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奢華盛宴,是她永遠無法磨滅的心殤
夫君懷中的嬌媚新婦,是她心尖最鋒利的刺
洗碗盤、倒夜香、抬屍體、做生意……
她拒絕俯首認命,堅持絕地反擊,
看一個落難的豪門千金,如何破繭成蝶,活出最耀眼的人生?
楚合歡,母親是西凌王朝的長公主西倩兒,國色天香,
父親是西凌王朝首富楚傲天,富可敵國。
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女、豪門千金,她的生活本該無憂無慮,一帆風順,
可惜,父母之間的愛恨糾葛,讓她從小就生活在畸形的家庭環境中,
一邊是榮華富貴,但另一邊卻是寂寞哀愁,
導致她拼命用玩樂去排解孤獨,嬌蠻的惡名遠播卻毫不知情。
她跋扈任性、她唯我獨尊,直到她遇到生命中第一個男人──秦劍。
只是,這段癡纏迷戀的愛情,帶給她的卻是獨吞淚水和苦果。
賠了萬貫家財,就撈回一個「二手貨」!
付出滿腔情愛,就落得一個「殘花敗柳」!
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一夕之間變成露宿街頭、人人喊打的街邊乞丐,
幸好,合歡沒有失魂落魄,沒有妄自菲薄,
她弱小的心靈無比堅強,不論是到酒樓洗碗盤,到客棧倒夜香,甚至抬屍體,
這一路走來,她吃盡苦頭,嘗盡人情冷暖、看遍世態炎涼,
她都要用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
看落難豪門千金,如何絕地而重生,破繭而化蝶?
綻放她的絕代風華!活出她生命中的耀眼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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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十來天,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卻也是她這一生最不願意憶起的時光,因為想起時太痛。
他們去大漠看日出,那雄偉壯觀的瞬間把她的小心靈震得一顫一顫的。他們爬過巍峨的天鑄山,當登上頂峰的時候,她興奮地又蹦又跳。秦劍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笑,笑容融入早晨的柔光裡,很是迷人,她忍不住上去親了一口。
「楚合歡在此親了秦劍一口,秦劍沒親她。」她用上所有力氣在石壁上刻畫著,還沒有刻畫完,秦劍暴風雨般的吻就落了下來,吻得她喘不過氣,吻得她出聲求饒,吻得她非把石壁上的字改為──天鑄山峰巔,楚合歡、秦劍相親相愛,相抱相吻,直到天荒地老。
他嫌她刻得不夠深,親手用他的劍將這幾個字深深地刻在石壁上,一邊刻一邊親著她,情意濃濃,溫柔繾惓,那時她覺得這男人比她還小孩子。
多年之後,當她再登天鑄山看到「楚合歡、秦劍相親相愛,直到天荒地老」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淚。
過了黃沙瀰漫的大漠,他們去了文人騷客最多的煙州。那裡楊柳依依,溪水繞屋,花香撲鼻,到處可見是詩社、琴坊。文人鬥酒比詩,別有風情,就連酒肆的佈置都相當清雅。秦劍說他日後要將生意擴展到這邊,然後他們就在這裡定居。他說這話的時候,眸子璀璨如星子,灼灼光華,讓她心生嚮往。
她的父母、外公已逝,只要秦劍在,她四海皆可為家,不管來煙雨朦朧的煙州,還是黃沙捲地的沙漠,抑或是浪跡天涯,她都願意。
白天秦劍帶她品嘗當地地道的小吃,夜晚帶她去遊湖。湖中也燈火點點,不時傳來彈唱聲。明明是熱鬧得不得了的夜晚,但伴隨著陣陣清風,心竟變得特別的平和,沒有痛苦,沒有孤獨,唯有陣陣暖意。
回去的時候,秦劍沒有叫馬車。他牽著她的手走在楊柳岸,他的手很暖,她總是頑皮地用手搔他的掌心。他這人掌心敏感,受不了搔,一搔就癢,一癢就笑。但這傢伙真是笑得很好聽,他最後受不了這種撩撥,就將她狠狠抵在樹蔭裡,笑著吻她,直到她求饒,才肯鬆手鬆嘴。
他們越走越遠,但她卻不覺得累。當秦劍問她累不累的時候,她就假扮嬌弱,因為她想他背她。沒想到他果然中計,將腰彎了下來,小時候,她看到別的孩子有父親背著,她很是羡慕,很多次都夢到她爹背著她去街上看雜耍,但醒來總是失望,想不到今天終於有人背她。
秦劍的步伐很穩,呼吸很勻稱,她將頭埋在他的背脊裡,感覺很暖很暖,竟然走著走著睡著了,讓秦劍孤獨走了一路。半夜醒來,摸到秦劍的身體,感受到他的氣息,她又無比安心地睡著了。
這樣快樂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秦劍接了一封信,他們才火速趕回西京。一路上秦劍臉色凝重,變得沉默少言,但眉眼間更加溫柔。
「生意出了點問題,得馬上趕回去處理。」馬車上秦劍輕輕擁著她,眸中帶著深深的歉意。她並不是很失望,來日方長,他們一起幸福生活的日子還很長。
但她似乎想得太美好了,他們幸福的日子如即將熄滅的火焰,很快就只剩下一堆灰燼。
回府之後,事事不順。吃飯時,丫鬟小桃端著的菜餚,竟然全倒在了她的腳下。她只不過是責罵了她幾句,但傳出去卻是她將小桃好一頓毒打,以致她幾天起不來床。她氣呼呼地把這件事對秦劍說,秦劍刮著她的鼻子說謠言止於智者,叫她不要多想。
晚上百無聊賴,秦劍又沒有回來,她總喜歡在園子裡逛逛,沒想到撞見了一對野鴛鴦。她拍著胸口說,只要他們兩情相悅,她就成其好事,讓他們成親,在她追夫的漫長歲月裡,深知「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的道理。如今她幸福了,也樂見別人幸福。
但不知道是這對男女的耳朵出了問題,還是她表達不清,第二天她的話完全變質了,他們說她棒打鴛鴦,將女子亂棍打死,因為這年輕侍衛是她眾多相好中的一個。
聽到這些話,她心中有氣,但也懶得出去澄清,只要相公信她那就行了。而秦劍這點做得很好,無論外面傳得多沸沸揚揚,無論他們將她說得多不堪,他依然溫柔如故,說他只相信他親眼看到的。
為了他這樣一句話,她感動了整整一個晚上,抱著他親了好幾口。但第二天傳出去的話就有點不堪入耳,說她當著僕人的面舉止輕浮,實在放蕩無恥到極點。
「我與自己的相公親熱,算得上輕浮嗎?我就是在自家相公面前輕浮,關別人什麼事?有本事她們也跑來你面前輕浮,看我不將她們打得連爹娘都認不出!」她氣呼呼地發著牢騷,秦劍朗聲大笑,一邊笑一邊將她攔腰抱在懷中,然後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府中眾家奴的面前,如此秦劍,她實在喜歡。
但她的幸福生活,終結於張嫂的死亡。張嫂是秦劍的奶娘,兩人感情甚好。那天不知道她發了什麼瘋,竟然指著合歡的鼻子罵,罵她不守婦道、勾引秦厲;罵她不知廉恥,天天流連煙花巷,弄得秦劍臉上無光;罵她驕橫跋扈、棒打鴛鴦、虐打家奴,弄得秦府雞犬不寧。
面對一連串莫名的漫罵,合歡忍了,誰叫她是秦劍的奶娘,她甚至跟她解釋,這些壞事她都沒有做過,自從嫁給秦劍後,她何曾去過什麼煙花巷?沒想到張嫂不但不聽她的解釋,還趁她不留意,狠狠朝她的臉甩了一巴掌,她頓時覺得火辣辣的痛,估計半邊臉都腫了。
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一個小小家奴居然都敢對她動粗,這讓她日後如何在秦府立足?於是她並不多想,也狠狠地朝張嫂的臉搧了一巴掌。
張嫂罵她之時,無人聽到,她打張嫂的那一瞬間,府中的家奴卻全都聽見,跑了過來。她這巴掌將張嫂的氣焰徹底打沒了,她明明已經說原諒她了,張嫂卻非得跪地叩頭,叩得額頭滿是血。
眾人過來求饒,她也樂得有台階下,說了幾句門面話,就放她走了。想不到這瘋女人竟然當晚喝毒藥死在了床上。秦劍當晚趕回來,眾人都說是她將奶娘張嫂逼死的。看到秦劍陰沉的臉,她百口莫辯,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這循規蹈矩的深宅大院背後,隱藏著的是怎麼樣的一種瘋狂?
這件事之後,秦劍對她漸漸冷漠,看她的眼神不復溫柔。她每晚在夢中驚醒,摸一下身邊都是冷冰冰的,秦劍沒有回來。
此後她謹言慎行,不想讓自己再成為別人嘴裡的談資笑柄,即使遇到挑釁,她也視而不見。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討好秦劍,努力地修復他們的關係。終於秦劍再次回到她的寢室,那一夜他們纏綿到天亮,幸福的潮水幾乎將她淹沒,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
在她以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時,更大的噩運降臨到了她的頭上,她被秦劍和丫鬟捉姦在床。
眾人湧進寢室之時,她與秦府新招入府的俊美侍衛,竟然赤身裸體地抱在一起,她的頭埋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的腳交纏著,姿勢實在曖昧得讓人想入非非。尤其裸露的身體青青紫紫,滿是歡愛後的痕跡。她猛然驚醒了,扯過被子遮住身體就尖聲大叫。
「楚合歡,妳,妳……」秦劍臉色發黑,指著她的手劇烈地顫抖著,眾丫鬟尖叫著跑了出去。
「秦劍,不是你看的這樣,他……」她還沒有來得及解釋,身旁那個素無交情的侍衛竟然開口了。
「少爺,我與少夫人真心相愛,情投意合,萬望少爺成全,讓我與夫人能長相廝守。」聽到侍衛這句話,她整個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渾蛋!我什麼時候與你真心相愛,我什麼時候與你情投意合?你這樣害我,你不得好死,你得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她聲嘶力竭地吼著。
「夠了,楚合歡!」秦劍怒吼一聲,拂袖而去。而那個年輕侍衛也連滾帶爬地跑了,她感覺自己吞了滿口的黃連,苦得說不出話來。
她被人算計了!
是哪個殺千刀的陷害她?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哭了。
第二天秦劍送來了休書。
看著那鐵畫銀鉤的休書,她慌亂無措,將它撕成碎片。不久前,他還在她耳邊說楚合歡與秦劍相親相愛,直到天荒地老。
就是前晚,他們還在床上抵死纏綿了整整一夜,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那時是何等的柔情蜜意,那時是何種的繾惓深情,怎麼只隔了短短時日,他就要休了她?
休書她撕了,秦劍再送,送來再撕,如此反覆,她的寢室已經滿是碎片。小葉彷徨無措地抱著瀕臨絕望的她,最後跑出去找秦劍,但很快她就哭著回來了。
「他怎麼說?」她明知答案,但偏偏心存希望,她想衝出去質問秦劍,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張嫂的死,不知道怎樣解釋自己與年輕侍衛赤身裸體抱在一起。究竟誰在暗中害她?她感覺一張羅網正漸漸朝她覆蓋下來,越想心中寒意越甚,越想越煩躁。
「歡兒──」就在這時,秦劍來了,才一天不見,他也憔悴了不少,眸中帶著絲絲痛楚。
「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有人在陷害我。」她還沒來得及將疑點列出來,秦劍已經將她摟在懷中,那溫暖的懷抱,那熟悉的氣息,讓她翻騰的心安定下來。在他們正處在幸福的時刻,他怎會休她?秦劍的溫柔,讓她錯以為一切都過去了。
「嚇壞我了,我以為你真的要休了我呢!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將暗中陷害我的人揪出來,到時讓那些人睜開狗眼看看誰是壞人。」她雙手緊緊摟住秦劍的腰,心不再慌亂。
「歡兒,我非休妳不可。」秦劍說這話的時候,很冷靜,冷靜得如在對她說「合歡,用午飯了沒?」,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為什麼你明知我是被冤枉的,還要休我?」她猛地將他推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他可以一邊溫柔地抱著她,一邊卻說非休她不可?
「我是長公主的女兒,放眼整個西凌王朝,哪個不怕我,哪個不讓我幾分?你秦劍敢休我?你就不怕我……」
以前她說這話都理直氣壯,但今天卻底氣不足了。娘死了,西天翼做了皇上,她突然覺得自己沒了依靠,受了委屈不知道該找誰撐腰。原來她的強大,只是空中樓閣,一點都不牢固。
聽到她威脅的話語,秦劍沉默不語,但那眼神卻無比堅定,根本不見一絲動搖。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涼下去。
「你真的要休我?你真的相信外面那些人說的話?你真的相信我與那小侍衛情投意合?在兕城我為了將你扯回來,連命都不要,我怎會看上那小侍衛?」
她氣急敗壞地吼秦劍,她氣他的狠心,她氣他的冷靜。他要休掉她,他怎能如此冷靜?難道他就沒有一點點不捨?
「歡兒,妳先聽我說。」秦劍再次將她摟在懷中,這次她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因為他的胸膛開始劇烈的起伏。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他的輕撫與親吻如悠揚琴音,如一碗安神藥,讓她漸漸安靜下來。
「我當然相信歡兒,只是爹娘不相信。他們都聽信外面的傳言,以為歡兒真的如傳言那般不堪,說妳犯七出之條裡面的淫、妒、無子、不孝順父母。在西凌妳只要犯了其中一樣,夫家便可休妳,即使妳不簽這休書。我跟他們說妳是受人陷害,但爹娘卻不相信,堅持說妳毒打家奴,逼死張嫂,私通府中侍衛,失貞敗德,辱沒秦家門楣,必須得休。」
秦劍字字如錐,戳得她的心鮮血淋漓,疼痛不堪。
「為此事我與爹娘大吵大鬧了整整一天。他們說了,如果今日不休妳,他們也沒有顏面在這世上苟活,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秦劍說這話之時,聲音顫抖。
「我剛開始以為他們說笑,沒想到他們真的服毒自殺,如果不是發現得及時,我已經痛失雙親。如今他們還在床榻之上,用最後一絲力氣罵我是不肖子,如果允許這樣的惡婦留在秦家,他們愧對秦家列祖列宗。如果妳今日不簽下這休書,他們就會雙雙命赴黃泉。」
「我去向他們解釋,我沒有私通侍衛,我沒有逼死張嫂,我也沒有毒打家奴。還有那狗屁無子,這可不全是我的錯。你之前不要我、要得不徹底,連落紅都沒有,能怪誰呢?如果他們要我孝順,我會天天奉茶跟前。」
為了秦劍,她把她那高傲的頭顱低下來,因為她不想夫妻情斷,她不想失去秦劍。她慌慌張張地跑出去,但被秦劍扯了回來。
「妳現在去只是火上澆油,外面將妳傳得太不堪,娘是不會聽妳解釋的。但別人不知道妳冰清玉潔,相公我還不知道嗎?只是奶娘的死,我實在難過,但是我相信奶娘的死一定有其他原因。」
「你真的相信我?」
「妳是我的娘子,我不信妳信誰?我說過要與歡兒相親相愛,直到天荒地老,我怎會捨棄妳?我抓住那年輕侍衛,本想逼他招出幕後主謀,想不到他竟然畏罪自殺了,死後留下遺書,字字寫著對妳的思慕,還希望來世與妳做一對光明正大的夫妻。他死了,死無對證。」
聽到那侍衛死了,她的心更涼了。
「如果沒有爹娘,我可以不顧外面的風言風語,但我不能讓爹娘雙雙赴黃泉呀!」秦劍捉住她的手,他們的手都抖了。
「休了妳只是權宜之計,先穩住爹娘,封住外面眾人的悠悠之口,然後我就可以徹查此事。以我的能力,不用多久,一定能將陷害娘子之人揪出來,還娘子一個清白。到時我一定派二十四人抬的轎子將娘子再風風光光地接回來,讓歡兒再做我秦劍的妻子。」
「歡兒,妳信我嗎?」秦劍目光灼灼,是那樣的情真意切,那樣的深情款款。
「如果爹娘因此而身死,我日後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與歡兒共度一生?我先送娘子去煙城,只有娘子離開這裡,我才會無後顧之憂,不用擔心有人居心叵測加害娘子。等這事水落石出之日,我立刻將娘子接回來。相信我,一定不會很久。」秦劍緊緊握住她的手,眸中迸射出堅定的光。
她信了,用顫抖的雙手在休書簽上自己的姓名,自願被休,坐實了通姦、逼死家奴的罪名。
休書一紙,從此夫妻緣斷,同時也將自己推入深淵之中……
秦劍不愛她,不是已經休了她嗎?他喜歡公孫媚,不是已經娶了她嗎?他貪財,那留一間屋子給她也不為過吧?為什麼非得讓她露宿街頭?
她沒有害過他啊,她做夢想著他、醒時百般討好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
是她太傻了,傻得被人騙了財又騙了色,傻得為嫁秦劍,用楚府整座金山去倒貼,結果他還不稀罕,還是休妻再娶了。她爬上秦厲的床是他整的吧?她與小侍衛赤身裸體也是他謀劃的吧?秦劍,此恨綿綿無絕期,此仇不報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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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小葉的聲音雖然還帶著幾分彷徨,但卻比之前多了幾分堅定。
「去涼州。」她曾聽爹說,他在那邊有兩個私礦,她曾聽娘說,那是外公也管不到的一塊地方,山高皇帝遠。
涼州對合歡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一個地方,當小葉興奮地問關於涼州的一切時,她只有茫然。但她必須離開這裡,有多遠走多遠,走到看不見秦劍的地方,走到西天翼的魔爪伸不到的地方。
袋子裡銀兩不多,為了雇一輛便宜的馬車,她費盡了唇舌。她第一次意識到銀兩與石頭的區別有多大,原來沒有銀兩,她就會餓死,而石頭滿地都是,隨時都可以撿。但現在,銀兩都在別人的口袋裡,並且捂得密密實實。
「小姐,我們就只有這丁點銀兩怎麼辦?」小葉看到她們袋子的銀兩,愁眉苦臉。
「要那麼多銀兩惹劫匪呀,到時財沒了,色也被劫就慘了。妳小姐我是殘花敗柳,沒人要,妳這個冰清玉潔的小雛兒,可要遭殃了。」一聽她這樣說,小葉整張臉嚇得慘白,這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小了。
「小姐,妳別嚇我。」
想不到她一句話將這死丫頭嚇成這樣,真是罪過。只不過生活太苦悶,不弄點樂子何以度日?
「死丫頭腦子長草了?我們現在窮得叮噹響,衣衫襤褸的,只要眼睛不瞎、鼻子不塞的看見我們都繞路走,誰還稀罕我們?袋子有幾個銀兩,誰找不著幾個香噴噴的女人?瞎擔心。」聽到她這樣說,小葉臉上才恢復了點血色。
下午,她們說得口乾舌燥,終於以最少的銀兩坐上了一輛馬車。為了節省銀兩,她只買了一些黑又硬的饅頭填肚子,晚上也不敢住店,就在馬車上將就過一夜。但縱使如此節儉,她們的銀兩還沒有到墨城就花光了。
五大三粗的車夫知道她們沒銀兩,凶神惡煞地將她們轟下車,邊轟邊罵她們是瘟神,然後猛甩鞭子,駕著馬車揚長而去,不再理她們的呼喊,將她們扔在荒山野嶺中。
荒野的晚上風特別大,呼呼地吹,聽著總覺得有人在背後嗚嗚地哭。尤其是遠處的山巒起伏,似乎隱藏著無數妖魔鬼怪,張牙舞爪地朝她們衝來,看著看著,她的汗毛就豎了起來。小葉估計是怕了,死死拽住她的手,尖尖的指甲直插入她的皮肉,痛得她齜牙咧嘴,而她卻渾然未覺。
「什麼聲音?」突然小葉臉色大變,靠著她的身體顫抖起來。
「是狼,是狼……」遠處隱約一聲狼嚎驚擾了夜的寂靜,嚇破了她們的膽,小葉怕得大叫起來。
「死丫頭,喊得那麼大聲,想餵狼呀?長人不長膽子,一聽那聲音,就知道離我們遠著呢!」雖然她是這樣說,但心也七上八下的,誰知道周邊到底有沒有狼。她朝四周看去,夜色朦朧,遠山層層疊疊,看起來真像猛獸奇鬼,層層向她們壓來。
一整晚都睡不著,兩人妳看著我,我看著妳,度過了一個極其驚恐的夜晚。到第二天她才發現,如此寒冷的夜,她們的衣服都濕透了。
第二天太陽出來,她才看清眼前的景物,那些疑似妖魔鬼怪的東西,只不過是層層樹木、重重山巒。她們自嘲地笑了一番,就開始趕路了。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包裹裡的黑饅頭啃光了,餓得她們肚子咕咕直叫。
為了不餓死,她們到酒樓去洗碗,到客棧去打掃,甚至抬過屍體。工錢少得可憐,有時遇到黑心老闆,幹完活不給銀兩,她就跟老闆拼命,卻遭到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一番毒打,弄得遍體鱗傷。這一路走來,她嘗盡人情冷暖、看遍世態炎涼,終於深深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及不易。
「小姐,還要多久才到涼州?」晚上她倆精疲力竭地倒在柴房的茅草上。這吝嗇的老闆,讓她們從早工作到晚,手都泡得發白起皺,才給了她們十文錢。
「快了。」如今她們所在的地方叫雲城,雲城的最北是雲海,過了這一望無際的大海,就是涼州。
涼州遠離西京,雖是西凌王朝最大的一個州,但曾經也是一個蠻荒之地。毒蛇遍地,瘴氣瀰漫,多是西凌的犯人和貶黜的官員的流放地。說是流放,實際與判死刑無異,流放到此的人不是中瘴毒而死,就是被毒蛇咬死,甚至是活活餓死。因此,涼州又被人稱為死亡之城。
想不到數十年之後,涼州居然蓬勃發展起來。州內物產豐富,百姓富足得讓人妒忌。因其祖先都是西凌的囚犯或流放之人,因此對西凌王朝多有抵觸,所以對西凌法律法規多不遵守,更不用說交納賦稅。
她外公有生之年,對涼州甚為顧忌,曾幾次下令攻打涼州,但涼州有雲海這道天然屏障,易守難攻。再加上州民人人習武、個個強壯、精通水性,面對如此彪悍的涼州人,外公幾次都望海興嘆。涼州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儼然成了一個獨立的王國。
「小姐,冷凌風是誰?」自進入雲城之後,她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名字。人人都說「生女應生楚漫雲,要嫁當嫁冷凌風」。
對於這句話合歡嗤之以鼻,越出名的男人,就越不是東西,秦劍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這天下第一美男的頭銜還不夠響?
「又是一個賤男人唄。」她沒好氣地答道。
「那豈不是要嫁就嫁賤男人?」小葉一個人在那裡喃喃自語,她懶得理她。幹了一整天活,全身骨頭都散了,話她都不想多說半句。
「小姐,妳的手粗了很多呢!我的也粗了,不知道日後我的相公會不會嫌棄?」
這死丫頭思春思得實在不是時候,都這環境了,還有心思想男人。
「以後要嫁,就嫁一個不嫌棄妳的。」秦劍厭她又娶她,不愛她又毀她清白,想到這個男人,她的心似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這世界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銀兩是真的。日後妳小姐我要背著一座金山過日子。」她惡狠狠地說。
小葉噗嗤笑了,估計這段時間窮怕了,特別想金子,幾次做夢都夢到天上掉金子砸到她的頭。
晚上睡的柴房很潮濕,躺了一會兒背脊就涼颼颼的。半睡半醒之間,還能聽到老鼠磨牙的聲音。這聲音讓人有點毛骨悚然,但她還是睡著了,因為太累。第二天天沒亮,就被人轟出去了,因為柴房要搬柴煮早點,搬柴的人自然是她們兩個。
在這個鬼地方幹了一個月的活,她們袋子裡的錢還是輕飄飄的。前天小葉打爛了一個碟子,被扣了一天的工錢;昨天掌櫃說少了一根筷子,扣了她一天工錢,敢情這筷子鑲金;今天說柴房少了一堆柴草,又扣了她一天工錢,這天殺的!
「小姐,這掌櫃腦子長草了,我們要一堆柴草幹什麼?」小葉氣得直嚷,她現在也會罵人家腦子長草了。
「要來燒冥紙給掌櫃在陰間享受唄!」
「小姐,妳真是的,買冥紙要銀兩的,要是我就紮一個最醜的女人燒給他,讓他到陰間也天天做噩夢。」
這丫頭夠歹毒的。
「再醜也是個女的,紮給他浪費了。要是我就紮一堆老鼠給他,讓他天天抱著老鼠睡。」她倆笑成一團。日子苦悶了,得找點樂子,被欺壓,不敢還手,過過嘴癮也好。
估摸著夠錢搭船去涼州,她倆就不幹了。臨走那天晚上她們真的燒冥紙給掌櫃了,用了一大堆柴草燒一張冥紙。那冥紙是地上撿的,她們沒捨得花錢替他買,燒完她們半夜就溜了。
「小姐妳真不是一個好人。」
是的,從來沒有人說她楚合歡是好人,連西京的小孩子都知道她是壞人。她來了,他們連哭都不敢,更不要說笑了。
這短短十來天,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卻也是她這一生最不願意憶起的時光,因為想起時太痛。
他們去大漠看日出,那雄偉壯觀的瞬間把她的小心靈震得一顫一顫的。他們爬過巍峨的天鑄山,當登上頂峰的時候,她興奮地又蹦又跳。秦劍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笑,笑容融入早晨的柔光裡,很是迷人,她忍不住上去親了一口。
「楚合歡在此親了秦劍一口,秦劍沒親她。」她用上所有力氣在石壁上刻畫著,還沒有刻畫完,秦劍暴風雨般的吻就落了下來,吻得她喘不過氣,吻得她出聲求饒,吻得她非把石壁上的字改為──天鑄山峰巔,楚合歡、秦劍相親相愛,相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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