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印刷量突破4千萬本◇
◇創作被譯成超過30種語言◇
◇連續13本著作榮登英國泰晤士報暢銷榜◇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心理懸疑天后 塔米˙霍格 驚悚力作她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她應該是連環殺手的第九個祭品,她體內的生命之火已是餘燼,但在奮力一搏之前,她不准許這絲火光化為煙灰。
她想要活下去。
黛娜・諾蘭是個年輕且前途無量的電視台記者,但這一切在一個連環殺手打算將她加入受害者名單時就澈底改變了。雖然僥倖逃脫,但她飽受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可怕的回憶與惡夢折磨,只能回到家鄉,試圖重回正軌,展開新的人生。
黛娜的可怕遭遇和她返回小鎮的消息重新燃起了警方與媒體對某件懸案的興趣――黛娜的摯友凱西・格蘭特在高中畢業那年夏天人間蒸發,至今杳無音訊。
黛娜雖然對深埋已久的真相感到害怕,但仍鼓起勇氣,勉強回顧自己的過去,並在這段尋找自我的過程中一步步挖掘令人難以置信、驚悚至極的事實真相……
作者簡介:
塔米˙霍格(Tami Hoag)
全球暢銷書作者,著作三十餘本,包括《第九號女孩》(The 9th Girl)、《暗黑之路》(Down the Darkest Road)、《墳墓的祕密》(Secrets of Grave)。她的作品印刷量突破四千萬本,被譯成超過三十種語言。霍格的作品皆以驚悚情節與人物性格造就而成的懸疑感聞名,她以《暗夜罪孽》(Night Sins)首度躋身《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之列,在那之後的作品本本登上暢銷榜。她住在佛羅里達。
(以上中文書名皆為暫譯)
譯者簡介:
蕭季瑄
東海大學外文系,英國新堡大學媒體與新聞研究所畢。熱愛兔子、狗的處女座。
譯作賜教請來信:chsiao1991@gmail.com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口碑推薦(按姓氏筆畫排序)
台灣推理作家協會理事 余小芳
犯罪作家 既晴
國立台北教育大學語創系教授、作家 郝譽翔
專業作家 蘇逸平
媒體推薦:
各界讚譽
「霍格小姐化身專業女裁縫師,以暗縫手法將《第9號被害人》書中激烈的情節與現實完美交織,透過不同角色的聲音,帶領讀者探索書中人物的內心世界,而一如霍格的風格,結局震撼人心。」──《匹茲堡郵報》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世界最首屈一指的懸疑作家之一:塔米˙霍格驚悚力作。」──《芝加哥論壇報》
「讓人背脊發涼又心滿意足。」──《時人》雜誌
「看得你心底發寒的心理驚悚小說。」 ──《出版者周刊》
「一本頂尖的心理驚悚傑作。」 ── 柯克斯書評
「難忘的閱讀體驗。」── RT書評
名人推薦:口碑推薦(按姓氏筆畫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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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作家 既晴
國立台北教育大學語創系教授、作家 郝譽翔
專業作家 蘇逸平媒體推薦:各界讚譽
「霍格小姐化身專業女裁縫師,以暗縫手法將《第9號被害人》書中激烈的情節與現實完美交織,透過不同角色的聲音,帶領讀者探索書中人物的內心世界,而一如霍格的風格,結局震撼人心。」──《匹茲堡郵報》
「紐約時報暢銷作家、世界最首屈一指的懸疑作家之一:塔米˙霍格驚悚力作。」──《芝加哥論壇報》
「讓人背脊發涼又心滿意足。」──《時人》雜誌
「看得你心底...
章節試閱
她尖叫著醒過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震耳、深長又淒厲的尖叫自靈魂深處經由喉頭併裂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尖叫。這聲叫喊不帶一絲情感,既無痛苦,也沒有絲毫恐懼。仿若她與這聲來自她體內的哀鳴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她的身體沒有知覺,感覺就好像體內所有元素被放置在一具空殼內。她沒有感覺、無法移動、目不視物。她不知道自己的雙眼究竟是睜開或閉著,又或是根本不存在。
她可以聽到周圍人群的騷動。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身在這個不知是何處的地方。那些人正在大吼大叫,但聽不出他們到底在嚷嚷些什麼。只有那聲瘋狂的叫喊清楚迴盪在耳邊:黛娜! 黛娜! 黛娜!
這段文字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只是一串聲響罷了。
就跟自己發出的尖叫聲一樣,只是一陣聲響。她繼續扯開喉頭放聲尖叫。
突如一陣難以言喻的暖流竄過她的身軀,尖叫聲驟停,她澈底昏了過去。
「我知道妳很難過,媽媽。」
琳達.莫瑟還未從女兒的尖叫聲中平復,黛娜平躺在床,那串出自毫無意識的軀體的尖叫聲仍叫她驚恐地直發抖。
羅頓醫生示意她坐上桌前的其中一張椅子,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來,選擇消弭那種與家屬隔著桌子面對面的專業距離感。
現年五十多歲的羅頓醫生來自荷蘭,體態結實,頭頂已禿的他有雙水潤慈祥的棕色大眼。他習慣近距離與病患們焦慮的雙親或是配偶交談,用他那雙具撫慰力量的大手輕拍對方。這樣刻意營造親密感的作法可能看似有點虛假,但他那真誠的良善總能贏得大家的賞識。他是病人與家屬們得以依靠的岩石。他握起琳達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研究人體腦部這麼多年,還有日新月異的科技從旁協助,我能肯定告訴妳的答案是,腦部損傷的後果從來都沒有標準答案。」他說。
「我們得以斷定黛娜所遭受的損傷是屬於哪一種類型。根據我們的經驗,我們能夠設法預測出這個傷害將帶來怎樣的後遺症,她的性格、記憶都有可能改變,肢體功能或許會有障礙。但她的腦部究竟會如何應對這樣的創傷,並沒有一個百分之百的模式可以遵循。」
「她不停尖叫,」琳達喃喃地說,顫抖的嗓音細小到幾乎無法聽見。「她很痛苦嗎? 做惡夢嗎? 全部的機器都瘋狂大叫。」
女兒的尖叫聲仍舊在她耳邊迴盪不止。監測儀器所發出的刺耳尖銳警鈴也同樣在她耳邊嗶嗶作響。黛娜原本規律的心跳變得紊亂猛烈。他們不久前才拿下她的呼吸器,她立刻像條浮出水面的魚,大口大口的吸入空氣。
「尖叫聲確實會讓人極度不安,但對於正在經歷復原階段,開始從無意識狀態中掙脫而出的腦部損傷病患來講,這是個很正常的現象。」羅頓醫生要她放心。「有時候他們會呻吟或是歇斯底里地哭泣,有時候則會尖叫。」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們相信這是起因於中腦內部為了應付創傷與將自身導回正軌,因而發出了錯誤的信號。神經元確實放電了,但脈衝卻傳遞至錯誤的位置。同時,內外在的壓力會刺激病患的『戰鬥或逃跑反應』,導致驚恐的情緒與好鬥反應。」
「人們遭遇痛苦時會尖叫。」琳達喃喃自語。
不論神經學家如何解釋,琳達腦海中始終是女兒被深鎖在無盡的夢魘深淵中,那惡魔無度凌遲她的恐怖畫面。手術不只是為取出頭骨中破裂的碎片,她的顏面、手指、肋骨與膝蓋骨也都被折磨到了支離破碎的地步。瘀青和擦傷在她身上與臉龐烙下了一塊又一塊的印記。媒體口中的「假期殺手」更是毫不留情地以刀鋒剖開她的血肉之軀。
這惡夢般的想像場景如恐怖電影的片段般飛逝過琳達的腦海。黛娜的手腕與腳踝處那深刻的痕跡在在顯示了她曾被四肢綑綁,曾被虐待,曾被強暴。
「我們立刻提高了止痛藥的劑量,」羅頓說。「以防任何導致疼痛的原因,但也有可能非疼
痛導致。」
「我不該離開她的,」琳達悄聲地說,一股為人母親的愧疚感襲向她。
她只是離開黛娜病房一會兒,前去走廊盡頭的家屬休息區拿杯咖啡好伸展一下雙腿。回程的路上,第一聲尖叫聲劃破空氣,刺穿了她的心。
扔下手中的咖啡,琳達狂奔回病房,擠入一群混亂的醫護人員之中。她一次又一次大聲呼喊自己女兒的名字—黛娜! 黛娜! 黛娜!—直到後方某個人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拉離病床邊。
羅頓醫生再次捏捏她的手,將她自回憶中抽離出來,再次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的嘴角因為理解與同情,勾起了一抹幾乎察覺不到的微笑。
「我也是位父親,有兩個女兒。我完全能夠理解孩子們受苦時,父母親被撕裂的心是何等苦痛。」
「她已經受夠多苦了,」琳達說。「那個禽獸對她做的那些事……」
羅頓醫生眉頭一皺。「或許這能給妳一點安慰,她大概會失去有關這件事的所有記憶。」
「希望如此,」琳達表示。倘若上帝真的存在,黛娜將會澈底忘記這起苦難。然而,若真的有上帝,這些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還會有下一次嗎?」她問。「尖叫?」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她或許會斷斷續續地存在於現在這樣的狀態很長一段時間,也或許明天就完全清醒過來了。過去幾天她一直重複某幾句話,身體也有回應我們的指令。這是個好預兆,但所有人的腦部都是相異的。」
「黛娜所受的這種創傷代表她有可能會難以組織自己的思想,也難以完成例行性的事務。她或許會變得很急躁、無法控制情緒,以及難以體諒他人。說話也有可能遇到障礙,或者是她有辦法開口,但無法從腦袋中找出適當的詞彙。」
「腦部顳葉受到的損害可能會影響她的記憶,但是影響的程度有多少? 我沒法確切告訴妳。她有可能會忘記這一切,可能對過去十年一無所知,可能會認不得朋友們。她可能不再認識自己,妳也將不再認得她,」他說,字裡行間完全無法掩飾他一而再、再而三目睹此等景況的悲愴。
「她是我的女兒,」琳達憤怒地回應。「她是我的孩子。我當然認得她。」
「以肉體上來看,妳說的沒錯,但她再也不會是那個曾經妳瞭若指掌的女孩了,」他柔聲地說。「有件事情,在所有案例中皆是如此:妳鍾愛的人將會有所改變,這將會是最難以接受的一件事情。」
「某方面來說,妳女兒已經死了。即便她外表看來並無兩樣,但行為舉止將不再相同,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也必有所改變。但她仍是妳的女兒,妳仍深深愛著她。」
「未來會有一段漫長難熬的日子,」他說。「但妳們倆將攜手前行。」
「她會好起來的,」琳達這麼說,是個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羅頓醫生嘆了口氣。「我們不知道會好多少。每個案例的發展都大相徑庭。黛娜的例子就像是在深夜中開車一樣,能見的僅是車頭燈照得到的那一小段路。不過,這段旅程終究可以迎向終點。」
「妳必須堅強,媽媽,」他接著說,再次捏捏她的手。「妳必須專注在那希望的一面。」
聽到這荒唐的話,琳達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希望,」她說,雙眼緊盯地面。
醫生以指關節托起她的下顎,逼得她不得不迎向他的視線。「她應該死去了才對,她從那不知殺了多少女孩的凶手手中死裡逃生。那場車禍幾乎足以奪走她的性命。她自傷中倖存,撐過腦部手術,正拚盡全力恢復意識。」
「她逃過死劫。有一天她會甦醒,會繼續活下去。這話遠遠多於過去我告訴其他父母親的。」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醫生那番話沉甸甸的壓在琳達身上。她需要一個方法,讓自己抱持希望。等到黛娜重新回到世界懷抱的那一天,需要的是她所給予的希望,兩人將一同面對接下來康復的路程。然而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光是想到眼前那一大片充滿不確定性的領域,就足以讓人卻步。
她筋疲力盡,孤立無援,獨自一人在這個半個人都不認識、冷冰冰的陌生城市中應付一切。她的丈夫計劃每個週五從印第安納州趕過來,週日晚上再回家裡去。但即便羅傑每個週末都來明尼亞波里斯,琳達心中仍有一種感覺,彷彿他從未真正與她並肩而戰。黛娜是她的女兒,但羅傑並不是她的父親。黛娜十四歲那年父親過世,而與羅傑相處時,她從來都無法像是與親生父親在一起時那般親近。
黛娜電視台的同事們有來醫院探望,但按規定只能待一下下。醫生希望黛娜有多點休息時間,盡量減少刺激好讓腦部有修復的時間。黛娜的製作人兼指導老師,羅珊.福克曼,替她從公寓帶來一箱物品,讓病房裡有些她熟悉的東西—她喜歡的香水、她的iPod、她沙發上的粉藍色薄毯,還有幾張照片。
黛娜任職電視台僅九個月,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給大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製作人這麼告訴琳達。每個人都很喜歡黛娜那陽光般的笑容和上進的態度,但沒有一位同事算得上是她的熟人。
負責這起案件的警探們也有來查看她的復原狀況。最終他們會需要與她交談,好調查出相關線索。雖然凶手已經死亡,仍舊留下許多難解之謎。黛娜是否有聽到或看到任何蛛絲馬跡,好讓他們追蹤出殺手犯下的其他案件? 根據羅頓醫生的說法,他們可能永遠無法得到答案。
女警探—莉絲卡—同樣身為一名母親。她帶來了星巴克咖啡、餅乾和許多物品,以給予被害者和被害者家屬所需的慰藉。莉絲卡和琳達聊起了養育孩子的酸甜苦辣,話題帶到黛娜小時候和青少年時期是個什麼樣的女孩。琳達覺得這些問題都是為了讓她可以藉由過去那些快樂的回憶,好暫時忘卻眼前的苦痛。
男警探—柯瓦克—話就沒有那麼多。他比較年長,也沒那麼和善,職業生涯中大概見多了琳達不願想像的更可怖之事。他給人一種厭世的感覺,看向黛娜時雙眼透出某種悲傷之情。但同時琳達也在他身上發現了一種有點可愛又笨拙的親切感。
案發過後的傍晚,有大眾針對警方大肆批評,指責他們未能早點找出凶手和黛娜。琳達沒有參與其中。
黛娜失蹤後,當地與全國的媒體便大肆報導這樁案件,引起一陣轟動:菜鳥美女主播遭連環殺人魔綁架。她生還被尋獲—以及綁架犯的死亡—更是引起了規模更大的關注。大家都知道黛娜是唯一倖存下來的受害者,他們全都相信之後可以聽到她說出一則令人瞠目結舌的故事。他們沒想過這段記憶可能將澈底消失。琳達希望的便是如此。
好不容易走回黛娜的病房,琳達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時刻,尖叫聲後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因此當窗外黃昏的景色映入眼簾之時,琳達大吃一驚,幕色已滲入寒冷的明尼蘇達天際。每年的這個時節,這裡總是比較早迎接黑夜。傍晚時分,遠方灰白色的陽光已消失在視線中。監控黛娜生命跡象的儀器螢幕在光線昏暗的病房裡亮著,兀自發出嗶嗶聲。她正安穩地沉睡著。
琳達站在床邊,看著女兒的胸膛緩慢地上下起伏。她的臉部腫脹,滿佈蜈蚣般的縫線近乎難以辨認。紗布繃帶下的頭顱一片光禿,還戴了頂安全帽以防意外摔倒。她的右眼被一塊厚厚的紗布覆蓋,眼眶骨和顴骨都慘遭支解。另一眼則是腫脹到幾乎無法睜開,還有臉頰上的瘀青,彷彿是一片逐漸蔓延開來的污漬。
黛娜是個漂亮女孩。小時候的她就像一個紮著金色馬尾的小精靈,睜著一雙寫滿好奇的湛藍色大眼睛。長大後的她亭亭玉立,有張心型臉蛋,還有相機鏡頭最喜愛的精緻五官。她的個性就跟外貌一樣討喜:甜美樂觀,坦率友善。她一直都是個好奇寶寶,總是對每件事情打破砂鍋問到底,任何新鮮陌生的事物都是她探索追逐的對象。
她的好奇心幫助她訂立了自己的目標,也引領著她朝向現在的事業前進。取得傳播科系學位後,她努力不懈朝電視新聞台邁進,第一份工作即是近日獲聘為明尼亞波里斯一間獨立小電視台的晨間新聞主播。這份工作令她興奮極了,一點也不在意凌晨三點就得離開公寓,準時四點開始連線播報。
琳達很擔心她得在這樣的時間點單獨出門。明尼亞波里斯是座大城市,惡事總是橫行於這樣的地方。對於這樣的擔憂,黛娜不屑一顧,從公寓走到幾碼之外的停車場哪能遇到什麼危險。她聲稱自己住的社區非常安全,停車場的照明也非常充足。
一月四日,她在停車場遭到綁架,地點正是在那燈光虛假的安全感之下。沒有任何人目睹、聽到事發經過。
一得知黛娜可能遭遇綁架的消息,琳達立刻動身趕往明尼亞波里斯。但是一直到手術完成進入加護病房後,她才得以見到自己的女兒。一根管子插在她沒有毛髮的頭上,一路連接到監測腦壓的儀器。她身上的每一吋彷彿都被管線佔據,點滴袋與血袋不斷將液體輸送進她的體內。有一根導管負責將尿液自她的膀胱排出到床邊的袋子裡。她無法自行呼吸,必須仰賴呼吸器替她腫脹的腦部執行這項最重要的維生任務。
現在呼吸器已經拔掉了。黛娜可以自己呼吸了。顱骨上的壓力監控儀也已經移除。她仍舊昏迷中,但意識已經逐漸恢復了。
這幾天下來,看著她躺在床上,意識一直在某塊黑暗的邊緣載浮載沉,這般感受只能以詭異來形容。她開始可以移動四肢,由於過去遭受凶手五花大綁,移動的幅度有時會非常猛烈,然而始終沒有清醒。她聽從指令,捏了醫生、護士、媽媽的手,但依然處於昏迷狀態。她說出一些對於外在世界的感受—熱、冷、硬、軟;也回答了她自己的名字—黛娜。但她似乎認不出親友的聲音,而就算那些人不是從小陪伴著她,也是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
物理治療師每天早上都會將黛娜抬到床邊的椅子上,這樣的運動對她有益。她會坐在椅子上隨意動動她的手腳,彷彿是個身上繫了隱形絲線,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拉動操縱的木偶。
但她仍舊沒有睜開雙眼。
她抽動身體,舉起一隻手臂揮向琳達。她右腳屈膝又伸直,一次又一次重複跺腳的動作。她的心跳加速。
「黛娜,寶貝,是媽媽。沒事的。」琳達說,試著要觸碰女兒的肩膀。黛娜嗚咽,試圖將媽媽的手趕走。「沒事的,親愛的,妳現在很安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突如間一陣躁動,黛娜口中發出咕噥聲,左手一面扭動一面朝脖子伸去,一把將護頸扯下扔到一旁。她恨透了那護頸,每次有人替她套上時都會劇烈反抗,一逮到機會她就會使勁將它扯下。
「黛娜,冷靜,妳需要冷靜。」
「不不不不不,不要! 不要!」
琳達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血壓也陡然攀升。她再次試圖觸碰女兒瘋狂擺動的臂膀。
「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其中一位夜班護士進到病房,是一位嬌小豐滿、栗色頭髮修剪得非常整齊的女士。「她今天話很多,」她一邊檢查儀器,一邊輕快地說道。「我聽到她今天下午叫得非常大聲。」
護士快步走進床邊時,琳達往後讓了開來。「讓人非常不安。」
「我能理解,但是她說得越多、動得越多,離甦醒的日子就更近了。這是好事。」她轉向黛娜。「黛娜,妳得控制一下自己。妳現在太野蠻瘋狂了,我們不能讓妳這樣子折騰。」
她試著輕壓黛娜的手臂,一路往下按住手腕。黛娜拚命扭動,用鬆散的拳頭歐打護士的胸膛,又伸手緊抓對方的手術服。她轉向左側,右腳試圖爬出病床的欄杆之外。
琳達靠近。「請不要壓制她,這只會刺激到她。」
「我們不能讓她滾下床。」
「黛娜,」琳達傾身向前,手掌輕輕覆上女兒的肩膀。「黛娜,沒事的。一切都很好。妳必須冷靜下來,寶貝。」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黛娜回應,但語氣明顯緩和。她累了,短暫爆發的腎上腺素已用盡。
琳達靠得更近,眼眸盈滿淚水,歌聲隨之打顫。她輕觸黛娜腫脹的臉龐上沒有黑青的部分,大拇指溫柔地撫摸女兒的雙唇。
黛娜嘆了口氣後隨即靜止不動。接下來,她慢慢地睜開左眼—那道小小的縫隙,正好讓琳達能夠瞧見底下藍色的眼珠。她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以免破壞了這神聖的一刻。她的心怦怦跳。
「歡迎回來,寶貝,」她喃喃開口。
那顆藍色眼眸在一片本該是白色,現在卻如血紅汪洋的眼白間慢慢眨動。黛娜吸了口氣,說出三個字。這句話澈底粉碎了琳達的心,宛如玻璃被打碎一地。
「妳……是……誰?」
她尖叫著醒過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震耳、深長又淒厲的尖叫自靈魂深處經由喉頭併裂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尖叫。這聲叫喊不帶一絲情感,既無痛苦,也沒有絲毫恐懼。仿若她與這聲來自她體內的哀鳴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她的身體沒有知覺,感覺就好像體內所有元素被放置在一具空殼內。她沒有感覺、無法移動、目不視物。她不知道自己的雙眼究竟是睜開或閉著,又或是根本不存在。
她可以聽到周圍人群的騷動。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身在這個不知是何處的地方。那些人正在大吼大叫,但聽不出他們到底在嚷嚷些什麼。只有那聲瘋...
作者序
序幕
她應該已經死了才對。他對她施行那一連串的暴行後,她應該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喪命了。酷刑落上肉身之時,有好幾度她真希望自己可以直接斷氣,如此一來就能終結這些無人能夠想像、他加諸於她身上的極惡之事。
她從未想像過,也永遠不願知道竟然有人能對另一個人做出如此殘酷的行徑。他施以性虐待,無所不用其極地凌遲她的肉體與精神。他綁架她、痛打她、折磨她、強暴她。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
她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幾個小時? 幾天? 一個禮拜? 時間的概念已不具任何意義。
她試圖反抗,但如此只換得更多痛苦。這一生中有過的所有夢魘在這苦難面前全顯得微不足道。沒有形容詞足以描繪,那感覺宛如落入一個耳邊僅有高頻尖銳聲響、致人目盲的白光境界。最後,她停止掙扎,看似失去了求生意志,反倒讓自己得以繼續存活。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聽到這句話的。很久以前,某個地方。當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
遭受無情酷刑的摧殘之時,她一度呼喊了父母的名字。這樣純然的痛苦與無助澈底抽乾了她的氣力。成熟、邏輯與自制力全都不復存在,此刻她能做的僅有呼喊出併裂自原始情緒的狂亂尖叫。現在她什麼都忘了,她不記得自己曾是個小女孩;不記得自己擁有雙親。唯一存在於記憶中的是那鋒利的刀刃劈進血肉,還有鐵鎚重擊她時那爆炸般的劇烈痛楚。
她竭力抵抗那股澈底精神崩潰的欲望,避免自己沉沒至那絕望無底的深淵。直接放棄輕鬆得多。但他沒有殺了她。現在還沒。所以她也不打算替他完成這項工作,她選擇活下去。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倒在貨車的地板上,這句話宛若一縷輕煙般在她破碎的心神中飄蕩。
凌遲者正在開車。她就躺在他的正後方。那人正隨著廣播節目開心地哼唱,好像這世界與他無關,好像車裡頭沒有一個被他毒打到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的女人。
她其實比他以為得更加清醒。放棄掙扎是為了保留力氣,是為了讓他在澈底擊垮她之前暫時收手。她還可以移動身體,雖然肢體失去協調,且每一吋的移動都會換來令人作噁的急劇痛楚。她頭痛欲裂,腦子彷彿正急欲從頭骨內爆裂衝出—或者早就衝出來了。
她意識恍惚,但依舊能夠思考。那些思緒都是破碎且不連貫的,但她以意志力努力集中精神,將這些想法集結為一,有那麼一兩秒鐘,似乎想出了一些可行的辦法。
底下冰涼的地板暫且麻痺了襲遍她全身的苦楚。覆蓋在她身上的毯子讓她得以像個繭一般不被人看見。她的手腕被一條寬大的紅色長緞帶鬆散地綁在身前。那人將她雙手手肘彎曲,手掌抵在下巴下方,像是正在誠心祈禱著。
祈禱。她一次又一次向上蒼禱告,卻沒有得到救贖。
他手握權力,擁有一切生殺大權。他殺戮過無數次,卻從未被繩之以法。他相信自己無與倫比,他相信自己是個天才,他相信自己是名藝術家。
他說,她將會是一幅傑作。
她不知道這話究竟意味著什麼,也完全不想知道。
貨車駛過路上的一個坑洞,車身隨之震動搖擺。她好想擁抱住自己,好減輕顛簸路面加諸在她破碎身軀上的疼痛,但捆住手腕的緞帶禁錮了她的動作。她試圖掙脫束縛,幾秒鐘後隨即放棄。使力掙扎導致她一陣作嘔。在一波波噁心欲吐的不適感當中,一連串荒謬的字句與畫面如萬花筒內的彩色碎片一般竄進了她混沌不堪的腦海裡。失去意識之前,破碎的眾多念頭陡然間佔滿了她的心神。那極具誘惑力的死神之聲正在她耳邊呢喃。她可以就這麼算了。搞清楚那個人下一步行動之前,她可以直接放棄自己的性命。這樣比較不費力。
身體的緊繃感逐漸消退,雙手逐漸放鬆……同時間她感覺到手腕上的緞帶已然鬆脫……她全神貫注地讓其中一隻手重獲自由。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妳將成為一名巨星,黛娜。」那人朝身後的她說道。「這不正是妳一直以來想要的嗎?網路新聞啊,讓妳的臉出現在全美各大電視新聞台? 妳的夢想成真了,可得感謝我才行。雖然跟妳想像的方式不一樣,但總之妳要出名了。」
貨車又駛過一個坑洞,那人忍不住一聲咒罵。黛娜的身體狠狠地撞擊在車廂地面上,換來一陣如同猛烈浪潮般的劇痛。她轉向身體左側,將自己蜷縮成胎兒的姿勢,她忍住不哭,忍住不發出任何聲響,忍著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她身旁是一系列的工具組,正在敞開的袋裡隨著車子的移動叮噹作響。他認為幾乎失去意識,被打到遍體鱗傷,已是破碎狀態的黛娜絲毫不構成威脅,於是就這麼放心地把工具擺在她身旁。他的自負不允許自己把被害人放在眼裡。現在的她不過是個無生命物體罷了,存在的目的僅是像個道具般證實他的論點:他比那些四處追捕他的警察聰明多了。
那些人簡直惹惱他了,單憑一樁計畫不夠周詳的罪行,就認為應該是他犯下的第九起案件,而把他視為一個做事草率的殺人魔。他將要好好向那些人展示他真正的九號被害人。他會將屍體打造成一件藝術品,繫上紅色緞帶,供奉至他們眼前。
他是一個連環殺人魔。警察和媒體替他取了一個名號:假期殺手。黛娜在被綁架之前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現在也無從得知更多細節。這則故事的結論很簡單:他是掠食者,而她,是他的獵物。倘若她再無法冷靜下來集中思緒,採取一些果斷的行動,那麼很快地就要命喪黃泉了。
她必須有所動作。
她必須喚醒自己僅存的意志力與生命力。她必須思索出一個有條理的方法,在靈光乍現的那一瞬間將之牢牢握住。她必須戰勝疼痛,重拾氣力來執行這項計畫。
一切看似非常困難。但她想要活下去。她體內的生命之火已是餘燼,然而在奮力一搏之前,她不准許這絲火光化為煙灰。
這方法在她因竭力思考而痛苦欲裂的腦袋中逐漸成形,她牢牢記住了。
她的身體抗拒移動的指令。
毛毯之下,她的右手不自主拚命顫抖,伸向那組工具。
駕駛座上的他仍在大聲嚷嚷。他是天才,他是藝術家,她將會是一幅傑作。媒體不是很想把一個活像殭屍的受害者賴到他頭上嗎? 那麼他就真的獻上一隻殭屍吧。
黛娜緊抱雙腿貼上胸膛,將全身重量轉移到膝蓋上。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頭暈目眩、思緒紊亂。她得用盡全力才能撐住自己。
她只有一次機會。
他被自己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還看了眼後照鏡想知道後頭的黛娜有沒有聽到。
當他與他的殭屍四目相對之時,那笑容瞬間消失。
黛娜釋放出身軀僅存的氣力,猛烈揮動手中的螺絲起子,直至將之深深插進他的太陽穴,僅留下握柄在外。
緊接而來的是一片黑暗,她一路墜落,被無底的漆黑澈底吞噬。
序幕
她應該已經死了才對。他對她施行那一連串的暴行後,她應該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喪命了。酷刑落上肉身之時,有好幾度她真希望自己可以直接斷氣,如此一來就能終結這些無人能夠想像、他加諸於她身上的極惡之事。
她從未想像過,也永遠不願知道竟然有人能對另一個人做出如此殘酷的行徑。他施以性虐待,無所不用其極地凌遲她的肉體與精神。他綁架她、痛打她、折磨她、強暴她。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
她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幾個小時? 幾天? 一個禮拜? 時間的概念已不具任何意義。
她試圖反抗,但如此只換得更多痛苦。這一生中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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