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期

堂屋裡，四人坐下，唐大河率先就問道：小悠，這次上縣城事情都處理好了？子安有沒有捎信回家，這一趟，他又得出去多久？

捎信了，好著呢，這次出遠門暫時也定不了歸期。三叔公，他那麼大一個人了，你不用擔心他。再說了，他也不是第一回出遠門了。

唐悠悠一臉輕鬆的應道。

其實，她並沒有收到墨子安的信，心裡也挺擔心。

唐升榮看著她，問道：小悠，妳說的事是？

哦，三叔，這事讓常叔跟你說吧。

常生立刻就道：升榮啊，這次去縣裡，主要是去找幾個遠房親戚，他們到我原來住的地方找我了。聽說家裡困難，沒有活計，便一起來投奔我了。

說著，常生自嘲的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就一個窮大夫，他們投奔我也指望不上什麼。

小悠說以後茶園裡要用人的地方多，過些日子，還想考慮買個山頭，準備開荒種茶樹。這不，他們五人就一起跟著來了。

這樣啊。唐升榮聽完，只是稍作思索就道：這個沒有問題，改天我跟村裡人都說一聲，不過，他們住哪裡呢？

暫時讓他們住莫石家。

這樣挺好。

唐升榮松了一口氣，唐家進進出出人太雜了，他也擔心讓人在後面說閒話。

梅氏提著開水進來，唐升榮立刻接了過來，道：放著，我來就行！

那行，我先出去。梅氏笑著看向唐悠悠道：小悠，等一下帶幾塊豆腐回去，妳三叔公做了豆腐，待會兒就可以切了。

唐悠悠一聽，立刻笑著點頭道：好！有吃的，我可不會客氣，三叔公做的豆腐最好吃了。

妳這丫頭，幾塊豆腐而已，妳還要客氣什麼？梅氏笑著出去了。

唐大河高興地道：妳若喜歡吃，以後，我常給妳做。

那可不行！三叔公年紀大了，可不能因為我貪吃，就讓你操勞。唐悠悠連忙擺手，笑著打趣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三叔公乾脆把這種豆腐的手藝教我，我得空了自己在家裡做就行。

妳當真想學？唐大河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

　有人喜歡他做的東西，他心裡自然是高興，尤其這個人還是唐悠悠。

唐悠悠重重點頭道：當然！

那成！哪天妳有空了，妳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提前把黃豆泡好。唐大河拿出煙鬥，眼角余光看到唐悠悠，又插回腰帶上。

唐悠悠瞧見後，嘴角不由輕翹。

這總算是聽進了她的話，可以控制自己的煙癮了。

三叔公，這煙還是別抽了，於身體不好。常叔也勸過你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大夫的話吧？

唐升榮沏了茶，把茶推到他們面前道：我也勸了好多回了，這事啊，我瞧著，妳三叔公就聽妳的，要不，妳多勸勸。

唐大河是個老煙槍，農村裡抽的都是自家種的煙葉曬乾後切的煙絲，對身體更是不好。多年下來，唐大河有一個經常咳嗽的老毛病。

對對對，別抽了。常生附和。

唐悠悠又道：要不這樣，明天我到鎮上多稱些瓜子回來，三叔公若是想抽煙了就嗑瓜子，慢慢的或許就能戒掉。

這樣能行嗎？唐升榮看向常生。

或許可以一試。

那行，明天我讓阿哲去買。

幾人閒聊了一會兒，唐悠悠終於步入主題道：三叔公，三叔，有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要跟你們說一下。

唐升榮見她一臉嚴肅，也不禁認真起來，道：妳說。

這次去縣城，我和常生遇了點麻煩。我們懷疑背後有人要對我們不利，我們擔心會把人引到村裡來，便想組織幾人夜裡在村裡巡視。

唐悠悠的話音落下，唐大河父子的就一臉緊張。

尤其是唐大河道：小悠，那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妳不利？

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就是不知道，所以心裡才更是沒底。三叔公，你先別太擔心，我來說這事，就是想我們自己先心中有數。

唐悠悠看著他們父子緊張的樣子，心裡有些自責。

那妳打算怎麼做？唐升榮問道。

唐悠悠看了常生一眼，然後又對上唐升榮的視線，道：三叔，我準備讓常叔的五個親戚組成小隊，晚上在村裡巡視。因為他們是外來人，這事還得你召集村民說一聲。不然，他們巡村也不方便。

外來人夜裡巡村，的確諸多不便。

本可以暗中巡視，不過，唐悠悠覺得光明正大更好一些。

這樣大家也不會暗中揣測了。

唐升榮沉默了下來，外來人巡村不是不行，可他得有個理由啊，沒事讓人組成小隊，每天夜裡巡視，這不是很奇怪嗎？

三叔，若是覺得不行，那……

我沒說不行，只是這事我得再想想，總該想想怎麼說合適一點吧？

好吧！唐悠悠起身，看著他們父子倆，道：三叔公，三叔，你們也先別太緊張，這也只是我和常叔的猜測。我和常叔先回去安排一下，有什麼事情，我們隨時可以坐在一起商量。

好，你們先回去忙。

唐悠悠點頭，轉身和常生一起出了堂屋。院子裡，梅氏見他們出來，立刻去廚房取了用芭蕉葉包著的豆腐出來，道：小悠，這個妳帶回去，我就不送了。東西不多，你們嘗嘗。

三嬸，我帶回去就好，這空手而來，卻帶著東西回家，感覺可真好。

梅氏笑著把豆腐放進她手裡道：呵呵！妳這丫頭說話就是中聽，幾塊豆腐而已，別嫌棄就好。

我可高興了，不會嫌棄。這豆腐吃了好，我剛還讓三叔公以後教我呢。唐悠悠笑著捧過還熱乎乎的豆腐，看了門口一眼，道：三嬸，我先回去。

好！

唐家，常生把那五人叫到了宋老爺子跟前，簡單的向他介紹了一下，然後就帶著他們去莫石家安頓了。

廚房裡，羅氏問道：小悠，那些人真是常大夫的親戚？

唐悠悠點頭道：是啊。

哦。羅氏輕哦了一聲，眉頭輕擰。

那些人說是家裡情況不好，可她瞧著並不像窮苦人家，而且這一來就是五個年輕男子，她更是覺得蹊蹺。常大夫家的親戚怎麼全是男的，還全是年輕的。

唐悠悠看著鍋裡的油溫好了，便把切好的菜倒了進去，一邊翻動，一邊道：娘，妳別琢磨了。這五人來投奔常叔是想讓他推薦找事兒做，這外出找事的，本都是年紀輕的。

心裡的想法被她點破，羅氏有些尷尬。

我也不是懷疑什麼，只是瞧著他們……算了，我不說了，我也不多想，再怎麼常大夫也是值得信任的人。羅氏試圖解釋，可發現越解釋越是讓人誤解。

娘，妳這麼想就對了。常叔值得信任的，他說是，那咱們就認定是，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咱們不要想得那麼複雜。唐悠悠見她這樣，也心安了。

總算不起疑了。也不知宋老爺子和唐逸志是怎麼想的？

會不會也懷疑？

唐悠悠想著，心裡又有些躁意。

五天后，靈壽縣，江府。

這天，下起了毛毛細雨，天空中烏雲密佈，彷彿整個天都要壓下來一般。

江府大門口的街道，兩邊都站滿了衣著破舊的人，不少人手裡還提著裝滿紙錢的竹籃子。

這些人都是自覺來送江老夫人一程的，在靈壽縣，幾乎所有的窮苦人都受過江府的恩惠。

江老夫人是遠近有名的大善人。

每個月有四天，她都會在街頭搭棚佈施，分粥，分饅頭給窮苦的人。曾有人說，因為江老夫人，靈壽縣乞丐都是最幸福的。

江老夫人逝世的消息傳出來後，城裡的乞丐都自覺在江府外跟著那些僧人為江老夫人誦經。靈柩抬出，街道兩旁的乞丐和百姓立刻站直默哀，目送靈柩經過，漫天的紙錢隨風飄落。江慕白看著眼前一切，眼角不禁濕潤。

這一別，便是永別了。

剛剛釘棺時，他是多麼努力的克制才讓自己不去阻攔。

心，狠狠的抽痛。

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的江炫豐，他心裡更是恨到發堵。不怪他心心念念要獨佔家業，可無法不去恨他們母子為了自己的利益連一個老人都不放過。

這對母子，簡直就是畜生不如。

送完祖母最後一程，接下來該要算算帳了。這些天，他想了許多，當然更多是憶起和祖母生活的片斷，他發現自他開始接手家業後，似乎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最後，他甚至沒能完成祖母的心願。

她最想喝的孫媳婦茶，他沒有辦到。

心中滿滿的遺憾。

人群外，唐悠悠和常生隱在人群中，看著江慕白那滿臉胡茬的臉，全身都散發著濃濃的悲傷的樣子，唐悠悠的心微微抽搐。

這是真心待她的義兄，如今看著他這個樣子，她心裡難過。

江老夫人臨終前曾託付她，一定要讓江慕白儘快走出悲傷，也要助他留在江府，保住應該屬於他的那一份家業。

唐悠悠本不願答應，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並不是她能插手的。可是，江老夫人說了，能勸就勸，不能勸就支持他的選擇，或許，江老夫人自己都覺得沒人能勸得動江慕白吧。

兩人默默的緊隨著人群一直送江老夫人到了城外的紫霞山下。

小悠，咱們先回城裡客棧住下，等晚一點我去江府查看情況。常生看著低頭看著目送靈柩上山的唐悠悠，暗歎了一口氣。

第一章 歸期

堂屋裡，四人坐下，唐大河率先就問道：小悠，這次上縣城事情都處理好了？子安有沒有捎信回家，這一趟，他又得出去多久？

捎信了，好著呢，這次出遠門暫時也定不了歸期。三叔公，他那麼大一個人了，你不用擔心他。再說了，他也不是第一回出遠門了。

唐悠悠一臉輕鬆的應道。

其實，她並沒有收到墨子安的信，心裡也挺擔心。

唐升榮看著她，問道：小悠，妳說的事是？

哦，三叔，這事讓常叔跟你說吧。

常生立刻就道：升榮啊，這次去縣裡，主要是去找幾個遠房親戚，他們到我原來住的地方找我了。聽說家裡困難，沒有活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