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家人

蘇氏和小文起身隨著往白尼姑房裡來，這樣庵也難稱方丈。白尼姑的屋子，收拾得和外面不大一樣。

上面懸著白衣觀音像，下面供著鮮花素果，桌上放著木魚，桌邊有幾個蒲團。

白尼姑請小文婆媳往蒲團上坐了，自己就在那跪著，敲一下木魚，準備講起來。白尼姑才講了一句，小尼就走進來對白尼姑道：“師父，外面有人尋您！”

白尼姑急忙起身，對蘇氏婆媳說抱歉離去。

蘇氏瞧著事情都往小文想的方向去，眉頭不由皺得更緊。立夏上前來扶蘇氏道：“太太不如先起來坐會兒？”

“立夏，來我們家裡，到底是委屈了妳。”蘇氏雖然知道自己要鎮靜，但還是忍不住對立夏說了這麼一句。

立夏不由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道：“太太說什麼呢？在這家裡，有吃有住，還有新衣衫穿，怎麼能叫委屈？”蘇氏又是一笑，沒有再說。

立夏卻覺得心開始噗通噗通亂跳，接著鎮定下來，事情很快就要結束，那時，再不怕蘇氏了。

白尼姑走到後院，潘大爺已經等在那兒，見白尼姑出來，上前就問道：“事情怎樣？”白尼姑瞧了潘大爺一眼道：“放心，那手帕已經放在衣衫上，這會兒，我再進去，把那老婆子帶走，再讓我徒弟灌那雌兒兩杯酒，扶她床上睡了。你再進去。”

潘大爺喜得眉開眼笑，白尼姑又說了兩句，也就往前面去。

進得房內，白尼姑就對蘇氏道：“說來恰好，有位師兄恰好來了，最懂經書，還請太太隨我前去。”

蘇氏點頭，和小文交換了一個眼神就跟白尼姑去了。

白尼姑剛走，小尼姑就走進來，對小文笑著道：“師父往前面去了，不如我們去旁邊靜室坐坐？師父在那藏了點好東西，想討奶奶的福，吃一些呢。”

小文對小尼姑一笑，跟著小尼姑往靜室走去。此刻心急如焚，又怕被人知道，只趴在後院和前院門邊，正好見到小文跟了小尼姑往靜室去。潘大爺見小文相貌更加出色，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小尼姑帶著小文進了靜室，從床下拽出一罎子東西，對小文笑著道：“這也不知道是什麼，師父不許我動。奶奶，我悄悄打開了，能托奶奶的福嘗嘗，就是好事。”

說著話，小尼姑已經打開那罎子，小文往裡面瞧，見是一罎子紅紅的水，裡面還泡著幾個紅棗。

小尼姑聞了聞道：“還以為師父破戒喝酒呢。”見小文面色，小尼姑又笑了道：“這是說笑呢。奶奶，既然師父喝，想來是什麼養身的好東西，不如我們一人喝一碗？”

小文知道有些酒雖沒有酒味，可要喝了，後勁頗大，只對小尼笑笑道：“那好，給我倒一碗來。”

小尼歡歡喜喜，拿了兩個碗來，一人倒了一碗。小文害怕這酒裡有點別的東西，先用舌舔了一點，並沒咽下。

果然是酒，不過這酒味藏得極深。這樣的酒，可比那些燒刀子厲害多了。小文心裡暗忖。那小尼已經喝完，對小文道：“甜甜的，真好喝。奶奶您也快喝，不然師父知道了，定要罰我。”

小文笑著用帕子點一下唇角，那小尼一直瞧著小文，小文倒無法趁她不注意時把酒給倒了，心裡一邊想著，端起碗來湊到唇邊。

小尼見小文把碗端起，臉上的笑更歡喜了道：“奶奶，這好喝不好喝？”

小文碗裡的酒一點都沒碰，此刻聽到小尼催促，心急如焚，低頭看去，見桌子腳有些晃，計上心來，用腳一踢那桌子腳，桌子頓時晃了起來。

小尼不防備這桌子搖晃，低頭去瞧那桌子，小文趁機把酒折回罎子裡。小尼抬頭，見小文用帕子擦著唇角，

還當小文已經喝完了，生怕一碗酒不夠，抱起罎子又倒了一碗道：“奶奶，這很好喝，再喝一點。”

小文肚內暗罵，面上笑容沒變。小尼已經把新倒的酒喝完，瞧著小文。小文端起碗，小小地喝了一口，卻含在口中，並沒咽下去。

外面突然傳來說話聲，小尼忍不住抬頭去看。小文急忙把那碗酒也同樣折進壇中，又把這口酒吐在帕子上。小尼轉頭回來時，小文已經把帕子掖進袖子裡，用手撐著額角，對小尼道：“我怎麼覺得頭有些暈，像是喝了酒一樣？”

小尼以為這是那酒起了作用，嘴裡依舊甜蜜蜜地說道：“奶奶，想來這補身的，藥勁大，才會讓您頭暈，我先扶您進床上躺會兒。”

說著就過來扶小文。小文腳步趔趄，因為口中方才含過酒，一張口也有一股酒味，小尼深信不疑小文已經醉倒，扶了她上床，要給小文脫鞋脫衣衫時。小文用手按住小尼的手，對小尼搖頭。

小尼會心一笑道：“奶奶，您放心，今兒庵中全是女人，沒有男子，您睡吧，我出去叫丫鬟來。”

小文翻個身，小尼以為小文已經睡穩，走出去把門關好。潘大爺已急不可耐，見了小尼出來，就問小尼道：“事情可成了？”

小尼掩口一笑道：“自然成了，等再睡睡，你就進去吧。”

潘大爺搓搓手，喜不自禁。小文聽到小尼腳步聲在門邊停了停，悄地翻身下床，想要尋個什麼東西，躲在門後，給那登徒子幾下。環顧靜室，什麼東西都沒。小文的眉頭皺起，眼一亮，瞧見那罎子，上前把那罎子抱在懷中，隱在門後，等著那登徒子進來。

潘大爺急不可耐，小尼走後沒一會兒，他就上前來把門推開，先往床邊望去。

那床帳子放下一邊，被子推在那裡，遠遠望去，倒像一個人睡在那裡。潘大爺咧嘴一笑，把門隨便一關就走上前。

小文瞧見果然是個男子走進來，心中大怒，手裡拿著罎子，使足了吃奶的力氣就往潘大爺頭上砸去。

潘大爺並不防備，被那罎子一砸，那罎子也就裂開，酒香四溢。潘大爺用手摸一下頭，也不知道那是血還是酒，剛要大叫，小文又踢了他一腳。

這一砸再加這一腳，潘大爺暈過去，倒在地上。

小文的牙咬住下唇，想著只怕立夏一會兒就來，況且方才也和蘇氏說過，讓蘇氏跟著立夏來。

因此小文開門走出，並沒走遠，只躡手躡腳，在那種荷花的大鐵缸旁邊蹲著，等立夏來呢。

小尼並沒在後面多等，而是往前面去。白尼姑見小尼進來，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成了，心中頓時大喜，對蘇氏道：“太太果真是有佛緣。”

蘇氏笑了笑，往外瞧了瞧就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要叫上我媳婦走了。”說著就要起身。白尼姑猜度著這會兒只怕才剛成好事，哪會讓蘇氏出去，拉了蘇氏坐下道：“再講一個故事吧。”

說著，白尼姑就給立夏使了一個眼色，立夏會意，況且已經說好了，等事完了，立夏再推門進去，陳述潘大爺對小文的一片深情，讓小文感動，從此和潘大爺多來會會。

因此，立夏笑著道：“太太既這樣焦心奶奶，我去請奶奶就是。”

蘇氏見果然如小文所說，心中已經怒極，原本這該是清靜地方，怎容得這些人胡作？立夏已經款步走出，

蘇氏也站起身道：“不好，我媳婦還是新媳婦，自然是我去尋才好。”白尼姑還想攔住，蘇氏已經對白尼姑冷冷一笑道：“難道你們這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讓我瞧？”

白尼姑不由愣住，蘇氏已經推開她，往外就走。白尼姑心中大驚，不過想著這會兒潘大爺只怕已經成事，蘇氏就算撞破也沒什麼，橫豎沒臉的是她，又不是自己，因此也跟著蘇氏往後走。

立夏已經推開房門，見潘大爺睡在地上，大驚，上前推了兩下道：“大爺，大爺！”蘇氏跑得也快，走到門前，見到這樣情景，大驚，回頭瞧了一眼，白尼姑已經追來。蘇氏心生一計，高聲喊道：“來人啊，尼姑庵裡殺人了。”

殺人了？白尼姑聽到這樣喊叫，還當是小文抗拒，被潘大爺殺了，這一驚非同小可，跌跌撞撞跑過來。

蘇氏的聲音喊得更大一些道：“快來人，殺人了！”小文躲在大鐵缸後，聽到蘇氏這樣驚慌喊叫，心中大樂，站起身走過去，裝作全然不知地問道：“婆婆，什麼殺人了？”白雲庵是在熱鬧大街上，況且今兒又有法會，也有來瞧熱鬧的，聽到白雲庵後院傳出這樣喊聲，就有好事的把後門捶得山響。

白尼姑見竟然是潘大爺躺在地上，小文好好地站在那裡不說，還是從外面來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岔子，一時竟回答不出來。

小文已經走過去把後門打開，立即湧進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

白尼姑這下口中頓時苦澀起來，這事情，竟這樣鬧得不好收拾。蘇氏倒哎呀叫了一聲道：“媳婦，妳怎麼把門給開了？”

“婆婆，我想著，這殺了人，總要報官的。”小文裝出個委屈樣兒。

蘇氏故意在那跺腳道：“胡說，先不說妳這樣小媳婦被人瞧了去，就說這分明是立夏殺了人，這可怎麼得了，怎麼得了？”

白尼姑一張嘴張開想分辯幾句，但怎麼都分辯不出來。那幾個男女已經湧進房裡，倒把蘇氏擠了出來。

第一章 一家人

蘇氏和小文起身隨著往白尼姑房裡來，這樣庵也難稱方丈。白尼姑的屋子，收拾得和外面不大一樣。

上面懸著白衣觀音像，下面供著鮮花素果，桌上放著木魚，桌邊有幾個蒲團。

白尼姑請小文婆媳往蒲團上坐了，自己就在那跪著，敲一下木魚，準備講起來。白尼姑才講了一句，小尼就走進來對白尼姑道：“師父，外面有人尋您！”

白尼姑急忙起身，對蘇氏婆媳說抱歉離去。

蘇氏瞧著事情都往小文想的方向去，眉頭不由皺得更緊。立夏上前來扶蘇氏道：“太太不如先起來坐會兒？”

“立夏，來我們家裡，到底是委屈了妳。”蘇氏雖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