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語，這是什麼玩意兒？

「嘿，我們來猜謎語，好不好？」

澡堂難得安靜，總是喧嚷不休。

今天不大一樣。人類的話題聊完了，山裡的話題聊完了，芝麻小綠豆大的事也聊完了，澡堂一片寂靜……靜默了半天，大夥兒都不習慣。

鼠精首先打破寂靜：「嘿！我們來猜謎語，好不好？」

「謎語，這是什麼東西？」虎精懶懶的接話。

「這東西很好玩。昨天我在村裡看見幾個小孩在玩，很有趣。」

「拍著玩？還是拿著玩？」

「可以增加變身的功力嗎？」

「都不是！」鼠精急著爭辯，「謎語是這樣玩的：一個人講出『謎面』，大家根據謎面的意思，再猜出『謎底』，就這樣！」

「聽起來好難啊！我們何苦拿人類的東西為難自己？」鹿精說。

「有趣嘛，我們試試，說不定一玩就上癮呢！」鼠精極力勸說著。

「這個好玩，我三百年前就玩過了。」狼精力排眾議。

「你玩過？可別吹牛，牛皮吹破了還會彈傷自己。」虎精不相信。

「不信？來，鼠精，說個謎面，讓他們開開眼界。」狼精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

難得遇見同好，鼠精一臉興奮的說：「大家聽好，我可要出題了。」

「身穿綠衣裳，肚裡水汪汪，生的兒子多，個個黑臉膛。猜一種水果。」

「就這樣？」大家問。

「就這樣。」

「簡單，我知道了！」鹿精突然大喊，「冬瓜，對不對？」

「不對。」

「怎麼不對？冬瓜的皮是綠色的，又有很多籽，咬下去水嫩嫩的，分明就是冬瓜。」鹿精不相信自己的答案有誤，拚命爭辯。

「不是冬瓜，再猜吧！」鼠精有點不耐煩。

「我知道了！」這次換虎精嚷嚷，「南瓜，對不對？」

「不對。南瓜可不是綠衣裳，它是黃衣裳。」

「還沒變黃之前也是綠的啊？而且瓜內有籽。南瓜，對吧！」

「不對，不對！」

「哼，這個謎語可簡單了，我一聽就知道答案。」狼精很有自信的回答，「西瓜，對吧？」

「對，就是西瓜。狼精果然是猜謎好手。」第一次出題就有人答對，鼠精也興高采烈。

「為什麼是西瓜呢？」鹿精還是不明白。

「西瓜，綠色的皮，紅色的瓤，咬下去汁液淋漓，吐出來的籽黑不溜丟的，當然是西瓜。」狼精很有耐心的解釋。

「原來如此，有趣。再來一個吧！」虎精也興致勃勃了。

「下一題。」

「聽好！身穿綠衣裳，嘴巴大又大，舌頭長又長。猜一種動物。」

「動物……哎呀！我知道，那就是我啊！」虎精大聲說。

「怎麼會是你？」

「我的嘴巴大，我的舌頭也長，如果變身的時候，再穿件綠衣裳，那不就是我？」

「不是。綠衣裳是指原本的體色，不是變身穿的衣裳。再猜吧！」

「那，是不是馬？」虎精指了指馬精。

「不是！」

「熊？」

「也不是。」

狼精聽不下去了，說：「虎精啊！猜謎也不能亂猜，這道題一聽就是青蛙，怎麼會猜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

「答對了，就是青蛙！」鼠精宣布答案。

「青蛙？」虎精嘟囔著，「這小東西有我的嘴巴大嗎？有我的舌頭長嗎？這答案才奇怪呀！」

連續兩道謎題都十分有趣，鼠精的猜謎遊戲引起其他妖精的注意，連阿光、阿賴也放下工作，一起加入猜謎遊戲。

「接下來，這道題有點難，大家可以試試。」鼠精說：「風吹皮皺，雨打開花，食雖無味，少不了它。猜一種自然物體。」

「什麼是自然物體？」

「就是你我身邊看得到的東西。」

「風？雨？光？影？土？泥？石？木？」

眾人熱烈猜謎，卻沒有一個猜對；連頗有自信的狼精，也百思不解。

一陣寂靜中，金姥姥來了。

姥姥笑著說：「喲，猜謎啊！難怪澡堂如此安靜，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姥姥也知道猜謎？」鼠精問。

「當然知道，早些年我在人間走動時也玩過。」

「姥姥，一起來猜謎吧！聽好了，謎面是：風吹皮皺，雨打開花，食雖無味，少不了它。猜一種自然物體。有答案嗎？」鼠精問。

「簡單，光用我的狐狸尾巴就猜得出來！」姥姥一臉自信。然後，她看了看安靜的大家，不可置信的問：「難道，你們都猜不出來？」

妖精們全搖搖頭。

「虧你們整夜在我這裡泡澡，還不知道？澡都白泡了！」

「泡澡和謎語有什麼關係？」鹿精問。

「關係大了！低頭看看，用手摸摸，知道謎底了嗎？」姥姥忍不住給了提示。

大夥兒看著溫泉池，摸著溫泉水，終於明白了。

答案是──水。

有趣的謎題，讓大家熱烈鼓掌。

看氣氛正好，姥姥說：「換我也來出個謎……」

話都還沒說完，突然，山豬精從池外衝了進來，一臉驚慌，「姥姥，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

「聽說陳老頭，種了一畝的狐狸頭！」

「種了什麼？」

「一畝的狐狸頭啊！」



「種」狐狸頭？

澡堂並沒有山豬精預期的緊張氣氛。而是突如其來一陣爆笑：「山豬精，你熱昏頭啦！種了一畝的狐狸頭？狐狸頭怎麼種？我還種獅子頭、老虎頭呢！」

「淨說些笑話來解悶。」

「今天又是猜謎，又是聽笑話的，真是太有趣了！」

每個妖精盡是笑，笑到流眼淚，笑到肚子疼，笑到在澡池裡打滾。

唯獨金姥姥不笑，她一派從容坐上寶座，捋了捋金色的尾巴，理了理潔淨的指甲，歪著頭，一臉深思。

「姥姥，我是說真的。我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就回來通報了。」山豬精一臉的惶恐。

「種、了、一、畝、的、狐、狸、頭？」姥姥深思。

「千真萬確。」

「怎麼種？種在哪？聽誰說的？」

「我也不知道種在哪，是聽陳老頭說的。」

看到金姥姥一臉慎重的表情，慢慢的，所有妖精的笑臉都僵住了。

「姥姥，別聽他胡說，狐狸哪能種得出來？」

「山豬精一定是聽錯了！」

「千百年來，只有植物種得出來，動物是種不出來的！」

澡堂的氣氛慢慢轉為凝重。

金姥姥沉思半晌，開口說：「我也不相信狐狸能種得出來。不過千百年來，人類總是發明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些怪東西，不由得你不信。大家可別把這當作笑話，萬一是真的，該怎麼辦？」

馬精：「如果狐狸真能種得出來，那太好了。整個東山村就被狐狸統治啦！」

阿光卻搖搖頭，「我覺得狐狸根本種不出來，這件事根本是陳老頭在搞鬼。」自從廟會遊行事件過後，阿光一直對陳老頭心懷怨恨。

他接著說：「就怕明著說是種，私底下卻大肆捕捉，那就可憐了那些無辜的狐狸兄弟。」

金姥姥點點頭，「這件事也不無可能。如果真如阿光所說，私下大肆捕捉狐狸，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其他妖精也出言相助。

姥姥想了一會兒，說：「這樣吧，阿光。這幾天，你不用來澡堂了，你去村裡探查清楚，再來向我回報。種狐狸，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呀？」

隔天，阿光化身為人類，到山下去探查。

他到小酒館和村民吆喝著喝喝酒、猜猜拳，馬上就套出「種狐狸」的一些事。

「種狐狸頭？」

「是啊，東山村第一次種！」村民黃老頭說。

「種在哪裡呢？」

「沙地上。聽說沙地種出來的狐狸頭肉質細嫩，甜美得不得了。」村民高老頭說。

「怎麼種？」

「兄弟，你種過菜吧？就這麼種啊！」村民王老頭說。

「誰先種？」

「陳老頭說他先試試看，第一年成功了，第二年再找大家一起種。他真有勇氣，也不怕賠錢花功夫。成功了，就大夥兒一起來；失敗了，就鼻子摸摸改種別的，這種氣魄，任誰都佩服。」村民張老頭說。

探查到這些種狐狸的情報，阿光馬上回報給金姥姥。

姥姥聽完，沉默不說話，其他妖精也是默然無語。

「兄弟們，看來『種狐狸頭』是真的了。」姥姥嘆了一口氣。

「不過，也別太傷心。」金姥姥話鋒一轉，「照這幾個老頭的話推估，種狐狸還不一定能成功呢！」

「所以──」

「所以，我們得找出『狐狸』是種在哪一塊地上，大夥兒也好生照料著。如果真的種出一畝活蹦亂跳的小狐狸，我們就先下手為強，救了他們；如果種出一畝斜頭歪臉的小傢伙，那我們什麼也別做，就等著看好戲。」

金姥姥轉頭又對阿光使了個眼色：「阿光，這陣子就好好盯著陳老頭。事關我們狐狸一族的生滅大計，千千萬萬不能馬虎啊！」

阿光眼框紅紅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心裡跟著熱血沸騰了起來。

謎語，這是什麼玩意兒？

「嘿，我們來猜謎語，好不好？」

澡堂難得安靜，總是喧嚷不休。

今天不大一樣。人類的話題聊完了，山裡的話題聊完了，芝麻小綠豆大的事也聊完了，澡堂一片寂靜……靜默了半天，大夥兒都不習慣。

鼠精首先打破寂靜：「嘿！我們來猜謎語，好不好？」

「謎語，這是什麼東西？」虎精懶懶的接話。

「這東西很好玩。昨天我在村裡看見幾個小孩在玩，很有趣。」

「拍著玩？還是拿著玩？」

「可以增加變身的功力嗎？」

「都不是！」鼠精急著爭辯，「謎語是這樣玩的：一個人講出『謎面』，大家根據謎面的意思，再猜...

人生苦甜參半

亞平

〈棒打狐狸頭？〉是一個可愛的故事。為了一個搞不清楚原由的「狐狸頭」，妖精們自以為是的啟動了「諜對諜」模式，和陳老頭展開一場「隱形的戰爭」。雙方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敵動我不動，敵不動我動，故事的趣味性於焉展開。

陳老頭這邊是「被動方」，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種了幾畝新品種的甜瓜，竟然惹得妖精屢屢扣問；但一切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瓜要種，人要活，哪管妖精長什麼樣的心眼。

妖精這方是「主動方」，誤以為狐狸的子孫被抓被囚，狐狸澡堂全體上下呈現「同仇敵愾」的態勢，既守也攻，集體動員，委屈求全。沒想到，卻在無意間幫了陳老頭大忙，甜瓜豐收，東山村民吃瓜吃得盡興，妖精們的尷尬和無奈，只能自個兒往內吞。

這之間最惆悵的應該是金姥姥吧！誤判形勢，導致一場鬧劇，丟了她「千年老妖」的臉面；但其實「捉弄」和「幫助」是一線間，妖精、人類互相幫忙，總比妖精、人類互相捉弄來得好。總是皆大歡喜。

幸好妖精們想得開，事過境遷後，拿這件糗事當作泡澡解悶的猜謎遊戲。

吃甜瓜？吃苦瓜？人生到底，不外乎是苦甜參半。

不知妖精們可懂？

〈泥巴鬼？〉這個故事主要是在談「欲望」。

東山村民有貪財的欲望，金姥姥有愛美的欲望，一旦欲望上身，理智斷線，後果總是不堪設想。

愛美的欲望，凡為人類皆無法自免。女人愛美，自古而然；現在這個時代，男人也愛美，「愛美」成了全民運動。只是，世上的美醜可有絕對的標準可言？當然沒有。通身翠綠，皮膚細緻的青蛙精，妖精們眾皆譽美；蝦蟆精卻寧可要皮膚粗糙、毒汁豐盈的原樣──那才是他心目中的「至美」。可見美醜絕對是主觀的，勿用過於嚴苛的標準評斷他人，寬容看待美醜間的界線，當界線越寬，驚喜越大。

貪財的欲望，人類更為熾烈。尤其是「寶藏」這個關鍵字，只要被聽見，就會化身成一條蠱惑人心的小蛇，時時在心頭鑽動。所以蝦蟆精設下的陷阱，成功蠱惑所有東山村的村民，利欲薰心下，一座泥巴池，平白消失無蹤。

妖精們則是陷溺在一種「急欲建功」的欲望裡，草莽行事，囫圇以就，導致一樁美事變成慘事，白白錯失一座滋養身心的泥巴池。可見欲速則不達，凡事慎求三思後行。

金姥姥看來損失最大，泥巴池乾涸，美夢落空，愛美的欲望無法滿足；但幸好妖精們體貼的心意滿足了她小小的失落──但我覺得，這才是人間至美、最棒的財富──當有人時刻的惦念你，處處為你著想。

人生苦甜參半

亞平

〈棒打狐狸頭？〉是一個可愛的故事。為了一個搞不清楚原由的「狐狸頭」，妖精們自以為是的啟動了「諜對諜」模式，和陳老頭展開一場「隱形的戰爭」。雙方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敵動我不動，敵不動我動，故事的趣味性於焉展開。

陳老頭這邊是「被動方」，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種了幾畝新品種的甜瓜，竟然惹得妖精屢屢扣問；但一切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瓜要種，人要活，哪管妖精長什麼樣的心眼。

妖精這方是「主動方」，誤以為狐狸的子孫被抓被囚，狐狸澡堂全體上下呈現「同仇敵愾」的態勢，既守也攻，...

棒打狐狸頭？
謎語，這是什麼玩意兒？
「種」狐狸頭？
七顆鳥蛋
一塊都不能少
搶收狐狸頭之完美計畫
究竟棒打誰的頭？

泥巴鬼？
愛美的天性
青苔上的妖精
泥巴池的功效
泥巴池鬧鬼
蝦蟆精的報復
天大的事，泡完澡再說吧！

作者後記人生苦甜參半

棒打狐狸頭？
謎語，這是什麼玩意兒？
「種」狐狸頭？
七顆鳥蛋
一塊都不能少
搶收狐狸頭之完美計畫
究竟棒打誰的頭？

泥巴鬼？
愛美的天性
青苔上的妖精
泥巴池的功效
泥巴池鬧鬼
蝦蟆精的報復
天大的事，泡完澡再說吧！

作者後記人生苦甜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