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封后大典一過，顧綿綿加緊辦了個喬遷宴，然後開始了自己的養胎生活。

衛景明現在每天想方設法到袁統領那裡請假，然後偷偷溜回來看媳婦。

大年二十九那天，天還沒黑，衛景明就回來了。

顧綿綿正在正房帶著翠蘭翻箱倒櫃挑布料，她想要給孩子做些剛出生時穿的衣裳。

衛景明興匆匆跑回來，手裡還拿著個包袱，進門就喊：「綿綿，綿綿！」

顧綿綿趕緊伸出頭。「小聲些，師叔睡覺呢。」

衛景明進了屋，獻寶一樣把那包袱打開，從裡面拿出一件件的小衣裳。「看，這是我向同僚們要的。有剛出生穿的，有半歲穿的，有兩歲穿的，男孩的、女孩的，冬天的、夏天的，都有。聽說多穿人家的舊衣裳，孩子能長得結結實實。」

顧綿綿仔細看了看，抿嘴笑。「你個傻子，這孩子差不多六月出生，等到冬天就長大了，你這裡頭好多衣裳都沒法穿。」

衛景明撓撓頭。「這樣啊，他們也不提醒我一下。」

顧綿綿把小衣裳一件件收好。「留著吧，不能穿在身上，做尿布也好。」

衛景明又興奮起來。「小娃兒是什麼樣子的啊？」

顧綿綿溫柔地摸摸他的臉。「每天吃吃睡睡、哭哭鬧鬧，等長大一些，翻箱倒櫃，還會跟你頂嘴。」

衛景明感覺顧綿綿說這話時，渾身有一股不一般的氣質，那摸在他臉上的一雙手，彷彿充滿了魔力，讓他感覺內心異常溫馨寧靜。他半晌沒說話，忽然又問：「綿綿，生孩子是不是很疼啊？」

顧綿綿語塞，她也沒生過，但她記得阮氏生孩子時滿頭大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來，當時她和薛華善都以為阮氏要死了。

顧綿綿安慰衛景明。「沒事的，疼一疼就過去了。」

衛景明想到自己當日切小明那麼疼，一個孩子兩、三公斤重，生出來豈不是更疼？

他皺了皺眉頭。「綿綿，咱們生一個就不生了吧！」

顧綿綿呸了他一口。「除非你又成了太監！」

衛景明咧嘴笑，又摸了摸顧綿綿平坦的肚子。「他今天乖不乖？」

顧綿綿好笑。「他才多大？我一點都感覺不到。」

衛景明把耳朵放在上面聽了聽。「我聽說小娃兒會在裡頭翻跟頭。」

顧綿綿順手把他的帽子摘了下來。「等他大一些，你還能看到他翻跟頭。」

衛景明無比期待，欣喜地搓搓手，彷彿看見自己的娃滿地亂跑。

說了一會兒孩子，顧綿綿問他。「你明日要不要當差？」

衛景明點頭。「我與袁大人商議好了，明日我當差，大年初一到初五我在家裡。」

顧綿綿十分滿意。「那敢情好，過年你能多在家裡歇幾天。」

正說著，鬼手李進門了。「今日回來得這般早？」

衛景明連忙給他搬凳子。「師叔，我還說要去給您請安呢，您老怎麼自己過來了？」

鬼手李哼一聲。「你小子哪裡還記得我。」

衛景明笑道：「記得記得，師叔，您不是說想去給師祖上墳。我東西都準備好了，咱們什麼時候一起去？」

鬼手李坐了下來。「清明再去吧，過年就不去了。」

說完，他看向顧綿綿。「初一朝賀，妳要不要進宮？」

顧綿綿點頭。「自然是要去的，非大病也不好向宮裡告假。」

衛景明道：「師叔放心，宮裡有娘娘在，我今日已經把消息傳了進去。」

鬼手李詫異地看著他。「你如今都能往宮裡遞消息了？」

衛景明笑道：「師叔，我們錦衣衛是幹麼的？再說了，如今陛下知道我們，我送消息也不用躲陛下，便利得很。」

等到第二天傍晚，衛景明和薛華善都早早從衙門回來，一家子一起吃了頓年夜飯，又一起圍著火爐守歲，衛景明給大家講故事，鬼手李給孩子們都發了紅包。

那頭，方皇后聽說女兒懷孕，又高興、又擔憂，高興的是她要有外孫了，擔憂的是明日朝賀，女兒進宮會不會對身體不好，故而吃年夜飯的時候她總是心不在焉。

今日諸皇子都攜妻兒們進宮，皇宮裡熱熱鬧鬧，老皇帝看著兒孫滿堂，心裡美得冒泡。

看到皇后心不在焉，皇帝問道：「皇后何故滿臉憂愁？」

方皇后趕緊端起笑容。「沒有的事，臣妾高興著呢。」

皇帝輕哼一聲，心道：妳以為誰看不出妳的臉色？

方皇后才不管他，把繼哥兒拉到自己身邊，挾菜給他，繼哥兒也高興地和太祖母說笑。

第二天，朝臣們帶著家眷進宮向帝后朝賀，顧綿綿也穿上了自己的大禮服，混在人群裡。

方皇后這次不等顧綿綿來，主動叫她上前，顧綿綿還沒來得及行大禮，方皇后趕緊讓人拉她起來。「聽太子妃說，妳有身子了，莫要多禮，孩子要緊。」

顧綿綿仔細看了看方皇后的臉，氣色很好。「多謝娘娘關心，臣婦一切都好。」

方皇后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妳們小孩子家家的不懂，這懷頭一胎，裡頭的門道可多了，千萬不能馬虎。」

說完，她拉著顧綿綿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養孩子的話，很多人見狀神色都變了。皇后娘娘自己沒孩子，怎麼拉著人家小媳婦說養孩子的事情？看來這衛太太確實得寵。

太子妃等方皇后說了一陣子，趕緊打圓場。「要說養孩子，母后確實養得比我好。繼哥兒原來膽子小，自從跟了母后，現在活潑多了。」

袁太太雖然只是個三品淑人，但她丈夫袁統領手握大權，今日也圍在了皇后身邊。「娘娘慈愛，我們衛太太家裡沒有婆母，這乍然有孩子了，我看她表面上鎮定，實則心裡也有些慌呢。」

方皇后想到皇帝之前給的承諾，假裝不經意道：「本宮一直就想養個女兒，可惜一直沒那個福氣。」

太子妃在一邊道：「母后，這親的沒有，認個乾的倒也可行呢。兒臣看這衛太太和您長得倒是有兩分相似，又和您有緣分，不如認個乾親？」

方皇后笑著罵她。「胡說，本宮怎麼沒有親的，難道妳不是本宮的兒媳婦？」雖然她很心動，但也不想這個時候有太多的目光聚集到女兒身上。

太子妃比方皇后還大幾歲，連忙笑罵自己。「兒臣不會說話，母后莫要責怪。既然不能認親，往後母后多叫衛太太進宮說說話也行。母后喜歡誰，只管喜歡就是。」

方皇后開玩笑。「本宮看她小小年紀，倒不怯場，這才多喜歡她兩分，妳莫要吃醋。」

顧綿綿帶著微笑站在一邊，看方皇后和大家說笑。

等說了一陣子，方皇后忽然吩咐道：「哎呀！怎麼還站在這裡？本宮年紀大了，倒讓妳受累。方嬤嬤，去拿些東西給這孩子，可憐見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說完，她拉顧綿綿坐在自己身邊。

大家以為方嬤嬤就拿個一、兩樣東西，誰知她帶著兩個宮女一起抬了個大箱子出來。

方皇后看向顧綿綿。「本宮從進宮開始，也想養個孩子，一直沒如願，既然咱們有緣分，我就把原來準備的東西都給妳吧，希望妳能養個健康的好孩子。」

那箱子蓋著的，誰也不知道裡頭是什麼東西，但看兩個宮女剛才吃力的樣子，裡面肯定有不少東西。

太子妃心裡犯酸。親的就是親的，繼哥兒每日來問安，從來沒得過這麼多東西。

不過她很快又調整好心態，繼哥兒有親娘和親祖父母，何須計較這些？

顧綿綿吃驚地看著那個大箱子，憑她的耳力，剛才已經聽見了裡面有布料的摩擦聲以及金屬玉器的撞擊聲。

她看向方皇后。「娘娘。」

方皇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莫做聲，又吩咐方嬤嬤。「等會兒派兩個人送衛太太回去。」

方嬤嬤應聲而去。

方皇后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讓顧綿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和旁邊的嬪妃、誥命們繼續說話。

後面，顧綿綿全程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當鵪鶉。

等回到家，顧綿綿把箱子一打開，仔細看了裡面的東西，眼底止不住開始泛淚。

那裡頭有一些最上等的布料，給小孩子穿最好，還有幾套小孩子的衣裳，一看就是方皇后親手做的。旁邊有一個小包被、小娃兒的帽子，還有十幾張尿布。

除了這些，還有個小匣子，顧綿綿一打開，裡頭是銀票、地契和房契。除此之外，還有好幾錠明晃晃的金元寶、幾塊沒有打磨的玉石和幾樣內造的首飾。

那地契是京郊的一個占地三百畝的莊子，房契是城裡的兩間位在繁華地帶的鋪面。銀票不多，都是小面額的，大概有個千把兩的樣子。

顧綿綿收好匣子，把那床小被子拿進懷裡仔細摩挲，上面的針腳均勻，一個線頭都看不見，只有疼孩子的人才能做出這般仔細的東西。

翠蘭在一邊勸。「太太，您懷著身子呢，可不能難過。」

顧綿綿笑了笑。「我沒有難過，我高興著呢！這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多體面啊。」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25上市的【文創風】1030《綿裡繡花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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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景明興匆匆跑回來，手裡還拿著個包袱，進門就喊：「綿綿，綿綿！」

顧綿綿趕緊伸出頭。「小聲些，師叔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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