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文試閱】

紅男爵——王牌中的王牌

1915年，德軍指揮官收到一位年輕騎兵的抗議信，這位騎兵名叫馮里希特霍芬（Manfred von Richthofen），他寫道：「我來參戰，想做的可不是徵收起司和雞蛋，而是有其他目的。」他出身普魯士名門，畢業於軍校，善於狩獵，一點也不想在軍隊的後勤補給單位度過整場戰爭。他想親眼看到戰鬥場面。而不論是因為他的熱情、又或是尊貴的出身，總之他美夢成真，調至空軍。

這可不是說笑，馮里希特霍芬本來有可能會浪費一身才華，僅負責徵收雞蛋。但他經過短短二十四小時的訓練，就已經可以單獨駕著全新的信天翁雙翼戰機，飛上天空。這種戰機有開放式的駕駛艙，全機架構就用兩個細細的機輪來平衡，就現代標準來看，根本晃到不可思議。但才短短一個月，馮里希特霍芬已經擊落了六架協約國戰機。他無所畏懼，有時一天就能出動四次，飛越法國被占領後戰火蹂躝的農田，由高處俯衝而下，對協約國飛行員發動突擊。單單在1917年4月，他就擊下二十二架敵機；也因為協約國在這個月實在損失太過慘重，後來航空史上就有了「血腥4月」之名。馮里希特霍芬駕駛戰機的三年中，共擊落了八十架敵機。就官方紀錄而言，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所有王牌飛行員當中，他獨占鰲頭。

現代戰機產業投入幾十億美元，希望能讓戰機「隱形」；但馮里希特霍芬在當時是反其道而行，把他如黃蜂般靈活的戰機，漆成充滿挑釁意味的紅色。當他的戰機劃過天際，就像是一抹血染上屠夫的圍裙，很生動的為他贏來了著名的別稱：紅男爵。這個別稱可說充分展現出這位傲慢貴族的精神，馮里希特霍芬每次擊落敵機，都會向柏林一家高檔珠寶店，訂購為他量身打造的雕花紀念銀杯，一直到德國因為戰亂而銀材短缺之前，他一共蒐集了六十個紀念杯。雖然他的擊落紀錄仍然繼續，但紀念杯如果用卑金屬來製作，怎麼可能滿足他呢？

紅男爵的故事傳頌超過一個世紀，而且絕不只是在德國出名。以馮里希特霍芬為主題的書籍超過三十本，其中包括他自己在1917年出版的自傳，當時他頭部受傷，在戰地醫院休養，就順便寫了這本書。他的故事曾改編為好萊塢電影、小說和漫畫，也曾有許多紀錄片重新呈現他在空中輝煌的紀錄，以讚嘆的口吻分析其成就。從戰爭迷的書架、到大賣場的冷凍櫃，都可以看到馮里希特霍芬的影響—想再多來點馮里希特霍芬嗎？除了有紅男爵3D飛行模擬遊戲可以玩，還可以同時來一片以紅男爵為商標名的冷凍披薩。

另外，當然也不能不提，在《史努比》這部全球最受歡迎的狗狗動漫當中，也讓馮里希特霍芬永垂不朽：史努比與紅男爵的空中纏鬥，成了美國人重要的童年記憶，還變成搖滾樂團皇家衛隊（Royal Guardsmen）的流行歌曲〈史努比對紅男爵〉（Snoopy vs. the Red Baron）。

我在東歐的童年，自然是沒有史努比，一直要到2003年，我才在一本沒什麼名氣的研究期刊上，看到一篇論文，得知紅男爵的大名。那篇論文探討的是德軍第一次世界大戰王牌飛行員（在戰爭期間擊落五架以上敵機）的表現。要判斷戰機駕駛的表現如何，相對之下標準十分簡單直觀：官方紀錄擊落敵機的總數。而靠著高達八十場的勝績，馮里希特霍芬位居榜首。至於像是馮博登（Hans-Helmut von Boddien）這種擊落五架敵機的駕駛，則是位於榜單最末。

那篇論文之所以要蒐集準確的飛行員表現紀錄，背後自有它的道理：作者希望探討「表現」是否會與得到的認同和「聲譽」呈現相關。但與擊落總數相較，聲譽就較難有直觀判斷標準了。光靠軍階或獲得的獎章並不準，因為這些王牌大多數沒能活到戰爭落幕。

於是，論文作者採用了一項簡單而聰明的解決方法，用的是谷歌點擊量，測量民眾究竟在網際網路上，搜尋這些飛行員搜尋了幾次。根據谷歌點擊量，論文作者得以評估這些飛行員在過了將近一世紀之後，在全球民眾心中還留下多少記憶。當然，如果這些德軍王牌飛行員取的都是一些菜市場名，研究就會變得很困難；例如，協約國有一位王牌飛行員名為羅伯特．霍爾（Robert Hall），但現實生活有太多同名同姓的羅伯特．霍爾，可從來沒擊落半架敵機。這也正是論文作者挑選德軍飛行員來研究的原因：德國人的名字常常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例如，馮布萊頓－蘭登柏格（Otto von Breiten-Landenburg）、切恩徹爾（Gerold Tschentschel）這樣的姓氏，能夠避免常見的姓名重複問題。

總計，論文表格上的三百九十二名德軍王牌飛行員，總共擊落五千零五十架敵機。馮里希特霍芬讓八十架協約國戰機殞落，雖然已經是令人大為嘆服的個人紀錄，但這不過是總數的1.6%而已，似乎算不上什麼。然而，在關於德軍王牌飛行員的谷歌點擊量中，馮里希特霍芬足足占了27%。在所有民眾的腦海中，他占據的空間，遠超過任何一位同儕。

好表現不等於成功

乍看之下，紅男爵的例子似乎證實了一套流行的假設，認為「表現優異，就會帶來成功」。這似乎再簡單不過：如果你的飛行任務完美無瑕、空中特技精采絕倫、擊落敵機彈無虛發—總之，就是你在自己的領域無人能出其右，你就能在眾人心中留下印象，流芳百世、名揚四海。

從小學就有人教我們，想要出人頭地嗎？最好的方法就是做出完美的表現。而用來說明的範例，不管是運動員、藝術家、作家、科學家或企業家，似乎都在在證明這套道理。不論是心靈導師或足球教練，教育工作者或望子成龍的父母，要你自立自強的政治人物、甚至是研究德軍王牌飛行員的學者，大家都認為「好的表現」等於「成功」。

但這樣說來，馮克（René Fonck）的例子該怎麼解釋？

你可能會問：「馮克是誰啊？」我讀到一篇關於他的冷門文章時，心裡正是這種想法。馮克會這麼沒有名氣，實在是太不正常的事了。馮克與紅男爵處於同個時代，但身屬協約國；據稱這位技巧高超的法軍飛行員，足足擊落一百二十七架德軍戰機。其中，經過官方認證的擊落紀錄有七十五架，意謂著他至少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表現第二佳的飛行員。如果把雖然未經認證、但應該屬實的紀錄也加上去，擊落紀錄就已經超過一百了。也就是說，不論如何，馮克在空戰中的表現至少與紅男爵不相上下，而且很可能更為出色。

如果單就射擊來說，他的技巧絕對高於紅男爵，大多數時候花不到五顆子彈，就能擊落敵機。另外，馮克的飛行優雅流暢，就有飛行員形容，馮克在猛烈炮火下的飛行，就像是蝴蝶上下舞動、躲避著掠食者。馮里希特霍芬在生涯中有三次敗績，最後一次還讓他在年紀輕輕的二十五歲，便離開人世；相較之下，馮克和他的座機根本從未傷到一絲一毫。馮克常常是飛行任務中，整個中隊的唯一倖存者，這代表他在攻擊時也是安全為上，並且對於逃跑路線都經過細細思量。相較於馮里希特霍芬總是雷霆萬鈞俯衝攻擊，馮克在戰術面上實在遠遠更為優異。

然而，我們所知的馮克所有生平資料，幾乎都在一本很冷門的自傳裡，再加上偶爾有些零星的文章提及，大致上他就是已經遭到時間的遺忘。這就好像是說，紅男爵每次擊落敵機都像是撞出一個隕石坑，讓他的成功永遠刻畫在地景之中；至於馮克，雖然擊落敵機的頻率相同、甚至更高，但這些敵機落地時，卻都是一片靜悄悄、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響。

為什麼會這樣？這成了一個讓我大感興趣的問題。讓我們舉幾個其他例子：蔻爾文（Claudette Colvin）是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郡的一位非裔美籍少女，於1955年拒絕在公車上讓座給一個白人乘客，相較於同樣拒絕讓座而掀起風潮的帕克絲（Rosa Parks），蔻爾文還要早九個月。她們兩人有同樣的舉動、在同一座城市，而且也處於同樣的時間點；然而現在，在美國如果要和學生談到人權運動英雄人物，沒有人會提到蔻爾文。

說到X光攝像、動畫、錄音、電燈泡，現在都歸功於愛迪生這位大發明家，但事實上，這些全都是其他科學家或發明家的發明。另外還有萊特兄弟，教科書上都說他們發明了飛機，卻不提真正首次的動力飛行，其實比他們早九個月，飛上天空的是一位名叫皮爾斯（Richard Pearse）的紐西蘭人。看起來，好像真正重要的不是第一個發明的人，反而是後來的人。

成功與否，關鍵在於人際網路的回應

我們也看到無數的故事，有些看起來應該要成功的人，就是無法實現夢想。明明是生意的旺季，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卻黯然倒店關門。某個親戚發明的產品明明很了不起，但永遠只是他房間裡的原型，無法上市大賣。孩子的初階鋼琴家教老師，怎麼看都是真正的鋼琴天才，但一直就是沒法真正出名。講到這些人為何無法成功，我們常常只會歸咎於運氣不好、時機未到。但像我這種人就會覺得，這樣的答案實在很難讓人滿意，因為這根本說不成一套道理啊。

直到你查了資料數據，才恍然大悟。紅男爵和馮克雖然在實際表現上難分高下，但身後聲望卻天差地別，正是證明了「關於成功的科學」最基本的原則，也讓我們對「成功」一詞的定義有所進展：

成功的關鍵，不僅僅在於你自己或你的表現本身，更是在於人際、在於眾人對你的表現有何感受。

或者簡單來說，成功的關鍵不在於「你自己」，而是在於我們所有人構成的「人際」。這項對成功的定義，可說是我們的前提，由此出發，來研究本書所要討論的成功。你的表現、或說是你的所作所為（不管是自行車競速成績、或是賣了幾輛車、又或是選擇題的考試成績），你當然多少能夠加以控制。靠著不斷磨練技巧、反覆練習、充分準備、制定策略，都能讓你的表現精益求精。你甚至也可以把自己的表現和他人比較，判斷自己目前的地位排名。

然而「成功」卻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這得從集體來衡量，反映的是眾人對我們的表現有何回應。換言之，想判斷自己多成功、或是最後能得到多少回報，就不能單純只看自己的表現或成就，而需要研究自己所處的社群，檢視整個社群對我們的貢獻有何回應。正是因為我們清楚區分了「成功」與「表現」的不同，才終於得以在實驗室裡，找出了成功定律呈現的普遍模式。

正因為成功具備這樣屬於集體的性質，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多的馮克：擁有驚人成就或罕見作為，卻未能得到該有的聲譽。當然，聲譽還是會取決於表現的品質；如果紅男爵的表現只是平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留在眾人腦海裡。然而，好的「表現」絕不像是過去我們認為是唯一的因素。人確實有可能表現得很好、但沒能得到認可與讚賞，這是我們大多數人都吃過苦頭而得知的不幸事實。難道你沒遇過，明明覺得別人表現得普普通通、甚至是不如自己，卻是大受好評？

人類有許許多多藝術家和思想家，雖然創意十足，但在史書上卻沒有他們的位子，原因就出於同時代的人都看不出他們的天才之處。你有可能寫出了全世界最棒的程式、幫公司省下大把鈔票、又或是抽屜裡放著一份絕對會大賣的劇本，但如果大家都不知道你有這項成就，又怎麼可能讓你享有該有的聲譽呢？如果我們沒有看到、接受並獎勵你的表現，如果我們（而且人數還要足夠，光是幾個人還稱不上是「我們」）不覺得你的計畫有價值，你的計畫很有可能就會停滯不前，又或根本難以起步。

【內文試閱】

紅男爵——王牌中的王牌

1915年，德軍指揮官收到一位年輕騎兵的抗議信，這位騎兵名叫馮里希特霍芬（Manfred von Richthofen），他寫道：「我來參戰，想做的可不是徵收起司和雞蛋，而是有其他目的。」他出身普魯士名門，畢業於軍校，善於狩獵，一點也不想在軍隊的後勤補給單位度過整場戰爭。他想親眼看到戰鬥場面。而不論是因為他的熱情、又或是尊貴的出身，總之他美夢成真，調至空軍。

這可不是說笑，馮里希特霍芬本來有可能會浪費一身才華，僅負責徵收雞蛋。但他經過短短二十四小時的訓練，就已經可以單獨駕著全新的信天翁雙...

引言 成功的關鍵，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第1章 紅男爵和被遺忘的王牌
成功第一定律
你的表現能為你帶來成功，但如果表現的優劣難以判斷，則是人際網路能為你帶來成功。
第2章 大滿貫和大學文憑
第3章 二百萬美元的小便斗
成功第二定律
表現有上限，但成功無上限。
第4章 一瓶紅酒值多少錢？
第5章 超級巨星和冪次定律
成功第三定律
過去的成功 × 適存度 = 未來的成功
第6章 爆炸貓和襪子布偶
第7章 哈利波特與杜鵑的呼喚
成功第四定律
雖然團隊的成功需要多元性和平衡，但功勞讚譽只會歸於特定個人。
第8章 有點傳統、有點創新
第9章 一套演算法，發現了受忽視的幕後英雄
成功第五定律
堅持下去，成功隨時都可能到來
第10章 愛因斯坦講錯了
結語 運用成功五大定律，躋身成功之列
誌謝
延伸閱讀

引言 成功的關鍵，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第1章 紅男爵和被遺忘的王牌
成功第一定律
你的表現能為你帶來成功，但如果表現的優劣難以判斷，則是人際網路能為你帶來成功。
第2章 大滿貫和大學文憑
第3章 二百萬美元的小便斗
成功第二定律
表現有上限，但成功無上限。
第4章 一瓶紅酒值多少錢？
第5章 超級巨星和冪次定律
成功第三定律
過去的成功 × 適存度 = 未來的成功
第6章 爆炸貓和襪子布偶
第7章 哈利波特與杜鵑的呼喚
成功第四定律
雖然團隊的成功需要多元性和平衡，但功勞讚譽只會歸於特定個人。
第8章 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