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秋

秋香和附子一起驚叫，不等林瀟然發話，兩人已經跑了出去。

附子便問道：帶了多少回來？他們動作倒俐索，這出去了也不過一個多月吧？

紅萼也忘了對秋香的歧視，歡喜點頭道：大鳥共有五隻，那食鐵獸有三隻小的，還有一隻大的，只是大的受了傷，怕是活不多久，好在三隻小的倒還好，只是不怎麼精神，陳三說牠們不愛吃東西。

這時林瀟然也出來了，聽見這話便道：那就過去看看，讓淩大夫去瞅瞅那隻大的。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秋香心中卻陡然沉重起來。

她暗道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一句話，這些人去抓了熊貓回來，母熊貓為了護住崽兒，被他們打傷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還真是無意間就造了大孽。

這樣一想，就再沒了興奮之情。

她抬頭看看，只見林瀟然依然一派沉穩。

想想也是，在這貴公子心中，人命都未必是個事兒，更何況幾隻野獸？

附子和紅萼倒是興奮得很。

另外還有一些婆子小丫頭，悄悄兒跟在後面，也是議論紛紛。

須臾間來到後院，只見陳三等僕人站在那裡，正和幾名馴獸師說話。

看見林瀟然，陳三忙迎上前來。

就聽林瀟然淡淡地道：怎麼找到的這些？這麼快？

陳三忙笑道：少爺放心，奴才哪敢違背您的吩咐？這並不是派人去抓回來的，只是咱們一路上往西走，一路走一路打聽，知道秦嶺那裡有這個食鐵獸，當地人又叫做花熊的。您看，牠這身上黑白兩色花，說是力大無窮，當地人也不怎麼敢惹，我們本來想著算了，別為這個再丟了命。結果就有人來通報消息，說是一個雜耍班子帶了三隻小的，大概是看著憨態可掬，想訓練來賣藝，所以奴才連忙帶人過去，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只把他們樂得，跟發了財似的。這隻大的因為受了傷，一直沒精神，他們本想過年時殺了吃肉，也讓奴才買下來，看這三個小的總在牠身上，想必應該是母子，這但凡能救，自然還是救一救的好，也不能讓人家母子分離不是？

這番話滿是討好之意，不過林瀟然並不在意，只是見秋香看那大食鐵獸的眼神充滿憐憫，他便點點頭道：你做得很好，回頭去帳房那裡領五兩銀子的賞。

陳三喜得心癢難耐，又指著那五隻孔雀道：要說起來，少爺真是福星高照，心想事成。當時咱們因為這大花熊和小花熊精神都有些不好，就想著趕緊回來找淩大夫治一治，誰知回來路上遇見了雲南趙王爺的世子。世子爺這一次進京，除了給皇太后過壽外，就帶了二十對這個大鳥，正好奴才和他下面一個護衛是同鄉，說起來，才知道咱們是少爺手下的奴才，這次出去就是為了找食鐵獸和這叫做孔雀的大鳥，所以趙世子就把奴才叫了去，賞了五隻給奴才，嘖嘖，奴才從沒辦過這樣順利的差事，不知不覺的，就都辦成了。

林瀟然這一次沒說什麼，好半晌才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陳三行禮退下。

這邊馴獸師就躍躍欲試上前。

那隻大熊貓四肢都被綁著，躺在地上十分無助，完全沒有秋香在現代視頻中看到的悠閒舒適。

三隻小的趴在牠身上，不時發出細弱的嗚嗚哀鳴聲。

秋香看得心裡難受，走上前伸出手在大熊貓脖子上輕輕撫摸著。

不像想像中那樣柔滑細軟，毛有些發硬，但這可是大熊貓，現代的國寶啊。

你們沒有趕上好年代，如果生在幾百年後，就會過得舒舒服服，有專門的人照顧你們，吃住無憂，那個時候啊，像我這樣的小老百姓想摸你們一下都不可能呢……

秋香跪下去，將臉輕輕貼在大熊貓的脖子上，伸手撫摸著牠，一邊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訴說。

她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淚如泉湧。

她也不知道是為這幾隻滾滾哀傷，還是自憐身世。

幾隻小熊貓大概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蹣跚著想往她這邊爬。

哎呀，怎麼這麼不講究，那東西雖看著可愛，可是多髒啊。

紅萼嫌棄地皺起眉頭，卻聽附子淡淡地道：妳沒感覺到嗎？秋姑娘對這幾隻食鐵獸，是發自內心地喜愛，那隻大的恐怕活不了了，別說是她，就是我都覺得有些傷心，恨不能哭一場呢。

林瀟然微微皺眉，有些疑惑地看著秋香。

他實在不能理解這個強悍的村姑為什麼會為一隻野獸哭成這樣。

再說，那大傢伙不是還沒死呢嗎？

淩大夫的醫術很好，秋姑娘不必擔心，我看這隻大的不過是受了外傷，只要精心養護，應該可以康復的。

紅萼驚愕地看向主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一向冷淡的主子也會安慰人嗎？

只是……這女人她也配？

您看看她那哭花了的臉，看著就讓人噁心。

正在心裡不忿想著，就見一個小老頭兒匆匆趕來，看見幾隻熊貓就直搖頭，難過道：唉！少爺真是孩子心性，怎麼把這個東西弄來了？養不了的。當年小老兒遊歷天下，也曾遇見過長安蜀中那邊的貴族想養這個，可是菜也不吃多少，肉也不吃多少，鐵更是不吃，真不知該給牠們吃什麼，後來沒辦法，有的餓死有的就都放歸山林了，別看這傢伙和狗熊差不多，可真沒有狗熊好伺候。

秋香忙擦乾眼淚，站起來扶住淩大夫，討好笑道：您老人家儘管施展回春妙手，只要您能把牠治好，我來養，我會養牠。

她心想古代這種歷經磨難的野生熊貓應該沒有現代那麼講究，好歹咱也是熊貓直播頻道的忠實粉絲，也算了解不少基本知識，養幾隻熊貓應該還是可以勝任的。

所以她雖然嘴上說得好，其實心裡也有點沒底兒。

淩大夫看著她，搖頭嘆氣道：說得輕巧，妳先告訴我牠吃什麼？

吃竹子和筍。這東西最喜歡的就是竹子和筍，蘋果還有胡蘿蔔，偶爾吃點肉，其他東西餓急了也吃一些，但是沒有竹子和筍的話，肯定養不活。

這答案別說秋香，估計拽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人來問就都知道。

但在這裡，卻著實是個新奇的說法。

淩大夫上下打量了秋香好幾眼，嘿然笑道：好嘛，我做了大半輩子獸醫，天南地北哪裡沒去過，最後竟然在這方面還不如一個村姑？我倒有些不信。若說竹子，園裡就有不少，小馮，你去砍一些過來，我看看牠吃不吃。

您老先給治傷行嗎？咱們合理利用時間，別耽誤。秋香著急啊，眼看這隻大胖達在生死線上掙扎，她心裡跟油煎一樣的難受。

成成成。淩大夫是個慈祥的老頭兒，並沒有因為秋香是村姑就瞧不起她。

嗯，反正老頭兒是個獸醫，論地位其實也不比秋香高到哪裡去。

這隻大熊貓是後腿受了傷，淩大夫只能判斷出是野獸咬傷，但沒辦法根據傷勢推斷出是什麼野獸幹的。

他治療野獸的經驗畢竟不多，治得最多的還是家畜戰馬一類。

秋香將手探進大熊貓的厚毛裡摸著皮膚，擔憂道：好熱，應該是發燒了，怎麼辦？這種感染……陰邪入侵很容易要了牠的命，淩大夫您有辦法嗎？

嘿！小丫頭懂得不少啊。淩大夫瞥了她一眼道：放心，我配幾付藥，看這大傢伙的體形，喝了藥應該可以挺過來。

好好好，您老人家快點兒。只要能把大熊貓治好，秋香都恨不能給這老頭兒磕頭，一疊聲地催促著。

就見老頭熟練地指揮著幾個馴獸師。

沒一會兒工夫，熱水白布等就準備好了，紅萼疑惑道：你這是要幹什麼呢？

這熊的傷口都有些發黑，得處理一下。姑娘們最好還是回前院，妳們可看不得這樣場面。對了，試試牠那爪子綁得結實不？這傢伙別看著可愛，老厲害了，糊我一爪子我這條老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至於像你說的那麼凶嗎？

紅萼皺眉，卻聽淩大夫正色道：那自然，姑娘們將來可記住了，別看牠憨態可掬，就過來撩撥，不然惹火了這傢伙，比狗熊厲害多了。從牠的名字妳就知道，食鐵獸食鐵獸，牠連鐵都能嚼碎了吞下去，在妳手腳上啃幾口，妳就廢了。

紅萼看著秋香不停用手撫摸那大熊貓，嘴裡不知說著什麼，想來應該是安撫之類的話，一邊緊張地看著淩大夫，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她原本就看秋香不順眼，此時見她這形狀，便陡然生出一個主意，轉身對林瀟然道：少爺，這東西原來如此厲害，當真比不會叫的咬人狗還要可厭。萬一有人不懂事，看牠憨頭憨腦的可愛，想著過去摸摸，再讓牠咬傷或者咬死，這豈不都是少爺的罪孽？叫我說，咱們乾脆不要養了，將這幾隻傢伙趕出府外，自生自滅還好。

話音落，林瀟然還不等開口，就聽附子惱怒道：怎麼就能讓牠咬傷？

第一章 中秋

秋香和附子一起驚叫，不等林瀟然發話，兩人已經跑了出去。

附子便問道：帶了多少回來？他們動作倒俐索，這出去了也不過一個多月吧？

紅萼也忘了對秋香的歧視，歡喜點頭道：大鳥共有五隻，那食鐵獸有三隻小的，還有一隻大的，只是大的受了傷，怕是活不多久，好在三隻小的倒還好，只是不怎麼精神，陳三說牠們不愛吃東西。

這時林瀟然也出來了，聽見這話便道：那就過去看看，讓淩大夫去瞅瞅那隻大的。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秋香心中卻陡然沉重起來。

她暗道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一句話，這些人去抓了熊貓回來，母熊貓為了護住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