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諳女色且久病纏身的藥罐子王爺撿了一隻呆萌的小女鬼,然後養起來的故事。
阿挽是一隻喜歡紙鳶的女鬼,因追隨紙鳶而與戊遼國睦宣王爺豐元溪相識。不好女色又冷靜自持的睦宣王爺有一雙能覷見鬼魂的眼睛,在和呆萌小女鬼阿挽朝夕相處的幾個月裡,一人一鬼日久生情。
即便是當朝輔國大將軍之女的傾慕,也不得他的青眼,王爺只滿心嬌寵他的小女鬼。
可一隻小女鬼如何才能和他長相廝守?機緣巧合,月圓之夜,阿挽附身於一名七歲小女娃身上。欣喜之餘,豐元溪更加憂心阿挽終有一日會離去。
豐元溪迫切地求助於他的師傅,然師傅未至,小女娃卻被人毒死,女鬼阿挽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作者簡介:
一朵豌豆黃
虐無能星人一枚,淚點負值,鍾愛「無腦」甜文,寫自己想看的溫馨甜寵文。
愛呆萌女主,妻奴男主。但擔心自己寫的文會因為溫馨甜寵屬性而小白,萬分渴望筆下的女主屬性能夠有所突破,當然這是在堅持甜寵一百年不動搖的基礎上進化。
宮鬥屬性負值,羨慕那些能夠寫出陰謀詭計環環相扣宮鬥文的作者,期待有一天能完成一篇高大上的宮鬥寵文。
碼字是豆子至今為止堅持最久的一件事,努力協調著二次元和三次元時間分配。只願,明日一如昨日的堅持。
章節試閱
第一章 飼養隻阿飄
「阿挽,元溪沒有生氣。」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看著手中的書再一次被「莫名」地合上,只能無奈地放下,微笑的對著空蕩蕩的眼前開口解釋,語氣裡含著淺淺的包容和……寵溺。
不到幾秒,又道,「好,那阿挽以後可不准再去嚇項將軍家的小姐了。」明明是清冷的聲音卻很溫柔,自稱元溪的男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書本卻自此再沒有被合上。
這個有著清雋的臉龐,溫文爾雅卻「自言自語」的男子名喚豐元溪,是當今皇上文朝帝——豐元昭同父同母的胞弟,是先帝最幼的皇子,是戊遼國最為尊重的睦宣王爺。
豐元溪自幼體弱,常年藥不離身,久而久之,身上也染上一絲淡淡的草藥味。
豐元溪誕生後,太醫院人人自危,深怕小皇子一旦病逝會牽扯到他們獲罪甚至殃及全族。他們日日研究醫書,配出新藥方,可小皇子依舊一副殘喘於世的病態。所幸,在豐元溪四歲之時,有臣子尋得出門遊方的堯山藥師,徵得當時戊遼國君主、也就是豐元溪父皇的同意,將其帶回堯山上療養。
這一去就是十二年。
期間,在豐元溪八歲那年,先皇突染重病,便傳位於太子豐元昭,改國號「文朝」。文朝帝即位後,封年僅八歲的豐元溪為睦宣王爺,並在都城為他建起最繁華的府邸賜他居住。
然消息未傳至堯山,先皇已恢復康健,豐元溪也便未回都城。直到先皇駕崩前兩年,豐元溪才回到都城伴父皇左右,此後也未再回堯山。
但眾人皆知,睦宣王依舊是離不得藥,俊美的臉龐臉色總是過於白皙,看著總覺得有股子仙風道骨的味道。而文朝帝也甚是疼愛這個較自己年幼十九歲、病體孱弱的皇弟,每月每月的將上貢得到最好的藥材、補品都送去王府,深怕哪日皇弟真的駕鶴西去。甚至於當初不顧眾臣子反對,想將豐元溪直接留住宮中自己曾住過的太子所,虧得豐元溪堅持,才得以出宮入住睦宣王府。
豐元溪遇到阿挽是在三年喪期服滿的第三日。
那天正值春日,春風和煦。皇城去喪,換上了喜色。整個睦宣王府忙碌著重新佈置,之前不得使用的樣式過於繁華,色彩過於靚麗的瓷器、陶器,也得以從庫房裡重見天日,門房的匾額換回了藍底鎏金的顏色。裝飾換過,衣物自然也得捨去素色。
「王爺,您要不要換個稍亮的顏色,這件寶藍的如何?」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太監裴安幫自家主子選了幾件亮色華麗的衣衫,最後擇了手頭這件寶藍色絲製鑲金邊長衫,滿心歡喜地詢問道。王爺的身體近幾年調養得大好,可臉色看起來讓總是人憂心得很,穿著亮色總也顯得有精神些。
三年來因得先皇過世守喪,王爺總是只穿著素色衣衫,看起來更顯得沒精神。每回進宮,皇上都心疼得很,捨不得責罵王爺就拿著他們出氣,動不動就是「王爺若身子再不見壯實,小心你們的腦袋」。
給這愁人的王爺做貼身太監也是糟心事兒,實則他們也心疼啊。王爺這只長個子不長肉的勢頭,身材日漸頎長,看著卻依舊消瘦。這藥不停,即便飯量可觀,可總覺得吃進去的飯還沒藥多。
豐元溪面色不改,只淡淡地瞟了一眼裴安手上的衣衫,徑直走向櫃子,修長的指尖搭上根據顏色、布料分疊好的衣衫。隨後,抽出一件青色的絲製長衫。
轉眼間,豐元溪已穿好衣衫,繫好玉帶,拿起小案上攤開蓋在桌面的書籍,邁出寢宮,僅留下輕飄飄的一聲命令,「裴安,沏茶送到院子來。」
溫潤卻略顯清冷的聲音入耳,裴安怔怔一愣,急急忙忙地應下,把手上的衣服仔細著一件件疊好,按顏色的深淺擺放到櫃子裡。
去沏茶的路上,裴安還是怨念不受控制地撇了撇嘴角。
王爺剛回都城那年穿的便是青色,為了給先皇守喪,穿了幾日的白衫。皇上那幾日看著身著白衫,臉色愈發蒼白的王爺,眼神裡無不是透露著深深的憂慮和擔心。太醫們整裝待發、大包小包的守在宮殿門口,時刻看著王爺,深怕有個閃失。不過王爺倒爭氣,雖看著病態,卻也和硬朗的文朝帝一樣硬生生的守了七日。過了那幾日,王爺又是青衫,只不過有個繡花、紋理不同的區別罷了。
裴安領著侍從到院落門口,接過侍從手上的茶盤子,便讓他下去了。
步入院子看見自家主子已經安逸的躺在院落樹下的軟榻看書了,裴安熟稔地把茶具擺好,退到院子門口。嘴裡忍不住嘖嘖兩聲,王爺的相貌實在是俊逸,隨意一個動作都優雅非常。若不是守喪,去年行了弱冠之禮,府裡也該有個王妃了,倒不知哪家的千金能配得上王爺。
豐元溪左手執書,右手就像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的握上茶壺,稍一傾斜,散發著淡香的茶水注進了杯盞中。
豐元溪端起茶杯,微微晃蕩。
「呀,小姐,掉到那邊去了。好像……是睦宣王府。」
「啪嗒。」
牆外女子過於尖細的嗓音咋咋呼呼地讓豐元溪不由蹙眉,隨著物體落地的聲音,微抬眼瞼,只見一隻竹架的紙鳶飄落在樹下,斷了的麻線也跟隨著飄落在地,離軟榻不過幾步的距離。
正當豐元溪要收回視線之際,一道淡黃色的身影進入眼簾。一個穿著鵝黃色繡衣的小姑娘跟著紙鳶的軌跡一道落下。說是姑娘,倒不如說是一個女鬼,去世的時候應該是十五六歲的年紀。
豐元溪,正好有雙能看見鬼魂的陰陽眼。
小姑娘梳著簡單的髮髻,腦後有根碧玉的簪子固定著長長的黑髮。她似乎對這個紙鳶很感興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它。緊接著,小手拉著裙襬合攏,輕手輕腳地慢慢蹲下,生怕她的舉動會驚動紙鳶飛跑似的。
豐元溪輕聲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抬頭,望向地上的紙鳶。簡單的細竹紮起的骨架,依著形狀,翅膀兩側有風兜,再加上叉狀的尾巴,紙糊的是一個燕子。這般看著顏色上的也極為細緻,只不過因為落下時撞到樹枝,尾巴那方倒是撕破了。
小姑娘倒是一點都不嫌棄它被損壞,那灼熱的眼神連他都要被感染了。
豐元溪難得起了好奇心斜睨著看她,只裝是在瞧紙鳶。但是後來他發覺了,這姑娘似乎一點都沒想過會有人看得見她,膽子大得很,或者說毫無察人之心。
「王爺,項將軍府的小姐讓丫鬟過來拿紙鳶。」守在院子門口的裴安指了下紙鳶,又微微側身讓豐元溪得以看見院落門口的將軍府丫鬟。
豐元溪點點頭,示意裴安去將紙鳶還了。
裴安拾起地上的紙鳶,又走回豐元溪跟前,微微低頭。豐元溪一副果然的神情,看著小姑娘隨著裴安拾起紙鳶的動作飄到他身邊,眼睛依舊一眨不眨的盯著紙鳶。如此近看,這女鬼倒是有著精緻卻柔和的五官,不是讓人驚豔的美麗,有股子親和力讓人忍不住放下戒心。
裴安遲遲不走,猶豫地開口道,「王爺,項小姐讓丫鬟傳話說想當面感謝您。」
豐元溪下意識地想拒絕,可是看了一眼只跟著紙鳶在轉悠的小姑娘,唇畔不經意的閃過一抹笑意。他鬼使神差地放下手上的書,站起身,撫了撫身上衣服的褶皺,便答應一起出去。
裴安傻愣著盯著自家王爺接過他手上的紙鳶信步朝門口走去。
豐元溪故意走得大步,但不用回頭也知曉小姑娘一直跟在他身後,因為那熱烈的眼神幾乎要透過他的身體。小姑娘趕得很快,立馬就和他並肩前行。
從來沒有女子和他這般親近過,他居住的主院裡,也只有太監而沒有侍女,連一道長大的小師妹都未曾近過他身,當然幼時記憶裡的母后是例外。因而雖然只是個女鬼,豐元溪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般新奇的體驗,在豐元溪心裡泛起漣漪,五味夾雜。他試著不刻意避開,感受身邊多一個異性,似乎比那些侍女要舒服自然一些,沒有濃濃的胭脂味兒,連愛慕的眼神也不是投給他的。
豐元溪緩緩慢下步子。
小姑娘一個沒防備衝過了頭,旋即轉過身子。頃刻間兩人便成了面對面的姿勢,小姑娘毫無阻礙的倒退飄著。
豐元溪臉上起了一絲尷尬,一閃而過。畢竟他是看得見她的,這般行走,小姑娘姣好的容貌近在眼前,總感覺兩人的臉龐就要相撞似的。倒是她一點沒受影響,在她眼裡,想必豐元溪也不過是這個紙鳶的附屬物罷了。
豐元溪心裡卻起了絲好奇心,這個女鬼為何那麼喜愛這隻紙鳶。
看著近在眼前的大門,豐元溪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臣女拜見王爺。」項姝盈盈福身,嫣然巧笑著望向他。
豐元溪淡淡的點了下頭,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將手上的紙鳶遞給她。這項將軍府的千金……也用了他不喜歡的香味兒。
豐元溪這般淡漠的姿態讓項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卻也堅持著謝過,接過紙鳶。良久未有下文,項姝只好不捨地帶著丫鬟離開。
豐元溪佇立不動,等著這女鬼追上紙鳶。不料,這次卻是猜錯了。
小姑娘就像個常人一般雙腳貼地,視線望向項小姐離去的方向,豐元溪不禁尋著她的眼神一道望去。
裴安等在豐元溪身後,不明白主子怎麼不回府。再看一眼遠處項小姐的纖纖背影,偷偷的一笑,瞭然的退到大門內。
小姑娘雙臂環膝蹲在地上。豐元溪有些遲疑,他能聽到細細的啜泣聲……
「妳……喜歡紙鳶?」
「妳喜歡紙鳶。」豐元溪這話倒更像為一個肯定句。
小姑娘看了一眼豐元溪,再環視左右確定沒有旁人,旋即睜大氤氳的雙眼,仰起腦袋定定地望向豐元溪,「你看得見我?」
小姑娘的語氣分外驚訝,柔和的聲音莞爾動聽但和常人還是有些區別,就像是空氣將聲音包裹住一般。
豐元溪俯視著跟前哭紅了眼睛的女鬼,他沒有看到她的眼淚,但是眼眶卻是實實在在的紅了,連方才因為喜愛的紙鳶而閃亮的黑眸也似乎蒙上了一層灰霧。
豐元溪自顧自的打量著,沒有應她。
小姑娘咬咬下唇,身子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般紋絲不動,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剛才是在和她說話的,是嗎?
「你,能看得見我嗎?」她鼓起勇氣,又問了一遍。出口的話有些生硬,她已經許久未講話了,彷彿……已經有一個月有餘。
豐元溪回過神,見女鬼仍傻愣愣的蹲在原地,皺皺眉頭,掀起一邊的衣擺,屈膝蹲在她身旁,凝視著她,緩緩說道,「本王的眼睛與常人不同。」
小姑娘一字一字的重複著豐元溪的話,隨著櫻桃小嘴無聲的一張一合,大大的眼睛慢慢得又變得亮晶晶的,就好像面前放了一百隻紙鳶一樣。不,比有一百隻紙鳶都還要高興。
豐元溪自然是發覺了她的歡喜,微微挑眉。這女鬼的心思倒是好猜,一眼就能看透。豐元溪沒有再說什麼,站起身,衣擺又順勢垂下,未沾上一點泥沙。他滿意的瞄了一眼,轉身徑直邁進王府大門。
小姑娘見豐元溪不理會她直接走人了,著急地順著他的蹤跡尋去,連自己可以穿牆而過都忘了,愣是一個勁兒的加快速度。只一心想著追上那個可以看得見她,可以和她說話的男子。
臨拐角處,豐元溪淡淡的勾起唇畔,他就知道,她會跟上來的——就憑她的眼神。
「你、你等等我……」小姑娘追上豐元溪,張開手臂攔在他身前。
豐元溪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俯看一眼臉頰紅潤的女鬼。倒不知是著急上火鬧的,還是追他急的,看著頗像一隻熟透的蘋果,煞是好看。
豐元溪微微點頭,待會兒讓裴安送幾隻蘋果來。隨即步子一拐,越過擋路的女鬼。
小姑娘眨眨眼,恍惚回神,毫不氣餒的跟上,這回聰明的直接擋在了豐元溪寢殿門口。
豐元溪雖然可以當作沒有這隻鬼的存在,直接穿過她的身體,只是這樣似乎……不是很好。初次見面,就如此「親密無間」?
「妳有事?」豐元溪看似頗為無奈地開口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呢?」小姑娘忽略他的問題,咧開嘴巴,開心得問道。
豐元溪納悶,都城裡難道還有人不知道睦宣王的名諱?單他八歲封王那年,即便他人在堯山,皇兄也是唯恐委屈了他,張貼皇榜告知天下。
豐元溪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小姑娘的發育曲線,唔,他八歲那會兒,她應該還不記事。
不過去年那場不顧服喪,空前盛大的弱冠禮也總該有所耳聞吧。而且這女鬼身上穿著的衣衫布料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應當是都城人士,怎會不知睦宣王府。
豐元溪再一次的無視,讓小姑娘發現自己的身高很容易被忽視,飄悠悠的升到和豐元溪一樣的高度,「你也忘了自己的名字嗎?」
落寞的話語竄進豐元溪的耳朵,聽著似乎還有一絲同情。她忘了自己的名字?
人死後未投胎前都是帶著自己的記憶遊蕩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的冤魂厲鬼帶著生前的仇恨去索命了。那這姑娘怎麼會不記得呢。
「別傷心,名字也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你大可以給自己取個好聽的呢,我叫阿挽,你呢?」這個叫阿挽的女鬼毫不吝嗇的綻放著笑容,試圖安慰和她一樣迷糊的豐元溪。
「豐元溪。」豐元溪大發慈悲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心裡卻對她的善心感到好笑。傻姑娘,明明自己也因為忘記名字的事兒難過得要命,倒硬是裝著無所謂的模樣開導他。
阿挽崇拜的望著豐元溪,好厲害,居然一眨眼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裴安遠遠的就看見主子在門口傻愣著,忙不迭跑過來,「王爺,您是要進屋嗎?」
「嗯。」豐元溪朝阿挽示意了一下,阿挽急忙飄進寢殿給他讓道。
裴安一道跟了進去,今兒怎麼總覺得王爺不對勁。本是不管世事的性子,卻親自給項小姐送去了紙鳶。方才又傻呆呆的站在門口好久不進來,現在人是進來了,卻捨棄了平日坐慣的檀木椅,倚在軟榻上看書。
而此時的阿挽正老神在在的坐在檀木椅上,飄起身子弓起腳虛坐著,兩隻手也虛搭在把手上,她一進屋就相中了這把椅子。
豐元溪微扯嘴角,這女鬼倒是有意思,居然都還留著人的習慣。小號的姑娘偏愛這大號的椅子,這般坐著裙襬縮起,兩隻著淡紫色繡鞋小巧的腳丫子跑出裙子的束縛,勾絆在一塊兒懸空晃蕩著。若不是時而她不注意著總會讓手和腳穿過椅子,在豐元溪眼裡那就和常人無異。
裴安見王爺一直瞅著檀木椅,作為貼身太監,他自認還是瞭解豐元溪的。徑直走到椅子邊,彎過身子,想抬起椅子放置窗邊。
「別動。」豐元溪出聲阻止了他的行為,語氣微急,聲音也不自覺的加大。
裴安身子一震,維持著端椅子的動作一動不敢動。而此時的阿挽也呆愣愣的盤起腿,縮起身子窩在椅子上,一人一鬼目不轉睛地盯著豐元溪和他玩起了木頭人的遊戲。
豐元溪瞬間頭都大了,乾咳一聲,「裴安,去給本王洗幾隻紅蘋果來。」
他可沒忘記要吃蘋果的事兒,而且得是甜甜的熟透的蘋果。
裴安應聲退出,王爺今兒真切是怪極了,以前總嫌棄蘋果不好吃,今天居然主動要吃蘋果。看來得和皇上說下,買片蘋果林挑些甜蘋果備著了。
「元溪,你在做什麼呢?」裴安一走,阿挽就樂顛顛的飄到豐元溪跟前,自然熟的略去了豐元溪的姓氏。
少女獨有的嬌柔嗓音糯糯的喚著他的名,豐元溪指尖一緊,手上抓握的書籍現出褶皺。
他十六歲回都城住進睦宣王府,文朝帝理所當然地給疼愛的皇弟派遣了眾多服侍的太監和侍女,生怕他住不慣一個不順心又回了堯山。他居住的主院也甚為熱鬧,每日來來往往的人都是圍著他團團轉。豐元溪自知這是皇兄的好意,也只下令讓侍女們離得遠些,在堯山上聞多了清新空氣,這般污濁實在是屈辱了自己的鼻子。
可豐元溪的王爺招牌和俊秀的臉龐總是讓一些人蠢蠢欲動,在十七歲生辰那年,皇兄親自過府為他慶賀,淺酌幾杯小酒。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就發覺不對勁,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人工芳香。
隨即,他甩門而出。第二日,大隊的侍女被打包送回皇宮,連帶他居住的主院也就僅留下了裴安一人伺候。
文朝帝再怎麼著急皇弟不諳女色也只能順從他的心意,僅留了幾個姿色上乘又懂禮的侍女在主院外伺候著,期待皇弟哪日能開竅。
因而在他記憶裡,這是第一次有人這般喚他,最重要的是……似乎聽起來還不賴。就像有人在他心湖裡扔了一塊甜膩的糕點,被稀釋後瞬間散開誘人的香甜。
「元溪,把手拿開一點。」阿挽不知何時已經和豐元溪一道「坐」在軟榻上,歪著腦袋聚精會神的看著豐元溪手上的書,正看得入神,發現豐元溪的手指擋住了那一邊。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撥開煩人的手指,嬌嫩的小手卻驀地穿過了他修長的指尖。
對哦,她是鬼呢,她老是忘記這事兒。她有些懊惱,只能求助於身邊的男子。
聞言,豐元溪低下頭,看見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或者說是重合在一起,小手淺淺的輪廓就像是被他的掌心包裹住一般。在這一瞬間,他覺得他有絲絲動心想切實的去握一下。
而他也的確這樣做了,指尖微微一動撲了個空,最後淡然的把書拿到兩人中間。
阿挽看書很快,開始的時候會說,「元溪,我看完了,你呢」,慢慢地就變成了「元溪,我看完咯」。
現下只是開口叫他一聲,豐元溪便瞭然地為她當起了書僮,翻到下一頁。
才認識不過一個時辰,他居然就已經接受了身邊多了一個異性。豐元溪機械地幫阿挽翻著書本,琢磨著自己的心思,最終他覺得這得歸結於阿挽是女鬼而不是女子。
誰讓他從小見的最多的不是人而是鬼呢。
裴安一進屋就瞅見王爺斜視著書本,右手把在書縫上,這動作怎麼看怎麼彆扭,就好像身側還有個人和他一塊兒看書似的。裴安環視豐元溪左右,為自己不著調的想法打了個寒顫,大白天的自己想什麼鬼事兒呢。
「王爺,您試試,若還不夠甜,奴才們再去找找。」裴安發動了廚房所有人去挑選蘋果,切塊試吃,找了最甜的切成小瓣小瓣裝在銀碟子裡才送來。
「元溪……」
耳邊傳來嬌軟的聲音,豐元溪自動的翻過一頁,再抬頭看向几案上的蘋果塊兒。
豐元溪蹙眉,瞅了一眼身側姑娘紅潤的臉頰說道,「本王要紅蘋果,要整隻的紅蘋果。」
誰管它甜不甜,看不見紅彤彤的表皮,他可是半點食慾都沒有。
裴安霎時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王爺這是要連皮一塊兒吃的意思?這要是讓皇上知道,還不剝了他們的皮唷。裴安為了自己的小命,又怯怯的問了一句,「王爺,這蘋果皮……」
「洗乾淨就拿來。」
豐元溪斬釘截鐵的語氣斷了裴安的念想,裴安失魂落魄的退出房間,他要不要自己去和皇上坦白從寬呢,真不是他們這幫奴才貪懶苛待王爺啊。
「元溪……」
豐元溪照例又翻過一頁。阿挽又吐出兩個字,「蘋果……」
豐元溪側身一瞟,只見小姑娘的目光已經從書本移到了銀碟子上。豐元溪放下書本,伸手把几案拉近,示意她自己拿,「吃。」
阿挽搖搖頭,她是鬼,是不用吃東西的。雖然……她沒有口水,但仍覺得它正在不斷的分泌中。
豐元溪淡笑,他都聽到了這姑娘嚥口水的聲音了。他拿起竹籤子叉起一塊蘋果,遞到阿挽手上,下一秒,蘋果骨碌掉到了地上,還順勢翻了兩下。
阿挽著急的站起身,雙手合起貼在唇邊,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碰不到實物。」
豐元溪看著她無措的模樣,眼眶似乎又有微微紅起的跡象,就好像是被他圈養的寵物做錯事怕被拋棄一般。
阿挽蹲下身子看著孤零零落在地上的蘋果塊兒。
從她醒來就是在項將軍府靜姝苑的老槐樹下,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很害怕。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她在哪裡。看著進進出出的人都無視她的存在,她小心翼翼的邁出第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腳就像踩在棉花上面。她的腳下明明是地不是嗎?
她又探手去碰老槐樹,愕然地看著自己的手穿過粗壯的樹幹。她著急了,想抓住路過的一個侍女姐姐,又眼睜睜的看著侍女姐姐穿過自己的手。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她一直在靜姝苑裡遊蕩,也不敢去別的地方。她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生前是哪兒來的,但是她已經知道自己是鬼了,所有的行為習慣似乎也是本能的。今日是例外,項姝帶著侍女們在院子裡放紙鳶,她一眼就相中了那紙鳶,她覺得她生前一定也有一隻一樣的。她一開心就跟著紙鳶一塊兒飛,然後她就遇上了第一個可以和她說話的人——豐元溪。
她很開心,她叫他元溪,她還告訴他自己叫阿挽。阿挽是她腦海裡曾經一閃而過的名字,她認定這就是自己生前的名字。
但是現在,她做錯事了。元溪給她好吃的蘋果,可她沒有接住,她讓蘋果掉在了地上。
「起來,把書看完,晚上給妳吃蘋果。」他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到的,不過就是個蘋果而已,她想吃,他自然能讓她吃到。
豐元溪可一點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看不慣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阿挽潛意識的執行豐元溪的命令,揉揉眼睛,飄蕩著輕盈的身子回到榻上,安穩端莊的坐到他身側。
阿挽的眼神聚焦在豐元溪右手指甲底部的月半彎上,嘴角緩緩拉開。元溪是原諒她了嗎?元溪沒有因為她笨笨的就不再和她說話呢。
「看完了?」豐元溪面色不快,這女鬼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啊,沒有沒有。等等……」阿挽忙回神,帶著傻兮兮的笑容快速的一目十行掃過。
裴安小跑步回來,身後跟了一個端著水盆的太監,自己手上捧著碟子,放了好些個紅蘋果,「王爺……」
豐元溪滿意的點點頭。
裴安把碟子放下,趕緊去臥房門口接過盆子。
豐元溪將書本翻過一頁,拿鎮紙壓在桌子上。不需要他叫喚,阿挽盯著書自然的跟著過去,坐到桌前的椅子上。
豐元溪淨手後挑了一個長得最勻稱,紅的最漂亮的咬了一口。
裴安膽顫心驚的盯著豐元溪微微闔動的嘴唇。
好像不是他想像中的那個味道,但清脆香甜也不是很難吃,重點是這個色澤和某隻小鬼的很像。瞧著安靜看書的阿挽,豐元溪交代裴安去將書房裡所有從堯山帶回來的書都搬過來。
裴安應下,不到片刻,兩個壯碩的侍衛將一個紅木大箱放置到院落長廊下。
裴安主動地將長廊擦拭乾淨後也一道退下。
隨之,豐元溪單手毫不吃力地打開沉沉的箱蓋。這若被人看見一定會嚇一大跳吧,這哪兒還是弱不經風的睦宣王爺啊。箱子裡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摞摞書籍,豐元溪將最右一摞上頭的幾本拿開,抽出放在下側的一本由細麻繩裝訂的冊子。
而後,他屈起一條長腿坐上長廊,另一條腿則平平放著,背靠在身後的圓木柱子上。
阿挽亦步亦趨的跟著豐元溪轉悠,就像把他當作紙鳶一樣看護著。阿挽好奇的從豐元溪身後探出腦袋,跟著他一塊兒看書。若文朝帝這會兒能看見兩人相處的情形一定會喜極而泣的,這還是那個不諳女色的皇弟嗎!
阿挽就像是把下巴擱在豐元溪肩頭似的,兩人「親密」地看著書。
「元溪好慢,快點。」
豐元溪本是努力無視肩頭的女鬼,反正鬼也沒個溫度沒個氣息,純粹當空氣了。可是妳不能違反遊戲規則呀,怎的還可以說話呢,而且一開口就是讓人想入非非的話語。豐元溪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好不鎮定的說道,「別搗亂,自己去玩會兒。」
這就跟養了一隻小狗,然後主人要幹正事兒了,你就乖乖的去追尾巴玩吧。
阿挽點點頭,乖乖地繞到豐元溪跟前,學著他的動作面對面靠在另一邊的長廊上,她的繡鞋正好抵上豐元溪的鞋子。
只是這動作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甚為不雅。
豐元溪突然覺得自己一時的好奇心好像惹了一個大麻煩,只能雙腿交叉換了個姿勢。果然,阿挽也立馬跟著換了動作。
豐元溪不再管她,反正動作再不雅也就他看得到。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坐了一個下午,期間豐元溪也只簡單的用了幾口午膳便繼續看書。春日的夕陽映襯著豐元溪俊朗的臉孔,清冷的五官不禁染上一圈柔和的黃暈。
阿挽屈起身子雙手抱腿,將下巴抵在自己的膝蓋上,歪著腦袋眯起眼睛望著對面認真翻書的男子。箱子裡的書早就一本本抽出,被隨意擺放著。
週遭的氣溫隨著夕陽落下迅速下降,裴安拿著一件披風走近,「王爺,天涼了。要不去屋裡再看,奴才們把書搬進去?」
「不用了,本王整好後,再搬回去。你去拿根紅燭來,再切一盤之前那樣的蘋果送來臥房。」
裴安完全不在狀況,看著豐元溪往書房方向走去。既然主子交代,那他就照做吧。
阿挽看著豐元溪在黃紙上畫著亂七八糟的符號,然後折成方方的形狀,又折回臥房。正好,裴安也將東西備好送來了。
豐元溪讓他退下,關上房門。
拿著火摺子將紅燭點上,接著用紅燭將符紙點燃,燃燒的符紙慢慢變成灰燼落入底下裝著蘋果的銀盤子中。
阿挽急了,趕忙拿手去擋,弄髒了元溪還怎麼吃呢。
她,她……她碰到了什麼?
黃紙燃盡。盤子裡卻像從沒出現過灰燼似的。阿挽詫異的再伸出手去碰,硬硬的。阿挽將食指納入口中,絲絲蘋果的味道。
「吃吧。」豐元溪滿意的看著銀盤子四周包裹著一層薄膜,將紅燭吹滅。堯山上帶回來的書應對鬼魂之事真是最靠譜的。
阿挽錯愕地捧起銀盤子,捏起竹籤把蘋果送入口中,咀嚼幾下,緊接著傳出輕輕的啜泣著。雖然她只認識他一個人,但是元溪一定是最好的。
豐元溪蹙起眉頭,他就知道,不管是人還是鬼,只要是女的都是麻煩!
豐元溪輕撣過身上因焚符而沾上的點點灰燼,走向臥房屏風旁的小門。
阿挽趕緊嚥下嘴裡的蘋果,飄了幾步,「元溪,你去哪裡?」
「沐浴。」
身後緊盯不放的視線讓他不由地轉過身,面無表情地說道,「要來嗎?」
阿挽眨巴眨巴幾下,看看碟子裡美味的蘋果,又抬眼瞧瞧隱藏在通道中被絲絲光亮拉的碩長的身影,認真的詢問道,「可以嗎?」
坐姿端正、識字懂禮,生前也必是一個堂堂的大家閨秀,居然會問他……
「可——以——嗎」?可不可以跟著他去沐浴?
鎮定淡漠如睦宣王也差點被自己一口口水嗆到,若不是阿挽語氣裡的正色嚴肅,他不得不產生一種被調戲的錯覺。
豐元溪頭也未回,卻也不惱,溫和地反問道,「妳說呢?」
話畢,他便消失在通道後。
通道另一端是文朝帝為其建府時特地打造的浴池,池裡的水也是由臨近的溫泉引入,因著太醫言天然的溫泉水對睦宣王身體有益處,文朝帝就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此處毗鄰溫泉的地界為皇弟建府。
豐元溪解下玉帶,隨著一件件衣物被拋落在紅木架上,露出較一般男子更為白皙的皮膚。可讓人意外的是,本以為久病纏身、羸弱不堪的睦宣王爺,倒是有一副好體格。膚色偏白,卻並非如同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般的白斬雞。肩膀寬闊,胸膛結實,雖不如軍營裡那些漢子彪悍,行走時卻也隱隱的顯現著身體優美的肌肉線條。
溫泉水漫過他的胸膛,豐元溪閒適的闔起雙眸,靠在池子光滑的石壁上。
他今日居然撿了一隻鬼,還是一隻女鬼,一隻叫阿挽喜歡紙鳶心思單純的女鬼。相處算得融洽,至少給她投食很有滿足感,真切是不可思議。他從小便和鬼打交道,說起來,他的病也有大半原因是因鬼而起。
原本他母后便是早產誕下他,在母體中就造成了先天不足。後宮之中陰氣深重,冤魂更是不少。許是體弱容易欺負,便都纏著他上身,或是日日糾纏,唯有其父皇在身邊時他才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而未識人之前,他也不懂何為鬼,只是覺得那些厲鬼都是一副披頭散髮、獠牙利齒、不修邊幅的模樣,和身邊漂亮的母后、宮女姐姐們不同。喜愛乾淨這事兒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豐元溪對身邊團團轉的髒東西簡直無法忍受,只能嫌棄地痛哭出聲。能微微記事後,母后過世,他才明白人死後會有魂體,那時候母后的靈魂一直不願離去,晚上哄他入睡,為他趕走髒亂的冤魂。
因而母后過世後那一百天裡,他反而是過得最幸福的,再後來自然是母后不得不離開人世去投胎。此後,他每日說的最多的話就是「髒」、「髒死了」,侍奉他的宮女們一日三餐帶夜宵的為他梳洗沐浴也不見得好。虧得後來他被師傅帶去了堯山,但這沐浴的習慣也早已養成了……
豐元溪思緒跑得很遠,總之撿就撿了吧,也不過三個月,他只當養隻寵物也是好的。
豐元溪伸手挑下池邊左側架子上的乾淨帕子,浸透溫水有一下沒一下的溫潤著胳膊。突而手下一頓,有人?
眉間微蹙,唔……毫無危險性。
「出來吧。」豐元溪淡然出聲,整個院落也僅有兩人一鬼,裴安未進屋子,他也不信誰的功底能高深到不出一絲氣息、一分聲響便近他身,唯一能做到悄無聲息的就只有新「寵物」——阿挽。
阿挽扭扭捏捏的從紅木架子後頭直接穿過,倒不是因為羞愧,只是覺得捉迷藏輸了而沮喪。小腦袋從他換下的衣服上冒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赤裸的脊背。
豐元溪轉過腦袋,就瞧見這麼一個大家閨秀躲在他衣衫後窺視他沐浴的奇景。
真是好一個不知廉恥的登徒子!
豐元溪不知該如何訓斥,有女子想爬床借他上位,他可以摔門走人,把人打入大牢。可有女鬼偷窺他沐浴,難道他要不著一縷落荒而逃?
阿挽見豐元溪薄唇微啟,乖巧的飄到他身側,整個身子趴倒在池邊,和他的腦袋保持平行,好奇地問道,「你想和我說什麼呢?」
豐元溪一抬眼就望進小姑娘清澈的黑眸裡,乾淨得沒有一絲邪念,只能看見滿滿的一個自己。他抓握著帕子的手不禁放開,抬手撫摸上阿挽的髮髻。才碰上秀髮,長長的黑髮就因他的手指隔成了兩截,豐元溪有絲懊惱,怎的給自己的寵物順順毛都不成。
「元溪好白,比項姝還漂亮。」阿挽已經習慣了豐元溪總是不回答她的話,自顧自的打量著他露在水上的皮膚,下了個結論。
豐元溪微微蹙眉,「項姝是誰?」有些耳熟的名字。
他的寵物居然還見多識廣,看過那麼多男子!
阿挽一副「元溪是笨蛋」的表情同情地凝視著豐元溪的眼睛,「項姝就是白日和你道謝的女子,將軍府的小姐呀。」
白日裡他根本未仔細瞧過項小姐,就被她身上的味道熏到,哪兒還記得那是誰。倒是聽管家提過,似乎是叫這個名。
一人一鬼、一男一女也不注重著場合就這般在浴室裡聊了起來,雖然大多都是話癆阿挽跟他嘮著將軍府的小秘密。例如項姝雖然長得美但是脾氣不好,她原來的貼身丫鬟翠環就因為給她梳妝時不小心扯掉了一根頭髮,就被掌臉三十。打得臉腫起半邊高,血淋淋的半個月吃不了飯,有人問起還得替主子遮掩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現在已經被打發到廚房劈柴去了。
說到這個,阿挽憤憤不平的怒道,「如果是我,才不會這般不講禮。一根頭髮罷了,怎的有兒時一塊兒長大的小夥伴重要。」
「我對她們都可好了。」阿挽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紅唇不甘心的撅起,自然的說出口。
豐元溪好笑地看著沒幾兩肉的小姑娘打抱不平的樣子,引導著她,「妳怎知那丫鬟是和項小姐一同長大的。何況妳可記得自己又是哪家的姑娘?」
「我就是知道啊。因為……」她理直氣壯的應道,話到嘴邊卻又想不起來要說什麼了。
阿挽好生沮喪地輕輕搖頭,翻了個身子,狀似直接仰躺在池邊,「從做鬼開始就一直在靜姝苑,我連自己怎麼去世的都不知。」
豐元溪想了想,看來只能等百日的時候鬼差來尋她了,不然她倒是可以憑著戶籍早些去地府轉世投胎。
「無礙,不記得就不記得吧。有本王養著,餓不壞妳。」豐元溪撩起水上的帕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阿挽就知道,元溪一定是最好的。」
話音未落,靈動的眼睛突然出現在眼前,小巧的鼻子對著他的鼻尖,張合的紅唇離他的唇瓣不過半指的距離。
阿挽興奮的已將半個身子埋進溫泉中,眼裡透露出的歡喜更是溢於言表。溫泉淡淡的霧氣上騰,豐元溪幾乎感知到唇瓣上少女噴吐的溫暖氣息。
豐元溪摒棄突如其來的幻覺,一隻女鬼何來呼吸。
「出去等我。」
豐元溪聲音顯得有絲不同,阿挽忙著歡喜並未察覺,樂顛顛的飄出水面,穿牆而過。一眨眼的功夫,浴室內又只留了他一人。
豐元溪屏住氣息,猛地沉入水中。他居然因一個女鬼的靠近產生了慾念,真是所謂飢不擇食了。即便那女鬼很合他心意,身上沒有熏人的味道,衣著簡單乾淨,又如此依賴他……
這複雜的感覺對於豐元溪這一未接觸過異性的正常男子實在難解。
所幸豐元溪自幼隨心所欲慣了,也不會為這番小插曲煩惱。
第一章 飼養隻阿飄
「阿挽,元溪沒有生氣。」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看著手中的書再一次被「莫名」地合上,只能無奈地放下,微笑的對著空蕩蕩的眼前開口解釋,語氣裡含著淺淺的包容和……寵溺。
不到幾秒,又道,「好,那阿挽以後可不准再去嚇項將軍家的小姐了。」明明是清冷的聲音卻很溫柔,自稱元溪的男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書本卻自此再沒有被合上。
這個有著清雋的臉龐,溫文爾雅卻「自言自語」的男子名喚豐元溪,是當今皇上文朝帝——豐元昭同父同母的胞弟,是先帝最幼的皇子,是戊遼國最為尊重的睦宣王爺。
豐元溪自幼體弱,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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