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太爺回來了

大廳裡，白氏坐在下方的太師椅，正在低聲地說著話，神情看起來萬分委屈。

坐在上方的是一位身穿藏藍色錦袍的老人家，髮絲梳得一絲不苟，身材依舊偉岸挺拔，目光沉靜睿智，臉上有歲月留下的滄桑痕跡，即使歲月不饒人，他依舊矍鑠精神，跟傳聞中所說的因病休養完全不符合，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嚴肅得讓人覺得害怕。

他就是白家老爺子，一手將梁帝扶持登基的白相。

察覺到門外顧徽音的打量，老人家目光淩厲地看了過來。

顧徽音瞬間覺得有鋒芒直逼面前。

好銳利的眼神！

小五來了。白相發現是顧徽音的到來，眼中的神色緩和了些，輕輕頷首示意她進去。越是遇到厲害精明的人，顧徽音就要更小心隱藏自己的真性情，她乖巧地走到白氏的身邊，屈膝行了一禮道：小五見過外祖父。

白相抬起一雙睿智銳利的眼睛望著這個外孫女，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天空出現彩霞，他當時便覺得她將來有不凡的作為，後來又見她性子糯軟，連說話都是嬌嬌滴滴的，半點魄力都沒有，對她又有些失望，這次回來，他聽說顧家五姑娘在金鑾殿的出彩，還覺得頗為驚訝。

特別是她在皇帝面前還敢威脅傅家姑娘，足夠他對這個外孫女刮目相看。

嗯，些許日子不見，小五長大了。白相沉聲說道，才半年的時間，外孫女看起來雖然依舊嬌滴滴的，但眼神中的怯弱已經不見，雖然表情看起來依舊小心翼翼，眼底卻多了幾分堅韌。

有這樣的變化，大概也是顧敬懷逼出來的。

任何人萬千寵愛長大，難免會養出嬌弱的性格，就像他的女兒娉婷，因為在家排行最小，同樣被嬌寵著長大，性子難免太軟，也太依賴別人。

顧敬懷才因此能夠欺騙她這麼多年。

一個比小人還卑鄙的偽君子。

顧徽音抿唇一笑道：外祖父的身子好些了嗎？

白相含笑點頭道：好了許多。

父親，您還會留在京都城嗎？白氏低聲問道：皇上……都對您說了什麼？

皇上什麼都沒說。白相淡淡地道：在京都城會留些天，我打算周遊列國。

白氏的眼眶發紅，這麼說，父親就是已經決定退隱，沒想到這麼多年的忠心，居然換來這樣的下場。

父親……白氏眼中含淚，說不出梁帝忘恩負義的話，這分明是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如此最好。白相看了女兒一眼道：皇上封了我國公的爵位，雖然不再是丞相，日後妳哥哥有爵位承繼，顧敬懷不敢對妳太過份。

白氏著急地說道：父親，我並不擔心自己，我擔心您。

何須擔心我，離開朝廷，對我對白家才是最好的。白相淡聲說道：周遊列國，一直是我想做的事，這本來該是在我年輕時就完成的。

父親……白氏不相信白相的話，她覺得這只是父親為自己找的安慰藉口。

周遊列國？顧徽音的眼睛發亮道：那豈不是能夠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能夠見到不同的風景，能夠發現很多神奇的地方。

白相的視線重新看向顧徽音道：是的，人不該獨居一隅，天下之大，是我們無法想像的。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顧徽音的眼睛晶亮晶亮的道：我也想要周遊列國。

尋常凡人大陸最有靈氣的地方，閉關修練恢復修為。

白氏瞪了女兒一眼道：妳女孩家家的，周遊什麼列國！

有何不可？白相笑道：小五有這樣的想法，可見她胸懷天下，不是一般姑娘家可以相比。

顧徽音嘿嘿地笑著，她沒有胸懷天下，這個天下跟她沒有關係。她只是想要靈氣而已。

白相並沒有說起他今日在宮裡發生什麼事，梁帝對他說過什麼話，只說他已經跟皇上辭官，皇上封他為護國公，這已經是能夠給他最高的爵位了。

同樣是梁帝對白相的承諾，雖然白相不再是丞相，但白家的榮寵依舊不會改變的。沒有什麼不甘的，他早料到有今天。

白氏心裡仍然替父親感到不甘心，護國公的爵位早就該給的，只是梁帝一直怕白家勢大，所以從來沒有封過爵位，如今白相不再是丞相才封了護國公，空有一個爵位，沒有任何實權，又有什麼用處？

顧徽音心裡的想法卻跟白氏不同，她覺得白相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其實不管他願不願意退隱，梁帝都不會再重用他，趁著現在梁帝對他尚且感恩，他的急流勇退給白家爭來世襲爵位，梁帝日後就算想要對白家動手，都要考慮會不會引起天下人的鄙視。

白相替白家換來的是安穩。

我該回去了。白相慢慢站起來，目光落在顧徽音的身上道：小五有空來陪我下棋。父親，那丞相府……白相如今住在丞相府，如果他不再是丞相，那豈不是要搬走了？白相淡淡地說道：皇上將丞相府賞賜給我，換上護國公府便是了。

這還算有點良心。白氏小聲地嘀咕。

這樣的話，日後不要再說。白相嚴肅地警告。

女兒知道。白氏低聲道，在自己的父親面前，白氏難免也露出小女兒家的心性。

白相看了顧徽音一眼道：眼光放長遠些，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計較傷的是自己，別忘了，妳是白家的姑娘，是我白思麟的女兒。

這說的是讓白氏不要計較顧家有幾個小妾，那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跟她這個正室夫人完全不能相比。

父親，我已經看明白，之前一時衝動回娘家是我不對，以後再也不會了。白氏說，那時候她對顧敬懷還有感情，還指望他會去白家接她。

她一直就看錯顧敬懷，這麼多年都被他的假像欺騙了。

妳能明白就好。白相頷首。

※※※

白氏親自將白相送到大門，正好遇到剛趕回來的顧敬懷。

父親……顧敬懷在白相面前顯得心虛，他的步伐有些急道：小婿不知道您來，您要……回去了？

嗯。白相目光淡漠地看了顧敬懷一眼，以前他就看穿顧敬懷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提拔一隻白眼狼。

顧敬懷笑道：父親，我們很久沒有小酌，不如我今晚陪您喝兩杯？

身子不好，不適合喝酒。白相說道。

如果不是身子不好，怎麼有理由退隱。

顧敬懷看了白氏一眼，他已經知道白相雖然退隱，卻被封了護國公的事情，所以才這麼急趕回來。

白氏……會不會在白相面前告狀說他的壞處？

外祖父，我送您出去。顧徽音笑咪咪地說道。

白相沒有再理會顧敬懷，抬步走出顧家的大門。

父親說了什麼？

白氏前腳剛進了上房，顧敬懷就跟來了，他迫切想要知道白相今天到家裡對白氏說了什麼。

還能說什麼，不就是他已經跟皇上辭官的事。白氏看都不看顧敬懷道：侯爺只怕比我還先知道這個消息，又何必來問我。

除了這個，就沒有說別的？顧敬懷狐疑，他不相信白相會特意來說這件事，今天他在禦書房跟皇上說了半天，肯定還有許多話的，可是，當時禦書房只有白相和皇上，根本無人知曉他們都說了什麼。

不僅是他想知道，朝廷很多人都想知道。

還會說什麼？白氏淡笑著問道：侯爺若是想要知道其他的，不如親自去問父親好了。

父親是主動辭官的？顧敬懷不死心地試探，白相最後得了護國公的爵位，究竟逼皇上的結果，還是皇上主動封爵的，兩種過程對於很多人來說意味著不同的態度。

白氏輕笑道：父親身體不好，早已經力不從心，不辭官還能做什麼。

娉婷，我對父親……顧敬懷想著該怎麼開口道：是非常關心和尊重的，只是想知道他老人家今後有什麼打算。

這個……那你還真的要自己去問父親，我忘記問了。白氏說道。

妳怎麼不問，難道妳不關心嗎？顧敬懷的語氣顯得氣急敗壞。

白氏冷淡地道：我擔心關心父親，但是，對我來說，只要父親的身體無恙，以後他是丞相還是護國公，那又有什麼區別，就算父親日後每天在家裡下棋，還是玩山遊水，我都覺得沒問題。

顧敬懷心底懊惱，他還想回來打聽白相的打算告訴傅孝先的。

這也是他不喜歡白相的原因，從來沒有將他當女婿，他好歹是侯爺，難道還丟他白家的臉？

那父親是要留在京都城還是回清河縣？顧敬懷皺眉問道。

第一章 老太爺回來了

大廳裡，白氏坐在下方的太師椅，正在低聲地說著話，神情看起來萬分委屈。

坐在上方的是一位身穿藏藍色錦袍的老人家，髮絲梳得一絲不苟，身材依舊偉岸挺拔，目光沉靜睿智，臉上有歲月留下的滄桑痕跡，即使歲月不饒人，他依舊矍鑠精神，跟傳聞中所說的因病休養完全不符合，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嚴肅得讓人覺得害怕。

他就是白家老爺子，一手將梁帝扶持登基的白相。

察覺到門外顧徽音的打量，老人家目光淩厲地看了過來。

顧徽音瞬間覺得有鋒芒直逼面前。

好銳利的眼神！

小五來了。白相發現是顧徽音的到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