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側妃

馬車又往前行了半刻鐘，林妙貞再次把窗帷捲起。金烏高懸，清風徐徐，麥浪滾滾，當真是出行的好時候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林家姐妹會知道自己離開，衛容月與林蒹會知道自己離開？也許快一點就是今日晚上，慢一些那就是明日後日了。

衛容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看一眼自己的娘親林蒹，她也是一臉震驚。

她不過是順口問了一句，吃飯怎麼不見周芸與林妙貞，竟然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嬸嬸和妙妙去了京都？林思棋也是震驚，再看看自己的娘親，她對著自己笑了笑，顯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林老夫人慢條斯理地說道：周家與我們林家一樣，在京都裡還有一支，她帶著貞丫頭上京有什麼稀奇的。

萬氏笑道：老祖宗說得是。看了一眼林思棋，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過多開口說話。

林老夫人看了一眼萬氏，與其說是喜歡，更不如說同情周氏，兩個兒媳之中，論起喜歡，更偏愛的還是萬氏。

萬氏素來伶俐，通透得很。

衛容月攪著手帕，只覺得心中怦怦直跳。這時候林妙貞與周氏一塊兒離開，怎麼不稀奇？

魏世子與柳府分明是沖著林妙貞來的，這時候林家反而要把林妙貞送走。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天旋地轉，這可是皇子皇孫，做了長青王府的側世子妃有什麼不好？不說魏邵和，柳家老爺也是姑蘇知府。

衛容月原本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留在林府的，此時就動搖，林家這樣做無疑是得罪了柳家，她還留在姑蘇合適嗎？

去了京都也好。林蒹眉眼舒展開，她不喜歡林妙貞這個丫頭，也不喜周氏，兩人遠遠去了京都是最好的，今後說不定再也見不到兩人。

恩。林老夫人毫不客氣地說道：她們走了，這壽宴也結束了，妳們什麼時候回無錫？

林老夫人的話像是在林蒹的臉上狠狠搧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道：娘……

林蒹想到衛容月的話，自然是不肯此時走的。

衛容月眼皮子一跳，連忙開口說道：老夫人說得是，既然妙妙妹妹他們走了，明兒我們也上路的。

林蒹沒有料到衛容月會這般說道：容月？眼神疑惑，當初鬧著要留在姑蘇的是容月，此時要離開的也是她？

明兒上路會不會太趕？萬氏溫柔說道。

好像是有些趕了。衛容月抿唇一笑，說出了明兒就有些後悔，便再往後推一推道：後日或者大後日吧，我還想在城裡買些東西，之前一直在府裡頭待著，怪悶的。林府既然註定要得罪柳府，倒不如由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柳笙，最好是能夠親告訴魏邵和，好從魏世子這裡討個好。

萬氏便道：若是要逛，帶著丫鬟自行出府就是。

林老夫人點頭道：我前些日子給全兒寫了信，過些日子我們也要去京都，只怕府裡頭忙得很。顧不上妳們。

林老夫人的話落下，堂中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一驚。

林家要搬去京都？萬氏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此時再次聽到，心中仍是難免激動，伸手拿起杯盞，手指都有些顫抖，連帶澄澈的茶湯蕩出一圈圈的漣漪。

林思琴與林思棋兩人交視一眼，想要多問幾句，但見著林蒹的神情，便不說話，只用眼神交匯，表示內心的詫異。

兩人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疑問，也知道現在不是開口詢問的好時機。

林蒹幾乎要打碎放在桌子上的瓷杯，他們在姑蘇住了許久，林家闔府都要搬到京都去？

娘，那我呢？如果林家上下都去了京都，是不是只留她一個外嫁女在無錫？手指收緊，心裡頭有一股被拋下的濃濃絕望之感。

衛容月見著林蒹失態，伸手拽了拽母親衣袖道：娘。但林蒹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緒之中，絲毫沒有理會女兒的動作，只是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看著那雙熟悉的眼，她一次次的遷就林蒹，但是林蒹已經嫁了人，她早就應當放手了。當年若不是因為這個妹妹，全兒也不會選擇姑蘇，想著離衛家也不大遠，有事情好照應著。誰知道林蒹行事沒分寸，讓衛府元氣大傷，也連累了林府。想到了這裡，林老夫人撚動了佛珠，淡淡地道：蒹兒，妳是正經的衛府的兒媳婦，妳自然是到無錫的。

林蒹一下子就紅了眼，聲音激動道：娘，妳們都去京都，妳不要我了？

衛容月在凳子上挪動了一下，只覺得林蒹的失態讓她尷尬極了，低低垂著頭，只覺得母親每一次的開口，都會讓人在心裡頭鄙夷她們母女兩人。

蒹兒。林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道：在衛府，那是妳自己的日子，我們林家在姑蘇太久了，妳大哥原本就該動一動位置。京都裡還有些舊人脈，要過去也不難。京都是皇城，小輩們在那裡也會有更好的發展。

原本心涼的只是林蒹，此時衛容月的心也涼了。咬著唇看著林家姐妹，要是去了京都，她們兩人自然是會有不一樣的前程，而她連外祖的庇佑都沒有了，只有無錫。見著林蒹還要說話，林老夫人當斷則斷道：蒹兒，妳已經嫁了人，莫要任性，這事已經定了。說完也不看眾人，自顧自地站起身子道：我累了。妳們都退下，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林蒹的身形一晃，衛容月伸手要去扶。

好。林蒹的胸口起伏不定，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道：容月，我們走！如果不是晚上，甚至萬氏懷疑林蒹會直接帶著衛容月回無錫。

林蒹說完抓著衛容月，險些把衛容月拽倒，就帶著她出了屋門。

衛容月被林蒹拽著，踉踉蹌蹌走了兩步，回頭看著燈火通明的主屋，母親有被拋棄之感，她又何嘗沒有？

娘，我會走。衛容月的聲音也帶著深夜的寂冷道：放開我。

此時屋內林思棋見著林蒹的失態，又是一震，好奇地看去。

萬氏見著林思棋的模樣，沒好氣地拍在她的腦袋上。見著林思棋鼓著嘴要說話，對著她搖搖頭，示意她們莫要多問，等到回房同她們兩人細說。

我帶兩個丫頭先回去了。萬氏對著林老夫人說道。

林老夫人微微頷首，讓萬氏與孫女兒先回房。

等到回到房裡，萬氏就同兩個姑娘開口說道：妳們坐，剛剛老夫人的話說得很清楚，京都是一定要去的。

當真要去京都？兩人一起追問道。

當年妳父親就可以想法子留在京都，只是為了妳們的姑母，就留在了姑蘇。萬氏的家在京都，是渴望回到京都的道：說起來京都才是正經八百的林家老宅，妳們很小的時候去過，只怕現在都忘了。萬氏的話說得輕鬆。

萬氏聽到老夫人已經寫了信，心裡頭說不出的暢快，見著兩個女兒還有猶豫之色，就說起了京都裡的好處。

她的長子雖說到了婚配的年齡，因為學問好，一直沒有定下，等著明年的春闈過後才會訂婚，原本相中了一戶人家，既然要去京都，這門還沒有過明面的婚事就作罷。其他的一子與眼前的兩女也都尚未定親，等到了京都再慢慢挑就是了。

萬氏慢慢說著，兩個兒子可以去書院，而兩個女兒也可以去女院進修，那裡是京都裡閨秀們進學的地方。

不是說七歲入學嗎？

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班。萬氏說道：若是誤了年齡的，可以直接到對應的班，只要過得了考試。

聽到了要考試，林思棋當即就有些愁眉苦臉的。

林思琴的眼裡是閃閃發亮，一瞬間就對京都有了興致，恨不得立即就可以去京都。萬氏看著長女，如果要在姑蘇，免不得要多替長女盤算婚事。但到了京都，女學盛，對女子的婚嫁年齡也就更松泛些，十七八歲定親也是常事。

林思琴見著妹妹的模樣，用胳膊肘碰了碰妹妹的身子，輕聲說道：去了京都，妳又可以見到三妹妹了。

林思棋呀了一聲，身子也挺直了起來，聲音歡喜道：對哦，到了京都，又可以見到妙妙妹妹了。

見到林妙貞？萬氏想著，按照林妙貞的意思，她和周氏兩人不會急著入京都，一路慢慢行著，若是遇上了當地的好藥材和難得的醫本就去求一求，再入京。

會的。萬氏溫聲道。

兩姐妹對京都的恐懼一瞬間就化為了憧憬，等到從萬氏這裡離開了，還口中說個不停。

自從林妙貞與衛容月入了府，兩姐妹還從未有過這般親密的時候。

今兒晚飯之後話都刻意避開下人，林家要去京都的這個消息，在這樣的寂靜的夜裡在林府上下口口相傳著。

所有人心中皆有一個念頭，這林府的天要變了。

魏邵和回到姑蘇之後並沒有急著去林府，他要娶林妙貞這個念頭尚未過夜，按照父親的教導，凡是重要的決定都至少要過一夜，如果第二日還沒有改主意方可去做。

第一章 正側妃

馬車又往前行了半刻鐘，林妙貞再次把窗帷捲起。金烏高懸，清風徐徐，麥浪滾滾，當真是出行的好時候呢。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林家姐妹會知道自己離開，衛容月與林蒹會知道自己離開？也許快一點就是今日晚上，慢一些那就是明日後日了。

衛容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看一眼自己的娘親林蒹，她也是一臉震驚。

她不過是順口問了一句，吃飯怎麼不見周芸與林妙貞，竟然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嬸嬸和妙妙去了京都？林思棋也是震驚，再看看自己的娘親，她對著自己笑了笑，顯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林老夫人慢條斯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