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寧時隔五年再見到朱栩的時候,是在自己老子的葬禮上。
「哥,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是的,柏寧惦記朱栩很久了,不是喜歡,就是惦記,他想要朱栩!
打著標記對方的主意,柏寧使用了誘導發情劑,想趁生日讓對方變成自己真正的家人。
又香又甜、多汁飽滿的橙子味,無庸置疑Omega的信息素。
──只是,為什麼這味道,是從自己身上飄出來的?
該死的Omega發情誘導劑!
朱栩覺得自己身體好像哪裡都不對勁?
Alpha會因Omega的發情,而被迫發情!
他有些掩不住驚喜地看向柏寧,卻望進一雙幽深而危險的眼眸裡……
朱栩的唇幾乎貼著柏寧頸側,氣息灼熱的說:「阿寧,你是Omega。」
「阿寧,我不想給你買抑制劑了。讓我幫你。」
屬於Alpha的氣息瞬間充滿浴室。
章節試閱
第一卷第1章葬禮上的重逢
柏寧時隔五年再見到朱栩的時候,是在自己老子的葬禮上。
A城的春日總是多雨,陰沉沉的天,細細密密的雨,天地間一片溼涼。柏青梧的靈堂就設在青岩幫總堂口的深宅大院裡,中式古典的紅漆廊柱,深色的雕花木門,院中神色肅穆的黑衣賓客們,再配上連綿陰雨天,這位昔日叱吒江湖的青岩幫幫主死後也是排場十足。
柏寧帶著自己的人風風火火從美國趕回來,朱栩就站在靈堂前,披麻戴孝,低眉斂目,對每一個來上香的人鞠躬,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
柏寧一身黑西裝,長腿邁進來時,整個靈堂便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竊竊私語,各懷心思。
柏寧彷若沒看見這些人,走到靈前鞠躬,然後到朱栩面前,叫了聲:「哥。」
朱栩也一直在看他,對上他的視線時微微垂眸:「阿寧。」
朱栩親手給柏寧繫上白麻腰帶,兩人面對面,靠得極近。他們身高相似,繫腰帶這個姿勢為了不撞鼻尖柏寧得微微向後仰,朱栩卻像是沒注意到仍向前探身,雙手環住柏寧把腰帶從他身後拉過來。柏寧盯著朱栩,呼吸肆無忌憚地拂到對方臉上,朱栩垂著眼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一般。
朱栩繫好了腰帶,退後一步,柏寧卻又向前邁了一腳,說:「哥,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這是個耳語的姿勢,但柏寧聲音不小,清清楚楚地傳到在場大部分人耳朵裡,整間靈堂因為這句話又靜了一靜。
朱栩手上的動作一頓,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道:「上香吧!」
在場的幾個老頭子頗有深意地彎了彎唇角,彼此遞了個眼色,靈堂裡又一點點竊竊私語了起來。
青岩幫幫主柏青梧一生叱吒黑道,即使後來洗白也是跺跺腳整個Z省抖三抖的人物,55歲心臟驟停搶救無效這個死法實在是有些不夠英明神武。不過,不管怎麼說,柏青梧死了總歸是個普天同慶的事兒,畢竟,分割權力的時候也就到了。
幫內各大佬開始蠢蠢欲動,爭權奪利才是黑色江湖最本色的模樣。
柏青梧早年走私、槍枝、毒品,什麼不幹?後來想用投資和房地產洗白,錢是賺了不少,可他黑道這邊的家業太大,這底色可不是說白就白的。至少現在靈堂上諸位就各懷鬼胎,包括柏青梧的兩個養子——朱栩和柏寧。
不知是不是年輕時喪盡天良的事幹得多了,柏青梧一直沒有孩子,後來領養了兩個小孩準備培養接班人,正是朱栩和柏寧。
兩人性格一靜一動,一個內斂一個外放,但都極聰明知進退,這些年也按著柏青梧安排的軌跡茁壯成長,沒出任何么蛾子。本來柏青梧規畫得好好的,朱栩管公司,柏寧在黑道,或者換過來,哪怕是兩個人爭權奪利也不要緊,反正權柄掌握在自己手裡,兩個兒子又都不是草包,他的晚年可以在收權放權中逗弄小輩,頤養天年。何況,這不他還年輕,孩子們還小,想爭權也得至少等個十年八年的嘛!不只柏青梧這樣想,青岩幫的一眾長老也這麼想。只是誰都不會想到,柏青梧沒等來晚年就死了,突然得想搞事的人都沒準備好棋子,只好把朱栩和柏寧推到風口浪尖。
很快,不知是誰帶的頭,竊竊私語的內容統一了起來——柏青梧是怎麼死的?柏青梧一貫身體強健,55歲說沒就沒怎麼可能?怕不是有什麼人在搞鬼!
眾口鑠金,矛頭暗中直指常年跟柏青梧一個屋簷下的朱栩。
朱栩孝子賢孫的模樣擺得好好的,本來不想理會這些人,結果聲浪越來越大,整個靈堂堪比沒人管的小學生課堂。
朱栩上前一步,冷冰冰掃視全場,直到最後一個聲音都消下去,才淡淡開口:「怎麼了諸位?可是有什麼要說的,不如大點聲。」
全場鴉雀無聲,誰也不好意思率先承認自己在人家爹的葬禮上編排人家兒子有弑父嫌疑。
朱栩等足了3分鐘,依然沒人應聲,便又退回去該幹嘛幹嘛,彷彿剛剛一切都沒發生過。他拿了三支香,遞給柏寧,柏寧便也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朱栩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玩味。
看來他這個便宜哥哥在幫會裡各位長輩的「壓迫」下,過得並不舒服嘛!
果然,這香還沒點上,就又有人出來找事兒。
一個幾乎哭暈在地的青年被幾個人攙扶著,喉嚨哭得沙啞,聲音正契合他的悲憤:「青爺平日裡身體那麼好,我不能相信他就這麼死了!一定要徹查!」
柏寧回頭瞄了一眼,不認識,一看就是個弱雞Omega,估計是他爸剛收了不久的情人,愛他爸愛得還熱乎,此時顯得有情有義。
「沒錯!黑白兩道多少人盯著青爺,這麼死太蹊蹺了!」
「必須徹查!」
「抓出凶手,一定要給青爺報仇!」
「沒錯!一定不能放過害青爺的凶手!」
有了這麼個帶頭的,起鬨的人就好起鬨了,靈堂再次亂了起來。
很快,就有德高望重的「長輩」站了出來,拄了拄拐杖,嘆息道:「青爺義薄雲天,我雖虛長他幾歲,但30年前就尊稱他一聲青爺,這一生都跟他做事。現在他先一步走了,但青岩幫在這,青爺就永遠在這。」
眾人附和。
老頭又慢條斯理地說:「青爺的死因一定要查,不只是為了青爺查,更是為了青岩幫我們所有人查!但這麼大的幫派不能群龍無首,慶幸青爺有兩個好兒子,大少這些年為青爺分憂不少,青爺的事我相信大少,就讓大少去查,他一定會還我們一個真相!現在,二少也回來了,正好接手幫內事物,幫哥哥分擔些,也好讓我們這些幫內老人放心。」
很明顯,這是個想幫柏寧分權的。他這話一出,恰好戳到了眾人最關心的點。
「二少剛從美國回來,恐怕對幫內事務不熟悉吧?」
「大少這些年在幫裡做了不少事,這種時期還是維持不變的好。」
有幫柏寧的,自然就有幫朱栩的,權力紛爭這點事兒無非就是個站隊。
朱栩斂著眸,任他們吵嚷,誰也不知這位朱大少爺此刻在想些什麼。
「呵呵。」笑聲在吵雜裡突兀地響起。柏寧拿起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了支菸,深深吸了一口,仰起臉吞雲吐霧一番,恭恭敬敬地把菸插進面前的香爐裡。
他轉過身看向所有人,臉上的笑意不減,晃悠著長腿往眾人面前走,他說:「我看,你們都忘了今天是來幹嘛的吧?」話音還未落,腳步也沒停,柏寧飛速伸手到腰後,掏槍,上膛,抬手,「啪」地一槍打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柏青梧那個Omega情人尖叫著後退,嚇得摔倒在地,面色慘白。柏寧那一槍就打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貼著他腳尖,在地上釘出一個漆黑的彈坑。
柏寧指指那個Omega,又把手指豎起來比了個1,挑挑眉。意思:你是第一個帶頭的,我記住了。
接著,玩世不恭地調侃道:「我覺得吧,想我爸的就趕緊去找他,別說去晚了他不等你們!」他掃視全場,揚聲道,「否則……都他媽讓我爸清靜點!」
全場鴉雀無聲,剛剛叫囂得響亮那幾個無不噤若寒蟬。柏二少不是個好惹的主,大家早有耳聞,但他常年在美國,具體怎麼不好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二少息怒,大家這也是為青岩幫著急……」有人試圖再說什麼,被柏寧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掃過去,噤了聲。
「是我思慮不周了。」朱栩還是那副悲痛到無力說話的模樣,慢慢走到柏寧身邊,雙手抱拳對著全場一躬身,「幫派裡的事我平時參與得少,父親剛走,事情又多,以至於還沒來得及開議事堂把幫裡的事情說清楚,確實讓大家擔心了。」他語氣平靜,有禮但不卑微,「不如這樣,三日後,待父親入土為安,還在青岩幫議事堂開堂會,我把幫裡的事和公司的事跟大家交代一下。至於有人說群龍無首,青岩幫到今天不是一兩年的小幫派了,青爺在世時該怎麼運轉現在還是怎麼運轉,直到選出新一任幫主。」
朱栩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又避重就輕,看似回答了問題,其實又什麼承諾都沒給。
見眾人安靜了,朱栩回過頭來對柏寧說:「阿寧,上香吧!」還是那句,古井無波般,彷彿剛剛一切都與他無關,彷彿那只是齣不入流的鬧劇。
柏寧沒說什麼,跟著他過去。
香燭燃著,柏寧接過朱栩遞過來的香,囂張的眉眼都被攏進煙霧中,他盯著朱栩那張漂亮的臉,心道:藏得真好啊……
第2章襯衫領口是最反人類的存在
三天後,清晨,柏家別墅。
柏寧沒想到他一進門就遇見了朱栩,這實在是個不怎麼樣的巧合。
柏寧推開自己家門的時候,朱栩正剛剛繫好襯衫袖釦,拉開椅子準備用早餐。別墅客廳的窗邊,清晨的陽光灑進來,在朱栩的長睫毛上鍍一層金光。他習慣在這吃早餐,順便藉著晨風和陽光看會兒書或報紙,生活習慣極其老派。
朱栩永遠把釦子繫得一絲不苟,西褲和襯衫的線條優雅地把他整個人包裹得修長又漂亮,就像現在。反觀柏寧,襯衫永遠少繫兩個釦子,西裝能不穿就不穿,今天更是宿醉剛醒,襯衫皺皺巴巴,只得匆匆從會所回家換衣服。
昨天柏青梧才下葬,當晚柏寧就跟一幫狐朋狗友去喝酒high了整宿,可見他這父子親情也就是紙面上的四個字而已。其實也不怪他,柏寧和朱栩從小到大就沒見過幾次柏青梧,至少柏寧出國之前是這樣的,「爸爸」對於他倆來說就是個名詞,不具備任何情感上的意義。這點上柏寧確實服朱栩,這麼淡漠的親情他在葬禮上都能悲傷得像模像樣,柏青梧也總算不白養個兒子。
匆匆和朱栩打了個招呼,柏寧上樓直奔自己臥室。然而,洗了澡,把自己收拾好才發現,他要找的那套西裝不在臥室。
「梅姨,我西裝都放哪……」柏寧推開門喊了一半便收了聲。
朱栩就杵在他門口看手機,聞言抬頭,看著只圍了一條浴巾的柏寧微微皺眉,覺得那些順著他胸口流下來的水滴分外刺眼。他有些無奈地說:「阿寧,這是我房間。」
柏寧:「……」
朱栩把手機塞進兜裡,很自然地把柏寧從房間裡拉出來,走向隔壁那間。
「你這幾年不在國內,我也不知道你喜好,乾脆我房間布置什麼樣,就讓人照搬到你房間了。」
朱栩指尖微涼,柏寧看著那隻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不僅沒被冷得清醒一些,反而鬼使神差地更靠近了朱栩,他勾肩搭背靠上朱栩肩膀,靠近他耳邊笑道:「個人物品基本沒有啊哥!能把自己臥室住成賓館,你也真行!」
朱栩身體僵了僵,裝做若無其事推開衣帽間的門:「你的衣服都在這裡。」
柏寧看著整整齊齊的衣帽間愣住。最顯眼的位置掛著他這次帶回來的衣服,其他格子裡鞋子、領帶、帽子……各種季節的衣服分門別類,整整齊齊。他這幾年回國的次數不算少,但每次都待不了幾天,僅有的幾天也忙著出去鬼混,別說推開這隱藏在牆壁裡的衣帽間看看,五年來柏青梧這間別墅他就沒回來過幾次。他有點下意識迴避朱栩,如果不是這次是柏青梧葬禮,他恐怕還是住在別處。
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多衣服?
柏寧踏進衣帽間,撥開那幾件西裝看了看,認出了一些是他喜歡的牌子今年高級定製系列的新款,還有幾件是他在美國穿過的,但明顯嶄新,只摘了吊牌熨得筆挺,掛在那裡。
他玩味地拿出一件在身上比量,眼睛卻盯著朱栩:「這也是按著你的房間照搬過來的?」
朱栩不看他,裝做若無其事地打量其他格子:「雖說你不常回來住,但總要備些你的衣服在家裡。有合適的就換上,快到出門的時間了……」突然止住了話音,因為柏寧實在靠他太近了,他向後退了一步,「阿寧,你做什麼?」
柏寧抓住他手臂不讓他後退,拎著件西裝,似笑非笑地說:「怎麼不看我?我就是讓你幫我看看穿這件好不好看啊……」他故意拖長音調,「你躲什麼?怎麼像個Omega似的?怕什麼?來來,讓我聞聞我哥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的?」說笑著往朱栩頸間湊過去。
該死的襯衫領口真是最反人類的存在!柏寧想著。
柏寧環住朱栩的肩膀,伸手就去解他領口的釦子。
朱栩似乎被他的動作弄得愣住了,就那麼站著,任柏寧解開了自己領口的鈕釦,一顆,兩顆……他瞪著柏寧近在咫尺的臉,呼吸完全亂了步調,拳頭下意識握得死緊。
柏寧盯著朱栩頸側的線條,說:「哥,你不會真的是Omega吧?我都聞不到你的味道,呵呵,難道被標記過了……」說著,拉開朱栩的領口,向他頸後看去,鼻尖堪堪就要蹭到朱栩那白皙細膩的皮膚。
「別鬧了!阿寧!」
朱栩一把推開他,呼吸不穩,眼中有不明意味的光華流轉,那雙眼顯得更漂亮了。
「議事堂的會我得早點到,就不跟你一起了。」留下這句話,朱栩轉身推門而去,走得急切又慌忙。
修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柏寧盯著那暗伏在白襯衫底下的肩胛和腰線,眼神幽暗。
朱栩太漂亮了,柏寧有時甚至懷疑柏青梧收養朱栩是為了偷偷給自己養個漂亮的Omega,不然為何把他送出國去念書,卻把朱栩留在身邊?朱栩24歲,Omega的發情期一般是18到20歲,他沒見朱栩手臂上有過針孔,那麼就是沒打過抑制劑,是發情期異於常人的晚?還是已經被柏青梧標記了?
柏寧恨恨咬牙,他真想撕開朱栩那緊緊裹在頸間的衣領,看看他脖子後面是否有被標記的痕跡。
是的,柏寧惦記朱栩很久了,不是喜歡,就是惦記,他想要朱栩!
從他14歲第一次性幻想莫名夢見了朱栩開始,從16歲他離家兩年後回來發現他這個毫無血緣的哥哥抽條成了個大美人開始,朱栩總是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些深夜迷亂的夢裡會想起朱栩,看到好看的人會下意識地跟朱栩比較,鼻梁沒有朱栩挺,睫毛沒有朱栩密,皮膚沒有朱栩白……以及,他試圖擁抱Omega的時候朱栩的模樣也要瘋狂地跳出來,屬於少年人修長卻有力的手臂,還有那兩條長腿,朱栩仰起脖子時下頜優美的線條,再往下,他的鎖骨……好吧,他該死的沒見過長大後朱栩的鎖骨。
出國之後,朱栩在他心中就割裂成了兩個部分,一邊是小時候帶著他玩,遇到危險拚命保護他的小哥哥,一邊是成年後性格內斂、不苟言笑卻好看得極其吸引人的朱栩。
後來,柏寧就不回國了,回國也儘量不見朱栩,他覺得每次見到朱栩都會更惦記他一點,更渴望他一點,朱栩會更多地出現在他所有關於情色的夢裡。真是可惡又惱人!
……
青岩幫的議事堂本該在總堂的那個中式古宅裡,但昨天柏青梧才在那邊起靈,朱栩乾脆就把議事堂挪到了柏氏地產38層的大會議室來。
因為早上的事,柏寧來到會議室的時候人基本已經到齊了。
黑幫特色,集體黑西裝,會議室裡黑壓壓一片,搞得柏寧恍惚以為他爸又要出殯一次。柏寧這次沒帶人來,站門口掃視了一番全場,晃悠著兩條長腿踏進會議室,端出笑臉,開始跟各路叔伯打招呼。
會議室長桌上,幾個老頭子頗有氣勢地坐了一排,剩下的位置是幫派裡目前掌權的一些小頭目。柏青梧的生意雖說目前白道上做得大些,但實際上青岩幫說得上話的還是這些掌控著黑道生意的人。朱栩這次堂會也是面對這些人交代幫中帳目和事宜,而這些人有相當一部分是不看好朱栩的。比如那幾位老頭子,他們認為朱栩是柏青梧培養來照管白道生意的,首先他性格內斂未必能服眾,而且這些年朱栩更傾向於洗白,這可不是他們這些黑道人士樂於見到的。而柏寧不一樣,這幾年在美國柏寧靠柏青梧的一點人脈,從走私軍火開始,慢慢地涉及酒吧、賭場,穩步擴張自己的勢力,混得如魚得水。雖不是柏青梧親生,卻頗有其當年的風範。
柏寧這幾天除了葬禮就是赴這幾位叔伯之約,每個人都在或明或暗地向他示好,他笑咪咪聽著,卻不給承諾。畢竟觀己度人,他心裡清楚黑幫裡的叔伯們可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朱栩正跟他身邊幾個人說話,不時有人拿一些資料給他看。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黑道背景,面對一屋子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有些瑟縮。柏寧覺得有些好笑,他哥帶這麼幾個人來能幹嘛?
朱栩不太涉及黑道勢力這點青岩幫裡大多數人都知道,可偏偏關於柏青梧的資產只有朱栩了解得最清楚。爭權奪利說到底還不就是為了個「利」字,柏寧自己心知肚明,他就是那些老頭子為了奪利而舉起的那面大旗,而矛頭指向的是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也並不算親厚的哥哥。從葬禮到今天針對朱栩的小動作就沒停過,今天的青岩幫的議事堂堂會,面對一張張不好惹的黑道面孔,朱栩帶著這幾個人更顯得勢單力孤。
但柏寧很快就發現事情的走向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
整個會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最初的混亂被朱栩幾句話壓了下去。
「我知道各位都是青岩幫真正的肱骨之臣,對青岩幫付出良多,否則的話也坐不到今天這個議事堂裡來。但既然是聊幫務就不必提感情,想表衷心去青爺墓前豈不是更好?又何必到柏氏地產的會議室裡聊?」朱栩表情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極盡諷刺。接著,也不理剛剛說話那幾位姹紫嫣紅的臉色,讓手下開始宣讀今天的檔。
一份份條理清晰、簡潔明確的檔念下來,從青岩幫目前財務狀況,到現任要職人員資料,從近年一筆筆大資金的周轉狀況,到歷年幫內各項負責人的對應賞罰情況……期間,一疊由柏青梧親自簽署的檔被發到幾個重要的「大佬」手裡,一個不漏,多一份也沒有,都是今天真正說得上話的人,其他人想看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無聲地諷刺著:你們今天來多少人也沒用,真正有資格跟朱栩手中籌碼談判的大佬也就那麼幾個,他朱栩心中清清楚楚。
而那疊柏青梧簽署的檔,則全部是真正能左右青岩幫利益分配的內容。柏青梧幾年前就已經未雨綢繆,該簽字簽字,該制挾的制狹,安排得滴水不漏,只是不知道朱栩這幾年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能讓生性多疑的柏青梧把那麼多重要的事項交到他手裡。
形勢完全逆轉,從眾人虎視眈眈地聲討朱栩,到朱栩全面壓倒性勝利,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
朱栩總結陳詞:「青爺對幫內的安排就是這些,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誰有意見正好今日議事堂大家都在,可以在這裡說。」青岩幫每個人的利益都互相絞纏,在帳目如此清晰的情況下,誰反對,誰就是有鬼。
有沉不住氣的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拂袖而去。
柏寧翻著手裡的文件一頁頁看,心中慢慢浮起笑意——好,很好,他記憶裡的朱栩就從來不是軟柿子可以被人隨意拿捏。這樣的對手才夠有趣!
柏寧抬眼去看朱栩,坐在斜對面的俊美青年依然沉默,眼觀鼻、鼻觀心,全然不受周遭影響。光潔的額頭,直挺的鼻梁,薄唇,還有漂亮的下頜線條……
柏寧看得有些出神,他想:朱栩這襯衫領口真是太緊了……
第一卷第1章葬禮上的重逢
柏寧時隔五年再見到朱栩的時候,是在自己老子的葬禮上。
A城的春日總是多雨,陰沉沉的天,細細密密的雨,天地間一片溼涼。柏青梧的靈堂就設在青岩幫總堂口的深宅大院裡,中式古典的紅漆廊柱,深色的雕花木門,院中神色肅穆的黑衣賓客們,再配上連綿陰雨天,這位昔日叱吒江湖的青岩幫幫主死後也是排場十足。
柏寧帶著自己的人風風火火從美國趕回來,朱栩就站在靈堂前,披麻戴孝,低眉斂目,對每一個來上香的人鞠躬,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
柏寧一身黑西裝,長腿邁進來時,整個靈堂便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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