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珠海碼頭黑幫勢力與商戰的博弈。
洪門,斧頭幫,客家幫三分天下,對岸的香港正處於英國殖民地初期,部分英國商人欲圖進入中國市場,除了通過廣州碼頭和深圳碼頭,也想靠當時較為低調的珠海碼頭上岸走避關稅。
不論環境的位置,大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情世故,有親情和愛情,珠海碼頭以整整五十多年的時間娓娓理出頭緒。
作者簡介:
翊青
畢業於西雅圖Cornish藝術學院作曲系,再入紐約茱莉亞學院專攻指揮。
曾任俄克拉何馬大學助理教授、華盛頓州濱橋交響樂團助理指揮、捷克莫瑞亞愛樂客座指揮、保加利亞史利文愛樂客座指揮、亞特蘭大大都會交響樂團音樂總監。
現居國內從事音樂教育工作。
章節試閱
大清,光緒二十一年。
周文清系廣東河源第三代果商,祖上原籍潮汕,育有一女二子,大女周阿桂,二子周阿山,三子周有祿,家中皆以潮語交言。
周文清內室思想封建,認為女子讀書後嫁人不合算,故大女周阿桂未曾上過私塾,識字不多,自小光陰多於山中放牛閒度,因童年常與客家放牛童為伴,操得流利客語,每年收成後再隨父到城中販賣果實,又練得一口流利廣東白話。
民國三年,河源連連大旱,外加各處革命起義,時局不定,多年皆無收成又無處借貸,周文清迫於無奈,一家投奔珠海遠親。一路上周文清誤踏帶銹鐵釘,不捨花錢就醫,竟發燒多日後身亡,一家無銀喪辦,只得痛心就地草草掩埋。
珠海遠親為周文清二哥,二哥住居珠海鬧市,妻內早逝,並無續弦,僅得一子,其居所狹小,卻宅心仁厚,周文清遺孤一家四口到達珠海仍得二哥收留,夜裡需將飯桌挪至牆角,六人才得席地並肩而息。
周文清二子周阿山隨二叔於碼頭潮州幫勞做苦力,三子周有禄隨二叔獨子於市集內拉黃包車,大女周阿桂與其母仍四處覓工。
● ● ●
夜。
周家一戶六口,四口男丁皆天亮起早,待近半夜才滿身汗臭回家歇息,當下混亂的局勢,房租與物價飛漲,如此勞做才得糊口。
二子周阿山剛剛在地上鋪好草席,抬頭問:「阿娘,妳和阿姐還沒找到事做?」
阿娘搖頭,臉色不好看。
這時二叔跨過地上一張張草席,蹲在門口,阿娘看了,低頭想了一下,也走出門,蹲下對二叔說:「二哥,我和阿桂已經在你這裡吃閒飯吃了一個月,如果過幾天還找不到事做,我和阿桂就搬走。」
二叔嚇了一跳,「妳千萬不要胡思亂想,都是一家人,千萬不要說這種話!現在這個世道別說棲身不易,連找個活也不易,妳們一家子在這裡好好的,別再說要走。」
阿娘怕二叔為難說不出口,再說:「其實我們還是有其他遠親可以去投靠的。」
二叔:「我真的沒有要妳們走的意思,妳別再胡思亂想,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跟妳商量。」
「二哥,你說。」
「我有個朋友他細妹在一個潮州大戶家裡做丫鬟,聽她說這大戶人家正需要一個下女,指明要潮州人,妳和阿桂要不要去看看?」
「要!要!」阿娘立刻說。
「不過……他們要的是……」二叔欲言又止。
「要什麼?」
「他們要的是能簽十年賣身契的,簽了就等於是他們的人,不是隨時就可以回來。」
阿娘想了一下,「他們給多少錢?」
「十年十五個現大洋。」
「啊!」阿娘心裡登了一下,慢慢地道出:「這麼少啊!」
二叔嘆了一口氣,「在大戶人家裡,好吃好住的,現在這樣的世道,算可以了!妳想想,如果要的話,我趕緊告訴我朋友,晚了,這個缺可能就別人頂去了。」
「要,我和阿桂都去!」阿娘說,「就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們。」
隔兩天。
不到正午,二叔就跑回來。
阿娘和我已經梳好頭,換上幹凈的衣服在家裡等候。
二叔見了我們身上穿著補過的衣服,說:「有沒有好一點的衣服?」
「沒有……」阿娘把頭低下。
二叔說:「行了,那快走!」
二叔走得好快,深怕去晚了讓人家等,我和阿娘緊緊跟在二叔後面。
好一會,我和阿娘都跑出了汗,來到城內一戶大宅門前,二叔的一個朋友已經站在那裡。
二叔對他的朋友說:「來了!人都來了!」
二叔的朋友朝阿娘和我看了一下說:「把汗擦乾凈。」
我和阿娘立刻用袖子一直往臉上擦。
二叔的朋友蹲下,用力拍了我鞋子,想把我鞋子上的淤泥拍掉卻拍不掉,因為那不是淤泥,是鞋子上褪色的斑點。
二叔的朋友站起來,對著阿娘和我說:「到了裡面,不要東張西望,不要說話,人家問妳,妳才開口。」
我和阿娘不住地點頭。
二叔的朋友接著說:「人家要是問話,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不懂就說不懂,知不知道?他們二姨太不喜歡下人話多。知不知道?」
他越講,我和阿娘越緊張,只曉得不停地點頭。
二叔急著說:「行了!那就快進去,不要讓人家等!」
二叔的朋友走上大戶門前的石台階去敲門。
沒一會就有人來開門,二叔的朋友表明來意,接著回頭向我和阿娘不停地招手,「快過來!」
我和阿娘跑上石臺階,來到大門前,看到門內的一個男子道:「就她們兩個?」
二叔的朋友不斷鞠躬迎著笑臉,「是!是!」
「跟我進來。」男子說。
二叔的朋友急忙說:「快進去!記得我跟妳說的……」
我回頭看二叔,他怎麼不跟我們進去呀!
二叔似乎看出我的擔憂,在階梯下對著我和阿娘說:「沒事的!快進去,我一身臭汗,不能進去。記住,不要四處看,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
我嚇得快哭出來,拉住阿娘的手,跨進這對高大的木門,跟著阿娘一直往前走。
走過一間間的宅院,心中緊張,都不記得它們是什麼樣子,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繞到這間大屋來的。
只記得進到一間到處都是瓷銅器反光發亮的房間,正面坐著一個約四十來歲的艷婦,一圈奪目的閃光在她手上的翡翠金戒指上停下,我已經看傻!
領我們走進來的男子說:「叫二奶奶!」
阿娘馬上彎腰叫了一聲二奶奶,看我沒反應,立刻用手壓我的頭向前鞠躬說:「二奶奶!」
我才回神,叫出了「二奶奶!」
艷婦一身冷傲,吐了一口水煙,打量我們母女,用潮州話說:「哪裡人?」
阿娘彎著腰用潮州話回答:「河源。」
艷婦又吐了一口水煙,「來珠海多久了?」
「一個多月。」阿娘說。
「潮州人?」
「是,是!」
「好,老爺喜歡用自己人。」
一旁的丫鬟對艷婦說:「他們是母女,從河源鄉下來投靠這裡的二叔,都很老實,不如兩個都要了。」
艷婦又打量了阿娘和我好一會,才說:「十五塊現大洋簽十年,都清楚了?」
阿娘不敢正視,只是點頭。
「小的留下,年紀小可以教,大的不要。」艷婦說完話站起來就走開。
「還不快謝二奶奶!」帶我們進來的男子說。
我看見阿娘眼框裡充滿著感激又不忍的淚水,不斷彎腰道謝,「多謝二奶奶!多謝二奶奶……!」
男子再說:「走,跟我到帳房畫押。」
我們再跟著這個男子身後走出屋子,我看到阿娘一直擦著眼淚不敢哭出聲。
來到帳房,一個銀髮老頭聽男子說了幾句,便在桌上寫下一些字,然後念出來:「周阿桂,自願賣身至伍府為傭,……若有意外或病痛,生死有命,責任在己,伍府概不負責,空口無憑,立契為約,一式兩份。立字人周阿桂,民國三年……。」
銀髮老人說完,男子拉出我的手,揪出大拇指壓在紅印臺上,在兩份字據上蓋下手印,接著把十五快現大洋交到阿娘手上。
阿娘看著我,終於流下淚說:「不是阿娘不要妳,妳在這裡吃好穿好,比跟著阿娘受苦好,我和妳兩個弟弟在二叔家繼續挨,妳能出來的話,一定要來看阿娘……。」
當時我竟哭了出來。
銀髮老人把字據一份交給阿娘,阿娘把兩塊現大洋塞到我手裡,紅著鼻子,跟男子走出伍府。
阿娘出了伍府後,二叔見到只有阿娘出來,哽咽著說:「阿桂好命啦!……是阿桂好命啦!……」
阿娘已經哭得無法走路。
二叔把阿娘手中的現大洋,拿了三塊,硬塞給他的朋友。
二叔的朋友說什麼都不收,用潮州話說:「浦你母!都是自己人你跟我算這個……」
耿直的二叔明白當下是個大恩情,於是說:「你不收的話,我就叫我姪女回來!」
二叔朋友只好收下說:「晚上我請喝酒!」
二叔:「好!」。
後來我才知道,二叔的朋友叫阿易,也是河源人,六年前是他幫二叔的兒子找到拉黃包車的活。
見我和阿娘這個高貴的艷婦是伍府的二姨太。帶我和阿娘從伍府大門走進來改變我一生的叫田明。銀髮老人是掌管伍府一切帳目的翁爺。在二姨太身邊勸她收下阿娘和我的是阿易的親二妹阿荷,阿荷是二姨太身邊的丫鬟,她早就從阿易那邊知道我和娘是母女。
在大戶人家簽下賣身契,猶如踏進了後宮。我往後最青春的十年,都賣給了伍府,不得擅自外出,不得娶嫁,陷在富貴大家族的暗層鬥爭,附和主子的喜怒哀樂。更讓我吃驚的是,伍府內有過半的傭奴早過了賣身契的年限,竟還自愿待在伍府為奴,不領取自由之身。
多年以後我才明白,身陷委屈一久會成為習慣,更會成為舒適無法自拔,所以才有「不忘初衷真英雄!」這句話。
大清,光緒二十一年。
周文清系廣東河源第三代果商,祖上原籍潮汕,育有一女二子,大女周阿桂,二子周阿山,三子周有祿,家中皆以潮語交言。
周文清內室思想封建,認為女子讀書後嫁人不合算,故大女周阿桂未曾上過私塾,識字不多,自小光陰多於山中放牛閒度,因童年常與客家放牛童為伴,操得流利客語,每年收成後再隨父到城中販賣果實,又練得一口流利廣東白話。
民國三年,河源連連大旱,外加各處革命起義,時局不定,多年皆無收成又無處借貸,周文清迫於無奈,一家投奔珠海遠親。一路上周文清誤踏帶銹鐵釘,不捨花錢就醫,竟發燒多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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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獵海人出版日期:2021-04-29ISBN/ISSN:9789869952361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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