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十章
在那天之後,周懿行一直沒有與他聯繫。
江韶景對此倒不意外,他知道周懿行可能已經相信他說的事情了,只是還需要時間接受,因此他也沒有刻意去找對方,而是像往常一樣,每天拍戲,時不時與焦令辰見面。
天氣漸漸變得寒冷,《雪滿橫塘》也即將殺青,對此他多少鬆了一口氣。
雖說高芷蓉迫於輿論,並沒有像先前一樣刻意為難他,兩人的對手戲也早就拍完了,工作時都未必會在攝影棚內碰到,然而兩人同時在場時,誰都能看出高芷蓉對他的深惡痛絕。
江韶景自然也不能解釋什麼,就像先前一樣擺出若無其事的姿態,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電視劇殺青之後,江韶景的經紀人也與顧明宜的團隊談妥,確定由他出演《父子》裡面的青年兒子一角,再次與焦令辰合作共演。沒想到自己多年前扮演過的角色,現在又要重來一次,江韶景的心情有些複雜,但也沒有分毫拒絕的意思。
雖說是翻拍前人作品,不過編劇與原作是同一人,事前也與導演溝通過,會對原本的劇本做出一些變動,然而劇本還在改編中,江韶景也尚未看過,不知道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
他問起焦令辰時,對方也只是搖了搖頭。
「連你也不知道?」江韶景有些詫異。
「顧明宜跟編劇還在商量,我不知道。」焦令辰答得坦然,看他一眼,「反正最快也是明年春節過後才開拍,你很在意?」
「多少有一點。」江韶景坦承,「我最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現在也快年底了,明年開拍的話,接下來就不該再接別的工作,但我又找不到別的事情做。」
如果是過去的話,他可能會選擇在工作的空檔去國外渡假,不過現在他還等著周懿行與他談話,擅自出國或許不太妥當。
除此之外,就是待在家裡看劇本,過去他的名氣比現在還要響亮的時候,有無數作品等待他參與,他就算不出門,待在家裡看劇本也很有趣,不過現在作為正準備轉型的偶像,找上門的工作還是以商品代言與偶像劇最多,他也別無辦法。
真要說的話,焦令辰現在的生活方式跟以前的他很像,一年接拍一到兩部電影,其餘時間都沒有排工作,江韶景知道的就是對方會花固定時間去運動,維持現在的身材體態,其他待在家中的時候則是讀書看影碟下廚,也不太會出門遊玩,相處愈久,他愈覺得焦令辰是個有耐心又很安靜的人。
就像現在,兩人坐在沙發上,焦令辰手上正在翻食譜,居然看得津津有味,他不免有些意外。
「你不是被金影獎提名了嗎。」焦令辰凝視著書頁,漫不經心道:「一般人不是都已經開始準備了。」
「只是新人獎而已。」江韶景笑了笑,「再說我是男人,也不必準備什麼禮服與珠寶首飾,到時候穿西裝去就好了。」
雖說被提名了,但江韶景其實也不是很吃驚,不是他的演技當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是今年影壇實在欠缺出色的新人,相形之下,演技不算青澀的他憑藉著《黑板》中的配角被提名新人獎,也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焦令辰大抵也是相當清楚這一點,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放下書,伸手攬住了他。從兩人開始交往,進度一直不快,焦令辰看著他的時候,似乎總是在思索著什麼,彼此最多就是親吻而已,就算江韶景留宿,焦令辰也不曾對他做過什麼。
說實話,這種不疾不徐的態度反而讓他對焦令辰生出更多好感。
「我想起一件事,你還欠我人情。」焦令辰沉思道。
江韶景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焦令辰說的是當初替他解決高芷蓉的那件事。他不禁笑了笑,「那你要我怎麼還人情?」
焦令辰想了想,拿起那本食譜遞給他,「你自己選一道,什麼時候學會了,就做給我吃。」
江韶景微怔,接過食譜一翻,倒是有些瞭然。
焦令辰這個人相當注重口腹之欲,是個不折不扣的饕客,要為對方下廚,如果沒有萬全把握的話,無非是自取其辱,當然他也可以用失敗的料理隨便敷衍過去,但焦令辰顯然很明白他不會這樣做。
「你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他歎息道。
「不可以嗎。」說是這麼說,但焦令辰卻完全沒有要收回那句話的意思。
「可以是可以,不過大概要等一段時間。」江韶景對廚房裡該會的事情都一無所知,即使可以向沈知衡求教,恐怕也要花些時間學習基本的技能與知識。
「不急。」焦令辰說完這句話,便低頭堵住了他的嘴唇。
商品簡介
江韶景來見對方的日子愈發頻繁,最後索性應焦令辰邀請,收拾了幾套衣物與簡單的行李,時不時來小住幾天。
焦令辰得知他只打算穿沈知衡替他採購的西裝去金影獎時,不禁皺了皺眉,隔天就請人過來替他量過身材,幾天後焦令辰的住處收到一批嶄新的衣服,卻是江韶景的尺寸,既有正式場合穿的正裝,也有日常生活穿的舒適衣物,包括一些領帶夾、皮帶與襪子之類的附屬物,還有幾雙搭配正裝的皮鞋。
「你買這麼多要做什麼。」他不免吃驚。
「喜歡的就留下。」焦令辰淡淡道。
「你這是打算包養我嗎?」江韶景忍不住開玩笑道。
「不是。」焦令辰一本正經道,「是為了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江韶景萬沒想到,對方居然也會開這種玩笑,臉上的笑容倒是難以遏止。
收到來自情人的饋贈,他其實也沒什麼心理負擔,更加不會覺得自尊受損,只是這些衣服數量著實太多了,他想了想,還是只收了一部分,剩下一半並非量身訂製的衣物則讓對方退回去了。
讓人取走決定退回去的衣物後,兩人將剩餘的衣物挪到焦令辰的衣帽間內。衣帽間位於主臥房的一側,裡頭空間寬廣,現在也多了一小塊屬於江韶景的區域。焦令辰會為他想到這些事情,甚至為他打理,不管怎麼想,都是相當體貼的行為。
「謝謝,我很高興。」江韶景坦然道。
「只有口頭道謝?」焦令辰反問。
他聽出了這句話背後隱藏的暗示,不禁揚了揚唇,拉住了對方的衣襟。他的臉靠得對方很近,並沒有立刻吻上去,而是輕輕地蹭了一下焦令辰的鼻尖,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大概撩撥了對方,不等他做什麼,焦令辰已經含住了他的嘴唇。
金影獎頒獎典禮當天是個有些寒冷的日子。
江韶景看了一下當日的娛樂新聞,將被提名的候選人都拿出來點評了一番,不過無一例外都對入圍新人獎的他費了一些筆墨描寫,評論沒有說新人獎是江韶景囊中之物,只說他從偶像劇跨到電影圈,肯定做了不少努力云云,倒是沒有提到過去那個花瓶的稱號。
他穿上合身的西裝,打好領帶,與劇組會合後,跟著《黑板》劇組的導演與演員走下禮車,一起走過紅毯。鎂光燈不斷閃著,不遠處還有不少粉絲的尖叫聲,江韶景臉上帶著微笑,走在焦令辰身後,接著劇組眾人在紅毯前合影,接受主持人訪問。
趁著焦令辰回答問題的空檔,鄭丹綺維持著毫無瑕疵的微笑,輕聲對他道:「你跟他還是?」
江韶景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在搭上禮車之前,他是坐焦令辰的車過來的,當時對方正巧看見了,別人或許不會多想,不過鄭丹綺深知他們的關係,當然不可能忽視。
鄭丹綺似乎是覺得難以置信,不過那神情一閃而逝,最後道:「出人意表。」
江韶景自己也有些意外,不過倒沒有必要跟鄭丹綺將所有事情解釋清楚,況且他們交往的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知道的人大約不會超過五個,知情人也都為他們保守著祕密。
目前來說,這段關係還在發展的階段,不管是他還是焦令辰,自然不希望在一切穩定下來之前,被迫曝光在公眾面前。
他們幾個配角都被主持人打趣了幾句,走過紅毯之後,入場坐下。
江韶景的位置被安排在焦令辰旁邊,大概是因為他被提名的緣故,雖說一旁的焦令辰也同樣被提名了,不過從兩人日前的交談看來,焦令辰對這次提名並不抱持得獎的希望,反而看好同樣被提名的美術設計與最佳導演兩個獎項。
這個想法與江韶景不謀而合。
焦令辰扮演的角色不是不好,只是終究不夠精彩,跟對方前幾年靠著落魄流浪漢一角拿下影帝時的表現不能相提並論,再加上此次被提名的對手都相當出色,這一點梁慶和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完全沒有提得獎的事情,只是笑著與他們聊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江韶景坐在焦令辰身旁,焦令辰身旁又是導演,會場內時不時有攝影機拍攝過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隨時可能被紀錄,因此他萬分謹慎,儘管如此,在感覺到身旁的男人往他這邊微微一靠,肩膀不著痕跡地輕輕碰了他一下時,還是忍不住微笑。
按理來說,他這時應該是要緊張的,不過焦令辰那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令他也跟著放鬆下來,畢竟彼此就在鄰座,又都是男人,碰到一下根本不算什麼。
「你是不是很無聊啊?」他以氣聲問道。
焦令辰沒有說話,只是瞥來一眼,那表情反倒像是默認了,又凝視他片刻,忽然道:「你穿這件西裝很好看。」
「謝謝,其實是你挑選衣服的品味不差。」
兩人輕聲說著相互恭維的無聊言詞,一來一往,倒是找到些許樂趣,反而將臺上致詞的主持人完全忽略了。
當臺上的頒獎嘉賓念出江韶景三個字時,他愣了一愣,意識到攝影機正對著他,連忙微笑著起身,先與一旁的焦令辰、梁慶和及其他人握手擁抱,而後才快步上臺,從頒獎嘉賓手中接過了獎盃,而後致詞。
他想不起來自己說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將劇組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感謝了一次,感謝了經紀人與助理,最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謝謝我的家人。」他這句話指的是周懿行,不管周懿行會不會看到,但他明白,沒有周懿行替他接了那個客串偶像劇的工作的話,他無論如何不會得到電影試鏡的機會。
他往下看去,在掌聲之中,看見了焦令辰望著他,那神情出奇地溫和,像是蘊含著溫柔與鼓勵。他朝臺下的人們笑了笑,單手舉高了獎盃。
往後頒獎的名單也跟他們預料的差不多,《黑板》拿下了最佳美術設計與最佳導演,而焦令辰並未得獎。
典禮結束後,梁慶和接受完媒體的採訪,隨後又宴請《黑板》劇組主創人員,慶祝此次獲獎,江韶景作為拿下最佳新人獎的演員,在這種歡慶氣氛下,也被迫喝了不少酒。
最後,還是沈知衡扶著他離開的。
江韶景模模糊糊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焦令辰正在替他解開襯衫的釦子。他有些醉了,不禁道:「你在做什麼?」
「你該去洗澡。」
「好累。」他一動也不動。
焦令辰似乎是拿他沒有辦法,索性替他脫下了所有衣物,抱著他進去浴室。沈知衡現在也知道他們在交往的事情,把他送到這裡並不奇怪,江韶景被這樣抱著,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昏眩,半晌後才想到,自己不該被這樣抱著。
「我可以自己走。」他語氣鎮定,卻口齒不清。
「別逞強。」焦令辰說完,終於將他整個人放到浴缸裡。
對方像是替寵物洗澡一樣,捲起了袖子,替他沖溼身體,隨後取了沐浴乳,微微躬身,仔細地替他清洗身體,從頭髮到腳趾,後背到下身,沒有一個地方被放過,柔軟的泡沫充斥在身上,感到一陣涼意,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焦令辰便開了熱水,替他沖去身上的泡沫。
等江韶景昏昏欲睡地泡在乾淨的一缸熱水裡後,焦令辰才脫下衣物,在浴室另外一側淋浴。
江韶景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對方身軀結實,手足修長,皮膚是略深一點的象牙色,水流順著平坦的胸腹往下墜落,滑過下腹的毛髮與器官,他這邊看得出神,焦令辰敏銳地注意到他的視線。
「看什麼。」對方問道。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剛才洗澡時被撫摸全身的記憶又湧了上來,江韶景靠在浴缸邊緣,感覺下半身竄過一絲熱意,雖然比起洗澡前已經清醒了一些,但終究還是帶著幾分尚未消散的醉意。
焦令辰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也不以為忤,沖乾淨身軀之後,便跨進了浴缸,同時發現了江韶景兩腿之間的異狀。
對方彷彿有點意外,「你剛才看我,是因為這個。」
「你說錯了,因果關係相反。」江韶景誠實道。
焦令辰凝視著他,想了想,伸出手握住他兩腿間的物事,在溫暖的熱水中,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不斷上升,好像被包裹在烈火之中,幾乎要喘不過氣,腦海裡也是昏昏沉沉的,他恍惚之間聽到了急促的鼓動聲,片刻後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心跳聲。
下身在對方的手中愈發堅硬膨脹,焦令辰好整以暇,不疾不徐,江韶景的氣息愈發緊繃,感覺自己的器官就像玩具一樣被玩弄著,修長的手指偶爾圈住根部,有時又用指尖摩擦前端,不知道過了多久,快感積累到難以容忍的程度,他終於屏住氣息,在對方手中射了出來。
在他紓解過後,兩人又重新放了一缸熱水,泡了片刻才穿上浴袍,離開浴室。
江韶景多少有些茫然。
他看得出來,焦令辰並不是全無感覺,不過對方卻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沒有開口要他幫忙,只是單方面地愛撫他,而後結束。他並不懷疑對方對自己的興趣,只是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你不想要嗎?」
「不是。」
「那為什麼……」
「現在還不是時候。」焦令辰意味深長地道。
江韶景微怔,很快就明白過來。
焦令辰不是對他沒興趣,而是不急於一時,就像前人有句話,飢餓是最好的調味料,如焦令辰這樣的饕客,自然不會心急地狼吞虎嚥,相反地,對方寧可耗費一些光陰,等待最適當的時間,到了那時,現在的壓抑與忍耐都會成為點燃情欲的火焰。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忍不住道:「你真可愛。」
焦令辰一臉莫名其妙,顯然不懂他在說什麼。
江韶景說得卻是實話,這種微妙的堅持讓焦令辰的形象愈發有趣,他忍不住想,這種含蓄但又坦然的作法確實是焦令辰的風格,就連他也不禁像是等著大餐上桌的饕客一樣,臆想著料理入口時的種種美妙滋味。
「我想知道你會忍到什麼時候?」
「你猜。」
江韶景將臉埋在枕頭上悶笑,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隔天醒來,他躺在床上半晌都沒有起來,因為宿醉而感到頭痛,焦令辰就坐在他身邊,似乎正用手機看新聞。因為天氣寒冷,他下意識往熱源靠過去,而後對方的手掌落在他頭上,像是安撫一般揉了揉他的頭髮,神情卻不算放鬆。
「怎麼了?」他問。
「你自己看吧。」焦令辰將手機遞了過來。
江韶景有些茫然,惺忪地睜開眼,看著手機螢幕,好半晌才讀懂了上面的文字。
昨晚劇組慶功宴後,鄭丹綺坐上了男友的車,又在對方家中留宿一晚,卻不巧被記者拍到了,再加上江韶景剛拿了新人獎,與鄭丹綺正在傳緋聞,顯然是個不小的話題。
網頁上的娛樂新聞配有深夜拍到的模糊照片,鄭丹綺與中年投資商在車內相擁熱吻,一前一後走入同棟建築物,一夜都不曾離開,標題還取了「金像獎最佳新人綠雲罩頂,女友劈腿投資商」之類的聳動標題。
他立時清醒過來,又用關鍵字搜尋了一下,才發現這次的事情有些嚴重,跟他無關,倒是鄭丹綺那邊不妙。狗仔早已查出這位投資商是《黑板》的投資人之一,很快又查到對方其實已婚,妻女正在加拿大生活。
江韶景找到自己的手機,不知何時已經沒電了,他插上充電器,重新開機,片刻後,打給了沈知衡。
「現在別回來。」沈知衡冷靜道,「你家樓下都是記者。」
江韶景原本住的地方不算高級,也沒有嚴密的安保措施,再加上他拿了新人獎,身價漲了一番,被記者盯上也是理所當然的。
「公司那邊怎麼說?」他問道。
「李先生還在跟對方協商,等協商結束會告訴你結果。」沈知衡似乎有些疲倦,「接下來這幾天你最好不要出門,就待在焦先生那裡,算是休假。」
「我知道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才各自掛了電話。
他沒有問沈知衡有沒有將這件事告知周懿行,不過對方肯定問過了,要不然也不會主動開口,要他待在焦令辰家中,這明顯是經過周懿行授意才提出的建議。江韶景想到這裡,心情不免有些複雜。
雖然已經知道這個軀殼中的人不是他真正的弟弟,周懿行卻還是沒有棄他於不顧,他忽然很想知道周懿行究竟是怎麼想的,只是又怕唐突冒昧,終究放棄主動打電話過去。
「你不高興?」焦令辰問道。
「不是。」江韶景想了想,坦白道:「有點煩躁,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麼解決。」
娛樂新聞報導這段關係是四角戀,他與鄭丹綺,還有投資商與投資商的妻子,他幾乎都能想像到輿論會如何評判這件事,像是鄭丹綺為求上位不惜勾搭人夫,還有江韶景事業得意情場失意,諸如此類的言論。
除此之外,江韶景對鄭丹綺也不由自主生出一絲憐憫。
鄭丹綺當初也並不覺得她與投資商是戀愛關係,但卻以為對方是單身,現在對方已婚的事實爆出來,任誰也不會相信她,反而只會認定她為求成名不擇手段,也可以說她原本乖乖女的形象徹底毀了,名聲亦是一落千丈。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新聞炒了兩天,就被另一位歌壇天王祕密結婚的消息壓了下去,而經紀公司那邊與鄭丹綺的經紀人協商過後,也對外發表了聲明,聲稱江韶景與鄭丹綺只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並非外界猜測的交往關係。
鄭丹綺則開了記者會,在多家媒體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又將自己受騙以為投資商是單身而答應交往之事說了出來,無論媒體與粉絲相不相信,至少她也是給出了一個說法。
過後鄭丹綺打來電話,江韶景與對方交談之後,才知道她已經與投資商分手,準備出國進修表演課程。他知道這無非是為了躲避媒體、等待事件平息的說詞,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
話,可以打電話給我。」
對方嗯了一聲,很快掛了電話。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江韶景都沒有再見到鄭丹綺。
一轉眼,聖誕節即將到來。
街上多了花花綠綠的裝飾,也有裝飾華美的聖誕樹。
江韶景接到周懿行的電話時,正坐在車上,望著窗外飛逝的夜景。對方的語氣很冷靜,於是他也跟著鎮定下來,確認過時間地點後,掛了電話。
「怎麼了。」焦令辰問道。
「周先生約我見面。」他語氣平淡,臉上卻沒有像平常一樣微笑。
焦令辰或許是從他的神情看出一絲不對勁,也沒有追問下去,江韶景過了一會,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察覺自己冷落了對方,不由得道:「抱歉,我在想事情。」
「你不想見周先生?」
「不是。」江韶景不知道該怎麼向對方解釋這個問題,又不能老實說周懿行已經發現他不是真正的江韶景,只得含糊道:「我們起了一點爭執。」
這個說法似乎說服了焦令辰,對方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好好談一談。」
江韶景知道焦令辰是不想貿然介入他的家事,即使兩人正在交往,但有些事情依舊不能一步登天,焦令辰也不能唐突地替他解決問題。他笑了笑,對焦令辰道:「嗯,我知道。」
說是這麼說,隔天見到周懿行時,江韶景還是不禁生出一絲緊張。
周懿行坐在客廳沙發上,遠遠望了他一眼。等江韶景走過去,在對方面前坐下後,才聽周懿行道:「我調查過了。」
對方說得含糊,但他們都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過去的江韶景性情孤傲,但現在的江韶景不說話時臉上都帶著笑,知道的人都說是判若兩人,但凡周懿行找到江韶景過去熟悉的人稍微問一下,都會知道現在的他跟以前完全不同,而周懿行自然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微微低下頭,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話。
「我不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不過現在顯然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周懿行語氣冰冷,又有一絲無可奈何。
江韶景沉默半晌,終究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怎麼發現的?」如果沒有一個確切的理由,周懿行無論如何都不會突然拿花生過敏這件事試探他,而他也不會露餡。
周懿行用古怪的目光凝視著他,「那天我說可以陪你去看母親,你卻說等清明節再去。其實我說的不是你去世的養父母,而是遠在美國的生母。」
江韶景這回是真正愣住了。
「因為江韶景不願意承認他們只是他的養父母,連帶也不肯承認生母跟我這個兄長的存在,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周懿行道。
雖然對方用了「江韶景」這個稱呼,但顯然是在說過去的江韶景。
「養父母?」他忍不住重複道。
「當年我的父親出軌,生下了江韶景,但是江韶景的生母並沒有留在這個國家,生下他後就交給另外一對沒有孩子的夫婦撫養,也跟我父親斷絕了聯繫。」周懿行道,「我起初也是受我父親之託,才知道了江韶景的存在。」
「你不生氣?」一般來說,婚生子不是都該對私生子深惡痛絕嗎。江韶景這樣想道。
「何必生氣。」周懿行瞧著他,似乎有點恍惚,「江韶景出生時,我父親早已與我母親離婚,又娶了第二任妻子,我跟那個人可沒什麼交情,犯不著為她打抱不平。」雖然對方語氣平淡,但江韶景看得出來,周懿行與這位後母的關係顯然並不良好。
他想起江韶景的日記中,紀錄了他們初次見面的那天,江韶景之所以對眼前這個人如此抗拒,大抵也是不願意接受自己的雙親並非親生父母這件事,所以日記中充斥著排斥,卻沒有將原因寫上去。
「你們第一次見面那一天……」他才試探地說了半句話,對方就明白了他要問什麼。
「是在應酬的酒會上。」周懿行神情沉著,「我原本只是想找機會與他說幾句話,他那時被迫陪酒,還被非禮,我只得出面將他帶走,跟他把事情說清楚,沒想到之後會傳出我是他金主的流言。」
年輕演員被迫討好投資商或導演,在這個圈子中並不少見,周懿行這樣一說,江韶景就能稍稍想像當時的情景了。
一方面知道對方可能是自己的兄長,另一方面又為被包養的傳聞不安,再加上事業發展不順利,又對自己
的家庭產生懷疑,當時江韶景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倒沒有問周懿行為什麼不公開承認江韶景的身分,任由流言蔓延,反正他也能隱隱猜出來,周懿行出身於那樣的大家族,很多事情本來就是身不由己的,如果周家能認回江韶景,二十年前就認了,何必等到現在?
周懿行的父親想要找到流落在外的兒子,很有可能是得知這個兒子的養父母雙雙逝世,想要試著彌補一二罷了,並不是真的要讓他認祖歸宗的意思,否則對方絕不會將他的事情都交給周懿行處理,讓周懿行出面提攜他的事業。
想明白這點後,江韶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他確實沒有做好接受家人的準備,更別說是與他實際上毫無關係的親人,然而那些人可以不管,眼前的男人卻令他有些手足無措。從他在這具身體裡醒來,周懿行一直關心他幫助他,到了現在,他們並非兄弟的事實曝光,也令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人。
「那麼,你今天找我過來,想必是已經對這件事有了決斷。」江韶景冷靜道。
「你的年紀到底多大?」對方問道。
周懿行突然問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他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問他上輩子真正的年齡,於是道:「比你小一些。」
對方沉吟片刻,「那就這樣吧。」
「什麼?」江韶景微怔。
「不管怎麼說,這具身體終究是江韶景的身體,你既然……」周懿行頓了一下,彷彿在斟酌用詞,澀聲道:「你既然接收了,就要好好對待。」直到這時,那張素來沉靜的臉上才終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悵惘與隱痛。
江韶景沒有說話。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是周懿行的話聽起來,不像是要追究他的來歷,也不像是要與他斷絕往來。
江韶景安靜許久,才道:「我不是你弟弟。」
「你就是我弟弟。」周懿行反駁,「就算你想否認自己不是江韶景也是不可能的,你自己不也說過,這具身體是他的。」
江韶景有些哭笑不得,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除此之外,還能怎麼樣。」周懿行無可奈何地望著他,「就算我知道這件事,其他人也不知道,況且江韶景除了生母與我父親之外,沒有別的親戚了,所以……就這樣吧。」
江韶景說不出話了。
周懿行自顧自地道:「只要你還是江韶景一天,就得履行這個軀殼的責任;你不姓周,這倒是免去不少麻煩,不過江韶景的親生父母都還存活於世,你是不可能跟他們一刀兩斷的。」
對方沒有說起真正的江韶景的去向,他也不敢提起,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真正回不來了,這具身體也不可能換了新的主人,於是周懿行不說,江韶景也不提。
「我知道了。」他低聲道。
周懿行望著他,神色複雜,像是想起了什麼。江韶景沒有說話,知道對方的話到此說完了,於是靜靜起身離開。
「等等。」周懿行忽然道。
他回過頭,有些不明所以。
周懿行提出了一個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的要求,「叫我一聲哥哥。」
「哥哥。」江韶景依言喚道,望著不遠處的男人,忽而沉默下來。他覺得自己能體會到對方複雜的心情,但是卻又什麼都幫不上忙,這種無處施力的感覺令他有些煩躁,卻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對方低聲道:「你走吧。」
江韶景渾渾噩噩回到住處,這才想起今晚與焦令辰有約,連忙驅車前往對方住處。他抵達焦令辰住處時,就著對方給的磁卡通過了安保設施,搭上電梯前往對方住的樓層,用鑰匙開門。
客廳裡沒有人,但卻聞得到食物的香氣。
他想起今晚是聖誕節前夕,正是所謂的情侶三大節日之一,走到廚房一看,焦令辰果然正在準備晚餐,拿著一柄小刀,將香料奶油均勻地塗抹到烤全雞上,這隻雞明顯是烤到一半,還熱騰騰的冒著絲縷白煙,底下則墊著烤過的馬鈴薯與其他蔬菜。
焦令辰耐心地抹完奶油,將烤盤放回烤箱中,才回過頭來看他。
「怎麼了?」對方問道。
江韶景沉默地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對方也什麼都沒問,只是將雙手洗乾淨,而後來到他身邊,摟住了他。他不知道自己這時究竟露出了什麼
樣的神情,但是在被溫暖的懷抱擁住時,下意識將臉埋在男人懷裡。
再怎麼遲鈍,焦令辰想必也看出了他的失落與茫然,又體貼地沒有追問,而是選擇這樣安慰他。他明白對方不是不困惑,也不是不想知道理由,只是對方不會強行將他口中的話全部撬出來,如果焦令辰想知道,那也會是由江韶景親口給出答案。
廚房裡瀰漫著食物的香氣,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韶景才開口道:「我餓了。」
恰巧這時烤箱發出了提示音,焦令辰像對待幼童一樣,將他牽到餐桌邊坐下,而後才將烤雞、沙拉與熱湯等食物一一端上桌,江韶景想起先前的場景,一時之間,生出幾分羞恥,又有一些安心。
即使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焦令辰的存在給了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令他得以脫離那種負面的情緒。就算是被當成小孩子照顧,除了略微感到羞恥之外,他竟也沒有太多牴觸,說到底,沒有人會不喜歡被這樣溫柔對待,他也不例外。
餐桌上的佳餚散發著熱氣,各種香氣混合在一起,使人飢腸轆轆。江韶景瞧著對方在他面前坐下,一時之間,某種不容忽視的渴求逐漸溢滿心中,隱約壓過了飢餓的感覺,他察覺到的那一瞬間,不由得一怔。
第十章
在那天之後,周懿行一直沒有與他聯繫。
江韶景對此倒不意外,他知道周懿行可能已經相信他說的事情了,只是還需要時間接受,因此他也沒有刻意去找對方,而是像往常一樣,每天拍戲,時不時與焦令辰見面。
天氣漸漸變得寒冷,《雪滿橫塘》也即將殺青,對此他多少鬆了一口氣。
雖說高芷蓉迫於輿論,並沒有像先前一樣刻意為難他,兩人的對手戲也早就拍完了,工作時都未必會在攝影棚內碰到,然而兩人同時在場時,誰都能看出高芷蓉對他的深惡痛絕。
江韶景自然也不能解釋什麼,就像先前一樣擺出若無其事的姿態,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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