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很熱,整個人就像被泡在炭爐中,炙烤。
很沉,不只整個身體,連抬抬手指頭,都如同搬動千斤擔。
到底,怎麼了?
他怎麼了?
為什麼,會這樣?
「燁……」
是誰?是誰的聲音?
這麼的輕柔……還伴著讓他感覺舒服不已的涼意……
「燁……」
「……是不是很難受……」
——是,很難受。全身很熱、很沉——不能動……
「……喝些藥吧……燒退了,就不難受了……」
是這樣啊,他發燒了。
原來……原來……
「……燁……」歎息一般的輕吟,柔柔地縈繞他的全身,舒服。
意識渾濁間,用心感受這個溫柔的呼喚。
還在回味——還在思慮——是誰——
他的身子就被人輕輕地抬起。
沒過多久,一個柔軟溫熱的物體柔柔地覆上他的唇。
「唔!」
隨後,他被人輕輕地撬開牙關,迫他不得不張開嘴,緊接著,溫度適中的液體導流入他的嘴中。
這一連串意外的衝擊讓他不禁呻吟了下。
「燁……對不起,弄疼了你……」
覆在他唇上的溫熱一離開,一聲充滿深深歉意的低語就充斥了他的身體。
睜不開眼睛的他下意識地搖頭——不是疼、不是疼——
「那麼,燁——喝藥吧,這樣你的身體才會好起來……」
不能回答的他,沉默著。
對方就在他的沉默中,再次持續了方才的舉動。
慢慢地,比方才更輕柔地,一點一點地餵重病纏身的人喝藥。
藥不是很多,僅僅一碗。
但就是這一碗的藥,他用了將近半個時辰才餵完。
為什麼?因為心疼,因為怕自己傷著了他,傷著了自己最珍愛的人。
「……燁……」看著喝完藥後,又開始昏昏欲睡的人,他有一絲傷又有一絲滿足地喚著。
目光從不忍離開,膠著住因為生病而面容蒼白的人臉上。
「燁……」他的手輕輕撫上心愛的人的臉龐,他看著沉睡的他,目光是那麼的堅毅,「燁,你又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我不會再放開你,不會讓你離開我這種事情——再發生。」
當一再確認懷中的人的溫度是真實的,他帶著滿足的笑容擁住熟睡的人躺回床上。
「燁——我的燁——我的愛——」
晦澀的,只有火盆裡的柴火燃燒時的光芒照耀的房間,他沉重堅定的吟歎縈縈繞繞。
被關在灰暗陰冷的地牢裡,風滿樓不僅擔心不知被關在何處的成燁的安危,更擔心被人打成重傷,一直昏迷不醒的房翔。
風滿樓把身子越來越冰冷的人緊緊擁在懷中,不斷用衣袖擦拭懷中人額上冒出的冷汗。
「房翔,你一定不能有事,房翔!」看到房翔面白如紙,風滿樓的一顆心就懸著放不下來。
就像是在跟風滿樓作對一樣,昏迷中的房翔竟開始不斷地咳出血來。
「——天!」風滿樓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本來用來擦拭房翔唇邊的血液的衣袖在房翔重重一咳後,把整個袖子都染紅的血液。
把震驚的目光移到房翔身上時,房翔漸漸微弱的呼吸讓風滿樓呼吸暫停了下來。
好不容易讓神魂由驚悸之中抽回,風滿樓便不顧一切地衝到牢房的前面狂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救救人啊!快來人啊!」
喊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回應,心急如焚的他開始發了狂地搖晃著牢房裡的粗鐵柵欄。
「快找大夫來啊!快找大夫來救人啊——!」
風滿樓的叫喊,以及他幾欲聲嘶力竭的聲音讓不算大的地牢都震盪了起來。
可是,回答他的,都是回蕩在耳邊的回音。
「快來人啊——救救房翔——」
很久沒有體會這種心膽俱裂的感受了——在七年前聽到燁被斬首的那一刻至現在——
不能讓房翔死去!
現在,風滿樓的整個腦海裡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於是,他更加瘋狂的呼喊——
「你們都死了嗎?!快點叫個大夫過來啊——你們這幫混帳!」
「不要叫了。」
風滿樓的嘶喊聲中,一個沙啞卻足夠清晰地傳入到風滿樓的耳裡。
讓他一愣——這個聲音是從牢房裡傳出的,他以為只有他與房翔兩個人的牢房中。
「就算你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除非是他們想進來。」
因為驚詫,風滿樓已經靜止了叫喊,他慢慢地把頭轉向了他的身後。
他聽得出,這個沙啞的聲音是由他身後黑暗的角落裡發出的。
「只要是被那個人關在這裡的人,就等於是一隻腳已經跨進了地府的大門。——在這裡的唯一的一條路就是,等死。」
興沖沖的景兒懷抱著仍舊胖嘟嘟的雪團小跑步來到芷園裡。
當他好不容易跑過一道又一道的亭臺樓閣,終於來到目的地前時,他小喘氣的同時,還露出了個開心的笑容。
一個如同陽光,讓人心胸開拓的燦爛笑容。
他望著面前緊閉的大門久久,等到自己不再喘氣時,舉起了手正要敲門,房間的門口就被人由裡面打開了。
景兒一見到開門的是誰,一直閃耀著光芒的眼睛更明亮了:「焱影叔叔!」
景兒開懷笑著,鬆開了抱著雪團的手,衝到焱影的懷裡。
雪團倒也懂得景兒的心思,在景兒把自己放開的前一刻便已衝出景兒的懷中一個跳躍便攀上了他的肩膀。
把景兒小小的身子摟住後,焱影心憐地對他說:「景兒,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有沒有吃早膳?」
「有。」景兒乖巧地點點頭,隨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說道,「景兒聽人家說,爹已經回來了,所以景兒要來看爹!」
「這樣啊。可是你爹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在休息呢——」
「那景兒小小聲——不說話,不吵到爹——」景兒歪著小腦袋,用充滿憐求的目光望著焱影,「可以嗎?焱影叔叔。」
說罷,他還輕輕搖晃著焱影的手臂,衝他撒嬌。
焱影想了想後,有些無奈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好好好,你呀說什麼焱影叔叔都得說好呢!——不過不要吵到你爹喔,他剛剛睡熟——」
「好,景兒知道,景兒一定聽話!」還未等焱影把話說完,景兒就已經滿口應道。
「你喲!」焱影又愛又憐地親了下景兒的小嫩頰後,才抱著他走到了屋子裡。
一看到自己的父親安靜的躺在床上,景兒就已經按捺不住,掙扎著想要離開焱影的懷抱。
焱影了解地笑笑,便也把他放了下來。
腳一沾地,景兒便蹭蹭蹭地跑到床前,仔仔細細地看著自己許久不見的父親。
「真的是爹呢!」景兒的笑容在見著父親後,甜甜地、安心地——儘管父親沒有張開眼睛看他,也沒有對他說上一句話。
「當然是你爹啦。」也是我的燁。輕揉著景兒的小腦袋瓜子的焱影在心裡補上了一句。
景兒看著看著,整個身子就慢慢地趴到了床上,最後,他已經算是躺在沉睡的人的身邊了。
「爹瘦了呢。」雙手支著臉頰一直端詳父親的小小人兒的發現。
坐在景兒身邊的焱影露出一個苦笑,但他回答景兒的聲音依然輕柔:「是呀,那是因為你爹天天都在想你呀。」
「那現在,爹不用想景兒了,景兒也不用想爹了,因為爹跟景兒已經在一起了!」
回過頭,景兒笑逐顏開地對焱影說道。
「嗯。」焱影微笑著點點頭。
「那焱影叔叔會離開景兒跟爹嗎?」盯著焱影笑容可掬的臉,景兒突然問道。
焱影不答反問:「景兒希望焱影叔叔離開嗎?」
「不要!」想也不想,景兒立刻搖頭,「景兒要焱影叔叔跟爹和景兒在一起——要是焱影叔叔離開了,景兒也會不想吃東西,變瘦的。」
小小的人兒苦思又認真的樣子讓焱影忍俊不禁,笑了起來:「你這個小不點會有不想吃東西的那天?焱影叔叔真想看看呢。」
「焱影叔叔——」被人調侃,景兒不滿地拉長聲音喚道。
「好好好,景兒是很認真的在跟焱影叔叔說事情呢,焱影叔叔怎麼能取笑景兒,對不對?」焱影止住了笑,雖然口語認真,但臉上還是那抹放鬆的笑容。
「對!」景兒很用力地點頭,表示他的肯定。
「那——景兒,我們出去說事情好不好?在這裡會吵到你爹休息的。」
「好。」景兒一聽,便聽話地下了床。
焱影看著景兒下床,再幫沉睡的人掂了掂被子後,才放心地牽著景兒的小手,帶上一蹦一跳跟著他們的雪團離開了房間。
「你是誰?」盯著黑暗的角落的風滿樓忍不住脫口問道。
「——我?」隱於黑暗的人一陣沉默,片刻後,他才繼續說道,「我是誰?呵!我還真不知道——你到我這裡來,看看我,然後回答我,我是誰?」
風滿樓聽到男人的話後,眉毛不禁顫動了起來。
哪有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更何況,真不知道自己是誰,幹嘛去問一個不知道他是誰的人自己是誰呢?
儘管隱於黑暗中的男人說出的話有些瘋瘋癲癲,但因為他是整個地牢裡唯一一個可以與他講話的人,於是風滿樓還真聽話的向男人所在的方向移去。
聽男人剛才話裡的意思,他應該被關在這裡蠻久了,那他應該知道怎麼把人叫進來的辦法——
因為連對方的樣子都不知道,所以風滿樓的一舉一動都那麼的謹慎。
他一邊向看不見一切的黑暗移去,一邊衝隱於暗處的人問。
「為什麼你不過來?而是要待在那個沒有光芒的地方?」
「——你過來就知道我不過去的原因了。」寧靜晦暗的地牢中,男人仍舊平靜的聲音卻讓風滿樓感覺到話裡的一絲絲痛苦。
風滿樓稍稍擰起了眉,越是接近男人,他越是嗅到一股刺鼻的,怪異的味道。
終於,他一步一步走入了黑暗,終於,他隱隱約約看到了在牢房的某個角落,一個倚靠在牆角的人影。
「你——」正想開口再問男人被關在這裡多久了,風滿樓就已經走到完全看見這個人的身體的地方。
想要說的話被看到的景象驚駭到塞回了自己肚子,稍稍回過神的頭一反應是恐懼地不斷後退。
眼睛像是被施上了什麼咒術,怎麼也離不開黑暗中,那個男人所處的方向,就算自己已經退到看不到男人的地方。
退後,退後——直至後退的腳步因驚嚇過度而酥軟,支撐不住整個身體,倒在地上為止。
風滿樓的眼睛還是緊緊盯著男人所在的方向,他伸出顫抖的手摁在自己因方才眼見的恐怖景象而心臟快速跳動,完全亂了規律起伏的胸口上。
「怎麼了?」黑暗中的男人清楚地看見了風滿樓方才的反應,他一直平靜的話明顯地帶有嘲諷的味道,「光是看你就受不住了——」
「為、為什麼你……」想要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完。
風滿樓一直沒有從剛才見到的一幕場景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呵呵,很害怕是不是?可是就是有人能夠面不改色地把人弄成這副模樣呢!」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男人的聲音突地低沉了起來,「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風滿樓。」
有些熟悉的聲音讓風滿樓快速地在腦海中回憶——最後,一個印象跟男人的聲音完全合了起來。
「你是——是那次綁架景兒,讓我跟房翔他們不得不受你監禁的——那個人?!」雖然記憶相符,但他仍不敢確定。
——因為他也記得,那個男人是可以毫髮無傷的擊敗動作極其敏捷的雪團的人啊!
「呵呵,沒錯,就是我。」
男人的肯定讓風滿樓吃了一驚——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這個武功如此高強的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副樣子?」
記憶中,男人應該是強大,極少能有人匹敵的一個人啊。
可現在,現在的他,已經不算是一個人了——
他剛剛看到的是一個已經沒有四肢的人!
全身只剩下一個頭的人的軀體被泡在一個水桶大小的水缸中,而水缸中充滿著一股味道古怪刺鼻的液體——
噩夢,完全是一個噩夢!
再次想起,風滿樓的胃就一陣翻騰,想吐,又吐不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在黑暗中的人一聲歎息,竟是如此淒然。
「算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吧。明明知道他那麼在乎成燁,卻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攻擊他的痛處——招來他憤恨之下的折磨——」
在聽到成燁的名字時,風滿樓已經聽不清男人接下來所說的話。
「燁、燁——燁他怎麼了?!」驚惶不已地風滿樓已經顧不上害怕不害怕,衝到了男人所在的地方,心急火燎地問他。
在黑暗中,男人沉默著。
但風滿樓可以感受到他沒有光芒的視線緊緊的盯著他,以可以穿透他身體每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的力量看著他。
「——我不懂。」沉默的人,開口了,「成燁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你跟他都那麼的痴迷。」
「他?他是誰?」
「他,他是把我弄成這副模樣的人,是把你們關在這裡的人,是他儘管如此待我,我還依舊迷戀他的人,是為成燁一個人情難自禁的人。」
「為燁情難自禁?」喃喃念著,風滿樓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成燁被某個人緊緊擁在懷裡深吻的畫面。
心抽痛著,因為這個畫面。
——對了,這是他被那個長相俊美卻無情冷漠的男子掐昏丟到地上後,迷迷糊糊之間,看到的景象。
一開始,他以為是他的錯覺——現在看來,那是真實的——
這麼說,燁現在就被那個男子關在其他地方——
「那麼你告訴我,他會對燁怎麼樣?會不會傷害他?」
風滿樓急切地不斷詢問。
「哈哈,他會對成燁怎樣?他把成燁當寶呢!你說他會對他怎樣!」男子又是一陣冷嘲熱諷。
「對了,風滿樓。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擔心的人不是成燁——而是你身後,快要不行的房翔吧。」
這才憶起房翔的風滿樓衝到他身邊一看時,房翔甚至已經停止了呼吸。
「房翔?!」風滿樓的心頓時停止了跳動。
「房翔,不要死啊!房翔!」再也顧不了什麼,風滿樓抱起房翔冰冷的身子就是一陣猛烈的搖晃而吶喊。
「你敢死!我會讓你到地獄裡也不得安寧!」
「風滿樓,如果你真的想讓他死的話,那你就繼續搖他,亂他的心脈。」
男子的聲音雖不緊不慢,卻夠震撼風滿樓的行動。
他一聽,果然不敢再搖動房翔的身子,只是全身因為害怕房翔的死亡而不斷顫抖著。
他把房翔慢慢地抱到自己的懷中,再出聲時,聲音已經略帶哽咽:「不要,房翔,不要離開,我不要你死——不要!」
儘管平日對房翔一副冷淡的樣子,有時甚至是不留情面,但在他心目中,跟他相處了十幾年的房翔已經是他的弟弟,一個不可失去的親人。
「風滿樓,我傳給你一些內功心法吧。或許可以保住他的一條性命。」
男人的話讓風滿樓立刻瞪向看不見男人的黑暗的角落:「真的可以保住房翔的性命?」
「這我不確定。」男人歎息,「他的武功太深高莫測了——只是試試。你不想試也罷。」
「我要試!」風滿樓堅定地回答。
只要有一線生機,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不過,要是我的辦法保住了房翔的性命,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如果男人是無條件幫忙,他反到有些不安,以為他是心懷叵測。
「如果你們能活著逃離這裡——我是說如果。那你們就得想盡辦法幫我殺了他——」
「他?」
「你們的仇人,我的所愛。」
「我不懂,既然你愛他,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殺了他。」
「那是因為我愛他,愛到就算我到了地府,我也要讓他陪著!」
「——你的想法真極端——」
「你不需要管!你到底做不做?」
沒有思索,風滿樓答應了:「我做,只要我們能活著出去,我一要殺了他!」
對燁心懷不軌的人,他一定不會放過!
「房翔是被他打傷的,能夠留下半條命苟延殘喘,不能不說是他手下留情了。」男子略帶嘲諷的聲音頓了頓後,才接著說道,「不過,他留下你們的性命,很有可能是認為你們還有利用價值才這麼做的——」
「夠了,不要再說這些了!先告訴我可以救治房翔內傷的心法口訣。」心急地風滿樓打斷了男人的話。
「——」男人沉默,片刻後,他才道,「那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
風滿樓一聽,立刻扶住房翔坐了起來,自己則盤腿坐著。
「你周身運氣,待到身體感到發熱之後,把氣渡到房翔身上。」
風滿樓仔仔細細地聽著,認認真真地按照男人的話一步一步做著。
「……合五神,集六氣,凝匯而行走,化寒為熱,通六脈……」
隨著男人一句一句的教導,風滿樓越發的感覺到吃力。
——男人的高深心法對他而言真的很難,但為了能夠救治身負重傷的房翔,風滿樓是咬緊牙關拚了。
汗水漸漸浸溼了風滿樓的臉,不時還順著他的臉的輪廓滑落到他的衣服上。
只有微弱火光的地牢中,一股縹渺的煙霧慢慢地彙聚於風滿樓與房翔的周身。
當最後,男人已無語時,風滿樓還在向房翔運氣。
整個地牢因無人言語而充斥著緊張、沉悶的氣氛。
細細品味之下——還有,淡淡地,不易覺察的哀。
張開眼睛,望到的是床頂上素色的帷幔,目光慢慢由床頂移到外面,成燁便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
已經不是客棧裡那灰暗狹窄的客房,而是一間寬敞,通風透光,樸實雅致的房間。
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成燁並沒有想多久便知道了。
他憶起了他昏迷前的那一幕。
滿樓昏倒在地上,身旁不遠處,房翔還在不斷咳血——
眼眸深如黑潭的人用熾烈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不顧一切地緊緊抱著他。
他全身因被那炙熱的眼神鎖住,動彈不得,全身無力——無能為力。
——任那個用幽深如夜的眼睛看著他的人對自己為所欲為。
他的聲音一句一句,沉重震撼。
他的行動一點一滴,緊窒強烈。
就是他的這種言行,包裹住他,讓他既驚且惶。
不能思考,忘了呼吸,最後被黑暗籠罩住了所有意識——
再醒來,便是此刻。
這裡是他的地方嗎?
成燁不斷在想,他還是逃不出他身邊——真的如他所言,他永遠都逃不出嗎?
他從沒想過他的命運竟然會如此——
親人們一個一個被人殺害,逃過一劫的他原以為終將如此苟且偷生,沒想到一念之差竟招來如此跌宕。
他所救的人並非他想救的人,而是一個利用他的弱點,設計接近他的人。
這個人就是害死他成家百餘條性命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然後,七年前的一切漸漸地浮現,他成家慘遭滅門的謎題也隨之慢慢解開。
但,所有未解的一切,在答案逐個清晰時,他陷入的卻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局面。
哈!他不能為家人報仇不打緊,他卻還被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仇人鎖在身邊——
沒有任何辦法,逃不出,永遠不能離開。
這算什麼?!
老天的作弄嗎?!
如果是,那接下來,接下來祂還打算怎麼玩弄這些完全在祂掌控之下的蒼生!
又或者,這個,就是已定的,他的命運。
一再的生病讓成燁全身乏力,但他還是掙扎著,下了床,腳步不穩地,向前行。
腿很軟,方才踏出幾步,成燁就只能緊緊抓住身旁的東西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過才走了幾步而已——就累得急遽地喘息。
又怎麼樣?這些都不能讓倔強的他產生過退縮的念頭。
他記得,滿樓昏倒了,房翔就被打傷了。而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他要去找他們——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卻讓成燁一怔,停止了蹣跚前行的動作。
他要去找滿樓他們,那他怎麼找?
被焱影控制住行動的他、逃不出焱影身邊的他——怎麼找?
心思混亂,成燁情不自禁地盯著他方才一直想要到達的目的地,緊閉的房間。
微微透著光線的大門,離他已經不到一丈遠,但此刻,在他眼裡,這卻是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第一章
很熱,整個人就像被泡在炭爐中,炙烤。
很沉,不只整個身體,連抬抬手指頭,都如同搬動千斤擔。
到底,怎麼了?
他怎麼了?
為什麼,會這樣?
「燁……」
是誰?是誰的聲音?
這麼的輕柔……還伴著讓他感覺舒服不已的涼意……
「燁……」
「……是不是很難受……」
——是,很難受。全身很熱、很沉——不能動……
「……喝些藥吧……燒退了,就不難受了……」
是這樣啊,他發燒了。
原來……原來……
「……燁……」歎息一般的輕吟,柔柔地縈繞他的全身,舒服。
意識渾濁間,用心感受這個溫柔的呼喚。
還在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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