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打絡子

無論是顧明珠還是周如珺來慈甯宮都是頭一遭，寶瞳自從進了宮門後，就緊緊跟在顧明珠身邊，直到走到小宮門處，顧明珠看向寶瞳，寶瞳今日看起來頗為苦惱似的。

趁著沒人注意，顧明珠低聲道：怎麼了？

寶瞳搖頭輕輕歎了口氣：奴婢怎麼就長了一雙眼睛。這皇宮太大，她又有眼疾，委實看不過來，不過倒是個遛眼睛的好地方。

顧明珠抬起眼，似孩子般好奇地打量著周圍一切，就算長了十雙眼睛依舊不能將這裡看清楚。

莫陽明停下腳步等著顧明珠走上前便囑咐：一會兒見到太后娘娘，忘了禮數不要緊，只管跪下叩頭行禮。

顧明珠點點頭。

莫陽明向周圍一掃，目光中閃過一絲悵然，當年她陪著太后娘娘經歷了風風雨雨，總覺得闖過大風大浪就能平靜，卻沒想到登至高處，看到的並非是想像中的風景。

所以她去上清觀求個心靜，太后娘娘也在慈甯宮中一心養老，不再問朝廷之事。

到了慈甯宮門口，內侍進去通稟，再將莫陽明和顧明珠帶進大殿。

顧明珠走進內殿，一眼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長案旁，正從女官手中接過剪刀修剪眼前的牡丹花。

妳來的正好，我這玉樓春養了大半年，一直不肯開花，妳一來它就開花了，還是妳有福氣。

太后說著抬起眼看莫陽明，然後將目光落在莫陽明身邊的少女身上。

少女上前向太后行禮，俏生生的臉上沒有拘謹和懼意，一雙眼睛十分清澈，只是少了些靈動。

這就是懷遠侯家的小姐，外面人說的傻孩子，太后回過神來，將那沒用的枝葉剪掉了，這才將剪子遞給女官，然後走到椅子上坐下。

都別站著了。太后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叫你們過來沒別的事，就是隨意說說話。

莫陽明應了聲，看向顧明珠：去坐吧！

莫陽明平日裡話不多，一來她性子直率難免說話不好聽，二來她就是個冷清的人，難得會對顧大小姐如此照顧，太后於是更好奇這位顧大小姐。

太后看向顧明珠：今年多大年紀了？

顧明珠起身回話：回稟太后娘娘，明年就十六了。

這樣的回話一板一眼，顯然是來前被家裡人教過，太后點點頭道：許久沒見妳母親了，不過看到妳，就能想起妳母親的模樣。

臣女母親也想太后娘娘。顧明珠說著擼起袖子露出一串紫檀木：這是娘娘賞賜給我母親的，母親一直好好戴著。

太后又是一笑，這是慈母之心，生怕女兒進宮出什麼閃失，萬一出了差錯，希望她能顧念舊情。

她賞賜出去的東西雖多，但有些記得很清楚，這串紫檀木是她用過之物，七八年前在慈甯宮見到懷遠侯家女眷，發現林氏眉宇中都是愁容，知曉林氏有個生病的女兒，她瞭解那種心情，於是將林氏叫到跟前，把普羅大師加持過的手串送給了林氏，希望能給林氏一些安慰，沒想到時隔多年，她見到這孩子戴著手串前來，仔細想想也算是她們之間的緣份。

太后思量到這，感覺肩膀上一陣疼痛。

莫陽明看得清楚，起身道：我先給您揉揉肩膀吧！

太后歎口氣：到底是老了，原想著與你們好好說說話。

您病著，就該仔細歇著。

太后也不再推辭，擔憂地看了看莫陽明：妳怎麼樣？她聽說莫陽明受了傷，現在看起來臉色還好。

莫陽明想到了孫真人，面色一暗：勞太后娘娘惦記，道人好多了，只是道觀要需要整飭一段時日。

說著話，幾個宮人為太后娘娘寬衣，又捧來一隻藥箱。

莫陽明淨了手，吩咐顧明珠：珠珠，將藍色瓶的藥酒拿來。

顧明珠在藥箱裡尋找片刻，就將藥酒送到莫陽明面前。

女官放下幔帳，莫陽明熟練地在太后娘娘肩膀和後背上揉捏起來，太后娘娘閉上眼睛，又是疼痛又是舒坦。

多虧你們查出太清觀之事。太后說著微微一頓：孫真人用的那些藥是舶來品？可發現那藥有什麼蹊蹺？

莫陽明手上動作不停，卻有些擔憂：太后娘娘服用多久了？服用後是否哪裡不舒坦？

太后搖頭道：哀家反而覺得用了藥，身上的病好許多，孫慧秀獻藥時說得明白，哀家剛用此藥，不能服太多，之前以為她怕我不能適應藥力，現在知道她是怕禦醫看出玄機，也是難為他們，知道哀家急於治病，又怕太醫院看出蹊蹺，用了那些平日不得見的藥。

就算那藥無毒，娘娘也不宜再用。莫陽明低聲將白恭人的情形說了：心智被那藥所迷，神情癲狂，不用那藥就疼痛難忍，孫慧秀將那藥給娘娘應是心懷不軌。

太后娘娘皺起眉頭道：妳是說，他們想要借用這藥掌控哀家？那這藥與五石散相似？

莫真人道：具體情形還不知曉，娘娘將那藥丸給道人一些，道人回去仔細辨別藥性。

太后聽到這話略為驚訝：你們沒有在孫慧秀那裡找到這藥？

莫真人道：只找到了淡巴菰。

太后吩咐女官：將那藥分出一些給莫真人。

女官應了聲退下。

太后接著道：哀家早就知道就算躲在宮中不出，他們也會算計到哀家頭上，東宮被廢，朝局勢必會亂，這後宮有人看戲，有人想做黃雀，哪個沒有私心？唯一一個私心少的，還被皇帝禁足在宮中。

顧明珠聽到太后提及皇后娘娘，多少透出對魏皇后的肯定。

太后說完這話稍稍停頓：孫慧秀能進宮為哀家獻藥，還多虧了三皇子妃在哀家面前多次提及。

太后說完這話，屋子裡一下子變得更加安靜。

第一章 打絡子

無論是顧明珠還是周如珺來慈甯宮都是頭一遭，寶瞳自從進了宮門後，就緊緊跟在顧明珠身邊，直到走到小宮門處，顧明珠看向寶瞳，寶瞳今日看起來頗為苦惱似的。

趁著沒人注意，顧明珠低聲道：怎麼了？

寶瞳搖頭輕輕歎了口氣：奴婢怎麼就長了一雙眼睛。這皇宮太大，她又有眼疾，委實看不過來，不過倒是個遛眼睛的好地方。

顧明珠抬起眼，似孩子般好奇地打量著周圍一切，就算長了十雙眼睛依舊不能將這裡看清楚。

莫陽明停下腳步等著顧明珠走上前便囑咐：一會兒見到太后娘娘，忘了禮數不要緊，只管跪下叩頭行禮。

顧明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