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幌子

眾人一呆，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萬歲爺這怎麼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是真看上這個穆婉婉了吧。那他們剛才可是不遺餘力的幫林公公陷害這位，回頭這位要是得了意，能有他們的好兒嗎，不禁掃了林杏一眼。

林杏臉色變了幾變，站了起來道：“萬歲爺還真是憐香惜玉，奴才恭喜萬歲爺得了美人兒。奴才近日也有些犯頭疼，就不在御前伺候了，反正萬歲爺有了美人，想來也不稀罕奴才的伺候，奴才告退了。”放下話轉身就走。

要說林杏這個無法無天的樣兒，也不是一兩天了，乾清宮沒有不知道的。更何況，成貴幾個還親眼見過更離譜的，倒沒覺得如何。

可萬歲爺今天卻惱了起來，道：“站住，還有沒有點兒規矩了，都是朕慣得妳，讓妳這奴才恃寵而驕，連規矩都忘了。”

林杏哪吃這個，轉回頭來道：“奴才自來是個不守規矩的，以前比這不規矩的時候，有的是呢，也沒見萬歲爺如何。今天這是得了美人，就看奴才哪裡哪裡都不順眼了，奴才心裡明白呢。萬歲爺若嫌奴才礙眼，乾脆把奴才打發出乾清宮，再不解氣，直接打發出宮，讓奴才自生自滅，萬歲爺落一個眼不見心不煩，豈不自在。”

“小林子，萬歲爺跟前胡說什麼呢。”成貴忍不住出聲，就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就吵起來了。

底下跪著的幾位，魂兒都快嚇沒了，琢磨自己真沒做好夢啊，本來瞧形勢，林公公是穩穩當當的東風，怎麼這麼一會兒風向就變了。

慕容婉婉心裡解氣了不少，索性一伸胳膊抱住皇上的腿道：“萬歲爺，您別為了奴婢跟林公公吵，林公公是御前得意的人兒，伺候了萬歲爺這麼些日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奴婢值什麼？”

這可趕上火上澆油了。皇上冷哼了一聲道：“朕是太過寬宥，才縱得妳如此無法無天，朕留個人罷了，一個奴才也敢指手畫腳。穆婉婉封充衣，今天晚上侍寢，小林子君前失儀，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林杏梗著脖子道：“奴才謝主隆恩。”甩手走了，把皇上氣得臉色鐵青。

慕容婉婉大喜，怎麼也沒想到眼見的敗局，一轉眼的工夫就扭了個兒。若自己能在乾清宮站住腳兒，就林杏這個不識時務的德行，收拾她還不容易。這些日子的仇，勢必成倍的找回來，看折騰不死她。

剛要跟皇上獻獻媚，皇上揮揮手道：“來人，服侍婉充衣下去沐浴更衣。”進來兩個嬤嬤扶著慕容婉婉出去了。

王能跟儲秀宮的管事嬤嬤悔得腸子都青了，可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可能收回來，這會兒要是反悔，推翻自己剛才的話，豈不成了欺君，直接就殺頭了。

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出了乾清宮，對看了一眼，歎了口氣，王能道：“嬤嬤可有什麼對策？”

嬤嬤愁得不行道：“事到如今，奴婢也沒了主張，您說咱萬歲爺的性子，怎麼說變就變呢，剛剛瞧那意思還護著林公公呢，怎麼一轉眼就瞧上穆婉婉了。”

王能低聲道：“這件事咱家剛琢磨了半天，琢磨出點兒影兒。聽說萬歲爺之所以一直沒幸林公公，是不好男風，心裡再喜歡，也下不去手。後來林公公在豫州出了事兒，死裡逃生，萬歲爺失而復得，到今天也不知幸沒幸。您想啊，林公公畢竟是太監，跟外面的小倌可不能比，都不能算個齊全男人，淨了岔的身子伺候萬歲爺怎麼想怎麼不妥。即便萬歲爺貪新鮮，幸一回兩回說不定還成，日子長了估計也就厭了，這太監到底不能跟美人比。萬歲爺瞧上林公公，說白了，不就是那張臉嗎，如今有個重樣兒，還是個美人身子，怎麼不比個公公強，萬歲爺動了心思也在情理之中。男人哪個不是朝三暮四，左擁右抱的，難道咱們萬歲爺能例外。只不過，剛咱家瞧著到底還念著舊情，沒發落林公公，若林公公還不識時務，等婉充衣一侍寢，不定連這點兒舊情都沒了。”

管事嬤嬤搖搖頭道：“不能吧，萬歲爺要是瞧上穆婉婉，前些日子也不會脫了褲子打板子了。”

王能道：“這哪有準兒，興許那天瞧不上，今天就對了眼。這男女之間一旦對了眼，可就是天雷勾動地火，哪還管以前以後啊。”

管事嬤嬤道：“要真如此，咱們可毀了，剛剛那般下死力的得罪婉充衣，過後這位得了寵，有咱們的好兒嗎。”

王能歎了口氣，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是這風向，剛才打死自己也不敢那麼說啊，兩人歎著氣走了。

焦四從暖閣出來，湊到成貴跟前道：“師父您說這怎麼整的，剛不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天就變天了。奴才還想著，說不定林公公能以太監之身封個娘娘呢，不想，一轉眼就失寵了。”

成貴看了他一眼道：“你這腦子是榆木疙瘩的啊，告訴過你多少回了，遇事得多想想，別什麼話不過腦子就往外扔。失寵？要這麼容易就失寵，前面萬歲爺還窮折騰什麼，不就是因為放不開手，才折騰了小一年嘛。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事兒，又正在熱乎頭上，怎麼可能失寵。”

焦四道：“那萬歲爺抬舉穆婉婉做什麼，這不擺明瞭給林公公難看嗎。奴才在一邊瞧著，都替林公公酸得慌。”

成貴抬手給了他一巴掌道：“你酸個屁，小林子是什麼人，就算把他泡進醋缸裡撈出來，這小子也不會酸。這小子心眼子太多，腔子裡那顆心都成篩子眼兒了，四下撒氣漏風，除了他自己，什麼都存不住。更何況，你忘了前面的瑞充衣了，自打瑞充衣的事兒過去，咱家就覺充衣這個銜不吉利，誰碰誰倒楣。”

焦四愣了愣道：“那萬歲爺弄這一出是為什麼？剛剛林公公走的時候，那個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瞧意思跟萬歲爺是掰了。”

成貴道：“要是真想掰，還能等到這會兒啊，我瞧著萬歲爺十有八九是找個幌子呢。剛才慧妃娘娘的樣兒你也瞧見了，之前對小林子可是籠絡有加，如今恨不能吃了小林子，這肯定是疑心萬歲爺幸了，這女人一吃醋，下手比誰都狠。後宮這麼多嬪妃，萬歲爺就一個，不爭不搶等著守活寡不成，瞧著吧，夜裡就知端倪了。”

正說著，就見穆婉婉款款走了過來，換了充衣的服飾，眉眼兒又跟林杏相像，遠遠一瞅，活脫脫一個瑞充衣，焦四瞧著後脊樑骨都有涼氣。

穆婉婉見了成貴微微欠身道：“婉婉見過大總管，婉婉初來乾清宮，往後還請大總管多提點著。”

成貴呵呵一笑道：“婉充衣客氣了。”見她要往裡走，忙伸手攔了道：“婉充衣，這御前有御前的規矩，雖說姑娘封了充衣，但萬歲爺未傳召也不得近前伺候。”

慕容婉婉臉色略變道：“婉婉不過想進去謝恩罷了，既不合規矩就罷了，婉婉這就回去。”

瞧著走遠了，焦四忙道：“師父，瞧著這位可不是個有肚量的人，您老這般得罪她，萬一這位真得了幸怎麼辦？”

成貴看了他一眼道：“你這眼界真不行，萬歲爺就算瞧上了誰，也不可能是這個穆婉婉。這位也就生了相似的模樣兒，旁的差遠了。有小林子這個真品，萬歲爺還能稀罕個贗品不成？行了，甭瞎打聽了，萬歲爺就算幸誰，跟你也沒干係，當好你的差事要緊。”

說話兒就到了掌燈時分，皇上用了晚膳，就該著侍寢了，敬事房管事劉福雖說跟林杏交好，可萬歲爺欽點了人，也得當差。把慕容婉婉送進去的時候，成貴也有些發愣，還說萬歲爺這是要找個幌子呢，鬧半天竟是真的，難道自己老了，怎麼越發猜不透萬歲爺的心思了？

再說慕容婉婉，即便早知道進了宮免不了這一遭，到底是未經人事的女孩兒，心裡不免忐忑。若憑自己的心，雖自幼伺候大公子，可皇上畢竟是皇上，以前沒見過還罷了，如今見了，心境不免有了些微妙變化。

她自幼寄人籬下，依附強者，幾乎成了她的本能。

第一章 幌子

眾人一呆，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萬歲爺這怎麼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是真看上這個穆婉婉了吧。那他們剛才可是不遺餘力的幫林公公陷害這位，回頭這位要是得了意，能有他們的好兒嗎，不禁掃了林杏一眼。

林杏臉色變了幾變，站了起來道：“萬歲爺還真是憐香惜玉，奴才恭喜萬歲爺得了美人兒。奴才近日也有些犯頭疼，就不在御前伺候了，反正萬歲爺有了美人，想來也不稀罕奴才的伺候，奴才告退了。”放下話轉身就走。

要說林杏這個無法無天的樣兒，也不是一兩天了，乾清宮沒有不知道的。更何況，成貴幾個還親眼見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