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皇上了解邱澤的無能，也知道太后和齊家都不願意讓楊家後人活下來。邱楊氏的死，他早就有過懷疑。當時看到邱繼禮回來後的痛苦，他也很自責，覺得自己把邱繼禮派出去了，卻沒保護好他的女人和女兒——平平唯一的胞妹和外甥女兒。他心裡已經九成相信葉夏氏就是楊氏的親生女，那剩下的一成，要等京兆府和邱繼禮的確認。

這一記又一記的響雷，讓群臣看看皇上，再看看跪著的邱家父子。

皇上又看了一遍狀紙，臉上的精彩更甚，搖頭笑道：「怎一個巧字了得！邱愛卿的庶長子邱中書逃去湘江省，居然被葉夏氏撿到並收養。邱愛卿透過葉愛卿尋找到失蹤的兒子，派人前去湘山府確認，葉夏氏的養母在得知邱中書的身分後，又把葉夏氏是邱愛卿親生女的身分說了出來，這一對竟是親姐弟……真是、真是太巧了！」

狀紙上沒有寫邱繼禮偷偷去湘山府認親，而是詳細寫了邱繼禮派人去湘山府看望夏聚，以及之前撿到夏聚的事。夏離知道夏聚是東晉侯世子邱繼禮的庶子身分，回去跟養母夏菊說，養母便把夏離的身世、楊氏莫名死去以及邱繼禮的身世和盤托出。夏離悲憤難當，那時起便立誓要進京替母、替弟申冤。

她正在想該如何進京的時候，因為愚慧大師的批語，讓葉風求娶夏離。夏離便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一是她真心崇拜剿匪英雄葉風，二是正好可以進京告狀。怕葉風因為家族牽絆阻止她告狀，她便把這件大事隱瞞下來，得知邱繼禮回京後，才去京兆府告狀。

皇上的繞口令繞得群臣都有些蒙。

皇上又道：「蘇愛卿繼續奏來。」

蘇戶又稟奏道：「葉夏氏二告邱繼禮大人之妻齊氏謀害庶子邱中書，致使三歲的孩子帶著丫頭離家逃亡，去了千里之外的湘江省；三告邱家大小齊氏謀奪其生母楊氏留下的大筆嫁妝。」

皇上的目光轉向邱家父子，說道：「再說說齊氏迫害庶子這條，邱老愛卿、邱愛卿知情嗎？」

邱澤抖著身子道：「臣不知，臣失察。」

邱繼禮道：「這件事臣已經知曉。三年前，臣的祖母和二弟派人送信至鶴城，犬子中書帶著一個丫頭逃出府，最有可能去了湘江一帶。臣便寫信給時任湘山府都司的葉大人，請他幫忙代尋。一年後，葉大人來信，找到孩子了，已被一戶農家收養，取名夏聚，恰巧還跟他相識。臣立即派親兵邱商前去湘山府確認，在知道那孩子的確是臣之庶長子，臣暗中派人回京核實，得知那孩子是在府中受了不少驚嚇，生母也死得蹊蹺。這事，病中的祖母和臣的二弟後來也略知一二。臣本想趁這次回家探望祖母，再來處理家事，卻沒想到突然冒出個閨女，這些醜事被弄去了京兆府，還揭到皇上面前來，臣慚愧。」說完，又磕了一個頭。

邱繼禮的話一說完，殿上的群臣終於搞懂事情的梗概，都是唏噓不已。

葉夏氏是邱繼禮的閨女錯不了，誰敢拿這種事開玩笑？邱家那兩個齊氏丟人現眼，一個假孕謀奪小妾的兒子，一個謀害庶子逼得其遠走千里，合夥奪取前兒媳和丈夫原配嫁妝，這些醜事居然被弄到金殿上。

若邱澤不腦抽，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至少齊氏塞枕假孕奪子的醜事不會公開，現在卻在這裡明明白白說出來。

皇上的臉更沈了，問道：「邱老愛卿，楊氏安安死的時候邱愛卿不在，而你在府裡，邱楊氏是如何死於非命的？」

這點邱澤可不敢認，忙否認道：「皇上，這一條臣不敢認。當時，臣的母親怕臣的妻子齊氏照顧不好楊氏，特地出了佛堂，帶著楊氏去莊子待產。楊氏是因為受不了女兒早夭的打擊，才……」

他突然想到剛剛有人說楊氏親手把女兒送去了外面，住了嘴，又道：「她的確是想不開上吊死的，是否死於非命，要講證據。」

邱繼禮哽咽道：「臣無能啊！讓妻子死於非命，閨女兒子要逃出府去才能活下來……」

皇上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不能怪邱愛卿，你在外面保家衛國，是你家裡的人不省心。這事著京兆府徹查。」又道：「再來說第三條，楊氏的嫁妝。」

邱繼禮道：「臣慚愧，楊氏的嫁妝的確被臣的母親和小齊氏挪用，臣回去就把那些財物理出來，被挪用的讓她們補上；她們補不上，由家裡補。若確認葉夏氏真的是臣與楊氏的親閨女，嫁妝統統交給她；若其中有誤，葉夏氏不是臣的親女，臣之前就定了把庶長子邱中書記在楊氏名下，嫁妝會交與他。」

皇上點點頭，又問葉國公和葉風道：「兩位葉愛卿，夏氏的真實身世，你們是否知情？」

葉國公出列，抱拳道：「稟奏皇上，臣不知。」說完，擦了擦前額的汗珠。

葉風也說道：「婦人無知，居然敢闖京兆府，臣回去後定當好好教訓。」口氣一轉，又道：「不過，若夏氏說的都是實情，臣卻不忍怪她。生母死於非命，她被抱去千里之外才能保住性命，小小年紀的弟弟又被迫害出逃。唉，也是可憐了。臣是不知道實情，若是知道，不需要一個婦人去京兆府告狀，臣直接告御狀。」口氣十分豪邁。

皇上笑了笑，說道：「葉夏氏是個聰慧果敢的奇女子，否則也不會救助並訓練出熊衛那樣的靈獸，今又為疑似母親的楊氏和弟弟勇闖京兆府，當真巾幗不讓鬚眉。朕欣賞之。」

這是皇上給夏離說法了，她「聰慧果敢」，為朝廷做出了貢獻；狀告邱府沒有不敬，而是「巾幗不讓鬚眉」。

葉風壓抑住高興，抱拳道：「謝皇上褒獎。」

皇上沈思片刻，又道：「葉夏氏的身分和邱楊氏死於非命這兩件事待查，其他幾件事也足以說明邱老愛卿糊塗、不孝，治家不嚴。這樣的人，不堪大任，免去現有官職，罰半年俸祿。」

若不是看在太后面上，皇上都想把這個蠢貨的爵位直接交由邱繼禮承繼。

邱澤抖成篩糠，還是磕頭道：「臣，臣謝主隆恩。」

皇上也處置了邱繼禮。「雖邱愛卿不在家裡，但也有監管不力之責，罰半年俸祿。」

邱繼禮磕頭道：「臣知罪，謝皇上。」

皇上輕「哼」一聲，又道：「至於大小齊氏兩個婦人，那樣的事都做得出來，傷風敗俗，德行有虧，兩位愛卿回家多加管束，朕也會讓皇后派人斥責。若楊氏真死於非命，再行處置。」

邱澤和邱繼禮磕頭謝恩。

皇上又對蘇戶道：「蘇愛卿儘快核實葉夏氏的身分和查明邱楊氏死因。」

蘇戶道：「臣遵命。」又猶豫道：「邱楊氏已死十五年，真相怕是在短時間內不太好查明。」該做掉的人都做掉了，又不能給齊氏上刑，哪裡那麼好查？關鍵是，中間還橫著一個太后。

皇上也知道不容易查出來，或者根本查不出來，只道：「愛卿儘量查。」

此時皇上和群臣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皇上高聲道：「退朝，賜食。」

每次早朝久了，皇上都會賜百官食。賜食在英華殿，皇上坐在高高的案臺上，公侯和一品官坐於門內，二品至四品及翰林院等官坐於門外，其餘五品以下坐於丹墀內；文東武西，重行列位，讚拜叩頭後，就座。吃完後，百官叩頭退出。

葉國公和葉風被皇上單獨傳去養心殿問話，他還是有些懷疑葉家父子是否真的之前不知情。

與此同時，夏離正坐在福壽堂，她是被和安郡主親自去京兆府接回來的。夏離跟葉老太爺、老太君、和安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並跪下請罪。

幾位長輩聽了她的說辭之後，都表示理解。

這事鬧得非常大，不到一個時辰，夏離不是鄉下村姑而是東晉侯府世子邱繼禮和原配楊安安親閨女的事，傳遍了整個晉國公府。

而早朝散了以後，齊家幾件醜事又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京城，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蘇戶回京兆府衙後，派了一隊衙役出京，趕去湘山府城找夏離的養母夏菊核實情況，又把楊興宣進京兆府衙。

楊興是楊貴的孫子，說祖父和父親都莫名失蹤，只有他和祖母還活著。當初邱繼禮得夏氏的託付，只找到了楊興和楊大娘，並把他們安置妥當。夏離來京後暗中看望了他們，還賞了一千兩銀子和一百畝地。等楊興作完證後，就會給夏離當外院管事，他的祖母也會被安排在夏離的莊子旁住下。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6/16上市的【文創風】857《豪門小農女》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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