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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英雄救美
此時正殿之上,南華北魏兩位使者那也是面色劇變。倒不是因為南宣使者夫人,而是正殿中央的韓千手。
南華國歷年上貢的「奇石」,沒有成千也有幾百個了,大的需要十來人才能抬起,還放在皇帝的御花園中風吹日曬,小的則一人合抱或是拳頭大小不等。
今日宴席正酣,也就是胡圖、袁晞兩人出去那時,還沒等南華北魏兩國的使者發難,順和帝便當著滿殿朝臣和使者的面,提出要好好欣賞欣賞這些年來,兩國精心為順和朝上貢的「奇珍異石」!
這些石頭怎麼回事別人不知,兩國使者還不知嗎?說得倒是好聽,實際上不過就是來順和朝的時候,哪裡順手,便在哪裡撿的而已。當然,其中也有幾種是兩國送石頭噁心順和習慣了,特意從本國找的,當中便有敲不破、打不爛的昆吾石。
外邦使者中不乏有那中立者,倒是興趣頗濃。其中有一位年約四十,肌膚黝黑,留著一把大絡腮鬍的男人,眼中更是精光閃閃,他便是南宣新任國王阿布拉!
阿布拉上任兩年,可就愁苦了兩年。國人信奉天神,他也不例外。天神的無情離去,讓南宣近五年,都陷在天災人禍當中,簡直是不堪重負。
上一屆的國王,便是因此被臣民給推下了王位。阿布拉原本以為自己受天神眷顧,一定能帶著臣民從水深火熱中解脫。可都兩年了,南宣的情況依然不見轉好。如今就連他也極度懷疑,南宣是不是被天神拋棄了?
在阿布拉上任之前,南宣每一次到順和上貢之後,都會得到不少的糧食和布匹,東西不多,卻能解決燃眉之急。阿布拉初次上任,本想照著前面慣例,給順和朝上貢些名貴藥材和名貴食材,沒想到南華的使者先一步到了南宣,將歷年來順和朝的軟弱一一說明,又將和北魏的打算一一道出。
南華侍者還祭出了殺手鐧,說是在南華見到過南宣的天神云云。不過阿布拉為人謹慎,並未立即被打動,反倒是生出了親自來順和朝,見證順和帝的「軟弱」再做決定。
剛剛來順和朝的阿布拉,便見識到了順和的繁榮昌盛,吃著精緻的美食、穿著舒適的綢緞衣裳,身為貴客被順和朝上下恭敬相待,阿布拉的信心動搖。
隨著順和帝的一聲令下,內務府的匠人們,用平板車推進殿內兩車石頭,就那麼傾瀉在正殿中央,像是堆出了一座雜七雜八的石頭山。
「南華使者和北魏使者何在?」皇帝掃了一眼地上的各色石頭,嘴角諷刺地一笑。這一堆石頭中,竟然還有京城外二十餘里的黑山石。這黑山石是京城外獨有的一種黑色山石,質地軟、重量輕重不等,但這種石頭內部和外部的構造幾乎一樣,也就是中間什麼也沒有!
南華使者是個五六十歲的青衣老者,北魏使者是個長相魯莽的壯漢,見著皇帝如此一問都有些詫異,對視一眼後,抱拳回了皇帝的召喚。
「既然你們都在,那便勞煩二位對著上貢的單子,幫朕看看,那些『寶石』是否都是你們兩國歷年來貢上的?」順和帝將手指向正殿中央雜亂的一團。
「正是!」南華和北魏兩位使者倒是光棍,連檢查都懶,直接抱拳承認了,做好了和順和翻臉的準備。兩位目光不由都投向了阿布拉,大有暗示阿布拉儘快做決定的意思。
阿布拉別開頭,事情不急在一時!
「宣內務府韓匠師進殿剖石!」順和帝玩味地看著這一幕,心底卻是如金夫人猜測得那樣有些愁苦,正計畫著今年對南宣,怕是要下血本了!
韓千手早有順和帝的旨意在身,進殿之後,直接指揮著工匠搬進了一架剖石機零件就地組裝。另一方面著手中工具的便利,迅速砍瓜切菜似地將地上一堆的小石塊磨得磨、切的切,很快地上便多了許多零碎的石料,閃亮的玉石、奇石,卻是一個都未見著。
「南華使者、北魏使者,貴國的手藝人實在不怎樣,連普通石頭和奇石都分不清,還敢給朕送來這麼些沒用的普通石頭,讓朕填御花園的那座池子嗎?這可有些勞民傷財了吧?還是你們兩國這是在故意寒磣朕的?」說話之際,一會兒揶揄一會兒又冷面含威,為帝者的威壓,從他身上往四周壓去。
坐得近的順和朝近臣和各國使者,紛紛感受到了這種威嚴的壓抑,背後直冒冷汗。
「這……這……」不管是南華還是北魏的使者,每次見著順和帝,他都是笑呵呵的,哪裡想到他說翻臉就翻臉?而且翻臉的樣子,看上去還這麼可怕!
「皇上請看!」按照劇本,韓千手終於發現了石頭堆中的昆吾石。
南華使者也已經見到兩年前,由他親自送到順和的一小堆長相獨特的石塊。那是在來的時候,在一座叫昆吾山的地方找到的,便順口取了個「昆吾石」的名號。雖然這種石頭看上去白的、發黃的,都呈現均勻的形態,但卻堅硬異常,根本沒辦法切割打磨成什麼東西。想著歷年都是隨意揀點爛石頭送到順和,便順道精心挑選了小半車,還給順和朝的工匠出了個難題。
「哦,這不是昆吾石嗎?」皇帝的神色似乎有些責怪,責怪韓千手的「多事」。
殊不知,此舉正中南華使者的心思,忙起身對順和帝拱手道:「皇上有所不知,這種石頭乃是石中之皇,就如順和的昌盛一般,外物根本無法撼動其半分!」他剛才已經和隊伍中的工匠交流了意見,發現韓千手的切割打磨機,只是鐵質刀具,根本不可能切開昆吾石。
「哦?是嗎?」順和帝眉一挑,帶著深意地看向南華使者,「如此鈍石,豈能和我順和媲美?」
「皇上,新宋一直如鈍石存世,全耐您勵精圖治,讓順和一步步走向如今的繁榮昌盛!微臣不才,為家國做不了什麼大事,但讓這鈍石發出光芒,卻是力所能及!」韓千手恰如其分地捧了皇帝,攬了活兒在身上。
順和帝假意考慮了片刻,點了點頭:「也好,如今這一大堆的石頭裡,只看著昆吾石倒是有些特別,希望別辱沒南華諸君辛勞一陣吧。」
接下來,便是枯燥的雕琢時間,連胡圖和袁晞去了又復返,都未造成什麼響動。
就在整個宮殿的人,全神貫注看著大殿正中那神情專注的韓千手時,一位黑臉夫人狂奔著衝破了門口侍衛的阻撓,出現在了門檻處,對著阿布拉嘰嘰咕咕就是一大段話。聽得旁人是如鴨子聽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皇帝見狀不由蹙起了眉峰,揮手讓林公公安排那女人進殿,並示意殿中諸人安靜,莫要叨擾了專心致志沉浸在雕琢忘我之境的韓千手。
阿布拉臭著一張臉,聽了那女人嘰嘰咕咕一陣急促的陳述後,神情越來越奇怪,進而激動得顧不上其他,越眾而出跪到了皇帝的面前:「陛下,請允許本王去女眷所在的偏殿,詢問南宣天神的消息!」
阿布拉的一席話出口,滿殿皆驚,南華和北魏兩國使者阻止不及,只得跌足大嘆。
順和帝微微一怔之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揚手道:「來人啊,先在朕身邊為南宣王佈置一張席桌,立即著人去偏殿,請皇后帶著諸位女眷移步正殿!」
阿布拉聽到順和帝這麼安排,難掩激動,被兩個太監聯手請到了屬於他的位置,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竟然揭露了自己的身分--南宣王而非南宣使者--也不知道順和皇帝會不會責怪於他?
順和帝一隻手支著額頭,一隻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敲動,目光悠遠,不知道正想些什麼?
開國侯見順和帝露出了這副模樣,不禁輕聲咳嗽了兩聲,舉杯對著不遠處的阿布拉歉意道:「南宣王怎的沒在遞上國書之時表明身分?諸多怠慢,還請南宣王莫要責怪!」
阿布拉對開國侯行禮道:「小王想要親自感受順和的風土人情,這才隱瞞了身分。還請諸位大人在皇帝陛下面前為我說項,莫要記怪小王隱瞞之過。」
「好說,好說!」開國侯既沒不答應也沒推諉,留給了雙方一點迴轉的餘地。
韓千手是在女眷進門的前一刻,將一個據說堅不可摧的淡黃色昆吾石,給切出了十二個剖面,放在皇帝身前的案桌上,襯著殿內燈光熠熠生輝。
楊若熙隨著金夫人的腳步進殿門之時,只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正暢快地哈哈大笑:「南華使者可看見了?朕就說嘛!你們南華沒辦法切開的石頭,在咱們順和還不是如同砍瓜切菜似得簡單?現在朕算是知道了,你們給朕挑選的禮物,都是上好的,只是你們那裡缺少像順和這樣的大匠師,沒辦法給朕送成品而已!能給朕尋到這天下第一堅固、又如此耀眼的寶石,南華可算是居功至偉!
南華使者的心算是放了下去,貌似將順和帝糊弄過去了?可轉眼心又懸了起來,因為順和帝轉向北魏使者的面上,滿是肅然:「北魏使者,你們這幾年進獻的石頭中,可沒看到玉石的影子啊!難道你們一直是在欺騙朕?」
北魏使者那是有苦難言,兩國早就約定了用各種奇石冒充寶石,何曾知道這南華國竟然如此下作,真的給順和送了寶石,這不是給北魏下套嗎?
好在女眷這時候進殿,一陣長達一刻鐘的紛雜混亂後,才算是整個安定了下來,順和帝把玩著手中圓形的淡黃鑽石,就像是忘記了剛剛的責問。北魏使者卻是如坐針氈,偏偏找不著機會和南華使者互相交流。
女眷剛剛安頓好,阿布拉就像是見了鬼似的,向逍遙王所在的席位衝了過去。洛千蝶就坐在逍遙王的身後,臉色難看地和洛舞蝶爭論著什麼。
阿布拉雄壯的身體越來越近,驚得逍遙王妃失聲尖叫,洛天昊邁步便擋在了逍遙王妃面前。誰料阿布拉身形一轉,手掌直愣愣地往洛千蝶伸去!
洛天昊見狀直覺地伸腳絆去,想要阻止阿布拉的去勢,可惜,算計失誤!
阿布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往前絆倒,伸出的手掌緊緊拽住了洛千蝶新做的靛藍絹紗雲水裙的下襬!
輕薄的夏衫是女子的最愛,這價值不菲的輕盈絹紗,被洛千蝶姊妹倆做成了奢侈的雲水裙。沒想到,在阿布拉的大掌下,清脆的絲帛碎裂聲如同炸雷響在洛千蝶耳際,她甚至忘了尖叫,忘記了躲閃。
阿布拉維持著撲倒在地的姿勢,抬頭對洛千蝶嘰嘰咕咕地說了一大串,灼熱的眼神,緊緊盯著她不放。
「對不住!對不住!我們王上只是想就近看看,這位小姐頭上的髮飾!」南宣王妃一面扶起阿布拉,一面歉意地解釋道,「若是方便,還請小姐將頭飾借予我們夫妻一觀。小姐儘管放心,我夫君是南宣國王,定會給小姐一個滿意的交代!」
「方才只是個誤會,南宣王妃莫要太過認真!」洛天昊蹙眉冷聲回道。
「不是,她說的是真的!如果這髮飾是這位小姐佩戴的話,本王願意求娶這位小姐做南宣大妃!」阿布拉操著微微有些蹩腳的順和官話,對洛天昊承諾道。
洛千蝶所坐的位置,最高不過是個親王之女。在阿布拉看來,娶回南宣做個妃子還是綽綽有餘的。而且洛千蝶的長相不差,比他們本國的那些黑美人,可強太多了!念及此,便起身轉向了順和帝,抱拳準備說點什麼。
「能得南宣王看重,是小妹的榮幸,但小妹已有夫家,不日將嫁作他人婦,這南宣大妃的位置怕是無緣了!」洛天昊見阿布拉那模樣,倒像是要求順和帝許親,嚇得連聲阻止。要是皇帝開了金口,誰管你定親沒定親?
順和帝不解地問道:「南宣王這是在幹什麼啊?
「陛下,小王對這位小姐沒有絲毫惡意,只是想問問她頭上的簪子從何而來?」南宣王難掩激動的心情,想要拉著洛千蝶一同面聖。
洛千蝶的裙裾很寬,在被洛天昊護著之時,便拉了多餘的裙裾重新繫在腰間,勉強遮住窘態。先是聽了阿布拉的求婚,又見他那可怕的尊容,配合著灼熱的目光,早已是嚇得魂飛天外。一聽他提起髮簪,立即指著坐在金夫人身後的楊若熙尖聲大叫道:「這簪子是她的!你要求親找她去!」
「千蝶!」逍遙王阻止不及,搶在皇帝發火前,跪伏在地求情道,「皇上,小女只是過度驚嚇,還請皇上從輕發落她殿前失儀之過!
林公公在皇帝耳邊,簡單說了打聽到了偏殿情形。
洛天昊瞧了一眼不遠席桌上的楊若熙,冷著臉點了點頭,對著尚有些懵懂的阿布拉說道:「南宣王,小妹頭上的髮飾,乃是從京城的一個首飾鋪子中買來的。真正的主人在那邊呢!」說著,洛天昊反手從洛千蝶頭上抽出了簪子,往楊若熙的地方丟了過去,「楊小姐,小妹強買妳心頭好是小妹的不是,只要妳能理直氣壯地理論,逍遙王府也不是那不講理之人,定然能還妳一個公道!」
簪子順著洛天昊的力道,顫巍巍地插在楊若熙身前的桌子上。楊若熙聽著洛天昊別有深意的警告並不在意,揚眉對洛天昊露出個傲然的微笑:「洛公子有所不知,令妹有用二手貨的癖好,我可沒有!這簪子的確出自我手中,但既然令妹喜歡,那就好好珍惜吧。」
洛千蝶平日是個什麼樣的脾氣,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巧取豪奪別人的衣衫事物,她做的也不只一次兩次。
不過洛天昊為此向別人賠不是,送還洛千蝶強買的東西,這還是頭一次。這頭一次,還遭遇了別人的奚落!一時間,周遭竊竊私語的諸人,像是被點中了穴道,盡皆目瞪口呆地看著楊若熙。想不通這位明顯生面孔的女子,為何敢這麼和逍遙王府的世子如此傲然相對?
阿布拉直奔楊若熙身前,急切問道:「這首飾真的是小姐所有?不知本王能否見一見製造此物的工匠?」
金夫人卻是一挪身子,擋住了阿布拉的去路:「南宣王,這兒是順和皇宮!」
金夫人的語氣頗重,原本袖手旁觀的皇帝,坐直了身子招呼阿布拉道:「南宣王,你先回座位吧!順和乃禮儀之邦,男女有別,楊小姐可是本皇姊姊的孫女,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阿布拉哪肯坐回原位,劈里啪啦地將天神的傳說,訴說了一遍。末了幾乎痛哭流涕地朝著東南方向跪伏下拜:「萬能的天神啊,祢為何要拋棄祢的子民!阿布拉一定會遵從您的指引,將您的坐騎迎回南宣……」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玉瑾然不耐煩地問道。
艾敬軒摸了摸下巴,建議道:「要不然咱們倆挪到開國侯府那一席去,坐得太遠,我也聽不清!」
開國侯的席桌和果敢王府的席桌中間一席,正是金夫人和楊若熙。而開國侯府因為姚若雪有孕在身,進宮的便只有一門三代男人,比起逍遙王府和果敢王府這些顯得太單薄了點,兩人早就該坐那裡的。只是玉瑾然毛病太多,不願往前去而已。
現在不一樣了!楊若熙就坐在那邊,艾敬軒就不信玉瑾然坐得住!
果然,玉瑾然打量了一番開國侯府的位置,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
兩人一邊小心地往那邊靠過去,一邊聽著阿布拉在那邊嘰嘰咕咕念叨著什麼。艾敬軒突然湊到了玉瑾然耳邊小聲說道:「方才不是聽說那南宣王向洛千蝶求婚嗎?現在他跑到楊家小姐面前又說要『迎回去』,該不會想要左擁右抱吧?」
他只是開了個玩笑,玉瑾然卻是眼一瞪:「他休想!南宣那地方不但窮,那些個男人還見著個女人就上,也不分是誰家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那女人要是真去了那邊,說不定沒幾天就想尋死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爺可不能看人白白送死。」
艾敬軒失笑:「那好吧,你快去拯救人家吧。」
根本不需要他拯救的楊若熙,恭敬地請皇帝准許了楊思睿幫忙,用鉛筆繪出幾幅孔雀圖呈上了御前:「皇上,這便是孔雀!牠尾羽展開之後,看似一個個黑色的孔洞,名稱便是由此而來。至於是不是南宣王口中的神鳥坐騎,民女便真的不知道了。」
順和帝是知道楊思睿的畫工,饒是如此,見到了孔雀的幾種形態,也是歎為觀止。一邊讓人將圖紙拿給阿布拉看,一邊笑著讚道:「楊御史的一雙兒女,果然很不錯!既然長公主認了妳當孫女,今後妳可要好好孝順她,莫要做出惹她生氣的事來。」順和帝喜歡楊家姊弟倆面對他時的不卑不亢,也真的希望找到生活寄託的皇姊,能打從心底高興起來。
「天神保佑!」阿布拉又是一聲響亮的口號,和他身側的隨從人員,一起向著東南方跪倒拜了六拜。這才激動地回頭對順和帝說道,「陛下,這位大人筆下所繪製的,正是南宣天神的坐騎,不知道這位小姐在何處見到天神坐騎?天神一定就在那裡逗留!」
也不知道阿布拉為什麼這麼堅持,有孔雀的地方,就有他們的天神。他狂熱的樣子,讓楊若熙想到二十一世紀那些虔誠的教徒,朝拜時的認真和執著,也是外人根本沒辦法理解的。張了張口,正準備答話之際,突變又起……
先前被順和帝晾在一邊的北魏使者,突然驚呼道:「這哪裡是什麼孔雀?分明是咱們北魏草原上的七彩神鳥,難道牠就是南宣的天神坐騎?南宣王,您要同我們一道去北魏,接回您的天神嗎?」
北魏使者這是準備豁出去了!如果南宣有求於順和,必然不會和順和反戈相向。南華的態度目前又曖昧不明,只要想辦法讓阿布拉進入北魏,他相信北魏國師,定然能想到辦法收服這沒什麼腦子的莽夫。
「七彩神鳥?」阿布拉又困惑了,不過這個名稱一聽就拉風多了,這才像是神人坐騎的名頭嘛!立時便大感興趣地追問道,「天神真的在北魏大草原?」
「天神在不在,我不知道;但這個七彩神鳥在大草原,足足待了好幾年了!」北魏使者長著一張忠厚面孔,在阿布拉這樣的直爽漢子跟前,佔了極大的優勢,篤定的口氣,頓時便讓阿布拉相信了七八分。
楊若熙可不認為北魏的天氣,適合孔雀生長繁殖,而且北魏使者的眼神轉得太快,背著阿布拉眨眼的頻率也太快,分明就是在說謊。楊若熙不想介入什麼高官貴族爭鬥當中,但南華和北魏雖然只是彈丸小國,但這些年卻是飛速成長,成為順和的威脅,不能讓他們再增加助力了!
念及此,她大膽地起身福了福身子,道:「皇上,民女斗膽,想問問北魏的這位大人:既然您說七彩神鳥在大草原待了好幾年,那您能說出牠的生活習性嗎?她能不能飛?她的羽毛有什麼顏色?牠是怎麼繁殖孵育後代?」
順和皇帝眼中閃過的一絲讚賞,讓楊若熙內心大定,順和帝說出的話更是讓她篤定:「北魏使者不妨先說說,你等知道的神鳥特徵,瞧瞧和南宣王所知的是否一樣?」
阿布拉張了張口,最終沒說話,而是滿含期待地看著北魏使者。
「這……神鳥自然是會飛的;羽毛嘛,既然叫『七彩』,當然是五顏六色的囉;繁育後代……本使又不是養鳥的,哪裡知道那麼多?」
「讓我來告訴你吧!」楊若熙斜睨了一眼已經面現猶疑的阿布拉,一字一句地說道,「孔雀的顏色分為幾種,分別是:藍孔雀、綠孔雀、白孔雀和黑孔雀,並沒有所謂的『七彩』。孔雀的飛翔能力不是很好,因為體型沉重,翅膀也沒那麼強勁。體型像雁那麼大,有三四尺高,頸部細,背部隆起,頭部有三根毛,約一寸長,常常幾十隻聚在一起飛翔,早晨鳴叫聲此起彼伏。孔雀雙翼不太發達,飛行速度慢而且顯得笨拙,只是在下降滑飛時稍快一些。腿卻強健有力,善急走,逃竄時多是大步飛……」
楊若熙的話不疾不徐,聲音高低錯落,清脆如翠玉落盤,隨著她的講述,在殿內能聽到她說話的人,腦海裡都出現了一副立體生動的畫面,似乎能看到雄壯的雄鳥,展開扇子似的尾羽,對雌孔雀求愛示好。
「小姐知道得如此清楚,想必知道在何處能找到天神坐騎?如今南宣正處在水深火熱當中,若是再不將天神請回南宣,本王怕……」阿布拉害怕南宣繼續這麼敗落下去,他的國王之位保不保得住尚且不說,臣民的生活可怎麼辦?
「既然楊小姐知道得如此清楚,南宣王不如將楊小姐求娶回國。這孔雀在何處,需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打聽嗎?」洛天昊揚聲建議道,給阿布拉狠狠地提了個醒。
「陛下,不知道您是否嫌棄有本王這麼個侄孫女婿?」阿布拉拍著強壯的胸膛,爽朗地笑道,「本王如果做了您的姪孫女婿,自然會孝敬長輩,尊聽長輩教訓!」
真沒料到,阿布拉是如此的厚臉皮!四十來歲的人,對著五六十歲的順和帝,連孫子都願意裝。
順和帝可被最後那句承諾給觸動了!他今日召了大臣家眷入宮,其實便是讓皇后和長公主幫著掌眼,找兩位大家閨秀封了郡主之位,嫁到南華北魏兩國去和親。沒想到,南宣倒是成了第一個求親的國家。
「皇上,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父家母盡皆不在京城,能否等家父回京再行商議此事?」楊思睿幫著皇帝整理各種卷宗,接待各國使者,心裡知道皇帝本就打算和這些番邦小國聯姻。但事情落到自己親姊姊頭上,他就接受不了,冒死也要阻止皇帝定音此事。
「楊承旨,此言差矣!皇上金口玉言指下婚事,那可是千百年修來的榮耀,萬說是父母之命,就是皇上想要了你父母的命,那也是無可厚非,你再這樣推諉,那可不只是輕慢南宣王的罪責了。」逍遙王雖然還不太清楚自家兒女和楊若熙的恩怨是非,但只要是家長都不願意兒女受挫,他自然要幫著兒女幫腔說話。
「洛王爺,皇上可還沒同意南宣王的求親!就算是要嫁,也是彩蝶先嫁,她可是被南宣王撕了裙襬的。」金夫人淡淡地對著逍遙王飛出了一句,哽得逍遙王無言以對後,又將炮火轉向了皇帝,「皇上,老身可捨不得剛剛認下的孫女,就要嫁那麼遠!」
「皇姊,七公主常說想去妳府上住著,朕卻是一直怕她去擾妳清淨。如今看來,皇姊妳還是寂寞了啊!」順和帝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其中意味,金夫人聽得個清楚,臉色一變,就要和皇帝當庭對上。
楊若熙心裡一急,伸手抓住了金夫人胳膊:「姑婆,您先坐下,可別為了我一個和離過的女子如此傷懷。就是不知道南宣,有沒有看了女子身子,就要娶了那女子的規矩!您也別再多說,要是壞了彩蝶郡主的名節,可怎麼辦?」楊若熙往洛天昊那邊投過去警告的一眼:你們要是步步緊逼,我也不怕魚死網破!
楊若熙此話一出,周遭聽清的人盡皆神情變色。洛千蝶好不容易將此事推到了她的身上,她又將洛千蝶給拉下了水?而且她自甘承認「和離」之人,需要多大的膽量?
楊思睿自責不已,轉頭看向楊若熙的眼中滿是心疼;金夫人也悄然反握楊若熙手掌,傳遞著無聲的支援;洛千蝶卻是恨不得封了楊若熙那張嘴,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楊若熙大概已經碎裂成泥了。
阿布拉哈哈一笑道:「咱們南宣男人可沒有順和男人這麼彎彎腸子多,咱們南宣男人喜歡哪個女人那就上!女人嘛,越多越好,再多來幾個,本王也應付得了!所以這姪孫女婿本王也做得,這駿馬本王也能一起當囉!」
「無恥之極!」殿上不少人低聲罵了出來,女眷們更是面紅耳赤。
「你這人可真是奇怪,誰有那勞什子孔雀簪子,你就要娶誰回家;要是有人家裡養了孔雀,你是不是也一併給娶回家?」滿殿嗡嗡嗡小聲討論聲中,玉瑾然這清朗高亢的男聲,顯得尤為清晰。
「有何不可?」南宣王一時沒看清是哪裡傳出的聲音,轉身向著那個方向大聲地回道。
上首的順和帝,倒是一眼便看見了玉瑾然,皺起了眉頭,招手喚了林公公,小聲問道:「他怎的在宮裡?」
林公公事先得了路悠冥的優渥賄賂,還準備宴會後才給皇帝提醒的,此時雖然時機不對,但也不敢對皇帝有所隱瞞,便小聲回了皇帝道:「是六皇子看艾貴妃這幾日飯食不香,知道她思念柔嘉公主,特意請艾公子帶了玉少爺進宮的。」
「胡鬧!」皇帝低聲喝了一句,但也沒多說什麼。
林公公擦著額際的汗水悄然退下,對遠處的路悠冥做了個隱晦的手勢。路悠冥放心地一笑,湊到艾貴妃身邊低聲叮囑了幾句。艾貴妃點了點頭,看向玉瑾然的眼中,帶著幾分急切。
此時的玉瑾然,用他俊俏的眸子,將阿布拉上下打量了一遍,輕蔑地搖了搖頭:「就你這個樣子,難怪你們的天神要離開了!」
阿布拉豹眼一瞪:「你……」
「你什麼你?」玉瑾然的眼睛也不小,還是那種漂亮的杏眼,瞪圓了還讓俊俏的五官添上幾分可愛,和人高馬大粗獷的阿布拉對立,倒也絲毫不懼,「爺在幽州的府中,就養著一群綠孔雀,你也連著爺一併娶到南宣去吧!哦,還有爺府上那三個小廝、兩個馴養動物的老頭,也一併娶了回去吧!」
阿布拉被眼前這俊俏得不像話的男子如此調侃,不禁氣得吹鬍子瞪眼:「本王又不是斷袖,娶一群男人作甚?再說,本王要娶她們關你什麼事?」
「你要娶千百個女人都不關爺的事,可你不該娶爺的女人!」玉瑾然指著楊若熙的方向說道。
一夜。
第一章
英雄救美
此時正殿之上,南華北魏兩位使者那也是面色劇變。倒不是因為南宣使者夫人,而是正殿中央的韓千手。
南華國歷年上貢的「奇石」,沒有成千也有幾百個了,大的需要十來人才能抬起,還放在皇帝的御花園中風吹日曬,小的則一人合抱或是拳頭大小不等。
今日宴席正酣,也就是胡圖、袁晞兩人出去那時,還沒等南華北魏兩國的使者發難,順和帝便當著滿殿朝臣和使者的面,提出要好好欣賞欣賞這些年來,兩國精心為順和朝上貢的「奇珍異石」!
這些石頭怎麼回事別人不知,兩國使者還不知嗎?說得倒是好聽,實際上不過就是來順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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