，蘇軾〈自題金山畫像〉云：「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回過頭來看，所有的是是非非，此時已是不放在心裡，大徹大悟，除了認命，還能奢求什麼呢？心如死灰，波瀾不驚。詩用語平淡樸素，表意超脫漠然。

獨覺

瘴霧1.三年恬2.不(ㄅㄨ)怪，反畏北(ㄅㄛ)風生體疥3.。朝來縮(ㄙㄨ)頸似寒鴉，焰火生薪聊一(ㄧ)快。紅波(ㄅㄛ)4.翻屋春風起，先生默坐春風裏。浮空眼纈5.散雲霞，無數心花6.發桃李。翛然獨覺午窗明，欲覺猶聞醉鼾聲7.。回首向來蕭瑟8.處(ㄔㄨ)，也無風雨也無晴。

【注　釋】1.瘴霧　猶瘴氣，指南部、西南部地區山林間濕熱蒸發能致病之氣。2.恬　淡漠；安然。3.疥　疥瘡，又稱疥癬，由疥蟲引起的傳染性皮膚病，多發生於手腕、指縫、臀、腹等部位，症狀是局部起丘疹和水皰，非常刺癢。4.紅波　指清晨的陽光。5.眼纈　眼花。6.心花　佛教...

蘇軾（西元一○三六—一一○一年），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宋仁宗嘉祐二年（西元一○五七年）進士，授福昌簿。歐陽修以直言薦之，制策入三等，除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神宗熙寧四年（西元一○七一年）通判杭州，歷知密州、徐州。元豐二年（西元一○七九年）改知湖州，到任才三個月的樣子，言者以其詩含怨謗，被捕至京入獄，罪成，責授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哲宗即位，任禮部郎中，遷中書舍人，再遷翰林學士、知制誥，權知禮部貢舉。元祐四年（西元一○八九年）出知杭州，六年還朝，任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侍讀。其間又出知潁州、揚州，不久召還，為兵部尚書，兼端明殿、翰林侍讀兩學士，擢禮部尚書。紹聖元年（西元一○九四年）貶謫英州，改惠州，再貶儋州。徽宗登基，遇赦北還，致仕，居常州，不久卒，高宗朝追諡文忠。著有《東坡集》、《奏議》、《內制集》、《外制集》、《和陶詩》、《東坡樂府》等。

蘇軾詩的注本，宋以來就有四家注本、五家注本、八家注本、十家注本以及百家注本等，今存宋人注本有趙夔等《集註東坡先生詩前集》十八卷、題王十朋纂集《王狀元集百家註分類東坡先生詩》二十五卷和王十朋纂集《東坡先生詩集註》三十二卷，以及施元之、顧禧《註東坡先生詩》四十二卷，除王十朋集注本外，其他兩種宋刊本已殘缺。

今存宋人注本較完整、流傳較廣的是王十朋的《集註分類東坡先生詩》與施元之、顧禧《註東坡先生詩》兩種。前者一般省稱百家注本、分類注本、王注本等，今存宋刊本有數種，另有金刊本、元刊本、明刊本等。至於施元之、顧禧注本，有宋寧宗嘉泰年間淮東倉司刻本，已殘缺；又有宋理宗景定年間鄭羽補刻本，也是殘本。此書宋以後未見有全本流傳者，直到清康熙年間宋犖官江蘇巡撫，得嘉泰殘本三十卷，囑邵長蘅補其闕，又摭拾為施氏所未收之遺詩四百餘首，囑馮景注之，於清康熙三十八年（西元一六九九年）刊行，施注本才得以流行於世。只是邵氏等急於求成，增刪臆改，使得施注本面目已非。王十朋《集註分類東坡先生詩》一書為分類編排的，其書將蘇詩依類別分作七十八種，少則有二三首，如懷古詩、池沼詩等；多則近二百首，如酬答詩有一百九十三首，稍嫌重複瑣碎。與王十朋集注分類本不同，施注本在編排體例上是採用編年的方式，囿於文獻與聞見，其繫年也有訛誤處。

清以來集注補正蘇詩者有數人，較重要者有：

一、查慎行補注《東坡先生編年詩》五十卷，清乾隆二十六年（西元一七六一年）查開香雨齋刻本。查慎行（西元一六五○—一七二八年），浙江海寧人。篤好蘇詩，晚取蘇軾「僧臥一菴初白頭」詩意，築「初白庵」以居，因號初白老人。查氏不滿王氏注本，又因宋犖刊本不令人愜意，遂傾三十年之力，成《蘇詩補註》五十卷、《蘇詩辨證》一卷。查氏依宋本加以補錄，凡邵長蘅等所竄亂者，勘驗原書，一一釐正，對施注本的編年也多有修訂補正。查氏補注本雖然不能盡善，然「考核地理，訂正年月，引據時事，原原本本，無不具有條理。非惟邵注新本所不及，即施注原本亦出其下，自有蘇詩以來注家以此本居最」。（《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二、馮應榴輯注《蘇文忠詩合註》五十卷，清乾隆五十八年（西元一七九三年）刻本。馮應榴（西元一七四○—一八○○年），字詒曾，一字星實，晚號踵息居士，浙江桐鄉人。清乾隆二十六年（西元一七六一年）進士。授內閣中書，累官鴻臚寺卿，以養親告歸。著有《學悟稿》、《踵息齋詩文集》等。喜藏書，辭官後致力於校勘典籍，沉酣於蘇詩有年，取王十朋、施元之、查慎行三家注本之長，擇精要，刪復出，援證群書，參稽辨補，朝夕不輟者凡七年而粗就，編成此書。

三、王文誥《蘇文忠公詩編註集成》四十六卷、《總案》四十五卷，清嘉慶二十年（西元一八一五年）刻本。王文誥（西元一七六四年—？），字見大，號二松居士，浙江仁和人。客粵三十年，做過幕僚。著有《韻山堂集》、《二松庵遊草》等。王氏《集成》本是在馮應榴本的基礎上略作刪改而成，其間對查慎行注本、馮應榴注本的一些篇目和次第都作了一些調整。

以上清代三家集注補正本今均已點校整理出版，有助於對蘇軾詩歌的研究與深入。

中國古代詩歌的創作，至唐代達到了高峰。北宋初唐詩的影響依然得勢，有效法白居易的白體詩，如李昉、徐鉉等人，多寫流連光景的閒適生活。又有模仿晚唐賈島、姚合詩的，以九僧為代表，多為描繪山林景色和隱逸生活的詩篇。學晚唐詩的還有潘閬、魏野、林逋等隱逸之士，他們一方面模仿賈島的字斟句酌，另一方面又有白體詩平易流暢的傾向，稍異於九僧。此外還有西崑體，聲勢較大，師法晚唐李商隱，代表者有楊億、劉筠、錢惟演等，講求整飾典麗，只是題材狹窄，內容空虛，缺乏真情實感。

到了北宋中期，風氣始有改變，這與歐陽修有關。歐陽修在變革文風的同時，也對詩歌進行了革新。歐氏與友人梅堯臣、蘇舜欽等的詩歌創作，意在扭轉西崑體等不良傾向，矯正晚唐五代詩風，使宋詩有了自己的特色。其創作發展了唐代韓愈詩歌的議論化、散文化等，而避免了韓詩造語的生僻險怪，語言平易委婉，風格清新，對當時及其後宋詩的創作產生了影響。

作為歐陽修的門生，蘇軾在詩文方面也受到其影響。蘇軾仕途坎坷，閱歷豐富，加以才高學博，富有創新意識，在詩歌的創作上，不論是在題材內容方面，還是在藝術技巧、表現手法、風格特色、修辭用語等方面，多能打破常規，翻新出奇，技巧高超純熟，個性鮮明突出，是較全面地體現出宋詩自己面目的第一人。

王文誥《集成》一書後出，為蘇詩注「集成」之書，今有中華書局整理本《蘇軾詩集》，本書稿據此選錄蘇詩近一百五十首，按年代先後編排，涉及到蘇軾平生的各個階段，略作評議，便於今人了解其人其事其詩之一斑。

鄧子勉二○二三年

蘇軾（西元一○三六—一一○一年），字子瞻，一字和仲，號東坡，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宋仁宗嘉祐二年（西元一○五七年）進士，授福昌簿。歐陽修以直言薦之，制策入三等，除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神宗熙寧四年（西元一○七一年）通判杭州，歷知密州、徐州。元豐二年（西元一○七九年）改知湖州，到任才三個月的樣子，言者以其詩含怨謗，被捕至京入獄，罪成，責授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哲宗即位，任禮部郎中，遷中書舍人，再遷翰林學士、知制誥，權知禮部貢舉。元祐四年（西元一○八九年）出知杭州，六年還朝，任翰林學士、知制...

刊印古籍今注新譯叢書緣起
序
導讀
夜泊牛口
巫山
許州西湖
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之外，馬上賦詩一篇寄之
和子由澠池懷舊
太白山下早行，至橫渠鎮，書崇壽院壁
題寶雞縣斯飛閣
病中聞子由得告不赴商州三首（選一首）
守歲
和子由蠶市
石鼓歌
王維吳道子畫
是日至下馬磧，憩於北山僧舍，有閣曰懷賢，南直斜谷，西臨五丈原，諸葛孔明所從出師也
秀州僧本瑩靜照堂
石蒼舒醉墨堂
送曾子固倅越得燕字
送安惇秀才失解西歸
朱壽昌郎中少不知母所在，刺血寫經，求之五十年，去歲得之蜀中，以詩賀之
歐陽少師令賦所蓄石屏
泗州僧伽塔
龜山
遊金山寺
臘日遊孤山，訪惠勤、惠思二僧
戲子由
吉祥寺賞牡丹
雨中遊天竺靈感觀音院
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樓醉書五絶（選三首）
遊徑山
夜泛西湖五絕
聽賢師琴
孫莘老求墨妙亭詩
湯村開運鹽河雨中督役
吳中田婦歎和賈收韻
贈孫莘老七絕（選二首）
秀州報本禪院鄉僧文長老方丈
王復秀才所居雙檜二首
法惠寺橫翠閣
飲湖上初晴後雨二首（選一首）
新城道中二首（選一首）
於潛僧綠筠軒
唐道人言天目山上俯視雷雨，每大雷電，但聞雲中如嬰兒聲，殊不聞雷震也
病中遊祖塔院
有美堂暴雨
和錢安道寄惠建茶
書焦山綸長老壁
無錫道中賦水車
張子野年八十五尚聞買妾，述古令作詩
雪後書北臺壁二首
送春
次韻劉貢父、李公擇見寄二首（選一首）
祭常山回小獵
望雲樓
篔簹谷
登常山絕頂廣麗亭
薄薄酒二首并引
同年王中甫挽詞
七月五日二首（選一首）
和晁同年九日見寄
留別釋迦院牡丹呈趙倅
除夜大雪，留濰州，元日早晴，遂行，中途雪復作
書韓幹〈牧馬圖〉
宿州次韻劉涇
司馬君實獨樂園
韓幹馬十四匹
送李公恕赴闕
讀孟郊詩二首
李思訓畫〈長江絕島圖〉
百步洪二首并敘（選一首）
舟中夜起
大風留金山兩日
次韻秦太虛見戲耳聾
端午遍遊諸寺得禪字
予以事繫御史臺獄，獄吏稍見侵，自度不能堪死獄中，不得一別子由，故作二詩授獄卒梁成以遺子由二首
十二月二十八日蒙恩責授檢校水部員外郎、黃州團練副使復用前韻二首
初到黃州
寓居定惠院之東，雜花滿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貴也二四六
遷居臨臯亭
鐵拄杖并敘
正月二十日與潘、郭二生出郊尋春，忽記去年是日同至女王城作詩，乃和前韻
寒食雨二首
次韻孔毅父久旱已而甚雨三首（選一首）
洗兒戲作
東坡
和秦太虛梅花
海棠
開先漱玉亭
贈東林總長老
題西林壁
贈眼醫王彥若
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
登州海市并敘
惠崇春江晚景二首（選一首）
虢國夫人夜游圖
書晁補之所藏與可畫竹三首（選一首）
書鄢陵王主簿所畫折枝二首（選一首）
次韻米黻二王書跋尾二首（選一首）
余與李廌方叔相知久矣，領貢舉事而李不得第，愧甚，作詩送之
故周茂叔先生濂溪溪在廬山下
次韻林子中、王彥祖唱酬
贈劉景文
九月十五日觀月聽琴西湖示坐客
泛潁
聚星堂雪并引
送運判朱朝奉入蜀
軾在潁州與趙德麟同治西湖未成，改揚州。三月十六日湖成，德麟有詩見懷，次其韻
雙石并敘
書晁說之〈考牧圖〉後
書丹元子所示李太白真
雪浪石
鶴歎
壺中九華詩并引
八月七日初入贛過惶恐灘
過大庾嶺
朝雲詩并引
白水山佛迹巖羅浮之東麓也，在惠州東北二十里
贈王子直秀才
連雨江漲二首（選一首）
荔支歎
章質夫送酒六壺，書至而酒不達，戲作小詩問之
雨後行菜圃
遷居并引
縱筆
行瓊、儋間，肩輿坐睡，夢中得句云：「千山動鱗甲，萬谷酣笙鐘。」覺而遇清風急雨，戲作此數句
糴米
聞子由瘦儋耳至難得肉食
獨覺
觀棋并引
新居
和陶游斜川正月五日，與兒子過出游作
贈鄭清叟秀才
縱筆三首
汲江煎茶
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雨夜宿淨行院
自題金山畫像

刊印古籍今注新譯叢書緣起
序
導讀
夜泊牛口
巫山
許州西湖
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與子由別於鄭州西門之外，馬上賦詩一篇寄之
和子由澠池懷舊
太白山下早行，至橫渠鎮，書崇壽院壁
題寶雞縣斯飛閣
病中聞子由得告不赴商州三首（選一首）
守歲
和子由蠶市
石鼓歌
王維吳道子畫
是日至下馬磧，憩於北山僧舍，有閣曰懷賢，南直斜谷，西臨五丈原，諸葛孔明所從出師也
秀州僧本瑩靜照堂
石蒼舒醉墨堂
送曾子固倅越得燕字
送安惇秀才失解西歸
朱壽昌郎中少不知母所在，刺血寫經，求之五十年，去歲得之蜀中，以詩賀之
歐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