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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沈昕顏一個箭步走到床邊，握著大長公主亂揮舞著的手。

還來不及說話，認出她的大長公主便急著問：「霖哥兒呢？霖哥兒回來了沒有？妳快讓他進來！」

「母親，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只是路途遙遠，暫時還沒能回到府裡，母親您先安心養好身子，等您病好了，霖哥兒也就回來了。」沈昕顏的手被她抓得老疼，可臉上卻半分也不顯，柔聲安慰著。

「真的？妳沒騙我？他真的在回來的路上了？」大長公主緊緊地盯著她，蒼白而憔悴的臉上盡是懷疑。

「是的，我沒有騙您。蘊福都已經去接他了，若是您不相信，我把盈兒叫來，您細問問她可好？」沈昕顏的聲音越發柔和，耐心地哄著。

「祖母，娘說的是真的，蘊福前些日便去接哥哥了，這會兒必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您一定要養好身子，若是哥哥回來見您這般模樣，心裡一定難受極了。」魏盈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周莞寧怔怔地看著這對母女神情自然地哄騙著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的大長公主，久久說不出話來。

夢中的記憶雖然不是很完整，可她還是記得成婚後，大長公主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雖不至於苛待，但言行舉止間的無視卻更叫人難堪。

所幸的是，她的夫君一直站在她這一邊，不管發生什麼事，對她的柔情由始至終都不曾變過。她想，今生今世她都再找不到一個似他那般待自己好的人了。

而半年之後，大長公主故去……

恍恍惚惚地從屋裡走出來，突然，迎面便見沈昕顏身邊的侍女春柳領著一名女子步伐匆匆地朝這邊而來。她定睛一看，認出那女子是沈慧然，心口一緊。

這個沈慧然才是上輩子婆婆心裡的最佳兒媳婦人選，甚至大長公主對她的讚譽也比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嫡長孫媳要多。若不是因為夫君心裡始終沒有她，只怕上輩子也輪不到自己來坐那個國公夫人的位置。

後來魏盈芷意外身死，沈慧然懸梁自盡而亡，婆母病逝於家廟當中。再後來呢？雖然沒有夢到接下來之事，不過她想，以夫君對她的情意，想來他們會一輩子和和美美、恩愛一生，白頭到老吧！

滿府之人來來往往，步履匆匆，誰也沒有留意她，偶爾有得臉的婆子高聲將夫人或四姑奶奶的吩咐傳下來，自有下人應聲領命而去。

原來這輩子國公府裡當家的是沈昕顏，不是長房裡的方氏了嗎？周莞寧輕咬著唇瓣，又見一名三、四歲的孩童一路往大長公主院裡方向跑去，他身後的奶嬤嬤急得直喚「小公子慢些、小公子慢些」。

她更加澀然，心裡滿不是滋味。

這個上輩子根本不存在的孩子，難道是上天這輩子補償給她曾經的「婆婆」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待她回轉過來，便見她這輩子的夫君三皇子臉帶焦急，當視線對上她的時候，臉上陡然浮現驚喜。

「妳去哪裡了？讓我好找。」三皇子鬆了口氣，伸手過來牽她。

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他的觸碰，可最終卻還是一動也不動地站著，任由那隻大手牽上她的。「去瞧了瞧大長公主。」她輕聲道。

「姑祖母身子怎樣？可好了些？」三皇子關心地問。

「瞧著像是不大好……」

若是沿著上輩子的軌跡，再過不了幾個月，大長公主便會逝去了……

魏雋航近來忙得焦頭爛額，派出去尋找長子下落之人一批又一批，可始終沒能得到長子的下落，每每對上母親及夫人期盼的眼神，他便覺得心裡一陣陣抽痛，教他半天說不出話。

再隔得半月，戎狄人突然起兵南下，接連攻破兩座城池，消息傳回來，朝野震驚。

西延匪亂未平，戎狄人又起兵侵犯，如今的大楚朝，內憂外患，人心惶惶。

為著派何人領兵抵禦戎狄人，朝臣們爆發了激烈的爭論，幾經考慮之後，元佑帝降下旨意，著慕容大將軍與英國公魏雋航領兵。

「夫人不必擔心，旨意雖是這般說，但領兵作戰這等事還是歸慕容大將軍，我不過是擔著將軍的虛名而已。」見沈昕顏得到旨意後憂心忡忡，完全放心不下自己，魏雋航連忙安慰道。

事實上，他名為帶兵，實則另有差事。

西延匪亂、戎狄南下，這兩樁事著實太過於巧合。戎狄來勢洶洶，可大楚朝的將領也不是那等白吃飯的，如何會讓他們一下子便攻下兩座城池？這當中必有些古怪之處。

再加上不久前探得誠王世子曾經現身戎狄，元佑帝便懷疑此連番事端必是誠王世子的陰謀，故而才會借領兵出征之機，讓魏雋航前去探個分明。

沈昕顏勉強壓著內心的憂慮，親自替他收拾了行囊。

魏雋航按住她忙碌的雙手，拉著她在身邊坐下，略思忖片刻，道：「我此去，只怕短期內回不來，母親與府裡諸事便託付於妳了。」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沈昕顏點點頭，啞聲應下。

「若是妳忙不過來，便讓盈兒多回來陪陪妳。」魏雋航不放心地又叮囑道。

沈昕顏搖搖頭。「這倒不必，雖說蘊福如今不在府中，可她也是忠義侯府的主母，府裡之事並不會少，她如何能完全脫得開身？」夫妻二人不捨地在各自叮囑，片刻，沈昕顏想到一事，忙問：「此回，慕容小將軍慕容滔可也在軍中？」

魏雋航點頭。「他是慕容將軍之子，自然也會同去。」

是嗎？慕容滔也會去啊！

不知為什麼，沈昕顏總是覺得放心不下，對慕容滔並不信任，畢竟上輩子為了得到周莞寧，他連「假扮逆賊、實為擄人」之事都做得出來。

「慕容將軍倒也罷了，只是這慕容滔，我卻是放心不下，不管怎樣，此次你去，對此人不可不提防。」她終究不放心，正色地道。

魏雋航不解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雖說慕容滔曾與長子有些衝突，但不至於在家國大事上犯糊塗。不過見她這般鄭重地叮囑自己，他不欲她擔心，遂頷首應下。「夫人放心，妳說的我都記下了。」

數日之後，繼送走了蘊福，沈昕顏再度送走了夫君。看著一身戎裝的魏雋航在大長公主床前磕了幾個響頭，而後陡然起身離開，走到她的身邊時腳步微頓，可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大步走了出去。

沈昕顏下意識想要去追，邁出半步後便停了下來，含淚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徹底消失在視線內。

魏雋航離開後，沈昕顏便開始閉門謝客，一心一意照顧著大長公主，打理著家事，旁的再也不理會。

大長公主的病一日差似一日，到後面，已經慢慢由不停地問魏承霖，變成了問他們父子倆何時歸來。

沈昕顏唯有一再哄她。「母親放心，國公爺這是去接霖哥兒了呢！戎狄南下攻城，霖哥兒的行程被耽擱，國公爺放心不下，便親自去接他回來見您了。」

大長公主也不知有沒有聽明白她的話，怔怔地望著她，突然，臉上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對了，戎狄人南下，國公爺領兵出征，雋霆與雋航兄弟倆也跟著，妳不要怕，這戎狄人翻不出什麼風浪，只要國公爺父子三人一去，很快便可以把他們給趕跑了。妳安心在府裡養胎，這回給玉兒和敏兒她們姊倆添個弟弟，若是覺著無聊，我讓沈氏去陪妳說說話。」

沈昕顏怔往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長公主她……是將自己當成了方氏？

緊接著，她又聽大長公主歡歡喜喜地道──

「待雋霆回來，得知自己又再度當了爹，必定高興極了！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到時雋霆、雋航各自帶著自己的小子上戰場，將那些可惡的戎狄人全部趕出關外！」

「母、母親，您、您可認得我是誰？」她再也忍不住，小聲地試探著問。

「妳這是怎麼了？雋航剛走便糊塗了不成？」大長公主滿臉狐疑，隨即，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背，表情帶著幾分憐惜。「妳剛進門，想來一時不習慣，雋航他便是再不中用，可他到底是魏氏子弟，必要以國家大義、百姓蒼生為任，此次與他父兄前去，待他日凱旋，妳這身為妻子的也臉上有光啊！」

沈昕顏被她這番話弄得更加糊塗了，可有一點卻已經確定，那便是大長公主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她心中大響著警鈴，不安至極，反手握著大長公主的，顫著聲音順著她的話道：「母親放心，兒媳都記在心上了。」

大長公主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對了！」

沈昕顏勉強勾了個笑容，放低聲音又道：「母親今日起得早了些，想必這會兒也睏了，不如讓兒媳先侍候您歇息一陣子？」

大長公主想了想，又再溫順地點頭。「如此也好，待我略睡一會兒，再去瞧瞧霖哥兒。這孩子，昨日便鬧著要吃祖母屋裡的紅棗糕。」

「好、好，等您睡醒了，我便讓人把霖哥兒帶過來。」沈昕顏的聲音顫得更厲害。

大長公主耷拉著眼皮「嗯」了一聲。

沈昕顏連忙侍候她躺好，替她輕輕掖了掖被角，見她很快合上眼眸，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便睡了過去，這才輕吁口氣，放輕腳步走了出去，壓低聲音吩咐紫煙。「立刻去請太醫！」

紫煙見她臉色凝重，不敢耽擱，急急忙忙便去了。

太醫診斷過後，長嘆一口氣。「殿下的情況比早前更嚴重些，只怕……」

沈昕顏心口一緊。「母親這不過是心病，若是心病得解便會無恙了吧？怎如今卻、卻有些糊塗了呢？」

「殿下終究上了年紀，這病哪會說患就患、說好便好？此回心神俱傷，終究有礙壽數。」

太醫隨後又說了一大堆專業上的話，沈昕顏的腦子卻是一片空白，再也聽不到。

待太醫離開後，她怔怔地坐在床沿，看著沈睡中的大長公主，不知不覺間，淚水緩緩滑落。

這些年，她可以迅速地將府裡之事掌起來，離不開大長公主的支持與教導，雖然大長公主仍是那個不容任何人反駁的大長公主，可待她也確是相當不錯。

她不能否認，曾經她對大長公主也是有怨的，怨她行事有失偏頗，怨她處事過於強勢，但此時此刻，在她擔心著生死不明的長子、奔赴戰場的夫君時，還有大長公主在自己身邊，憂著她所憂，念著她所念。

「夫人，您也忙了一日，不如回去先歇息片刻吧？這裡交給明霜姊姊她們便可以了。」紫煙上前來，小聲勸道。

沈昕顏垂眸，緩緩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並不覺著累，妳們去忙妳們的吧，這裡有我便可以了。」這般時候，她又哪裡睡得著？事實上，這幾日只要她一閉上眼睛，便會想到長子滿身血污的不好畫面。「四姑爺那裡可有信回來了？」她低聲問。

「方才四姑奶奶派人回過府裡，並不曾提到，想來還沒有。」

沈昕顏沈默。

紫煙見她執意留下照看大長公主，也不好再勸，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她剛走到門外，便見春柳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頓時有些意外，忙迎了上去。「姊姊難不成有了好事，怎的這般高興？」

「確是有件大喜事！」春柳按捺不住臉上的笑容，卻又故作神秘地道：「不過這會兒先不告訴妳，我要讓夫人第一個知道！」

紫煙一怔，春柳已經從她身邊走過，步履輕快地往屋裡走去。

沈昕顏正輕輕將大長公主從被子裡伸出來的手放回去，春柳便已笑盈盈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春柳壓低聲音道：「夫人大喜、夫人大喜！」

大喜？沈昕顏疑惑地回望她，隨即眼眸一亮，難不成是長子有下落了？「可是霖哥兒找著了?!」她急得揪住了春柳的衣袖。

「霖哥兒、霖哥兒回來了?!」

也不知是沈昕顏的聲音略高了些，還是大長公主本就睡得極淺，她的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大長公主驚喜的話。

春柳怔了怔，看著這段日子以來難露半個笑容的婆媳倆，這會兒臉上盡是期盼，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敢直視，連那個好消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不該說了。

「妳倒是快說呀，真真急死人了！」沈昕顏見她只是呆呆地站著不發一言，頓時就急了，連忙催促。

「別催她、別催她！妳慢慢說，是不是霖哥兒回來了？」大長公主連忙制止沈昕顏，只是眸中的光比沈昕顏的更要亮上幾分。

春柳遲疑了一會兒，終是緩緩地道：「不、不是世子的消息，是關於四姑奶奶的，方才大夫診出，四姑奶奶有喜了！」

此話剛說完，她便見那對婆媳臉上同時露出失望的神情，只不過須臾的工夫便又綻開了笑容，異口同聲地道──

「好好好，這可真真是大喜事！」

春柳終於也鬆了口氣。

雖然還是沒有長子的消息，可女兒有孕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將縈繞府裡多日的憂慮沈悶驅散了不少，便是大長公主的氣色也是瞬間好看了些。

「有孕了好、有孕了好！沈氏，妳快準備些孕婦用得著的東西送到侯府去！不行不行，蘊福不在，她一個人在府裡如何放心？妳親自去把她接回來小住一陣子，宮裡頭瑞貴妃那裡，由我去說。」大長公主撐起精神吩咐。

沈昕顏又哪有不肯之理？說實話，她也不放心女兒一個人留在侯府。急急走出幾步，她突然又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定定地望著容光煥發的大長公主，雙眉不知不覺間便蹙了起來。

「妳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去呀！」大長公主見她站著也不動，皺眉催促道。

「喔，好、好，我這便去。不過，母親，貴妃娘娘那裡還是由兒媳去說吧，出宮之後，兒媳再順道將盈兒接回來，到時您可要好生跟她說說有哪些要注意之處。母親也知道那丫頭的性子，也只有母親您的話，她絲毫不敢違背。」

大長公主想了想便應下了。「如此也好，我到底比妳多些經驗。」

見她同意，沈昕顏便又吩咐人準備車駕進宮。

宮裡頭的瑞貴妃得知這個消息也是大喜，聽聞她想要將魏盈芷接回府裡親自照顧一陣子，又哪有不肯之理？

姪兒不在府裡，侯府又沒有長輩在，她也放心不下剛剛有孕的姪媳婦，本還考慮著要不要將她接進宮裡來親自照看一陣子，可轉念一想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今的宮裡哪是什麼能安心靜養的地方！

沈昕顏見她應得乾脆，又賜下許多孕婦所需之物，心中自是萬般感激，辭別了她便打算出宮往侯府接女兒。

跟著引路的宮女走出一段距離，剛坐上出宮的軟轎，忽聽轎外一陣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像是有人在轎外說了什麼話，引得帶她離宮的宮女一聲震驚的低呼。

她心中發緊，下意識地揪緊了手上的帕子，臉上也微微發白。

若是她沒有聽錯的話，方才外面似是有人說「陛下在金殿上突然昏倒」。

在這個內憂外患的節骨眼上，她不敢想像，若是元佑帝出了什麼事，會給朝局、給國公府，甚至給她奔赴戰場的夫君與生死不明的長子帶來什麼。

剛剛得了一件喜訊，轉頭間元佑帝便出事，瑞貴妃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都愣在這兒做什麼！太醫呢？」她怒聲喝問。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宮女急急忙忙引著太醫進來。

沈昕顏憂心忡忡地出了宮，先是到了忠義侯府，見得到通報後早早便候著的魏盈芷，頓時將心中憂慮暫且放置一邊，拉著她的手不贊同地道：「都是有身子之人了，怎的還站在這風口處？一點兒也不會照顧自己，妳這樣，叫蘊福如何放心得下？」

「我這不是聽說娘要過來了，心裡一時著急嗎？」魏盈芷抱著她的手臂，撒嬌地道。

沈昕顏沒好氣地在她額上戳了戳。「連自己都尚且照顧不好，將來如何照顧孩子？」

魏盈芷衝她討好地直笑，母女二人相攜著進了屋，自有伶俐的丫頭奉上香茶。

「娘已經跟貴妃娘娘說過了，暫且將妳接回國公府住一陣子，妳命人收拾收拾，咱們得在晚膳前回去，妳祖母那裡離不得人。」沈昕顏道明來意。

魏盈芷也早有這個念頭了，這個孩子畢竟是她與蘊福的第一個孩子，她自是不敢有半點輕忽，可若論這個時候什麼人才能讓她全身心信賴，也只有她的祖母與娘親了。

「夫人，這是下個月的單子。」母女倆正說著話，有位婆子便拿著單子走了進來，將它呈到魏盈芷跟前。

魏盈芷接過，大略掃了一眼便扔到一旁的圓桌上。「第五項開銷錯了，回去重新算清楚了再來支取。」

那婆子不敢有二話，垂著頭應了聲「是」，取過那單子急急地退了出去。

「倒是越發有當家主母的模樣了。」沈昕顏欣慰地道。

「娘慣會取笑人，若不是她們貪得太過，我也不會這般計較。雖說水至清則無魚，可若這水太濁了，那魚還能活得成嗎？」魏盈芷頗有幾分不以為然。

「只是妳也不能萬事都抓在自己手上，得培養幾個信得過之人，也好分擔分擔，否則還不把自己給累死嗎？」沈昕顏道。

「我也是這般想著，心裡也有了人選，只如今還在慢慢觀察著。」

「妳心裡有主意便好。」沈昕顏總算是放了心。

母女倆說話間，侍女便將魏盈芷所需一應之物都收拾妥當了。

魏盈芷又喚來府裡的管事嬤嬤和外院的管家，將府裡諸事都交代妥當了，這才與沈昕顏出了門，坐上馬車往國公府去。

母女二人回了府，逕自便到了大長公主處，見大長公主正靠著軟榻，認真地聽著祥哥兒的童言童語，不時伸出手去輕撫著小傢伙的腦袋瓜子，滿臉欣慰。

「祖母的霖哥兒真是個聰明孩子。」

「祖母，我不是霖哥兒，我是祥哥兒！」祥哥兒奶聲奶氣地糾正她。

「祥哥兒？」大長公主明顯愣了一下，微瞇著雙眸仔細打量鼓著腮幫子的小傢伙，良久，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是祖母記錯了，這是祥哥兒，祖母的小心肝祥哥兒！」

「祥小心肝」一聽，立即便笑得眉眼彎彎，好不歡喜。

「娘，祖母她⋯⋯」魏盈芷心口一跳，下意識地望向沈昕顏。

沈昕顏嘆息著搖了搖頭，低聲道：「過會兒再與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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