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聖旨

宋衍大婚，眾僕都領了賞錢，整個宋宅到處喜氣洋洋。

唯有小哥兒的乳母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分身出七、八個自己，這樣才好把這座宅子快速地翻遍。

「小哥兒！小哥兒！快來吃果子了。」乳母不敢太大聲，怕被人發現端倪，只能自己和伺候的丫鬟們一邊找，一邊如往常一般輕聲呼喚。

拜堂時，乳母抱著孩子來看新娘子，即小哥兒以後的嫡母，後面又帶著孩子去玩小蚱蜢，中間也就打個盹的時間，小哥兒就不見了。她以為小哥兒玩累了，自己去找夫人，沒想到回到夫人的院子裡，裡面空空如也，哪來孩子的身影？

好在夫人在正廳招呼貴客，暫時顧不上這邊，她翻遍了院子都沒找到人，又轉身跑到園子裡找。此刻更不用說了，早已經驚得一身冷汗，背心都打濕一片。

要是真出了點什麼事，她怕是要被夫人扒掉一層皮。

服侍小哥兒的丫鬟也驚得渾身冷汗，幾乎話都說不清楚了。「嬤、嬤嬤，怎麼辦？我害怕。」

乳母跟她一樣害怕，這大宅大院的，要是沒在夫人回來之前找到孩子，後果不堪設想。但是此時此刻害怕抵不了事，還是得把人找到。

「莫要慌張，平嬤嬤最恨下人沒規矩，被她發現妳慌慌張張的，只怕馬上露餡。小孩子貪玩亦是常事，哥兒素日安靜，想必今日人多，瞧見什麼新鮮玩意兒了也未可知，我們再分頭找！」

那丫鬟心裡發顫，害怕地說：「哥兒素日沈靜，今日怎會說不見就不見了。」

乳母看她那模樣就是膽小的性子，恨鐵不成鋼地指揮她。「別說了，趕緊去哥兒平時常玩的園子裡轉一轉，還有那看小蟲的地方，包含池子邊上，平時睡午覺的地方也找！」

她越說越害怕，萬一哥兒自己去水邊玩耍，失足落水怎麼辦？

不敢再深想，幾人分頭行動，假裝辦事，在宋府裡找人。

今日主子大婚領了賞錢，又加上眾僕多數都吃了酒，也沒多少人有心做事。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的繼續喝酒，摸牌的繼續摸牌，倒也沒注意她。

乳母走沒幾步，就聽到宋府守園子的一個老婆子和幾個粗使丫鬟在那裡竊竊私語。

「今日夫人進門了，若是夫人又生了個兒子，那小哥兒怎麼辦？」一個丫鬟問那婆子。

那婆子一邊吃酒，一邊回答那丫頭。「嘿！老婆子看多了這大戶人家，也就那樣吧。誰叫小哥兒是個庶子呢？要想在宋府取得立足之地，只得靠自己了。」

幾人又嘰嘰喳喳議論一番，越說越難聽。乳母聽得心裡難受，越想越是淒涼，當初以為尋了個好差事，如今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她邊想邊走，思緒混亂，沒想到竟然走到正屋的院子這邊。

正院張燈結綵，一片耀眼的紅，守著外面的媳婦婆子們早已累了，此刻打盹的打盹，養神的養神。隔得遠一點，乳母看到平嬤嬤也在打瞌睡，正想著還是避著點好，就發現院子後牆的草叢陰影處，有個小黑影。

她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立刻心中大駭。

此刻，小哥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定定地瞧著正院宋衍的屋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祖宗，我的祖宗，總算是找到你了。」乳母連忙跑過去。

小哥兒人小，眼神卻很沈靜，看見乳母來了也不驚慌，由著乳母將他抱起來。

乳母以為他是想父親了，心裡暗忖：到底是小孩子，特別是近期主子又抱了一個小姊兒回來。那小姊兒長得冰雪可愛，性子活潑。雖然主子說這是小哥兒的同胞妹妹，但是小哥兒並不買帳。至今小哥兒還沒給小姊兒這個妹妹打過一聲招呼。

乳母是伺候小哥兒的人，最是瞭解他，心中嘆口氣，原本屬於父親的愛被分走了，孩子這麼小，心裡肯定難過。

到底是心疼他，乳母哄著孩子。「哥兒讓我找好久，我們快回去吧，回去吃果子，今日有很多好吃的果子呢。」

小哥兒沒說話，直到乳母鬆口氣抱走他，他還望著正院的方向。

第二日一早，沉歡就腰痠背痛地從床榻上爬起來。

昨夜被宋衍折騰一晚上，沉歡只覺得每一根骨頭都不是自己的，腰不是腰，腿不是腿，身上每一處，都似要散架一般。

到底是禮不可廢，今天早上按例，她應該要去給宋衍的母親崔氏請安。

宋衍見她掙扎著起來的模樣，猶如去覲見皇帝，好笑地一邊摟著她的腰，一邊附在她耳邊說：「到底是綿綿太過誘惑，夫君沒有把持住。」

沉歡瞪了宋衍一眼，賭氣地甩開他的手。

宋衍這個騙子，她不會再信他了！說好讓她多休息一下，結果根本算不得數。

丫鬟們進來幫她梳妝，淨手洗臉，沉歡從鏡子裡看到自己臉上一副春睡未醒的粉紅，嗓子有點啞，嘴唇也有點腫，好在上了口脂以後好了一點，至少掩飾一下昨夜的癲狂。隨後她換了一件素雅的淡紫色衣衫，頭上簡單地插了一根碧璽靈芝如意髮簪，戴上耳墜子，這才算裝扮妥當了。

她已經換成婦人的髮式，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高高地盤起來，倒更顯得脖頸修長，優雅美麗。

兩人並肩而行去崔氏的院子裡請安，崔氏見兩人過來也沒說話，她近日也是乏得慌，畢竟四十多歲的人，不比以前了。

「新媳沉歡給母親敬茶。」沉歡接過丫鬟們早已準備好的茶水，按規矩恭恭敬敬地遞給崔氏。

崔氏不鹹不淡地接過那杯茶，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最後還是喝了。

沉歡與宋衍又去太夫人那裡，太夫人此刻正在自己的院子裡逗弄那幾隻小翠鳥，那鳥兒一身羽毛翠綠，模樣可愛。

「我都說了，今日新婚，不用過來。怎麼還是過來了？」

宋衍扶著她的手，將她扶回榻上坐好，這才笑著對祖母說：「孫兒不日就要回南城了，自然要帶沉歡向祖母問安。」

太夫人這才把目光轉到沉歡身上，太夫人林氏與侯夫人崔氏性格截然相反，崔氏既占長又占嫡，在平國公府即是說一不二的大小姐，素來不喜人違背；太夫人卻是出身信德侯府的嫡次女，早已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沉歡被她細細打量，只覺得太夫人的目光直透人心，再多的心思，在她面前都難以隱藏。

太夫人朝她招招手。「好孩子，過來。」

對這種老年人，做乖巧的好孩子最穩當。

沉歡立刻乖巧地走過去行禮。「孫媳給祖母請安。」

太夫人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這才笑起來。「好！好！如今成了婚，妳便是我宋家的孫媳婦了。我宋家人丁稀少，希望妳能為我宋家開枝散葉。」

沉歡沒想到居然提到這件事情，一瞬間臉就紅了起來。「孫媳婦記下了。」

一通問安走完，沉歡就急著要回自己的院子了，因為接下來乳母會帶著小哥兒和小姊兒來給她請安，一想到待會兒能夠與兒子女兒相見，沉歡就忍不住笑容滿面。

宋衍見她一張芙蓉臉笑意盈盈，忍不住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聲調笑。「祖母要妳開枝散葉呢，妳可記住了？」

沉歡臉色微紅地瞪他一眼。「容嗣！」

宋衍知她心思都在孩子那裡，也不繼續逗弄她，兩人說說笑笑，回了正院。

剛回來正院不久，兩個乳母就帶著小哥兒和小姊兒過來請安了。

小姊兒天真無邪，不知如今和以前有什麼不同，一看到母親就高興地拍手，又是叫娘親，又是要撒嬌。

沉歡怕她失了禮數，又怕孩子難過，這才牽著小姊兒的小手說：「姊兒乖，母親待會兒給妳吃小糖人。」

小哥兒也過來給沉歡請安，除了乳母與祖母，他自幼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見小姊兒纏著沉歡，除了最初的問候之外，就一直沈默地站在旁邊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像極宋衍，連沈靜的氣質都如出一轍。

那邊小姊兒撒嬌要母親抱，這邊小哥兒彷彿一個局外人似的，乳母也覺得尷尬，不禁拉了拉小哥兒的衣角說：「哥兒，那是母親呢，再去給母親問候一下吧。」

沉歡從剛剛開始就按捺著激動的心情，此刻端坐在椅子上，就等著小哥兒走過來一點。

孩子年紀小卻很沈靜，聽了乳母的話，終於慢慢地走過來，奶聲奶氣的聲音是沉歡在夢中都想聽到的。

「孩兒給母親請安。」

沉歡此刻無法控制自己，排山倒海的情緒瞬間淹沒她的理智，從小哥兒出生到現在，她終於可以被他喚一聲母親了。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那種喜悅與苦澀、擔憂與歡喜交織在一起，糾結成一條粗繩，彷彿馬上就要破胸而出。

沉歡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小哥兒伸出手，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自覺的顫抖。「哥兒，小哥兒……來，過來讓母親抱抱。」

小哥兒有點驚訝，他看了父親一眼，黑白分明的瞳仁裡閃出一絲希冀。

宋衍知道自孩子出生以後，自己就遠赴南城，小哥兒雖然衣食無缺，但到底缺少父母關愛，不禁放柔聲音鼓勵他。「去吧，這是你母親。」

小哥兒又看了沉歡一眼，抿著小嘴巴，這才邁著兩條小短腿，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沉歡摟住他，摸著他小小的肩膀，聞著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一瞬間，眼淚如決堤般奔流直下。她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可她怎麼也忍不住。

這是她的孩子啊！她曾以為這輩子都無法這樣擁抱著他。無數個擔憂的夜裡，怕他在府中過得不好，直到宋衍親口說孩子無礙。

乳母嚇著了，以為哥兒勾起主母的傷心事，畢竟是庶子，要是惹主母不高興以後日子也不好過，連忙要將小哥兒從沉歡懷裡拉出來，一邊賠笑著解釋。「哥兒怕是勾起夫人的傷心事，孩子年幼，望夫人莫要怪罪。」

沉歡搖搖頭，撫摸著小哥兒的頭。「母親也給你吃小糖人好不好？」

「娘親的小糖人只能我吃。」這個時候小姊兒口齒伶俐，鬧起彆扭了。

小哥兒看了小姊兒一眼，眼神冷冷的，不過一閃即逝，馬上轉過頭對著沉歡點點頭。

沉歡開心不已，又將孩子抱了又抱。

宋衍見沉歡的模樣，也知她心情難以平復，嘆了口氣，對乳母說：「中午小哥兒就在正院裡用餐，妳去回稟母親，就說是我的意思。」

乳母見沉歡不似作假，鬆了口氣，又擔憂地看了小哥兒一眼，這才領命去了。

如心早已經偷偷在後面抹眼淚了，她不想被其他人發現異樣，悄悄退了出去，待情緒好一點，這才又回到小姊兒身邊。

中午，兩個孩子都圍在桌子上吃飯，小哥兒從小接受的是貴族禮儀教育，吃飯就吃飯，話不多，安安靜靜地當一個小小的美男子。

沉歡與小姊兒在南城自由慣了，兩人邊吃邊說著話。

小姊兒與母親分開這麼久，終於可以見到母親，吃一會兒飯就撒嬌要母親抱。

宋衍板著臉。「要講規矩。」

小姊兒怕父親生氣，可憐兮兮地自己坐好，她的乳母連忙挑好菜，然後餵她。

沉歡看了一眼小姊兒，又看了一眼小哥兒，心中嘆息：大概宋衍從小也是這麼長大的吧！

「小哥兒要喝湯，喝魚湯長高高。」沉歡放柔聲音，哄著他。

孩子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喝了一口。

吃完飯後，小哥兒照例是要午睡的，乳母就過來接他了。

宋衍知沉歡的心思，安撫道：「如今下人都不知妳是哥兒生母，待過些日子，有適當的契機了，再說不遲。」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7/13上市的【文創風】972《時來孕轉當正妻》3（完）。

第四十一章　聖旨

宋衍大婚，眾僕都領了賞錢，整個宋宅到處喜氣洋洋。

唯有小哥兒的乳母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分身出七、八個自己，這樣才好把這座宅子快速地翻遍。

「小哥兒！小哥兒！快來吃果子了。」乳母不敢太大聲，怕被人發現端倪，只能自己和伺候的丫鬟們一邊找，一邊如往常一般輕聲呼喚。

拜堂時，乳母抱著孩子來看新娘子，即小哥兒以後的嫡母，後面又帶著孩子去玩小蚱蜢，中間也就打個盹的時間，小哥兒就不見了。她以為小哥兒玩累了，自己去找夫人，沒想到回到夫人的院子裡，裡面空空如也，哪來孩子的身影？

好在夫...

第四十一章　聖旨
第四十二章　三個女人一臺戲
第四十三章　兄妹打架
第四十四章　拜訪徐老天
第四十五章　徵糧
第四十六章　新的種子
第四十七章　共眠
第四十八章　徐老天之死
第四十九章　小哥兒失蹤
第五十章　祭壇設計
第五十一章　真假黃雀
第五十二章　有孕
第五十三章　看戲
第五十四章　伏誅
第五十五章　並州下雨
第五十六章　宋家復爵
第五十七章　面聖謝恩
第五十八章　奴變
第五十九章　反擊
第六十章　手刃惡奴
第六十一章　晉爵
第六十二章　尾聲
番外　雙胎

第四十一章　聖旨
第四十二章　三個女人一臺戲
第四十三章　兄妹打架
第四十四章　拜訪徐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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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徐老天之死
第四十九章　小哥兒失蹤
第五十章　祭壇設計
第五十一章　真假黃雀
第五十二章　有孕
第五十三章　看戲
第五十四章　伏誅
第五十五章　並州下雨
第五十六章　宋家復爵
第五十七章　面聖謝恩
第五十八章　奴變
第五十九章　反擊
第六十章　手刃惡奴
第六十一章　晉爵
第六十二章　尾聲
番外　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