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歷經過生死一瞬,
又豈知如此相擁的意義?
因為皇帝的一道恩典,讓納蘭崢得以在書院學習,
身邊同窗除了一群貴族子弟,還有那看似散漫、時則精明的太孫殿下。
兩人糾纏數年,當初的對頭冤家,如今多了小兒女的曖昧,
湛明珩太了解她,一顰一笑、眼波流轉間皆是默契,
雖不讓他輕易嚐甜頭,卻也凡事為他著想。
興許是初見時她明亮的眼與不甘示弱的嘴,抑或是這些年在書院共患難的光景,
教他的眼光就只追隨她,再難斷捨離。
而納蘭崢又何嘗不明白這兩小無猜的情誼?
他會在書院長廊下與她一起罰抄書,會因其他公子打她主意而吃醋;
也會在她落難時第一個找到她,放下身段跟她說對不起。
他總是這樣,時而霸氣,時而溫柔,教她一顆芳心為他陷落,
她以為兩人會一直相偕走下去,
殊不知一場西域使節來訪的宴會,竟絆住了他倆的腳步……
本書特色
故事千迴轉,情意扣心弦/池上早夏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此番招惹了那金尊玉貴的人,
她之後還有好日子過嘛……
作者簡介:
池上早夏,永遠少女心的江南姑娘。關於寫作,心願很簡單:希望能一直講好聽的故事,給愛聽故事的人。
章節試閱
第二十九章
納蘭崢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手,尤其眼下這般拈著玉子時,更襯得那手指根根柔嫩似白茅。顧池生的手也是同樣的細長纖白,不過他的指節更分明些,也因手掌寬闊,手指比她長上幾分。
納蘭遠在旁瞧著,單看兩雙手,竟就是一幅好畫景。實則若非皇家有意,他的崢姐兒就該配個這般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才對。
納蘭崢如今的棋藝也不差,畢竟與湛明珩切磋比試了這麼些年,可說要在父親之上了。只是她還對不過湛明珩,而顧池生似又與其不分伯仲,如此一來一去十餘回合,她便陷入了被動。
她攥著枚玉子遲遲不得破局之法,蹙著眉有一下沒一下輕敲著棋沿。
顧池生極有耐性,就靜靜等著,偶爾呷一口茶,更偶爾地,看一眼她敲棋沿的手。良久才見她終於有所動作,挑了個並不能破局的地落子。
如此一來,勝負便定了,顧池生開口道:「納蘭小姐,承讓了。」
納蘭崢自然亦及早瞧出了結果,卻是較真說:「顧大人,這棋局上還有我的白子呢。」
他聞言一愣,像是覺得這幅場景似曾相識,只是一愣過後又立刻恢復如常。「那顧某便不客套了。」說罷將剩下的一子落下,又一枚枚拈起她的白子,盡數擱回棋罐裡。
一旁的納蘭遠見狀就笑起來。「顧郎中見笑,我這姐兒性子倔,不撞南牆不回頭。」
納蘭崢噘著嘴看向父親。「哪是我倔,對弈講究的正是落子無悔,善始善終,勝固欣然,敗亦可喜,若因及早瞧出勝負便捋了這棋盤,豈是文人風範?」
顧池生聞言抬起頭來,眼底一絲異樣閃過。
落子無悔,善始善終,勝固欣然,敗亦可喜。這十六個字……他是聽過的。後八個字出自東坡居士的〈觀棋〉,那是公儀珠極欣賞的詩文。倘使他沒記錯,當年她教養幼妹時,便曾這般出言訓誡。
只是公儀珠不曉得,當日他被老師叫去問文章,恰是聽見了她在裡間的動靜,且竟一直記到了現在。
實則,她說過的多數話,他都一直記到了現在。
納蘭遠見顧池生忽然斂色,還道小女兒說錯話了,剛想打個圓場卻見他笑了起來。「納蘭小姐小小年紀便懂得這些,倒要勝過現今不少軟骨頭的讀書人,實在叫顧某佩服。」
這觀念本就早早刻在了腦袋裡,納蘭崢自然不記得自己前世也說過,心道不過相當淺顯的道理罷了,他這誇讚也說得忒誇張了,又聽父親道:「顧郎中客套,小女不過略好詩文字畫,與文人墨客的情懷是沒法比的。」
顧池生也不置可否,忽然起身朝他拱手。「下官此番是來謝過國公前頭關切的,叨擾多時,也該告辭了。」
他這告辭來得突兀,納蘭遠亦跟著站起來。「顧郎中多禮了,哪是叨擾多時,下人都還未來得及將茶點送上。」
「國公客氣,來日若有機會再嚐吧。」
他似乎有些心急,以至沒了慣常的從容,反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勢。
納蘭遠以為他有要事在身,便也不多留他,卻終歸覺得失了些待客之禮,伸手示意旁側小案几上開了蓋的食盒。「顧郎中難得登門,莫不如嚐嚐這個,是小女做的雲片糕。說起來,顧郎中故家的雲片糕也是出了名的,就不知小女做的可有那般味道。」
顧池生聞言便垂了眼去看,只是盯了許久都未有動作,也不知在瞧什麼花樣。
納蘭崢見狀心裡「咯噔」一下,直覺不好。這雲片糕……她前世曾做給顧池生吃過。實際情形記不大清了,卻記得她當年原本是不會做雲片糕,只因聽說顧池生是淮安人士,覺得他小小年紀獨在異鄉怪可憐的,才特意去學了這道淮安名點來。
她見顧池生盯著雲片糕的眼神似乎不大對勁,忙道:「顧大人是淮安人士,我哪敢班門弄斧,莫不如還是來日讓您嚐嚐別的糕點好了!」
顧池生聽罷回過神來,似乎終於信了,有些事並非他想逃便能逃掉的。
他傷勢初癒便勉強著身子登門拜訪了每一位替他求過情的官員府邸,難道不是處心積慮著,只為順理成章來魏國公府這一趟嗎?
他絕不是會信神鬼邪說之人,卻因那日無意間聽聞納蘭崢的生辰,始終念念不能忘。或許起始並非就抱了什麼希望,而是他的有些心思,分明已到了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地步。
他最終笑著拈起一片糕點,看著納蘭崢道:「納蘭小姐,還是擇日不如撞日了。」
納蘭崢沒想到素來溫潤的人也有這般硬氣的一面,心中一邊苦悶今日怎偏巧就做了雲片糕給父親吃,一邊理智地想,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他唸詩文的記性再好,也不至於將一種糕點的味道記上十幾個年頭吧!
況且便是味道一致又如何,投胎轉世這等邪門事,該也不會有人輕易想得到的。
方思及此,就聽吃完一片糕的顧池生淡淡道:「納蘭小姐的手藝實在妙極,這雲片糕清甜細膩,綿密軟滑,入口即化,真是……一模一樣的。」
納蘭崢愣愣瞧著他。一模一樣?與什麼一模一樣?
納蘭遠見女兒神情異樣,心內奇怪,面上則先替她道:「顧郎中謬讚,小女這點把戲,哪敢與淮安的雲片糕媲美。」
顧池生並未解釋方才那話真正的意思,端立在那裡,忽然跟納蘭崢道:「既然顧某替納蘭小姐品鑑了糕點,也煩勞納蘭小姐替顧某品鑑一幅畫如何?」
納蘭崢有些不解原先急著要走的人怎地又不急了,只是也不好出言拒絕。人家狀元郎請她品鑑字畫,那是多瞧得起她啊,她要說個「不」字,可不就是不知好歹了!
她答:「顧大人若不嫌棄阿崢見識短淺,自然是可以的。」
他聞言搖搖頭,示意絕沒有的事,隨即便喚來隨從,將一幅裝裱得極其精緻的畫卷遞上。
畫卷的畫軸以上好的紫檀木製成,其間鏤空,軸頭墜以玉玦,其下綁了齊整乾淨的茶色流蘇。
納蘭崢雙手接過,見這裝裱的規制似乎十分正式,愈加不敢粗心對待,小心翼翼地擱在跟前的案几上,又聽顧池生緩緩道:「顧某前些日子臥病,錯過了一位故人的生辰,這畫是補給她的生辰賀禮。只是顧某心裡沒底,不曉得她是否會歡喜。納蘭小姐也是喜好字畫之人,興許能替顧某拿個主意。」
她一聽這話,欲抽開綢帶的手就頓了頓。「既然是顧大人贈予友人的生辰賀禮,我這般及早瞧了可有失禮數?」
納蘭崢倒沒往別處想,當真覺得於禮不合罷了,顧池生卻笑得別有深意。「納蘭小姐不必惶恐,顧某的這位故人並非大人物。」
她這才點點頭將畫鋪展開來。
畫是豎向的結構,似乎是幅人物的小像,從左至右展開時,先見下裝為霜白的挑線裙,再見上裝為丁香色的對襟褙子,最後才見臉容。
畫中女子十四、五的年紀,正值韶光的好容貌,五官明豔精緻,如同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
畫展到底,納蘭崢霎時瞪大了眼,霍然抬首看向顧池生,卻見他只是端立在那裡,笑得十分淡泊。
她如遭雷劈般盯著他,呆愣在木輪椅上沒了動作,那雙掩在袖中的手不停打著顫。
是了,她在害怕,因此卷所畫乃是公儀珠。
是前世的她啊。
他方才說什麼,這幅畫是贈給她的生辰禮?可她都死了十二年了,他預備如何贈?
畫上的墨跡是簇新的,顯然方才作成不久,可那一筆一畫勾勒的容貌卻與她前世的模樣分毫不差。且她記得十分清楚,這一身恰是十二年前祖母六十壽辰那日自己的打扮。
顧池生究竟何以記得這般清楚?她都死十二年了啊!難不成自她死後,他年年都記著她的生辰,備著她的生辰禮嗎?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那剛才的雲片糕……
納蘭遠瞧著僵持對望的兩人,實在一頭霧水,卻又不好去說顧池生,只好肅著臉訓道:「崢姐兒,妳發什麼愣?」
她聞言回過神來,卻知已太晚了,顧池生是不會無緣無故拿這幅小像給她看的,他分明在試探她,可她沒有防備,哪想得到這些。
她震驚太過,已露了餡。
她不曉得可否還有補救的法子,只故作鎮定道:「顧大人的手筆實在不是我一個見識短淺的女孩家有資格品鑑的,這畫太精緻了,我瞧不出哪裡不好,想來……想來您的那位故人……會歡喜的。」
她說到後來舌頭都打了架,心道哪裡是歡喜,分明是驚嚇才對吧!
顧池生似乎也沒打算為難她,抿嘴一笑。「那便好。既然如此,顧某告辭了。」他說罷命隨從收起畫卷,又向納蘭遠頷首行禮,轉身往房門外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卻複又停下來,默了一會兒一字一頓道:「顧某自幼在京城公儀府長大,從未曾吃過淮安的雲片糕。」說罷也沒管身後納蘭崢的臉色有多白,不再停頓地走了。
再不走,他就不曉得自己還會做出什麼來了。
納蘭崢魂不守舍一整日,其間被謝氏喚過去一次。
謝氏著緊二女兒的婚事,因杜才齡那頭的回信模稜兩可,似未有牽線搭橋的意思,便思忖起旁的法子,聽聞顧郎中登門拜訪忙趕了去,到時卻已人走茶涼,這才想向納蘭崢探探口風。
納蘭沁的前程如何,如今全繫於太孫,她雖為主母,詢問納蘭崢時卻也放低了身段。只是納蘭崢此前便已說明白,絕沒有以德報怨幫納蘭沁的道理,加之因顧池生那遭心裡頭亂得很,便只是耐著敷衍她幾句,以示無能為力。
謝氏便再傲慢也無法在這理虧到天的事上站穩腳跟,只好且這麼算了。至於納蘭遠,她也不敢尋了。手心手背皆是肉,老爺雖不會真拿沁姐兒如何,卻已極不喜這個女兒,甚至更不喜她,怪她養壞了沁姐兒。在他氣消前,她們母女倆都得警著神。
晚些時候,納蘭嶸下學歸來去了桃華居,與往常那般捧著書卷向姊姊彙報當日所學。納蘭崢心裡有事,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竟連他說完了都不曉得。
納蘭嶸有些納悶,小心翼翼試探道:「姊姊?」
她聞言回過神來,隨口說:「學得不錯,今日便如此吧。」
納蘭嶸點點頭,猶豫一會兒道:「姊姊,我聽聞今日顧郎中來府上了。」
「是有這麼回事。」她答完瞧見弟弟面上那惋惜神色,就點了點他腦門。「好了,姊姊曉得你想什麼,但你是想都別想的。」
她這弟弟,在兵法武略方面天資愚鈍,但早些年意外被她發現了作畫一技上的天賦。她也好字畫,便覺那天賦浪費了可惜,卻終歸想到他得繼承爵位從武,因而只許他閒時擺弄那些。他不聽話的時候,她也狠心沒收他作畫的用具。
納蘭嶸神色懨懨。「我只想瞧瞧顧郎中的墨寶,順帶叫他指點我一二罷了,不會耽誤課業的。」
納蘭崢心道原本的確不是大事,顧池生此人好說話,請他賜個墨寶又有何難,只是眼下卻決計不行了。他顯然多少猜到了她的身分,且那態度叫她覺得有些害怕,她一時恐難再坦然面對他。
「顧郎中又非再不得見,此事來日再議,你先回去歇息,明日太孫生辰,你還得與父親一道入宮赴宴。」
聽姊姊未斷然拒絕,納蘭嶸很是高興,便笑著道:「姊姊,說來這宮宴可有場好戲瞧了!」
納蘭崢這下忍不住彎了嘴角,心道可不是?為掩人耳目,湛明珩往年生辰的規制素來不大,一干公侯伯之後從來入不了席。此番卻不同了,那黑心黑肚腸的,向他皇祖父討了個欽點,硬是將雲戎書院的學生們都給圈了名。
他這是憋了五個多年頭,再憋不住了吧!
「姊姊若能一道去便好了,到時那許多人臉上的神情必然與打翻了醬油鋪似的精彩!」
「莫說陛下未曾欽點我,便是點了,我去也是不合禮制的,左右你多瞧著些,回頭與我繪聲繪色說了也一樣。」她說到這裡問:「今日沒有太孫的信?」
納蘭嶸搖搖頭,笑得一臉賊樣。「沒有的。姊姊何必非等太孫來信才肯回話,您又不是不可主動些寫給他,左右交給嶸兒就是了,不會被鳳嬤嬤發現的!」
自從納蘭崢在府養傷,納蘭嶸便成了她與湛明珩的「信鴿」,隔三差五就攥著書卷來與姊姊討學問,實則是為將夾在裡頭的信箋交給她。
不過,說是信箋,實則不過寥寥幾句問候,多數還是鬥嘴的話居多。
譬如有一日,湛明珩竟拿著一道考學題質問納蘭崢,說她當初給他的答案是錯的,害他被先生責罵了。納蘭崢可不記得自己告訴過他那一瞧便不可靠的答案,因此與其爭辯起來,說他貴人多忘事,記錯了。就為這樁芝麻點大的事,兩人俱都得理不饒人,叫納蘭嶸接連傳了三日的字條方才停歇。
湛明珩此人,是打死講不出風雅話,哪怕寫信也與平日說話用詞毫無分別。納蘭崢自然也不會拿文人那股酸氣對他,因而這傳信的法子倒頗具風月之意,內容卻真真慘不忍睹。虧得兩人的字都是漂亮絕了的,這才勉強撐出個意境來。
納蘭崢聞言剜了弟弟一眼。「我吃飽撐著才給他寫信,若非他擾得我煩,我連回話都不稀罕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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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納蘭崢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手,尤其眼下這般拈著玉子時,更襯得那手指根根柔嫩似白茅。顧池生的手也是同樣的細長纖白,不過他的指節更分明些,也因手掌寬闊,手指比她長上幾分。
納蘭遠在旁瞧著,單看兩雙手,竟就是一幅好畫景。實則若非皇家有意,他的崢姐兒就該配個這般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才對。
納蘭崢如今的棋藝也不差,畢竟與湛明珩切磋比試了這麼些年,可說要在父親之上了。只是她還對不過湛明珩,而顧池生似又與其不分伯仲,如此一來一去十餘回合,她便陷入了被動。
她攥著枚玉子遲遲不得破局之法,蹙著眉有一下沒一下輕...
目錄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商品資料
出版社:狗屋出版社有限公司出版日期:2017-12-01ISBN/ISSN:9789863288008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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