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桑無焉的夢想是成為廣播人,在電臺打工當助理的她對偶然遇見的蘇念衾一見鍾情,卻發現他是一名視障者。
天生視障的蘇念衾敏感、自卑、脾氣壞,桑無焉只能如同剝洋蔥般剝開他孤傲冷漠的外殼。直到發現蘇念衾正是行事低調神祕的詞曲人「一今」……
極力守護愛情的兩人,在得來不易的幸福與害怕失去的恐懼中拔河,卻終究難抵現實的壓力與一次次陰錯陽差的誤解……
她說:再見,你我永不再相見。
他說:在哪兒走失的,我一定會在哪兒一直等到妳回來。
作者簡介:
木浮生
生於蜀地,自小喜歡看書,偏愛書中那些有關兒女情長的橋段。一直記得亦舒的那句話:「做人凡事要靜。靜靜地來,靜靜地去;靜靜努力,靜靜收穫,切忌喧譁。」所以,唯願自己擁有一顆安靜的心。
已出版作品:
《原來我很愛你》
《良言寫意》
《世界微塵裡》
《獨家記憶》
《時光行者的你》等。
章節試閱
第一章 電梯偶遇
五點三十分正好是同學們紛紛從教室和圖書館湧向食堂和開水房的時間,桑無焉早早吃過飯,走在去自習的路上。十分鐘後,她準時聽到校園廣播開始播音。
那段熟悉的旋律完畢,傳出的是許茜的聲音:「午安,我是小茜,又到了每週三的流行音樂時間。首先是新歌推薦,然後是我們的上週排行榜……」
學校的廣播室一直做得有聲有色,比桑無焉進學校那會兒的節目豐富多了。可惜廣播室那邊她已經好久沒去了。
她在四教下面的小花園裡等了程茵幾分鐘,就見她笑吟吟地走來。
「怎麼了?一臉傻樣。」程茵問。
「陶醉在許茜的聲音裡了。」
「我看是陶醉在自己的醋罈子裡了。」
「沒有!」桑無焉矢口否認道。
「還說沒有,妳……」程茵說到一半,突然被桑無焉打斷。
「噓──。」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偏著頭凝神側了側耳朵,半晌也沒動。
程茵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問:「怎麼了?」
桑無焉說:「妳聽這歌。」
廣播裡正放著一首歌,男歌手那樣的輕聲慢語、低吟淺唱,似乎要糅到人的心裡。
我在草原迷了路
風吹草低
有人曾唱過天似穹廬
……
晚上,桑無焉和程茵聊天。
「究竟是什麼歌呢?這麼好聽。」
「有點像新人。」
「好想知道。」桑無焉嘆氣。
「妳打電話問許茜不就行了。」程茵出第一個主意。
「打死我也不去。」
「去網路上搜吧。對了,晚上吃什麼?」
桑無焉這才想起來家裡沒米了,比起找出那首歌叫什麼,後面這件事情更加嚴峻。
桑無焉和死黨程茵從今年一入學就搬到學校外面合租,也自己開伙做飯。都快畢業了,學校也管得不嚴,加上她如今在A城的電臺做兼職,就怕有時候要晚歸,回宿舍也不方便。
週五下午,桑無焉沒課,就去了電臺。晚上是電臺臺柱聶熙的播音時間。
桑無焉進電臺以後根本就是打雜的。前不久,聶熙的助理剛剛離職,正愁沒合適的人選,主任覺得桑無焉的腦子不錯,就讓她暫時頂替一下。
聶熙在本市頗有名氣,亦是個好相處的人,凡事親力親為,待人也和善。桑無焉就跟著臺裡的小輩們一起叫她「熙姐」。
桑無焉從一樓守門的警衛那兒抱了一大堆信件上樓,全是聽眾給聶熙的。她一封一封地替聶熙拆開看,該回覆的回覆,該轉達的轉達。不過,幾乎每次桑無焉都能看到讓她忍俊不禁的內容。
她念給臺裡的其他人聽,都能笑噴一群。
聶熙總是搖頭道:「無焉啊,妳真是個開心果。」
桑無焉整理完一大堆東西,去食堂吃了晚飯回來,聶熙已經提前到了工作間在做準備。
「熙姐,來得這麼早?」
聶熙朝她眨了眨眼睛,調小音樂聲說:「想用幾首新歌,我配一下試試效果。」
「哦。」桑無焉做了個「妳忙妳的」的眼神,準備去隔壁。
轉過身去之後,桑無焉聽見聶熙換了首曲子,前奏的旋律有些熟悉。忽然,她腦子裡有什麼閃了一下,居然就是前天聽到的那首歌。
她急忙回身,大聲問道:「熙姐,這是什麼歌?」
聶熙正在專注地寫著東西,加上又響著音樂,一時沒聽見她的問話。
「熙姐,妳放的這歌叫什麼名?」桑無焉又問。
「妳說現在這首?」聶熙說,「叫〈利比亞貝殼〉。」
「真好聽。」桑無焉感嘆道。
「不錯吧。雖然是新人新歌,但是我估計會大賣。」
「真的不錯,一聽就入迷了。」
聶熙一看她那模樣,不禁笑道:「無焉,我這裡還有一張備用的光碟,妳要的話,借妳聽。」
桑無焉一聽,如搗蒜般點頭。
她下班一回家就將歌碟從手提包裡翻出來放進CD機。那首歌是整張專輯的同名主打歌,被排在第一首。
她囫圇吞棗地聽了好幾遍,才想起來找CD附的歌詞。
小冊子的封面是那個帥氣的新人,現下最流行的陽光花樣少年,朦朧的光線下映出他帥氣的側影。
桑無焉翻開第一頁,看到的居然是一幅風景畫,而非那個少年的寫真。風景畫真的很美麗,一望無垠的沙漠被幾乎隕落在地平線上的夕陽照得金黃,收盡刺眼光芒的太陽附近閃著幾顆星星,而近處是一個貝殼,在太陽的餘暉下,就像染了一層光華。
插圖的背面是那首〈利比亞貝殼〉的歌詞。
我在草原迷了路
風吹草低
有人曾唱過天似穹廬
天穹啊天穹
北斗請為我指路
我在沙漠迷了路
黃沙漫漫
古人曾叫它瀚海闌干
瀚海啊瀚海
你是否把我烤乾
而我在你的心海裡迷了路
我的愛人
你是否願意為我吹響你的利比亞貝殼
做我的號角
我在城市迷了路
樓閣千重
愛人請告訴我家在何處
我家啊我家
分開紅海繞過利比亞
抽一袋水煙
繫一方頭巾
黑眼瞳瞳
說著情和熱
我的利比亞貝殼
星辰墜落
歌詞一點也不晦澀,有些古典的味道,卻又和現在流行的中國風曲子有些不同,別有一番阿拉伯音樂的特色。那樣的曲調、那樣的唱詞,配在一起,似乎真有那樣一個沙漠中的阿拉伯王子在彈著琴為深愛的女子吟唱。
桑無焉無意間看到後面的文案,排在最前面的是簡短的四個字──
詞曲:一今。
***
桑無焉總覺得瞧著「一今」兩個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究竟在哪兒見過,也就沒多想,洗洗就睡了。
可惜剛到凌晨,桑無焉就被三樓老太太養在陽臺上的公雞給吵醒了。已經折騰了很多天,就是不知道老太太究竟準備什麼時候把那隻雞燉來吃。
桑無焉蒙住頭繼續睡,可惜那隻雞就像吃了興奮劑,一個勁兒地引吭高歌。然後,手機響了。
桑無焉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是「魏昊」,心跳一下子加快,竟然不知道接好還是不接好。
她又不敢按掉,鈴聲就這麼翻來覆去地響,老半天才安靜下來。
還沒等她鬆口氣,手機又一次響起來──還是魏昊。
「這人也是,不知道大清早人家要睡覺嗎?」程茵說。
「是啊。」她皺了皺眉頭。
「接吧,又不會吃了妳。」
「憑什麼呀!」桑無焉說著,緊張地將電話捂在被子裡。
手機又斷了,接著又響。
桑無焉乾脆再在上面加了個枕頭將手機捂住,過了很久鈴聲才消停下來。
可是,好好的一個沒有課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清晨就這麼被糟蹋了。
桑無焉絕望地爬起來穿衣服,在屋子裡發了一會兒呆後,決定一個人出門到小西街去吃她垂涎已久的小籠包。
這樣的清晨,除了急急忙忙趕早自習的高中生,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大多數商鋪都還沒有開門。
灑水車唱著歌在路上緩慢地移動。
桑無焉走在路上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心情挺好。以前早起不是為了趕去電臺就是為了回學校,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閒散的感覺了。
於是,她從包子店吃撐了肚子走出來,順路拐進了公園。
公園裡則熱鬧多了,到處都是人,做早操的,跑步的。湖邊有個胖乎乎的小孩兒,居然跟著一群老年人有模有樣地學太極。
她看著那小孩兒笨笨的可愛樣就樂了,乾脆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也許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雖然才九月底,但是暑氣已經下去了,就這樣坐在露天的椅子上,清風徐徐、神清氣爽的,甚至還覺得有些涼。
遠處的天色漸漸明朗起來,初升的陽光漸漸穿透雲層。
旁邊的那張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桑無焉剛才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在那裡了,一個人面朝著湖,靜靜地閉著雙眼。那人的外型非常好,於是她忍不住偷偷地多瞧了兩眼他的側臉。
他的唇色很淺,一副薄唇抿得緊緊的,面無表情的樣子顯得有些漠然。
因為他閉著眼,桑無焉才敢壯著膽子盯住他多看了幾眼。她從小視力就好,就算隔著好幾米都能觀察到他的睫毛漆黑且濃密,上下重合在一起,好像一把小扇子。
可是,也正是因為他閉著眼,所以看不到他的眼睛。
桑無焉一直相信,眼睛是心靈之窗,一雙好看的眼睛是一個美人的必備裝備。因此,在給予「極其英俊」的四個字評價上,她打算暫時將「極其」兩個字收起來,等看了整體以後再定奪。
附近有好幾個老頭、老太太在吊嗓子,還有人乾脆對著湖水吆喝,據說這樣可以吼出胸腔中的廢氣,開胃健脾,延年益壽。
桑無焉心情一變好就想哼歌,於是也學他們一樣,站起來,雙手叉腰,面朝「大海」,高聲地唱了起來。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們來做運動,抖抖手啊抖抖腳啊,勤做深呼吸,學爺爺唱唱跳跳我也不會老……」
一副大嗓門吼出來,旁邊正在做早操的「爺爺」被她這麼一唱,居然都不好意思繼續扭腰扭屁股了,緩緩地停下動作。
呃──好像是幼稚了點。她想了想,又換了首。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咚咚歌聲多麼噹噹,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從今走向咚咚咚咚……」
這麼一首〈歌唱祖國〉一出口,旁邊有個倒退著慢跑的阿姨被她一驚,腳下一拌蒜差點跌跤。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剛才那很好看的男人除了在她張口唱第一句的時候側了側耳朵,其餘時間都靜靜的。
桑無焉唱歌從來不記歌詞,一遇見不會詞的地方就哼哼唧唧帶過或者乾脆自己亂填幾個驢唇不對馬嘴的句子上去。
顯然,五星紅旗後面的「咚咚」和「噹噹」都是未知歌詞的替代發音。
而且她每次去KTV唱歌,拿起麥克風張嘴唱不過三句就會被人群毆下場。
程茵經常搖頭興嘆:「我們都想不通,妳好歹身為某電臺還沒播過音的播音員,以聲音甜美聞名全校,唱起歌來怎麼會慘烈成這樣?」
算了,算了……桑無焉閉上嘴巴,搖了搖頭。
這裡老年人多,還是不要唱這些懷舊金曲了,免得說她玷汙了偉大祖國的光輝形象。
桑無焉在心裡想了想,準備來首雅俗共賞的。
這時,她突然想起自己很崇拜的歌手徐關崞的一首〈天明微藍〉,挺有名,也和現在挺應景。於是,她在腦子裡醞釀了下歌詞,張嘴又唱──
微微的曉風吹送
送來她的髮香
讓我在晨風裡去捕捉
她的味道
趁天未曉
趁這祕密她還不知道
我在微藍的天光下
……
因為喜歡,所以這首歌她在家裡唱過無數次,多少還記得一段歌詞。
桑無焉滿意地自我陶醉了一下。
這回腳下拌蒜的人明顯沒有上回多了,有進步。
不過,一側的那個距她十米遠的男人卻因為桑無焉這次的歌聲轉過頭,原本緩和的表情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他一邊轉頭,一邊緩緩睜開雙眼。待那雙眸子漸漸出現,桑無焉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呼吸。
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雙眸在濃密的睫毛下,如漆一般深沉。
後來,有一回桑無焉問他:「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的眼睛時,想到了什麼?」
他疑惑。
她笑道:「像浸在水裡的黑色玻璃珠子。」
其實,男人這個時候的表情與其說有些奇怪,不如說是極度不悅。
桑無焉納悶,她唱徐關崞的歌,他不悅做什麼?難道他是徐關崞的瘋狂粉絲?此刻,桑無焉的小腦袋裡不禁冒起很多歌迷狂熱追星的勁爆新聞。
於是,在那人好似剝皮般的目光還沒落到她身上的時候,桑無焉及時收聲,拿起包包趕緊走人。
***
桑無焉中午回學校宿舍拿東西,正好遇見上鋪李露露端了個洗臉盆從澡堂回來。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桑小姐呀。」李露露說,「怎麼?回來視察?」
李露露嘴上特別愛涮桑無焉。
「我回來取些衣服。」
「對了,魏昊總是半夜三更打電話來找妳。好煩哪,妳能不能讓我們省省心?」
「哦。」桑無焉一邊埋頭整理自己的抽屜一邊答。
「妳說妳呀……」李露露說到一半頓住,又擺了擺手,「不說了。」
「說了也白說。」桑無焉接嘴道。
「對。不知道那魏昊怎麼遇上妳這麼一個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桑無焉嘿嘿笑。
「星期六晚上一起吃飯,別一天到晚都縮在妳那狗窩裡,和大夥兒一起玩。」
「不想去。」桑無焉耷拉著腦袋。
「妳肯定忘了吧,那天是我生日。妳要是敢不去,看我不抽死妳。」
李露露放出狠話,這招對桑無焉很有效果。
結果到那天吃火鍋的時候看到魏昊也在,桑無焉皺著眉頭看了看李露露。
「老鄉嘛,沒別的意思。」李露露頭也不抬地說。
吃飯的一共有八個人,剛好四個女的、四個男的。
桑無焉一進門就想:呵,剛好湊兩桌麻將。
大家都是從B城來的老鄉,桑無焉全部認識。
魏昊坐在桑無焉旁邊的旁邊,中間隔著李露露。桑無焉沒多看他一眼,他也挺正常的,本來一直都相安無事,只是吃到一半的時候菜有些不夠,李露露叫服務生拿來菜單,隨口問魏昊:「帥哥,你看還需要加點什麼?」
魏昊想都沒想脫口就說:「多加份牛肉吧,無焉喜歡吃。」
桑無焉拿筷子的手頓了頓。
菜端上來,李露露一口氣將一大盤牛肉全部下鍋去煮。可是,桑無焉自始至終一筷子都沒夾過。
吃完以後,一群人又去唱歌。
李露露和一群人瘋得要命。有個女孩兒甚至脫了鞋在沙發上一邊亂蹦一邊握著麥克風唱歌。桑無焉和魏昊兩人各自坐在沙發的左右兩端。
老鄉A說:「桑無焉,唱歌啊。」
老鄉B說:「別,別,別。先等我把耳朵塞上。」
桑無焉一惱,蹦起來就說:「去妳的!」
李露露笑了笑:「魏昊,你那個保留曲目,我們可是替你點了,下面那首就是。」說著,將麥克風遞給魏昊。
他懶散地接過麥克風,然後伴奏就響了起來,是桑無焉白天唱過的那首〈天明微藍〉。
看著他拿著麥克風一副悠然的表情,桑無焉回想起了以前那檔子事。
剛到大學的魏昊一直不怎麼唱歌,和同學組了一個樂團「eleven」,在A大小有名氣,不過他一直只是低調地做貝斯手,而那個如今在校園電臺做主播的許茜就是他們樂團的主唱。
那年有一次,許茜不在,一大夥人在KTV裡K歌,桑無焉喝醉了,抱著麥克風不鬆手,還嚷嚷著:「露露幫我點〈天明微藍〉,我要唱……十遍。」
第一章 電梯偶遇
五點三十分正好是同學們紛紛從教室和圖書館湧向食堂和開水房的時間,桑無焉早早吃過飯,走在去自習的路上。十分鐘後,她準時聽到校園廣播開始播音。
那段熟悉的旋律完畢,傳出的是許茜的聲音:「午安,我是小茜,又到了每週三的流行音樂時間。首先是新歌推薦,然後是我們的上週排行榜……」
學校的廣播室一直做得有聲有色,比桑無焉進學校那會兒的節目豐富多了。可惜廣播室那邊她已經好久沒去了。
她在四教下面的小花園裡等了程茵幾分鐘,就見她笑吟吟地走來。
「怎麼了?一臉傻樣。」程茵問。
「陶醉在許茜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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