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連若聞言氣到雙眼通紅，一雙手掌捏得死緊，關節掙得發了白，最終卻硬讓自己嚥了這口惡氣！她疾步上前捧起藥碗一飲而盡，強忍住想將藥碗摔到知春臉上的衝動，唇角扭曲地喝道：「好！好！妳只管欺侮我，將來不要後悔便好！」

知春一時間倒被她喝住，略略一怔後，也跟著惱了，雙手叉著腰指著連若便罵，「妳凶什麼？早晚姑娘會查出妳在江南搞什麼鬼把戲，到時候稟報太后，有妳哭的時候！」

連若睜了睜眼睛，瞪著知春瞬時安靜下來，知春自知失言，面現懊惱之色，恨恨地一跺腳，「懶得與妳多說！」

知春走後連若怔怔地坐下來，沉默半晌，眼中慢慢浮出幾分狠戾之色。

再說顧昭華回到顧家，知道沈氏只是染了風寒並無大礙，心便放了下來，從沈氏處出來又去瞧了兩個弟弟顧成楠與顧成楊，便要準備回去，人還沒有走到門口，便被顧成柏攔了下來。

顧昭華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冷冷哼笑一聲，「怎麼？這次又要騙我去哪裡被人占便宜？」

顧成柏的臉色幾變，最終又急又惱地道：「是我對不起妳，我哪裡知道他會那麼做？後來我打了他了。」

顧昭華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外走，顧成柏連忙攔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大妹，妳別生氣了……」

「我不氣？」顧昭華盯著他，「我被占了那麼大的便宜還不氣？難道要等著我被人抓去遊街、浸豬籠才該生氣？還是我應該答應他？拋家棄夫地跟了他？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成柏越急越說不清楚，原本被唐潛安撫下來的情緒也再一次挑動起來，暗恨唐潛不是東西，竟然這麼對自己的妹妹。

「那你是什麼意思？」

顧成柏一時語塞，他攔下顧昭華就是不想讓她生自己的氣，可顧昭華說的對，她怎麼能不氣？這件事換了心思窄的人遇上，撞牆上吊都是輕的。

「顧成柏，你聽清楚。」顧昭華沉著臉一字一句地道：「這件事是你對不起我，若你還有點良心，還在意我們多年來的兄妹之情，不願看我聲名掃地眾叛親離，那麼這件事，你以娘的名義發誓以後再不提起，哪怕唐潛當面與你對質，用任何人要脅你，你也必須全盤否認！你做得到嗎？」

顧成柏被顧昭華鄭重的神情震得半天沒說出話來，在他心裡這件事雖然讓他氣憤，可他仍沒意識到這件事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將會讓她面臨多麼毀滅性的打擊，仍是覺得我替妳出了氣，妳別再氣了，直到此時，他才慢慢地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考慮進去。

唐潛的一番剖白雖然動人，可顧昭華已有了自己的歸屬，她與鳳行瑞兩情相悅，她卻被另一個男人輕薄了，若是這件事被鳳行瑞知道，有哪個男人會容忍這樣的事情？到時顧昭華家庭破散，固然如唐潛所願，可這對顧昭華難道不是傷害？他又如何保證沒有那麼一天？又如何保證在那一天到來的時候，顧昭華還會像現在一樣堅強，讓人覺得，她是不可摧毀的？沒有人是銅牆鐵壁，而他所想的、所做的，卻是把他自小疼愛的妹妹推上一條痛苦的不歸路！

「我發誓，以娘的名義發誓。」顧成柏瞭解自己的德性，若以自己為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忘了，酒後胡言也說不定，可以沈氏為誓，他在心裡就會時時警醒自己，這件事，必須到此為止！

看顧成柏真的明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顧昭華點點頭，又囑咐道：「如果唐潛讓你與我轉帶書信……」

「妳放心。」顧成柏先一步道：「以後妳不會再接觸到這個人，他若再來騷擾妳，妳告訴我，我必替妳解決。」

顧昭華點點頭，雖然她哥哥從小沒用，可這一年來也有了長足的進步，想來她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解決了心頭隱患，顧昭華的身心全都放鬆下來，還在外頭逛了逛，待回到極樂王府，就見知春一臉難言之色地在院子裡等她。

「怎麼了？」顧昭華抬手捏了她的臉一下，笑道：「是不是想嫁人了？看上誰了與我說，可別不好意思。」算一算這兩個丫頭跟在自己身邊也有幾年了，開始時還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現在也全都是二八年華的少女了，顧昭華沒打算把她們留成老姑婆，嫁了人一樣能幫到自己。

知春揉了揉自己的臉，支吾著沒說話，抬眼看了顧昭華身後的知秋一眼，幾乎快哭出來。

知秋皺了皺眉，拉著她跟上顧昭華，道：「有什麼事就與主子說，主子必會為妳做主的。」

顧昭華聞言轉過身來，才看到知春臉上的神色，奇道：「這是怎麼了？往日妳可是在這院子裡橫著走的，誰敢給妳氣受？」這倒不是顧昭華說笑，知春的性子本就心直口快，顧昭華又是慣會護短的，一來二去把知春養得有什麼說什麼，府裡的人縱然受她幾句，又哪裡敢說什麼？好在知春雖然直率，卻也不是沒有進退的輕狂之人。

「可是今天去無思閣那邊出了什麼事？」顧昭華問。

知春「砰」地一聲就跪下了，雙眼泛紅，「婢子該死，今天婢子一時心急錯說了主子的計畫，恐怕已引得連姑娘懷疑了。」說罷她將今天之事細細講來。

顧昭華還沒怎麼，知秋倒先急了，惱道：「平日裡妳仗著主子寵妳就目中無人的，今天竟還給主子惹禍！」說罷抬手就要打。

顧昭華喝住她，又看向滿臉懊悔的知春，淡淡地道：「說就說了，那又有什麼？她自己做得出這些下作事，難不成還不許人查？讓她知道也好，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動作。行了，起來吧。」

知春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我走的時候也留了點心眼，沒有馬上離開，在門外看了一會，連姑娘當時沒有說什麼，可她的臉色嚇人得很，後來還讓她身邊的晚杏出府去了，我跟了她一會，可是被她甩掉了。」

顧昭華留起心來，「她去了什麼方向？」

「往齊安大街那邊走的，後來就不知道了。」

齊安大街……顧昭華在心裡默默地想了想那條大街，蹙起的眉頭越發緊了。

齊安大街與極樂王府所在的明德大街只有一街相隔，這兩條街裡住著的要麼是皇親國戚，要麼是有品大員，公府侯府也有幾家，是貨真價實的「貴族大街」，不過這麼多人家裡，顧昭華首先想到的只有一家。

瑜郡王鳳行玉比鳳行瑞小上兩三歲，兩年前已出宮立府，新建成的瑜郡王府正在齊安大街上。

顧昭華這兩天本就惦記著鳳行玉認母之事，稍有空閒腦子裡想的都是他，所以一有這事，自然而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想到他，顧昭華便從他開始，琢磨了半天，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前世連若和鳳行玉的關係如何，鳳行玉稱帝後，身邊也沒有連若的身影，這也是因為顧昭華前世對鳳行瑞和連若並不在意，根本是不同的交往圈子，忽略也是正常的，可現在的顧昭華因為鳳行玉即將認母一事日夜憂心，便也埋怨自己前世為何兩耳不聞窗外事。

想了一會沒想出什麼頭緒，顧昭華便讓知秋叫來兩個從娘家帶過來的陪房下人，讓他們時刻留意連若身邊丫頭的動靜，而後便將此事放在身後了。

顧昭華對連若胸有成竹，相信自己一定能料理得她，所以對她並不著急，急的是鳳行玉這件事，那日與鳳行瑞說完後鳳行瑞並沒有反對她的意思，不過昨晚他們再度商議之時鳳行瑞又像是有了別的主意，只讓她先冷靜。

再說連若，自晚杏走後她在房中坐立不安，雖說在江南時與那人便合作過一次，可她看得出那人的野心，加上宮裡傳出的一些消息，更加讓她明白那人寬仁和善的笑容下包含的是怎樣縝密的心思，她不想再找他的，可顧昭華已查到了她的頭上，若不解決此事，她被揭穿是遲早的事！到那時不只鳳行瑞會離開她，就連一直保護她的太后也可能會拋棄她！她又怎能冒這個險？況且一日不除去顧昭華，鳳行瑞就一日不會屬於她！

不知不覺間，連若塗滿丹蔻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她緊咬紅唇，告訴自己她都是逼不得已！她本來只想待在鳳行瑞身邊就夠了的！是顧昭華非要逼她！她只是想得到幸福而已啊！她並沒有錯！

如此一想，連若的心慢慢安穩下來，等到晚杏回來，她屏退眾人，將晚杏帶進自己的寢室說話。

晚杏道：「郡王爺說顧庶妃是王爺的心頭肉，要不引人懷疑地除去顧庶妃恐怕沒那麼容易，郡王爺大事在即，還需要王爺的支援，如果此事敗露，那可不是只與王爺翻臉的問題。」

連若本對此事有十分把握，一聽這話頓時心煩意亂了起來，急道：「只要他做得隱密，又怎會被人發現？上一次他還直接對王爺動手，不也沒有什麼事？這回反倒一個小小的顧昭華就把他嚇住了？」

晚杏笑了笑，神色間對連若並沒有對主子的敬畏，「姑娘還沒聽完，事情雖難，不過郡王爺讓姑娘放心，他和姑娘既是合作關係，自然會全力為姑娘謀劃，將來姑娘坐上極樂王妃之位，受益的也是郡王爺。」

連若聽了這話臉上才慢慢轉好，「那麼他會採取什麼行動？」

「這一點就不勞姑娘費心了，郡王爺也擔心兩邊來往過密引人懷疑。不過……」晚杏留了一半的話。

連若也不是蠢人，知道對方不會白白為她辦事，雖說她做上極樂王妃後說服鳳行瑞支持對方將會是對方的一大助力，可那畢竟是後話，之前她也會傳遞一些太后那邊的消息出去，這一次人家已說明了事情的輕重，她自然也不能平白受用。

「妳說吧，他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

晚杏唇邊的笑意加深，平凡的容貌竟也變得嫵媚起來，不過這媚意只是一閃即收，她笑道：「有姑娘這話便好，將來郡王爺有事，自然會與姑娘張口，到時還望姑娘不要推辭才好。」

連若點了點頭，忽地又想起什麼，急道：「若是有傷太后與皇上身體之事休想我會答應！」

晚杏笑意盈盈，「自是不會讓姑娘為難。」

連若得了她這保證，心裡悄悄鬆了口氣，又道：「那邊的事情也要盡快才好！她每日來給我送藥，也不知是不是買通了太醫下了毒，這幾日我總覺得頭暈目眩，再不解決她，我恐怕沒命再助郡王爺了。」

晚杏自是答應，轉回自己住處後才從腰間摸出一方小紙包，捏在手裡想了一會，微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顧昭華這幾日都在等鳳行瑞的消息。鳳行瑞自對那個位置的心思淡了後再沒管過這些事，將來不管誰繼位，他竭力輔助便是，不過那日顧昭華的話給了他一個警醒，永昌帝用這樣的手段除了因為愛護自己之故，也是肯定自己的才能，想將大瑞留給一個有德之士，而如今的幾個皇門繼承人中，鳳行弘才能平庸，而且心胸狹窄，就算是之前鳳行瑞也不看好由他來繼承大統，況且他受朱貴妃影響太深，以婦人之法治國，定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在鳳行於思和鳳行玉之間，他更欣賞鳳行玉的才能，如果鳳行玉有機會繼承皇位，他亦沒有意見，不過經顧昭華那麼一說，他心中也不是不在意，雖說皇帝最要不得的就是讓人看出心思，可作為太子的人選來說，鳳行玉這樣的評價無疑會讓人對他心生疑竇，對他不再信任。況且永昌帝之前有意抬舉鳳行玉來對抗鳳行弘，說明永昌帝對鳳行玉也是持否定態度的，不然為何不讓家世更好的鳳行於思來做這件事？

如此算來，在有影響力的皇子中間便只剩了肯做實事的鳳行於思，可顯然鳳行瑞於思也不是永昌帝屬意之人，鳳行瑞這些時日就是在判斷這個人，若鳳行於思當真有才能，鳳行瑞願意再次蹚進那趟渾水，親自幫助永昌帝挑選有德之人繼承皇位，為永昌帝分憂。可若鳳行於思亦是兩面三刀之人，那麼鳳行瑞也不在意推他一把，將他也推進那數王相爭的無底深淵中去！

鳳行瑞最終與顧昭華商定，暫時不能對付鳳行玉，他們不能讓永昌帝的謀劃落空，況且以鳳行玉的性子，除非將他置於死地，否則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捲土重來，又或者他們成功地打壓了鳳行玉，卻又間接地將鳳行於思拱上了與鳳行弘對立的檯面之上。

顧昭華思量再三同意了鳳行瑞的想法，只是心中難免不安，轉身就將遲語強行接進府內，逼著他拿出些能抗毒的奇蟲，給鳳行瑞常帶在身上，以防不測。

遲語很是不高興，他與遲神醫的醫學館已經有些規模了，在外十分受人尊敬，他還沒過夠受人敬仰的癮呢，就被抓進深宅大院裡，一瞬間，誇獎讚歎沒有了，豐厚回報沒有了，連少女們的傾慕目光也沒有了，鬱悶！鬱悶得很！

不過縱然鬱悶，他還是拿了幾條蟲無聲無息間給鳳行瑞種了下去，有遇毒警示的，也有能瞬間吸收毒素從而使中毒者解除危險的，用遲語的話說，這樣厲害的蟲都是他的本命蠱，是用他自己的血養的，他就是前輩子欠了顧昭華的，要不然這一生怎麼就是拒絕不了她的要求？顧昭華隨後思索良久，卻怎麼也沒想起上一世自己和遲語有過什麼瓜葛，最終斷定遲語大概是受虐成狂，好聲好氣求他治病的他不治，非要她這種連損帶貶看不上他的，他倒覺得有意思，實在病得不輕。

鳳行瑞有了防護措施，顧昭華的心總算放下一點，不過仍是無法確信那些蟲的效果，便不放遲語走，遲語氣個半死，那本命蠱數量極其稀少，他一次就給了鳳行瑞兩隻，顧昭華竟還懷疑這懷疑那的！本想豁出去乾脆用毒試試效果，後來一想效果就算試好了，顧昭華肯定也不會誇他，只會讓他再拿出兩隻來給鳳行瑞裝備，到時候他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咬牙切齒了半天，遲語終是忍了這口惡氣，每天在極樂王府裡閒到長毛也不敢反抗一句，每每淚流滿面想破了頭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圖的什麼！

四月整月過得平順，並無什麼大事發生，趙慶虎在江南的調查受到了很大的阻礙，那楊御醫的過往堪稱完美，結合顧昭華在京中打探到的消息，顧昭華總覺得有人蓄意篡改了楊御醫的資料，否則一名太醫院正在宮中為官數十年，履歷不可能清白成這副樣子。

不過縱使心中懷疑，她還是沒有證據，趙慶虎在外面更是查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顧昭華也不讓他閒著，乾脆讓他接應了趙慶龍從郎國發回的貨物，在江南之地置辦鋪面開店。

五月轉瞬即至，五月初五既是端午，也是鳳行玉認皇貴妃為母的日子。這兩個月來，這個消息已傳播得人盡皆知，永昌帝的大力支持不僅讓朝臣紛紛猜測聖意，更讓一些人急得火上眉毛。

鳳行弘早已出宮立府，不過近來他進宮的次數頗多，此時坐在朱貴妃下首極為氣惱，「妳總說讓我別急！現在如何？還有五天，那賤種就會變成皇貴妃之子！父皇這次一意孤行，連諫書都不加理會，怕是已下定決心要提拔他了！」

朱貴妃的臉色也有些不好，「都怪朱霓這賤蹄子！整日說月氏並沒有認老五的意思，一切都是老五自己放的假消息，我見她與月氏走得近便信以為真，待皇上發了話，一切已經晚了！」

鳳行弘冷哼一聲，涼颼颼地說：「朱霓仗著父皇寵愛早已另起爐灶，舅舅對我們也起了二心，我以前就勸過母妃，可母妃不信，又怪得誰？」

朱貴妃猛一拍桌幾，震得指上護甲鬆動脫落，墜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朱貴妃看也不看，帶著精緻相容的面容扭曲起來，「本宮早晚讓他們知道背叛本宮的下場！」

鳳行弘有些不耐，「行了行了，還是先商量一下怎麼壓下老五的風頭吧，經此一事，恐怕滿朝上下都以為父皇下一步就是要立老五為太子了。」

朱貴妃的唇角控制不住地抽動著，她眼中浮現出狠戾的顏色，「那就讓他認不成！皇貴妃只有一個，如果皇貴妃有何不測，他再認旁人也壓不過你去！」

鳳行弘並不是沒有想過這一步，「可是太冒險了，現在皇貴妃如果出事，恐怕全天下都會覺得與我們有關！」

「怎麼會呢？」朱貴妃輕輕一笑，「如果是她自己作死，又怪得了誰？」

五月初二，距鳳行玉認母之日還有三天。顧昭華這幾日也是頻頻入宮，她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入宮一方面是方便打探情況，一方面鳳行瑞每天在宮中侍駕，萬一有什麼事情，她在宮裡也方便照應。

可太后並不這麼想，本就對她喜惡參半的，現在她打著給太后請安的旗號進宮來，不讓她來還不行，不給入宮腰牌她就一遍遍地求，偶爾放她進來一次，好麼，煩得太后耳朵都快出了繭子，最後又被她一口氣拿走十天的入宮腰牌才算作罷，要不然一口氣說兩個時辰的話都不停，躲到哪裡她都能找得到，太后當真是怕了她了。

這日顧昭華拿著腰牌又進宮來，太后一早聽到風聲就躲到太妃宮中誦經去了，太妃所居的長壽宮位置偏遠，顧昭華擔心一旦有事無法及時趕到鳳行瑞身邊，就打消了去找太后的念頭，留在壽安宮自得其樂。壽安宮裡的太監宮女都習慣了，也沒人趕顧昭華走。開玩笑，太后雖然表面上煩她煩得不行，可哪有一次是真的命人將她趕出宮去的？宮裡的人眼睛都亮得很，自是不會得罪顧昭華。

在壽安宮用過午膳，顧昭華尋思著是不是去找一找鳳行瑞，鳳行瑞這幾個月每天進宮，表面上是尋一些樂子、獻一些美人給永昌帝，可實際上永昌帝這兩個月身體微恙，一些奏章都是鳳行瑞代筆批示，耗費的精力不是一點半點！顧昭華自然心疼。

正琢磨著，就聽外面傳來一陣騷動，顧昭華叫來個宮人詢問，卻是皇貴妃那邊來的人，來人心急如焚，言皇貴妃身中劇毒昏迷不醒，請太后前往主持大局！

顧昭華聞言大驚，她與皇貴妃沒有什麼過往，不過眼看就是五月初五，要是皇貴妃此時出了什麼意外，鳳行玉這輩子就別想再攀這門親！而除了皇貴妃，宮內數朱貴妃位分最高，鳳行玉再拜其他人為母則完全失去了意義！顧昭華自然不是替鳳行玉著急，而是擔心鳳行玉這邊若是無法認母，那麼永昌帝的一番苦心可是要白費了。

壽安宮的宮人急忙去通知太后不提，顧昭華悄悄出了壽安宮，往皇貴妃那邊去。

還沒抵達，便見不少人都往那邊去，各宮的主子們有的一臉憂色，有的則面帶不屑，顧昭華步入宮門，此時宮裡已亂成一團，太醫隨著宮人匆匆而入，根本沒人理會進來的各路人馬。

正殿內已擠滿了人，根本沒有坐下的位置，顧昭華跟在一個妃子身後進了正殿，將自己隱藏在宮女後面，聽著耳邊的議論暗自搖頭。自古樹大招風，皇貴妃娘家勢弱，晉位後並沒有做過太出格的舉動，甚至連協理六宮之權都是與朱貴妃一同行使，就算如此低調，出了事的當口也沒見一個真心關顧的，全都在議論皇貴妃若是歿了，朱貴妃會不會晉位。

四周環境太亂，顧昭華東一言西一語地聽著，大概拼湊了事情的真相，約莫是皇貴妃不甘心自己無子，所以一直在服用某種藥物以求一舉得男，只是這藥大概有什麼問題，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後果。

這樣的事情在宮裡絕不是偶然，顧昭華也只覺得皇貴妃太可憐，並沒有其他更多的想法。

第一章

連若聞言氣到雙眼通紅，一雙手掌捏得死緊，關節掙得發了白，最終卻硬讓自己嚥了這口惡氣！她疾步上前捧起藥碗一飲而盡，強忍住想將藥碗摔到知春臉上的衝動，唇角扭曲地喝道：「好！好！妳只管欺侮我，將來不要後悔便好！」

知春一時間倒被她喝住，略略一怔後，也跟著惱了，雙手叉著腰指著連若便罵，「妳凶什麼？早晚姑娘會查出妳在江南搞什麼鬼把戲，到時候稟報太后，有妳哭的時候！」

連若睜了睜眼睛，瞪著知春瞬時安靜下來，知春自知失言，面現懊惱之色，恨恨地一跺腳，「懶得與妳多說！」

知春走後連若怔怔地坐下來，沉默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