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推薦：作家／威廉

詩人．作家／陳義芝

前言

人生，因懂得品味孤獨而充實

我們的生活比以往任何時候變得更加緊密，只要短短幾個鐘頭，我們就能旅行至其他國家；無論身處何時何地，是早是晚，我們隨時都能和家人朋友說上話，甚至還能透過筆電或手機看見他們的臉孔，再也不必孤單獨處。

然而，我們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寂寞。每天通勤途中在車廂裡，我們迴避周圍視線，避免與人有目光接觸；我們聽Podcast──聽著他人交談的聲音或盯著社群軟體，默默反芻他人的生活以此消磨時間。浮於茫茫人海之中，我們感覺孤單彷彿沒有盡頭。

矛盾就在於，我們與人靠得愈近──擠進不斷擴張的城市，或透過網路隨時隨地與人相連──反而愈是寂寞。觀之於此，現代化發展史也可謂是寂寞的發展史。

要消解這種孤單寂寞，我們可以建立更多有意義的連結，在所屬群體裡扮演活躍角色，或是更珍視已然擁有的人際羈絆。但我們也能學習坦然自在獨處──即使隻身一人也感到充實喜悅，甚至如魚得水。事實上，美國詩人瑪麗安．穆爾（Marianne Moore）曾說：「獨處是寂寞的良藥。」換句話說，與其覺得獨處是痛失他人的陪伴，其實我們每個人都蘊含著一個浩瀚無邊的天地，應當發自內心對此感到滿足。畢竟，即使身處洶湧人潮之中，人也可能會感到無比寂寞；而孤身一人立於山巔，卻可能覺得心滿意足──重要的是，反之亦然。

這本書選錄的內容，呈現作家、藝術家、社會運動者、宗教人物是如何思索孤獨的意義，思索人何以渴望追尋孤獨；思索孤獨可以如何與社會化平衡，以及為什麼適當的孤獨很可能是生命充實的必要條件。不過本書突出的一點在於：文章變化多端。古往今來，世界各地的人對孤獨看法各不相同。

古典世界唯恐人過度獨處。蘇格拉底（Socrates）說：「未經審視的生命不值得活。」但他的意思是在與人相處下受到審視──柏拉圖的對話錄，畢竟也是與人對話。同時，亞里斯多德（Aristotle）則認為，人打從根本是社會性動物。而且，雖然常有人稱亞里斯多德是為隱私下定義的第一人，但他的想法乃是奠基於城邦（the polis）生活與家庭生活間的差異，即政治共同體生活，與管理一個家戶之間的差異，而非公共生活與個人生活的差異。他甚至宣稱，人若無法活在社會裡，或是因為能夠自給自足而沒有必要活在社會裡，則其人想必不是禽獸就是神祇。

不過到了古典時代晚期，某些觀念改變了，開始有人自願獨處。也許是憎惡世間的腐敗，或者單純厭倦了無止盡的貪婪。有些善男信女選擇遁入孤寂的生活；有些人選擇隱居起來，將自己與周圍社會完全隔絕；有些人建立泰半自給自足的小聚落，在共處中獨處。他們在孤獨之中嚴守清規，祈禱內省；他們的文章影響了往後數百年來人們如何思考人之在世何以為人。

終於，進入文藝復興時期，人的個體性日漸受到重視，這包含人獨特的個性與能力，以及跳脫宗教信仰以後的個人內心生活。散文體發明者，法國作家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開展書寫事業，心中所懷的正是這個意圖──他想知道在孤獨之中，只有他的藏書、好奇心，以及寵物貓為伴，他對於自己和這個世界能有些什麼發現。

新時代這種對個人的重視，進一步使人對於個人可憑一己之力驗證之事產生更正統的興趣。十七世紀，某些思想家開始區別每個人各自可發現並加以證明的知識，與「沿襲的見解」（received wisdom）之間的差異，後者是指一個文化群體內長年積累的智識，包括特定形式的宗教思想。笛卡兒（RenéDescartes），這位促成現代科學與哲學興起的關鍵人物，他覺得自己必須在孤獨中，才能真正質疑向來被教導要相信之事，也才能擺脫沿襲的見解，發現世界的實相。

有鑑於笛卡兒等思想家以冷酷理性目光看待人性生命，十八世紀出現反動，改而關注起人的情緒，細筆刻繪個人倏忽變幻的情緒狀態，比較各式各樣的心境與感性。小說這個始終關注個別人物生命的文體，也約於同時流行起來。也難怪經常被推舉為英語小說始祖的《魯賓遜漂流記》（Robinson

Crusoe），主角會是個遭逢船難的男人，發現自己獨自困於無人島上。不僅如此，小說也預示一種尤為孤獨的行為將逐漸興起，那就是：私下閱讀。

到了十八世紀末，許多作家走進美麗壯闊的大自然尋求孤獨，希望反求諸己，向內心探索詩意。但就在這些人經由閱讀大塊文章或思索最新的小說，探索內在心靈生活的同時，其他人卻正忙著改造自然環境。新型機械和新管理策略加快了生產速度，但也需要大量勞動人力；人們於是離開鄉間，接下這些新工作，壯大了城市居民人口。現代群眾於焉誕生，隨之也形成一套全新的獨處方式。

工業革命引發一連串史無前例的政治與社會問題，許多人渴盼逃離這個工業化的嶄新世界對人的影響。而追尋孤獨，就是相當盛行的一種逃離方式，尤其是隱遁到尚未被工業化進程染指的地方，只有在這裡，人才能真正保有自然，不受社會或機械化的世界汙染。早在十九世紀就已經有人擔憂，我們如此殘暴無情地對待自然，終將步上何種結局，自然的覆滅又會對人類心靈產生何種作用。

步入二十世紀之際，則漸漸有人意識到，有許多社會群體一直被完全排除在這些思辨之外──例如女性，向來罕能奢望有餘裕獨處。英國歷史學家愛德華．吉朋（Edward Gibbon）曾說：「對話能增進理解，但只有孤獨能育成天才。」由此想來，怪不得吳爾芙（Virginia Woolf）會感慨當時女性作家和藝術家如此之少；對她來說，獨處也是創造藝術的必要條件。

這本文集呈現古往今來許多人對生命孤獨經驗的理解，有些則規勸他人可從孤獨中覓得益處，人人看法各異其趣。收錄於書中的有詩歌、散文、自傳體文章，也有短篇故事。這些變化多端的作品，能教導人自由思考，深刻體會心靈生活。同時也能幫助我們應對一個事實，借用小說家康拉德（Joseph Conrad）之語來說就是：「人活著就如同在夢中，無不是孤身一人。」最重要的是，這些作品揭示了人可以如何真正與自我建立連結；在此過程中，又如何能與周圍的人事物建立有意義的連結，包含這個地球本身在內。從這方面看來，孤獨始終是朝向自己也朝向世界，兼具向內省思和向外探求的。寂寞的解藥，終在於孤獨的藝術。

前言

人生，因懂得品味孤獨而充實

我們的生活比以往任何時候變得更加緊密，只要短短幾個鐘頭，我們就能旅行至其他國家；無論身處何時何地，是早是晚，我們隨時都能和家人朋友說上話，甚至還能透過筆電或手機看見他們的臉孔，再也不必孤單獨處。

然而，我們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寂寞。每天通勤途中在車廂裡，我們迴避周圍視線，避免與人有目光接觸；我們聽Podcast──聽著他人交談的聲音或盯著社群軟體，默默反芻他人的生活以此消磨時間。浮於茫茫人海之中，我們感覺孤單彷彿沒有盡頭。

矛盾就在於，我們與人靠得愈近──擠進不斷擴張的城...

前言──人生，因懂得品味孤獨而充實

鴨長明──方丈記
米歇爾．德．蒙田──論孤獨
勒內．笛卡兒──論一切值得我們懷疑的事物
亞歷山大．波普──幽居頌
山繆．約翰遜──人無資格孤獨
尚．雅克．盧梭──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
威廉．華茲華斯──我孤獨漫遊，像一朵雲
約翰．濟慈──哦，孤獨！假若我必須與你同住
埃德加．愛倫．坡──人群中的人
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論自立
亨利．大衛．梭羅──獨處
伊莉莎白．凱迪．史坦頓──論自我之孤獨
艾蜜莉．狄金生──有一個孤獨的空間
愛麗絲．梅內爾──論孤獨
維吉尼亞．吳爾芙──自己的房間

前言──人生，因懂得品味孤獨而充實

鴨長明──方丈記
米歇爾．德．蒙田──論孤獨
勒內．笛卡兒──論一切值得我們懷疑的事物
亞歷山大．波普──幽居頌
山繆．約翰遜──人無資格孤獨
尚．雅克．盧梭──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
威廉．華茲華斯──我孤獨漫遊，像一朵雲
約翰．濟慈──哦，孤獨！假若我必須與你同住
埃德加．愛倫．坡──人群中的人
拉爾夫．沃爾多．愛默生──論自立
亨利．大衛．梭羅──獨處
伊莉莎白．凱迪．史坦頓──論自我之孤獨
艾蜜莉．狄金生──有一個孤獨的空間
愛麗絲．梅內爾──論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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