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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驚心的驚悚之旅,獨樹一幟的驚悚探險經典!
三十年前,一支神秘的勘探隊在大興安嶺全軍覆滅,只有谷爺爬了回來,背上被刻滿了地圖。三十年後,一個獵人離奇死亡引發一連串怪事,謎樣人物逐一現身。
為查明真相,谷爺的外孫小七組隊上山,卻意外發現另有其他隊伍暗中行動。老林中,有墳包毒蜂、追著人咬的野雞脖子、幾天幾夜也散不開的迷霧,更有能把人活活吸乾的白草耙子,以及立起來比人高的黑瞎子。無形力量將一行人引至陰山狼城,入眼盡是懾人的人骨坑、狼形石雕。然而,這一切只是序幕,「狩獵」即將開始……
本書特色
【第五屆騰訊原創文學大賽冠軍】
一個充滿神秘的狩獵世界,一場刺激兇險的詭秘之旅
一個背負祖輩三十年前驚天秘密的皮貨店掌櫃,幾個行為詭異的狩獵高手,一群靈性十足的叢林野獸,引領眾人走進充滿靈異的大興安嶺的深山老林。
明知林中有驚險,屏息閱讀的讀者卻不忍法下手中的書,帶著獵奇心領略著難以想像的詭譎。作者於字裡行間時刻秉承借助自然的,又或人為的聳人氣息,拋出著一個又一個耐人尋味的謎團。
走一遭大興安嶺,活著逃出狼城,經歷諸多背叛,皮貨店掌櫃小七疑惑了,想要害他的究竟是狼,還是人?
龐大的江湖,刺穿時空的恩怨,在人獸之間激盪不止!
大興安嶺一支神秘勘探隊莫名消失,引發一場狩獵秘密行動的展開。
山中老林什麼邪乎的東西都有,兩眼泛著綠光的狼群,吃人的山魈,墳包裡的毒蜂、鋪天蓋地的瘴氣,這些都是我們看得見的。惟獨一樣東西是我們看不見、防也防不住的──人心。
打開《狩獵》的扉頁,心臟始終懸在嗓子眼,瞧書中人物鬥智鬥勇,你永遠不知道身後是狼還是鬼,更不知道腳下踩的到底是深淵還是火海。徒手殺狼、鬥熊、獵野豬、藥狐狸、馴鷹、捉黃鼠狼、毒蜂螫魚、凌空攀岩等多見各式狩獵技巧,並以故事的邏輯展現絢爛的狩獵文化。
隨著故事主角小七和令人渾身發冷的「山魈」的腳步,踏上一段驚悚的狩獵之旅,挖掘隱藏在黑暗裡那些茫茫的未知。
經歷種種險境,他們被莫名的力量引至陰山狼城,這座神秘的城池,不僅沒有城門,裡面還遍佈著巨大的人骨坑,巨大的狼形石雕,半空手腕粗的鐵鍊吊掛著風乾的人肉……一個足以顛覆想像的宿命輪迴抹平了時間的痕跡……
作者簡介:
李達,以《狩獵》一書,奪得第五屆騰訊原創文學大賽冠軍,現為自由創作者。籍貫、年齡、經歷皆成謎,人稱「最低調神秘的暢銷作家」,只知出身於軍工世家,家族數代任職於地質勘探、航空、國防等領域,得知許多人所不知的詭秘故事。著有《狩獵》《黃河古道》、《詭秘檔案》……等書。
各界推薦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編輯室推薦】
《狩獵》榮獲第五屆騰訊原創文學大賽冠軍,是一部以狩獵為題材的驚悚探險奇書,神秘莫測的大興安嶺、詭異多變的狼群、鮮活個性的人物、瀕臨消失的狩獵文化、古老的狩獵手藝、濃重的神秘色彩,無一不讓人大開眼界。
本書不僅僅講述詭異兇險的故事,更融入諸多文化色彩,在驚險刺激的狩獵過程中,探尋古老的狩獵文化,解讀人與野獸的關係,摸索古老的原始森林、神秘的動物的秘密。
故事情節緊湊,人物特點鮮明,透過古老的傳承、玄秘的遺跡、無常的生死、精練的語言,呈現出豐富多彩的狩獵文化。
《狩獵》吹起懸疑探險小說清新之風,在《盜墓筆記》、《鬼吹燈》之後開創別樣精彩!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編輯室推薦】
《狩獵》榮獲第五屆騰訊原創文學大賽冠軍,是一部以狩獵為題材的驚悚探險奇書,神秘莫測的大興安嶺、詭異多變的狼群、鮮活個性的人物、瀕臨消失的狩獵文化、古老的狩獵手藝、濃重的神秘色彩,無一不讓人大開眼界。
本書不僅僅講述詭異兇險的故事,更融入諸多文化色彩,在驚險刺激的狩獵過程中,探尋古老的狩獵文化,解讀人與野獸的關係,摸索古老的原始森林、神秘的動物的秘密。
故事情節緊湊,人物特點鮮明,透過古老的傳承、玄秘的遺跡、無常的生死、精練的語言,呈現出豐富多彩的狩獵文化。
《...
章節試閱
引子 活死人探勘隊
地圖上打著幾個血紅色的叉記號,還有一行行線條組成的字。那人疑惑地瞥了一眼探勘隊派來的人,身子當場僵住。多年後,他被人問起,直到喝得兩眼通紅,才嘟囔一句,「那狗日的沒有眼珠子……」
二十世紀六○年代末,一支神秘的探勘隊逆著夕陽,緩緩開進屯子。隊伍趕著幾匹騾子,騾子背上覆蓋著厚厚的氈子。氈子下方不知道為何等沉重的東西,使得騾子的蹄印深深陷入雪中。
探勘隊在這種時候進山,讓滿屯子的鄉親非常訝異。這裡是大興安嶺,中國最後一塊原始森林的最深處,又是中俄邊界,古老的額爾古納河畔。暫且不說人跡罕至,現在是十一月底,外面早封山,探勘隊怎麼可能進得來?
大興安嶺這疙瘩,九月封山,十月就下雪。鋪天蓋地的白毛風颳起來,能比得上刀子。氣溫通常降至攝氏零下二、三十度,積雪一兩米深,一覺醒來,門早被積雪擋住,踹都踹不開。
這樣的時節,除非是營地鬼子(當地人對知青的稱呼),會戴著狗皮帽子上山伐木(天冷時,樹木較容易伐,也便於順著雪道運輸砍倒的木材),其他凡是腦殼裡沒結冰的,有誰會進山?
但是,那支探勘隊不僅來了,隊伍後方還跟著幾個面色鐵青的士兵。他們著舊軍裝,提桿子槍,死板板的面孔,一步步拖拉過來。
後來屯子裡一個當過兵的人回憶,打從第一眼見到那支隊伍,就覺得不對勁,到底哪裡不對勁,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後來他連吃幾口豬耳朵,又喝了一大碗包穀酒,這才將思緒慢慢整頓好。那些士兵沒戴肩章,軍裝也不對,像是國軍的舊軍裝,臉色死白,眼睛通紅……猶如從地底爬出來的死人。
這支探勘隊在屯子裡稍作停留,派人拿著一封介紹信,由老支書帶著,敲開谷爺家的大門。
谷爺是屯子最出名的獵人。也有人說,他是大興安嶺最有膽識的獵人。據傳,谷爺這輩子剝下來的皮子,能鋪滿一整座山頭。大興安嶺的野物,狼、豺、虎、豹、野豬、黑熊、大蛇、狐狸、黃皮子、傻子、猞猁,沒有他沒見過、沒打下來過的。
那天,谷爺正替兒子小嘎子過十歲生日。小嘎子穿著新棉襖,開心地咧開嘴,在院子裡放鞭炮,鬧得雞飛狗跳,姑娘們咯咯直笑。熱乎乎的火炕上,大山裡共同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哥們盤坐一塊,愉快地喝著自家釀造的高粱酒、包穀酒,划拳、吆喝,肆意地放聲大笑。
看著探勘隊直戳戳站在屋裡,老哥幾個不樂意了,那滾燙的高粱酒一下肚,說出來的話比烈酒還衝,「這鳥探勘隊要幹啥?這時候上山?上他娘的山吧!」
「我們要去殺龍嶺。」探勘隊的人面無表情,緩緩展開手中的軍用地圖。
「去你媽了個巴子!」有人怒了,用力一摔狐皮帽子,搶過地圖就撕,但怎樣都不破。
地圖上打著幾個血紅色的叉記號,還有一行行線條組成的字,搞不懂是啥意思,這狗日的地圖準是小日本鬼子的!
小日本霸佔東北幾十年,大家多少知道日本字長啥模樣,那人疑惑地瞥了一眼探勘隊派來的人,身子當場僵住,嘴角明顯抽動了一下。最後,他竟然身子一歪,整個人從炕上摔下來,地圖也掉在地上。
多年以後,他再次被人問起,當年到底看見什麼,怎會無故從炕上摔下去?他沉默半晌,咕咚咕咚不停往嘴裡灌酒,直到喝得兩眼通紅,最後才嘟囔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那狗日的沒有眼珠子……」
沒有眼珠子,這是啥意思?
大家又問他,但他怎樣也不肯再多說。後來,大家分析,這句話有兩個意思:第一種說法,那個探勘隊長沒有眼球,是個瞎子;另一種說法則為,那人眼睛裡沒有黑眼珠,全是眼白(傳言這不是病,而是開了天眼,非常邪門)。
當年,那位探勘隊派來的人撿起地圖後,仍舊一句話也沒說地遞給谷爺。谷爺接過看了看,拉著那人進裡屋交談,回來後臉色嚴肅,立刻攆走老哥幾個。第二天一大早,他背上那桿染上無數狼血的獵槍,帶著剛滿十歲的小嘎子,引領那支神秘的探勘隊進了大山。
一行人離開後的第三天,大興安嶺連颳三天三夜的白毛風,夾著雪劈頭蓋臉砸下來。晚上,老林子不斷傳來樹枝被雪壓斷的哢嚓聲。
為此,大家都揪著心,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強勁的白毛風夾著大雪,山裡肯定起大煙泡(冬季風大,將地下的雪捲起來,雪霧四處飄散,導致能見度非常低),搜山的都上不去,恐怕谷爺這次是凶多吉少。
大風雪過後的半個月,正當所有人都認為這支探勘隊早已被埋大山深處時,谷爺竟然回到屯子了。他的頭髮和眉毛上結著血紅色的冰溜子,活脫脫成了一塊被冰雪凍住的血人。
谷爺的老伴姜老太太,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發現谷爺的皮襖後背處破了好幾個口子,像是被人用刀砍的。她冷靜地讓人把谷爺抬到自家炕上,客客氣氣把人請走,才插上門閂,只留下兩個姑娘在身邊。
脫下老皮襖,谷爺的後背全凍爛,呈現一片紫黑色。見狀,大姑娘立時哭出聲,「天殺的!咋能讓俺爹遭受這種罪啊?」
面對眼前的情景,姜老太太表現得極為冷靜。她讓大姑娘趕緊去院子裡舀一盆雪,把油燈點亮,自己則親手捧著雪,慢慢在谷爺背上揉搓。凍傷只能用雪搓開,要是用熱水燙、熱炕焐,就算人能救活,凍傷的地方也會徹底爛掉。
姜老太太跟谷爺生活大半輩子,太瞭解谷爺了。他這人膽大心細,做事情非常小心,否則也不會成為大興安嶺首屈一指的獵人。皮襖被刀砍爛,背上卻沒傷口,八成是他自己做的。然而,他冒著被凍死的風險這樣幹,又是為啥?
用著一捧又一捧的雪替谷爺慢慢擦拭身子,過了一會兒,二姑娘叫了一聲,「俺爹背上有字!」
用油燈仔細一照,紫黑色的背上果真顯出淡淡的顏色,仔細再看,居然是一幅地圖。見狀,姜老太太的眼淚當場流下來,谷爺肯定知道她會親自用雪替他搓背,這樣就會發現暗藏的玄機。
姜老太太明白地圖是老頭子用命換回來的,旋即喝住家裡的姑娘,讓她們倆發誓死也不能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她命大姑娘繼續用雪水幫谷爺擦身子,自己重拾年輕時納鞋底、描花樣子的功夫,將整幅地圖詳細繪製在一張小羊皮上。
等弄完一切,已是下半夜。她讓兩個姑娘去睡覺,自己繼續守著谷爺。看著谷爺僵硬地躺在床上,她的眼淚大串大串滴落,同時緊緊握著谷爺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鬆。
突然間,谷爺的手微微抖動一下。
姜老太太愣了愣,視線落向谷爺緊緊攥著的手,像是握著什麼東西。她使勁掰開那隻手,掌心血肉模糊,被人用刀刻了幾個字。模模糊糊看明白四個字「三十年後」,底下的怎麼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這個當下,她的心不知怎麼頓時揪住,喉嚨裡像堵了什麼東西。朝窗外看去,外面是蒼茫大山,幽暗的大山深處,閃爍著幾點鬼火。剎那間,一陣淒厲的狼嚎,接著四面八方傳來狼群瘋了似的長嚎。狼群彷彿包圍整個屯子,屯子裡的狗不斷地吠叫。
聞聲,姜老太太心中一陣慌亂,站起來想關上窗戶,這才發現窗戶早已關上。但是,在那結滿霜花的雙層玻璃外,竟貼著一張比例大得驚人的臉的人。那張毛茸茸的臉雙眼直勾勾瞪著姜老太太,嘴唇一張一闔,像是說著無聲的話。
姜老太太被嚇得站在原地發傻,許久之後,才從那張毛臉的嘴型辨認出,那人反覆說著一句話,「三十年後……」
老林邪物
那東西大約一人高,盤在灌木上。
瞧灌木叢不再有動靜,東家上前奪過我手中的火把,
果斷地扔了出去。待看清楚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登時胃裡一陣翻滾,險些要吐出來。
1. 皮貨店掌櫃
漢子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大山裡打獵的獵人。瞧他軍大衣裡鼓鼓囊囊的,肯定還掖著噴子。我親自把對方請進門,他用獵人的黑話和我聊起來,「五山老爺保佑,俺得了點皮子,掌櫃收不收?」
我,在北京前門一家皮貨店做掌櫃,再次想起那樁三十年前發生過的怪事。
故事裡的谷爺,就是我姥爺。我母親是老大,姐弟共三人,底下一個妹妹,一個弟弟。跟那支神秘探勘隊上山後失蹤的小嘎子,就是我小舅。
那年,小舅失蹤,姥爺從此封槍,不再上山打獵。後來,更把兩個女兒遠嫁外地,獨留他自己和我姥姥倆守在大山深處。
我小姨先是跟別人去綏芬河做生意,後來遠嫁海參崴。我母親本來想守著兩個老人生活,卻在一次打豬草時,救了一名修鐵路的工程師。那個工程師在附近勘探地形時,不慎跌入山谷,被我母親帶回家養傷。這傷足足養了三個月,傷好後,他帶著老人的大女兒回成都。
是的,那個善於裝病的工程師就是我父親,之後又有了我。
六歲時,母親把我送到姥爺家待半年。那時候,姥爺早已不打獵,在山上釘了間小木屋,長年住在那裡,守著十幾畝苞米地。小木屋是用厚實的松木板釘成,牆面掛著整張的鹿皮、狼皮、豹皮,還有一張一尺寬的大蛇皮。屋裡總是中瀰漫著濃厚的獸皮味,以及淡淡的松香。
深山老嶺裡野物多,特別是狼。有時狼群結隊跑過木屋,還能清晰聽到牠們腳掌踩著碎石的聲音。山下許多人家的牛羊都會遭受餓狼襲擊,不過說來有點怪,狼群經過我們這兒,從來沒有一隻停下來騷擾過我們。
我記得,當年問過姥爺這個問題。聞言,他半瞇著眼,端起一個牛角做的杯子,喝了口苞米酒。他目光遠眺窗外的蒼茫大山,長嘆一聲,卻什麼話也沒說。
老林子裡日頭短,黑夜長。在忽明忽暗的油燈下,我經常光屁股躲在暖和的被窩中,纏著姥爺給我講打獵的故事。
每當這個時候,姥爺都會盤腿坐在炕上,嘴裡叼著旱煙袋,說道:「這大山,跟人一樣,也有脾氣。你貼著地面聽聽,蟲叫、蛇嘶、狼嚎、風響,都是大山在說話。大山要是稀罕你,自然會送給你松籽、板栗、人蔘、子、鹿角,一點兒也不小氣;它要是不稀罕你,則讓你遇上白毛風、毒蜂子、野豬群、老虎,啥玩意危險可怕,就讓你碰上啥!」
我聽得渾身冒冷汗,忍不住從熱乎乎的被窩裡坐直身子,「姥爺,大山稀罕你嗎?」
姥爺的話被打斷,立刻不滿地敲我一個腦門崩兒,「老實聽著!」
接下來,他壓低聲音,講起當年在蠻荒大山深處打獵的故事:潮濕悶熱的老林、散落人骨的野豬嶺、盤踞花花綠綠毒蛇的長蟲窟、美艷鬼魅的毒蘑菇、小指肚大小的土蜂子、彷彿永遠也走不到頭的老墳圈子……
他在炕上敲著旱煙袋,發出梆梆聲響,說有一年趕山,曾親眼目睹一條水桶粗的大蛇,懶洋洋地躺在半山腰曬鱗,龐大的蛇頭足有水缸那麼大!還說,他見過一朵人那麼高的白蘑菇。那天剛下過雨,他翻過一條山溝,看到有人蹲在山溝裡,打著一把白色的傘。豈料走近一看,那根本不是人,分明是一朵人高的白蘑菇!
姥爺的故事繪聲繪影,聽得我雙眼發直。水桶粗的蛇得有多大?老墳圈子又是啥樣?聽完姥爺那些往事,我連續幾天都做惡夢,夢到一條大蛇將我活吞入肚、人形大蘑菇滿山遍野追著我跑,狼群在後面嚎叫,前方橫攔著一道散落人骨的野豬溝……
直到現在,我仍然記得那些夜晚,大雪鋪天蓋地落下,紅通通的火爐,空氣中瀰漫烤紅薯混著松木和白酒的香氣,姥爺口中緩緩吐露大山深處的故事。
夜深時分,姥爺會半瞇著雙眼,用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做結尾,「老林子裡,啥邪乎玩意兒都有,吃人的山魈(傳說中的山鬼)、墳包裡的毒蜂、追著人咬的野雞脖子、鋪天蓋地的瘴氣、幾天幾夜也散不開的迷霧、能把人活活吸乾的白草耙子,但最可怕的還是人。」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尚無法理解這番飽含深意的話。
多年以後,我才逐漸明白姥爺的話。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並不是山魈、野豬、土蜂、毒霧,而是人心。
在大山裡無憂無慮的日子沒有多久,我就因為一場重病重回父母身邊。如同大部分的人,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上學、翹課、戀愛,最後在北京一所三流大學讀了個三流科系。畢業後,經熟人介紹,到前門一家皮貨店看鋪子。
原本想先隨便找個工作,姑且過日子,沒想到時間一過就是五年。五年內,我稀裡糊塗地從夥計升到掌櫃,對皮貨瞭若指掌,更接觸到皮貨生意背後的神秘地下世界。
有時候閒著沒事,我依然會琢磨三十年前那樁怪事……
那支神秘探勘隊到底什麼來頭?何以在大山中全軍覆沒,都沒人前來調查?姥爺他們在大山裡經歷什麼詭異事件,為何決定就此封槍,孤苦伶仃地守在山上?那所謂的「三十年後」又是怎麼回事?
琢磨歸琢磨,原本以為這樁發生在幾十年前的怪事,終究會隨著時光流逝,變成茶餘飯後的故事,最終被遺忘在記憶深處。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切其實才剛剛開始……
那天,我一如往常,斜在躺椅上輕輕搖著一把摺扇,悠哉地聽著馬三立的相聲,同時偷眼打量鋪子裡的唯一一個客人。
對方一身白領打扮,不時推一推金絲邊眼鏡,明顯心不在焉。他一下摸摸草狐皮帽子,一下拽拽花豹皮尾巴,一下又看看手錶,壓根兒就在等人,哪是想買東西。
見狀,我向夥計馬三使個眼色,馬三這小子得令,立馬湊過去裝傻充愣,一下摔皮子,一下又砸板凳,很快便把那位客人氣走。
我歪了歪嘴,揭開茶碗,抹開茶末,有滋有味地喝起來。皮貨這行,跟其他行業不大一樣,各家都有幾個固定的老主顧,好面子、不差錢、不懂裝懂,人傻錢多。每年店裡壓箱底的寶貝都得提前給他們留著,道地貨色,道地價錢。這些人是財神爺,絕對不能騙,要紅狐皮,不能用染了顏色的草狐皮唬弄;要金錢豹皮,萬萬不可用花豹皮對付。
擺平這幾尊財神爺,整年的營業額就算底定。這幾個月生意不錯,好皮子不用說,連陳年老貨都賣得差不多。我正琢磨過幾天讓趙大瞎子從獵場給我倒騰些好皮子,外頭便呼啦啦走進來一個怪人。
九月底的秋老虎厲害得很,一杯熱茶下肚,我的衣服從裡濕到外。那位倒好,一件軍大衣嚴嚴實實罩在外身,腰上紮著紅布條,犯傻氣地站在門口。
馬三以為是叫花子討喜錢,從櫃檯摸了幾枚銅板塞給他,讓他趕緊離開,別影響店裡做生意。豈料,那人硬梆梆站在原地,沉著聲音回了一句,「攆啥?俺來賣皮子!」
聞言,我當下一愣,這才細眼觀察對方。他皮膚黝黑,上身穿著軍大衣,下身套著一件變了色的皮褲,腳踝到小腿處綁著厚厚的綁腿,腳蹬一雙烏拉鞋,一看就是常年在大山裡打獵的獵人。山裡溫差大,寒氣重,好多人得了老寒腿,四季得裹著軍大衣。
瞧他軍大衣裡鼓鼓囊囊的,肯定還掖著噴子(短獵槍)。這種人千萬不能得罪,他們在大山裡野慣,做人做事都按著山裡的規矩,一語不合就對你動刀子。不過,他們手裡有好東西,不會往死裡認錢。若能跟他們相處融洽,他們絕對會掏心掏肺地幫你。
收起先前的懶散,我趕緊起身,親自把對方請進門。可其實我也有點不放心,眼下都什麼年代,怎麼還會有人穿著那麼原始的裝備到北京?
於是,我多個心眼,向漢子拱了拱手,用獵人的黑話問:「這位師傅在哪兒跑山?」
他毫不遲疑地回應,「北邊。俺們是做炮手的。」
「師傅是啞山,還是響山?」我又問了一句。
「響山。俺打前站的,五山老爺保佑,得了點皮子,掌櫃收不收?」漢子用獵人的黑話和我聊起來。
「當然收!快請,裡屋請!」我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吩咐,「馬三,快泡茶!拿西湖龍井!」
2. 買賣
漢子也不作聲反駁,直接將熟好的皮子一張張平鋪在地面。這人真的沒有吹牛,仔細算一算,足有十幾張皮子,最底下還有一整張連著四蹄和腦袋的獸皮,毛色純白,但我一時間辨別不出是什麼動物的皮子。
馬三在我們旁邊聽著,眼睛都直了,居然一句都不懂,只好訕訕地去泡茶。
瞥見他離開的背影,我想了想,連忙又叫住他,「別他娘泡茶了,去把我櫃子裡那瓶茅台拿來!」
聞言,馬三聽出門道,爽快地應了一聲,屁顛屁顛去拿酒。
我們剛才說的是獵人行當裡的黑話,第一是套近乎,二來也可以順便確認身份,試探對方是不是青頭、騙子,又或者是便衣。皮貨這行,好皮子大多來路不正,明面上惦念的人多,暗地裡想黑你的人也多,一個弄不好就翻船,行事不得不謹慎。
我開口就問他在哪兒跑山,意思是問他在哪兒打獵。他回答在北邊,表示自己是來自北方的獵人。關於這一點其實也不用多問,瞧他那副行頭,如果不是從大興安嶺來的,肯定就是長白山那邊。
「打前站」、「炮手」是狩獵時的分工。進入大山深處,往往是一群人合作圍獵,有人負責探路,有人負責吆喝,有人負責斷尾。衝在最前面對著野獸開槍的,叫做「打前站」。
「響山」和「啞山」則是打獵的流派。狩獵圈,簡單分為文狩獵、武狩獵。「啞山」一派靠下套子、陷阱、毒藥、弓弩,謂之「文」。「響山」是走傳統路線,一群獵人帶著槍和狗,由「掌山師」帶領,在老林子裡進行大規模圍獵。
無論「啞山」還是「響山」,兩者敬奉的都是「五山老爺」。祂是專門掌管狩獵的神,獵人們認為能打到獵物,全是「五山老爺」保佑。
漢子最後說他這趟上山,得到五山老爺的保佑,打了不少皮子,問我要不要?
白白送上門的好生意,有誰會拒絕?見馬三把酒拿來,立刻熱情地招呼他,「師傅,外面人多眼雜,咱們去裡面,哈了氣兒(喝酒的意思)!」
漢子把蛇皮袋扛在肩上,邁開腳步跟著我往裡走,卻搖搖頭說:「天矮,踩呀(天黑了,急著趕路,不喝了)!」
奇怪了,老獵人沒有不愛酒的啊!深山野嶺荒無人煙,整天和野獸打交道,一年見不到幾個活人,心中那份孤獨和寂寞,唯有依靠喝酒排遣。再者,賣皮子得了錢,也算是喜事,理應多喝幾杯再走。
壞了!這人該不會是傻子吧?打獵時一個不注意,被黑瞎子打壞腦袋瓜?於是,我試探性地問:「師傅,袋裡有啥皮子?」
他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放下,邊解開邊說:「白溝、長脖子、踮腳子,啥都有!」
白溝是子,長脖子是鹿,在大興安嶺深處的原始森林,很常見這兩種動物。至於踮腳子,那就稀罕了,是黑瞎子,也就是狗熊。
我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狗熊這玩意兒,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力大無窮,非常彪悍。哪怕肚子中槍,腸子流了出來,牠也會用爪子把腸子塞回去,然後一掌捂著傷口,另一掌把獵人的腦袋拍得稀巴爛。
這人吹得未免太大了吧?這年頭別說熊皮,就連動物園買隻活熊都費勁,他能弄得到?
漢子也不作聲反駁,直接把蛇皮袋子反過來,將熟好的皮子全掉出來。他一張張整理好,平鋪在地面上。
看著這一幕,我驚詫得不自覺張大了嘴巴。這人真的沒有吹牛,整張的鹿皮、黃羊皮、猞猁皮、狼皮,處理乾乾淨淨,還進行了初步的鞣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仔細算一算,皮子足有十幾張,最底下還有一張斬去頭腳的熊皮。此外,還有一整張連著四蹄和腦袋的獸皮,毛色純白,但我一時間辨別不出是什麼動物的皮子。
這張皮子有些奇怪。一般而言,獵人賣皮子,都會斬去頭腳,剩下的皮子一捲,隨便就能塞進大號的蛇皮袋。若最上層再放一床破被子,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假使要像這張皮子,四個蹄子和腦袋都保存得完好無缺,需要經過複雜的鞣製工藝,除非買主事先指定,否則獵人絕不會犯傻勁,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我估計這漢子和以前的主顧鬧翻,這才上街找賣主,不料被我撞上。所有皮子我都收,但那張全副頭腳的皮子,同樣只給一般的皮子價錢。老子是賣皮子的,又不是賣標本的,就這一個價,要是對方不樂意,就讓他自己帶回家唬孩子玩!
心裡這樣想著,我手底下也沒閒著,先細細摸了一遍皮子,又靠近鼻尖聞了聞。這三兩下,我心裡就有數,全是一等一的好貨色。皮草這東西很難造假,假貨再怎麼真,都有一股難以掩蓋的化學味道。行家用手摸過,再聞一聞,就能知真假。
那個漢子帶來的全是新皮子,道地貨色,一轉手價錢就能翻幾倍,賣出去簡直像吐口痰那麼容易。
我清了清喉嚨,說了幾句場面話,話鋒一轉,想跟他談價錢。豈料,他擺擺手,不談錢,反而問我能不能搞到噴子。
我當下一愣,「噴子?」
他急切地問:「不光噴子,洋炮、燒火棍,都行,只要能弄到炒麵!俺給現錢,用皮子頂也成!」
聽到這兒,我不再說話,抬起頭,直勾勾看著他。
馬三一直在我旁邊站著,眼睛火辣辣盯著那些皮子。鋪子裡,像這樣的皮子都沒了,急需補充貨源。漢子帶來的這些東西,在他眼裡根本不是皮子,而是一捆捆大票子。此時見我突然冷下臉,他搞不懂怎麼回事,不斷對我使眼色。
別說使眼色,他就是把眼珠子擠下來,我也不能答應。
那人有問題,他的皮子不賣錢,居然想換槍。噴子是短槍,燒火棍是獵槍,洋炮是自製的土槍,炒麵則是子彈。他的意思很明確,這批皮貨想換槍,型號都不限,只要有子彈就行!
漢子犯了規矩,於道上也不通。
我是做皮貨生意的,收皮子,也賣皮子,都照著貨行的規矩。皮子來路為何,偷來或搶來的、犯不犯法,一概不管。但是要用皮子換槍,絕對不行。暫且不說販賣槍枝是大罪,也不合皮貨行的規矩。別說我沒有,就算有,也不敢賣呀!
這種事情,獵人不可能不懂。
念及至此,我心裡頓時咯一下,這人會不會是便衣,故意裝成老獵人想詐我?我迅速打著算盤,收購違禁皮子還能裝傻充愣混過去,大不了罰錢,販賣槍枝是大罪,得吃牢飯的。
那人也不傻,大概看出我的擔心,直截了當地說:「掌櫃,你莫慌,是人家告訴我,說你有路子能搞到槍。」
我依舊沒鬆懈,警惕地回道:「我只是一個做買賣的,哪有什麼路子……誰介紹你來的?」
「老孔。」
「老孔?哪個老孔?」我有點糊塗了。
「孔……孔旗。」
「操!是狗日的孔老八!」我終於放下心,同時在心裡狠狠罵娘。
孔老八是我大學同學,挺能折騰,畢業後去南方打工,成天邀我跟他做生意。這小子嘴上缺個把門的,貓尿一灌多,什麼八不沾邊的屁話都往外吹,屎殼郎都能被他說成大卡車。關於弄槍的門路這件事,肯定是被他灌酒後說溜嘴的。
這孫子,根本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嘛!
七、八○年代,買槍容易,長的、短的、軍用、民用的都有。軍用槍枝是戰爭年代留下的,民用的則是打鳥的氣槍,或自製的火藥槍,天南海北都能買到。東北買槍去滿洲里;西北去青海;東南去隆德、貴州松桃;京津這片,去河北著名的箱包市場白溝。
聽東家說,雲南某些邊境地區才叫猖狂。他們賣槍跟賣白菜沒區別,面前擺著一個大籮筐,筐口覆蓋一塊紅布,布上堆著幾顆大白菜,底下長短槍都有。賣槍的人就蹲在籮筐邊抽煙,看起來像普通菜農。交易全靠特定的手語,買家伸手到籮筐裡一摸,和賣家兩人一個袖裡乾坤,價錢立刻談定。這樣的事情,圈裡人幾分鐘就搞定,外人根本進不去那個圈子。
不過,那都是老皇曆了。二十世紀八○年代末,國家開始著重槍械管理,一九九六年頒佈《槍枝管理法》,大規模清繳民間槍枝。這幾年,甭管地上還是地下,幾乎所有販賣槍枝的管道都被徹頭徹尾地洗白了。
這狗日的孔老八還真敢胡扯,青天白日的,居然說老子能搞來槍,根本是黑幫電影看太多!京城重地,我要搞把槍,恐怕第二天就被請去喝茶!
惱火歸惱火,我還是客客氣氣跟漢子解釋,「老師傅,不瞞您說,老孔是我一個老同學,已經好多年沒見過面。他跟您說的,都是十年前的事,現在早就不行了。京城這邊管得太嚴,別說槍,連弓弩都買不到。為了舉辦奧運會,連小孩玩的彈弓都要收繳。您若還是想買,就去邊境試試,西雙版納、滿洲里那邊管得鬆,還好出手。這邊的皮子,我是真心想要,您就提個價出來。再說,皮子換成現金,不管買什麼都方便。可要是您覺得不妥,就把皮子帶走吧,我會當您從沒來過這邊。您看如何?」
引子 活死人探勘隊
地圖上打著幾個血紅色的叉記號,還有一行行線條組成的字。那人疑惑地瞥了一眼探勘隊派來的人,身子當場僵住。多年後,他被人問起,直到喝得兩眼通紅,才嘟囔一句,「那狗日的沒有眼珠子……」
二十世紀六○年代末,一支神秘的探勘隊逆著夕陽,緩緩開進屯子。隊伍趕著幾匹騾子,騾子背上覆蓋著厚厚的氈子。氈子下方不知道為何等沉重的東西,使得騾子的蹄印深深陷入雪中。
探勘隊在這種時候進山,讓滿屯子的鄉親非常訝異。這裡是大興安嶺,中國最後一塊原始森林的最深處,又是中俄邊界,古老的額爾古納河畔。暫且不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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