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巫蠱之術

黃昏時，趁著守衛交換班時的疏忽，鄴孝良帶著兩個小廝偷偷溜進了中苑，藏身在一處偏僻小院。

半夜，三道黑影偷偷避開幾個看守的婆子，溜進了離巷，摸黑找到了小賓夫人住的房間。

鄴孝良敲了敲門，喊道：「娘，開門，是我。」

小賓夫人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吃不慣離巷的粗茶淡飯，一天沒吃東西，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聽到了兒子的聲音，翻身爬了起來，快步走到門邊，打開了門，看著披著黑色斗篷的兒子，滿臉欣喜地道：「五公子，你來了。」

「娘，您小聲些。」鄴孝良閃身進房：「你們在外守著。」

「是，五公子。」兩個小廝沉聲應道。

鄴孝良將門關上，急聲問道：「娘，您為什麼要點那齣戲？」

小賓夫人晃了晃腦袋，道：「我點錯了。」

「娘，我是您的親兒子，您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說謊了。」鄴孝良一看小賓夫人的動作就知道她沒說實話。

小賓夫人扁扁嘴，道：「我就是不想看那女人高興得意。」

鄴孝良聽到這理由，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撅過去：「娘，您……您這麼做簡直就是在自掘墳墓。」

「啊呸！」小賓夫人啐了他一口，雙手合什，對著虛空行禮：「小孩子口無遮掩，諸位神佛有怪莫怪。」

鄴孝良長嘆了一口氣，往在椅子上一坐，用力地揉著額頭。

小賓夫人咬著牙，眼中滿是恨意地道：「五公子，要不是那個女人以死相逼，鄴疏華早就出家了，他一出家，那女人就沒了兒子，這城裡就沒了少城主，媗姑太太就會去說服城主，把你過到那個女人名下，你就是嫡子，就能繼承城主之位。」

鄴孝良還是第一次知道小賓夫人這樣打算，愣了愣，冷哼一聲，道：「娘，媗姑太太一向和卞夫人關係親密，她怎麼會幫我，她要幫也會幫三哥。您別聽信她的謊言，幫著她做事了，好處沒得到，還連累到我。」

鄴媗是鄴繁的親姐姐，和鄴繁姐弟情深，卻與昭平縣主不和，也不喜歡病病歪歪的鄴疏華，反而跟卞夫人互有來往，次子還娶了卞夫人的娘家姪女為妻。去年鄴疏華成親，她藉口路途遙遠會身體不適，沒有前來，只讓長子、長子媳過來觀禮。

「老三。」小賓夫人不屑的輕嗤：「他是爛泥扶不上牆，媗姑太太早就放棄他了。再說了，那個小卞氏，成親四年，蛋都沒下一個。媗姑奶奶早就想把她休了。」

「就算媗姑太太是想扶助我，可是現在華哥沒有出家，還娶了妻子，這件事已經行不通了，您根本就沒有必要鬧這一場。」鄴孝良恨聲道。

「只要把那個女人給氣死，那個病鬼肯定受不了打擊，就會一命歸西，到時候，兒子，你就會是登瀛城的少城主。」小賓夫人想得很美好。

鄴孝良沒被這樹上的蘋果誘惑住，比她冷靜得多，鄙夷地冷笑道：「要是嫡母那麼容易被氣死，她早死了八百年，骨頭都化成灰了。」

「一次氣不死她，就多氣她幾次，她肯定會被氣死，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小賓夫人不覺得她的計畫有什麼問題。

「多氣她幾次？」鄴孝良氣極反笑：「麗氏得寵後，這麼多年來氣過她多少回，有沒有氣死她？」

小賓夫人語噎。

鄴孝良看著小賓夫人保養極好的臉蛋，搖了一下頭，除了有幾分姿色，一無是處，還好他像父親，不像她一樣沒腦子：「是誰給您出的主意？」

小賓夫人膽怯的縮了縮身體。

「是誰？」鄴孝良不耐煩地低吼。

小賓夫人哆嗦了一下，道：「是邱氏。」

鄴孝良皺眉，對這人沒有印象：「邱氏在哪裡當差？」

「她是媗姑太太兩年前送給城主的侍妾，小名叫鶯兒。」

鄴孝良的眸底寒光一閃而過，果然是媗姑太太在搞鬼，閉上雙眼，把堵上來的那口氣強忍下去，他站起身來，道：「等過幾天，母親氣消了，我會去替您求情，或許能放您出來。」

小賓夫人在離巷內度日如年，僅待了一天就幾乎令她崩潰，聽到還要再待幾天，她急了，撲上去雙手緊緊抓鄴孝良的胳膊：「五公子，這裡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你要救我出去啊！那女人是不會放我的，你去求城主，城主一向最寵愛你，你去求他，他一定會答應你放我出來的。」

「最寵愛我？」鄴孝良嗤笑，如果時常賞些稀有的東西給他就叫寵愛，那麼他的確是兄弟中「最受寵愛」的那個：「嫡庶之別，父親最寵愛的是鄴疏華，我不過是他閒暇時拿來逗樂的，只有擺正位置才能長久生存。娘，您清醒點，別再作夢了。」說罷，鄴孝良甩開小賓夫人的雙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五公子。」小賓夫人追到門口：「能不能讓人送點吃的進來？我好餓。」

鄴孝良回頭看了擺在桌上的冷飯冷菜一眼：「我會安排的。」

小賓夫人看到三人的身影隱入夜色中，才將門關上，爬上床，繼續躺著，屋內銅盆裡的炭火漸漸熄滅，只有一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亮。

就在鄴孝良三人離開沒多久，屋頂上有一道黑影飛掠而去。

※※※

正月初二，依照登瀛城的習俗，是接出嫁女回門的日子，只是鄴家上一輩五位小姐和這一輩的兩位小姐都嫁得比較遠，鄴淑婷還待字閨中，接姑奶奶的事就可以省了。

鄴家的幾位媳婦，只有明氏的父母已移居到登瀛城，其他幾位的娘家都遠在千里之外，路途遙遠，沒辦法回門。

早上，宋箬溪隨鄴疏華來給鄴繁和昭平縣主請安，昭平縣主怕她想家，便道：「今天沒什麼事，妳和婷兒就留下來陪我摸幾盤牌，我們幾個樂呵樂呵。」

「好。」宋箬溪和鄴淑婷相視一笑。

鄴繁笑道：「妳們摸牌玩，我們騎馬去，疏華，走。」

「是，父親。」鄴疏華跟著鄴繁去了位於南苑東南角的馬場。

馬場裡養著數十匹良駒，換好戎裝的鄴繁手提一根馬鞭，指著馬棚裡的馬，道：「疏華，父親今天讓你先挑。」

鄴疏華笑：「是。」

父子倆挑選好馬匹，上好馬鞍，翻身上馬，策馬揚鞭，兩匹馬如箭般衝了出去，馬蹄踏得塵土飛揚。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鄴疏華以一個馬身的優勢贏得了這場競賽。鄴繁輸了，卻很高興，揮手道：「端上來。」

兩個侍衛應聲，端上兩碗冒著熱氣的東西。

「疏華，來，喝一碗。」鄴繁接過侍衛雙手奉上來的大碗，遞給鄴疏華。

鄴疏華接過碗，裡面裝著血紅色的液體，還有一股血腥味，疑惑地問道：「父親這是什麼？」

「這可是好東西，趁熱喝下去。」鄴繁不肯直言。

鄴疏華猶豫片刻，聽話的一飲而盡。

鄴繁也把另一碗喝了下去，捋著鬍子，朗聲笑道：「疏華，這是鹿血，你多喝有益。」「鹿、鹿血！這、這是鹿血？」鄴疏華被嚇得結巴了，他雖開了葷腥，但是吃的都是熟的，喝生血還是頭一回，只覺得胃一陣翻騰，張開嘴「哇」的一聲要吐了出來。

「不許吐。」鄴繁威嚴地下令。

鄴疏華咬緊牙關，俊臉漲得通紅。

「好了，回去了。」鄴繁轉身，唇角上揚的弧度前所未有。

鄴疏華一路犯著噁心跟著鄴繁回了澹寧居，接上宋箬溪，回了漱玉院。

「你怎麼了？」宋箬溪見鄴疏華這一路上都是想吐又不吐出來的樣子。

鄴疏華搖搖頭。

「不舒服？」宋箬溪抬手撫上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燙啊！」

鄴疏華抓住她的手：「瓔瓔，我……父親讓我喝了一碗生的鹿血。」

「鹿血？生的？」宋箬溪不敢相信。

鄴疏華一臉悲痛地點點頭：「瓔瓔，我好難受。」

「來人，去召良……」

「不用。」鄴疏華打斷宋箬溪的話：「瓔瓔，是……是那裡難受。」

「哪裡難受？」宋箬溪一時沒想到。

鄴疏華臉紅的低頭，往下看。

宋箬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臉紅了，突然想起在現代曾看過的一部電視劇，裡面有說飲鹿血會壯陽，會產生那樣的衝動，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你騎了馬，跑了一身臭汗，去沐浴。」

「瓔瓔，太難受，等會再沐浴行不行？」鄴疏華渾身發熱，要不是他自製力夠強，早就將宋箬溪撲倒了。

宋箬溪咬了一下唇，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聲若蚊蟻地道：「我幫你洗。」

鄴疏華聽到這句，哪裡還忍得住，拉著她的手就往浴池去。

兩人都是愛乾淨的人，熱水是天天備著的，兩人說要沐浴，池裡就注滿了熱水。這一次鄴疏華折騰得厲害又持久，宋箬溪只覺得腰痠得就快要斷掉了，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裡，頭擱在他的肩上，半眯著眼，道：「壞蛋，下次不許再喝鹿血。」

「不喝，再也不喝。」鄴疏華心疼地把軟成一灘春水的宋箬溪抱進了臥房，放在床上：「妳餓不餓？」

「餓。」宋箬溪噘嘴：「可是我沒力氣起來。」

「我把午飯端進來，餵妳好不好？」

「好。」宋箬溪笑了。

鄴疏華把午飯端進來，親親熱熱的餵宋箬溪吃飯。

第一章 巫蠱之術

黃昏時，趁著守衛交換班時的疏忽，鄴孝良帶著兩個小廝偷偷溜進了中苑，藏身在一處偏僻小院。

半夜，三道黑影偷偷避開幾個看守的婆子，溜進了離巷，摸黑找到了小賓夫人住的房間。

鄴孝良敲了敲門，喊道：「娘，開門，是我。」

小賓夫人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吃不慣離巷的粗茶淡飯，一天沒吃東西，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聽到了兒子的聲音，翻身爬了起來，快步走到門邊，打開了門，看著披著黑色斗篷的兒子，滿臉欣喜地道：「五公子，你來了。」

「娘，您小聲些。」鄴孝良閃身進房：「你們在外守著。」

「是，五公子。」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