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然終於向楊若熙求親了!只可惜連說了三次,都被拒絕了!
唉!不會說話的人,就是吃虧啊!因為玉瑾然的求婚,跟施捨一樣,一副就是妳和離了,還有人願意娶妳為正妻,還是我這種萬里挑一的貨色,妳不是應該偷笑了嗎?怎麼還拽得跟什麼一樣啊?
楊若熙的母舅韓大山,休沐回來了!只可惜他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被劉氏拐到楊家大宅,說是要上門談女兒的親事!楊若熙為了一勞永逸,跟楊思睿唱了一齣哭窮的戲碼。劉氏和韓磊絕對想不到,被廢了右手、慘遭他們遺棄在路邊的韓千手,會再度成為皇帝重用的「大匠師」。
更可笑的是,劉氏的腦袋裡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竟然石破天驚說了一句││要讓韓磊娶楊若熙為妾……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夢中奇遇
了手邊楊若熙送給他的切割打磨機,小心切下一塊原石。要是見了綠,眉眼間便神色飛揚,如同好吃的老饕見著了滿桌珍饈美味,難以自抑。口裡也絮絮叨叨地說起了玉器常識:「玉,石之美兼五德者。堅韌的質地、晶瑩的色澤、絢麗的色彩、緻密而透明的紋理組織、舒揚致遠的聲音。凡具備這五種特性的美石,都應當稱之為『玉』!
「楚州玉是迄今為止,老夫見過種類最多、質地也最好的玉。世人都以為玉石青碧、白兩色上佳,殊不知黃玉、墨玉品相好的也不比兩者差。現在這不知道來自何方的翡翠,又讓老夫大開了眼界,才知道關在內務府一輩子,真的不如出來走一遭。」
楊若熙見他珍視自己當年嫌棄功能單一拋之不用的工具,心裡一嘆,要是這位醉心雕琢的老人家,知道鋸割、輪磨、擦磨、砂磨、拋光、鑽孔、雕刻、搖光都有專門的設備後,會是什麼模樣?基於不刺激老人家的心思,她可是打定主意不將空間裡的那些工具顯露出來。
望了望漸高的日頭,楊若熙彎身扶起了韓千手:「三姥爺就不擔心思睿今日請不來宮內那位折斷您右手的公公?」她倒是擔心楊思睿的「威脅」,會惹怒皇帝。畢竟,被威脅的感覺真的不好。
「閨女,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一飲一啄,有得必有失。姥爺雖然失去了一隻手,卻是看清了那些人的偽善面孔,遇到了你們姊弟倆,這樣的結局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凡事都不能太執著,能恢復右手最好,不能恢復,難道姥爺的日子便不能過了嗎?」韓千手指了指被他開了窗的一塊翡翠,那深深淺淺的綠橫步其間,「這三日,姥爺看著妳開了無數次石頭,像眼前這樣滿眼的綠色,裡面的翡翠,妳說成色好嗎?」
楊若熙也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眼,略略失望地回道:「這綠色只是表皮一層,下面便有些起白花,成色只能算一般。」不是楊若熙口味太高,而是這幾日連冰種的翡翠都見識過,這樣透著白花雜質的翡翠,自然就不算好了。
「呵呵,妮子,雖然妳那師父是教導了妳許多知識,但他卻是沒辦法教給妳經驗!這塊翡翠白花下面,才是真正的好東西呢。」韓千手左手撫著玉石笑得無比得酣暢,「看吧!若是右手真的無法恢復,老夫就在妳說的那個『賭石』生意上幫著掌掌眼,絕對是綽綽有餘。而且,老夫不是答應妳,要教妳雕琢玉器了嗎?經驗在這裡,而不是在手上。」韓千手指了指他的腦袋。
韓千手在莊子上住了三日,楊若熙從起初的戒備,到現在的真心尊敬,打從心眼裡希望他能夠恢復如初。
「是若熙急躁了!」楊若熙看了眼天色,尋思著楊慎幾人去了南山村也該回來了,自己這些日子又是莊子又是翡翠的,美麗的滄瀾溪還沒出去好好見識一番呢,「三姥爺慢慢看,我出去迎迎慎哥他們。」
「妳一個人?」韓千手雖然久居皇宮,但也知道斷然沒一個大家小姐獨自出門的道理。
「嗯,我一個人也好仔細想想三姥爺的教誨啊。」楊若熙這幾日為了方便解石,身上都只是穿著普通的棉布衣裙,頭上包著青色頭巾,又不打算走多遠,安全倒是無虞,一個人也就一個人唄!
韓千手心思簡單豁達,從阿貴口中倒是知道,滄瀾溪一帶民風最是淳樸不過,便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嗯,妳去吧!」
滄瀾溪是一條約兩丈寬的河流,這時代沒有大氣污染、沒有環境污染,天是藍的、草是綠的、水是清的,就連空氣都是香的。
雖說京城的夏天並不太熱,但走了一程的楊若熙,還是覺著累得慌,額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望了望四周,不知不覺中,腳下的官道也變得沒那麼寬廣平坦,溪上連接兩岸的結實拱橋,也被木頭棧道所取代。雖是荒涼,但卻別有一番秘境尋幽的古樸之感。
這麼一看,她的疲累倒是消了一大半,不過也沒打算繼續往南山村去,誰知道路程還有多遠?倒是這兒屬於回莊子的必經之路,在這裡等上一會兒倒是無妨。
有小橋、有流水,正是野餐好地方!
瞧著四周杳無人煙,楊若熙乾脆從店裡拿出了充滿電量的手機,裡面可是下載了不少她喜歡的歌曲,插上耳機,手機放在袖袋中,她沿著溪邊被人踩出來的小道走到了橋下陰涼處。
找出一個海棉坐墊放在橋墩處,從冰箱裡拿出在現代採購的冰淇淋,美美地吃上一口,只覺著從口裡一直涼到心裡。頭頂有木橋遮著日光,耳邊是旋律優美的音樂聲,嘴裡吃著冰淇淋,眼前是清涼的溪水,不時還會看見一條小魚兒快速的游過,生命中似乎從未如此愜意。
正在這時,似乎有什麼聲音由遠及近,楊若熙還以為是楊慎幾人從南山村回轉。今日可是他們第一茬炒茶的日子,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可扯了耳機正準備出去時,卻聽到聲音不像是人行,踢踏踢踏分明是馬蹄聲,而且聲音急促,馬匹的速度絕對不慢。
楊若熙收回腳,重新縮回到橋面下隱去身形,右手撫摸著左手,準備見勢不對,便立即躲進空間去。
玉瑾然身上的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胯下的馬兒本是馬車專用,不僅沒有舒適的馬鞍,馬力也是萬萬難及騎乘駿馬,剛剛出了京城便有些微喘,疾奔到滄瀾溪已是氣喘吁吁。無奈玉瑾然心裡念想雜亂紛紛,根本注意不到這些。
他不知道他在往哪裡走,只覺得心裡被無數的責問,漲得快要爆開來。狂奔中迎面而來的清風,似乎能讓他稍稍舒服幾分。便拼命地打馬,希望速度快點,再快點!
猛然間,馬兒一個趔趄,前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因為慣性,玉瑾然被狠狠地拋了出去,整個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就連楊若熙在橋下,也能聽到那聲悶響,心裡狠狠一跳,驚得咬住了嘴唇:「今日該不會見了什麼凶案現場?待會兒出去會不會見著死人?」
渾身的劇痛,反倒是讓玉瑾然如癲狂的思緒,暫時停了下來,慢慢坐直了身體,正對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馬兒。
就在楊若熙以為,外面那位縱馬狂奔的「義士」非死即傷昏迷不醒之時,一聲壓抑中帶著委屈的抽泣聲,擊碎了她的神經!
「連你這死馬都欺負爺!看爺沒用是吧?」
這聲音就算帶著哭意,她也能聽出來,不就是那個喜歡四處撒錢的「廣哥」玉少爺嗎?他不是囂張跋扈、橫行霸道、恣意飛揚嗎?怎麼會哭?還哭得如此無賴?
「娘,您為什麼要那麼早死?瑾兒好害怕的,您知不知道?那天,他說出去買木料,想要親手給瑾兒做一把木劍,當做八歲的生日禮物。可瑾兒在府門口,整整等了他三年!
「瑾兒不是廢物,對不對?瑾兒來京城之後,交了很多很多的朋友。別人見了瑾兒,都會恭恭敬敬地叫一聲『玉少』!只有他,一直都不理會瑾兒。瑾兒恨他,恨他轉眼就忘記了娘,忘記了瑾兒。瑾兒不想看到他對別的女人笑,不想看到他牽著別的孩子?不想……不想聽他罵瑾兒是廢物,是累贅,是害人精!」
楊若熙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前世她雖然是個孤兒,卻從未有過這種被遺棄被孤立的感覺。玉瑾然的悲傷,是那麼得真切,讓她從心底升起一股憐惜之情。原來,他的囂張跋扈下,掩蓋著如此傷痕累累的內心。
滄瀾溪旁的小道上,玉瑾然哭了一通後站了起來,揮了馬鞭重重地鞭打在一旁的草地上,直打得草地上枝葉紛飛。
「你元豐號做不出來玉石觀音像,關我什麼事?就為了這個,你竟然想要和小爺我脫離……你以為小爺我稀罕和你有什麼關係?散就散吧!這勞什子玉府早就該散了!」
楊若熙聽到這句話後,猛地一聲--難道元豐號那匠人,答應為宮內妃子製作觀音像?那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談笑之間,便隨意廢掉一個和她們利益毫無干係的韓千手右手。玉家家大勢大,樹大招風,牆倒眾人推,這玉家不就等於陷入絕境了嗎?
不過玉瑾然的埋怨,楊若熙倒是另有一番想法。萬惡的封建社會中,一般都是一人獲罪,滿府遭殃。玉瑾然畢竟是玉朝雲的嫡長子,到時候絕對難逃懲戒。玉朝雲這時候想要和他脫離關係,難道只是因為他不爭氣?
玉瑾然哪裡會想到這麼些彎彎繞繞,氣撒得差不多了,這才發現四周別說是人家,鬼影子都見不著一個。眼看著騎來的馬兒,口吐白沫在地上垂死掙扎,不禁急了,三兩步走到了馬兒身邊:「死馬,臭馬!這是帶爺到了什麼地方?看爺不踹死你……哎喲……」
楊若熙又聽到了一聲慘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提著裙子就準備出去。這時候,又傳來玉瑾然稍顯虛弱的聲音:「死馬,要是爺能出去,定然把你大卸八塊,剁了餵狗。」
楊若熙聽到這兒,知道玉瑾然只是受傷,暫時是不會有事,連忙縮回了身子沿著溪邊往下走。她可不想從橋邊上去,被玉瑾然抓個正著,還以為她是故意偷聽。
等到她找到下一個上去的缺口,再從小道趕到剛才的木橋邊時,眼前的一幕讓人啼笑皆非!玉瑾然的雙腿,被馬身死死地壓住,他坐在地上,無力地趴在馬腹上,可見經過了一陣努力,也是做了無用功。
楊若熙故意弄出了聲響,玉瑾然動作緩慢地轉過了頭:「怎麼是妳?」他此時雙眼無神,面色蒼白,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玉少爺?」楊若熙故作驚訝地喚道,三兩步跑到了他身邊,「你怎麼會在滄瀾溪?」
「這是滄瀾溪?」玉瑾然雙眸茫然,說不出這狼狽的模樣被楊若熙看去,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問道,「妳怎麼會這兒來?妳什麼時候來的?」
楊若熙自然知道他在心虛什麼,心知肚明地裝無辜道:「慎哥他們去了南山村找茶葉,眼看著都正午了也不見回轉,我才出門來看看!玉少又怎麼會在此?難道你也和艾公子一樣,對慎哥他們的手藝很好奇?」
玉瑾然終於放心了:「這就好!」三個字說完,便直直地往後倒去。楊若熙正好走到他身邊,連忙屈膝將他摟在懷裡。
「這人怎麼說暈就暈?」輕輕將他放在了地上,楊若熙仔細看了看現場情況,皺著眉頭從路邊找了個石頭,又找了一根木頭,利用槓桿原理,一點一點將馬匹從玉瑾然腿上挪開。
抱著試探的心態,她將玉瑾然上半身摟在懷中,撫上左手手腕上的胎記。
下一刻,兩人出現在了珠寶店的鋪子當中。玉瑾然依舊昏迷不醒,楊若熙鬆了一口氣,也顧不上檢查他的傷勢,連忙從廚房找了一個大水桶,接了一大桶自來水,抓了一把鹽、一把糖放在裡面,提到空間外,放在馬兒身邊。
馬兒許是感覺到了她的善意,嗅了嗅便埋頭在水桶內一陣狂喝。待牠喝得差不多了,楊若熙摸了摸牠的頭:「遇上那樣一個主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害怕玉瑾然在珠寶店內突然醒來會嚇到,楊若熙也不敢耽擱,放回了水桶出來後,又往莊子方向狂奔。
珠寶店裡的玉瑾然,畢竟年輕,身體又是鍛煉過的,昏迷了一會兒之後慢慢睜開了眼睛,正對上珠寶店內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
明亮透明華麗的水晶燈,一下子讓他瞪大了星目:「我死了嗎?就這樣被馬給壓死了?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別人大牙?楊若熙那女人一向冷冷淡淡的,她應該不會告訴別人我是怎麼死的吧?」
他的眼睛被水晶燈晃得有些疼,不禁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毛,怎麼人死了還是能感覺疼?不僅僅是眼睛疼,腿上又麻、又酸、又疼,極是難受!還有,馬背上沒有安放馬鞍,磨得他腿內側大概掉了皮。
「嘶!」玉瑾然痛嘶了一聲,隨即大聲喚道,「有人嗎?」
楊若熙還在小跑步狂奔中,自然沒人回答他的呼喚。
「這裡有人嗎?」玉瑾然不知道人死之後會怎麼樣?但曾經作過無數次被人丟棄的噩夢,夢中的每一次都痛徹心扉,於是他開始懷疑這是一場夢。
翻轉了身子,玉瑾然看見了更多的東西,半張著嘴,瞪圓了眼。
那些是什麼?紅木不像紅木的櫃子上,放著透明如水的東西。透過這層東西,櫃檯內雜亂地放著各種金銀玉石首飾擺件,樣樣新奇有趣、精美絕倫,其中有一尊碧色的彌勒佛、還有一棵青白色的白菜……
中間那個櫃子很高,上面呈半圓形寫著「天意珠寶」,下面幾個字是「你我的相逢,緣自天意」。
看了片刻,玉瑾然終於感覺到身體恢復了些微力氣,沿著光滑的木質地板看過去,不遠處便有一根銀亮鐵柱支起來的紅色怪狀物體。玉瑾然撐著身子挪了過去,觸手冰涼,真實得不可思議。
「這個夢真是太奇怪了?」玉瑾然撐著冰涼的轉椅扶手爬了起來,整個身體都重重趴在了紅色的轉椅上。椅子順著他的力道,轉了半個圓圈,嚇了他一大跳,確定沒危險之後,他坐了上去,好奇地動了動,感覺轉椅順著他的動作轉了一個圈。這讓他不禁勾起了依舊沒什麼血色的唇角,開始打量上升了一個高度的新視角。
奇怪的櫃子都是沿著屋子「凹」向擺放,櫃子和牆壁之間,留著約兩尺的空隙,看樣子能容人通過。兩側的牆壁上,都掛著繪製得栩栩如生的畫像,無一例外的都是些製作精美、閃著光亮的首飾。伸手撫上玻璃櫃檯,感受那冰涼平整的觸感,再一次深深感歎這夢境的真實。
轉頭看向身後,正是高櫃檯,突然被後面的牆壁上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你是誰?」
等待了一息時間後,玉瑾然心生異樣之感,伸出手對著對面那人搖了搖,那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玉瑾然定睛一看,裡面那人倒是長得人模狗樣,只是髮髻歪斜、髮絲散亂,臉色蒼白、嘴唇無色,一身鑲著金絲領邊的朱紅錦袍。
這人怎麼這麼眼熟?不禁微微瞇了瞇眼睛,對上對面瞇起來的雙眼,猛然同時瞪得溜圓。那不正是自己?這是……鏡子?
一整面牆壁,除了左右兩個角落各有一道門之外,就只有正中偌大的「天意珠寶」四個金字招牌。其餘都是閃著銀亮的鏡子,將店鋪內的東西,反射得纖毫畢現!
從鏡子中,他看到高櫃其實不是高櫃,只是對著外面的一面做得很高,實際上上面也擺放著不少東西。
聳立得最高的,是個方形的黑色薄盒子。下面有一個黑色的長方形東西,分成一小塊一小塊,寫著奇怪的符號。怪異的筆筒裡,插著短短的紅的、藍的、黑的,筷子一樣的東西。櫃子上雜亂地放著一摞雪白的紙頁,有的還透著細細的黑色筆痕。其餘的東西還很多,但根本安不上名稱,也形容不出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時候,一個一尺見方的畫框,映入他眼簾,上面繪著人像!
玉瑾然長臂一伸,探手從高櫃裡拿到了畫框。背景是在一片湛藍的海岸,男的和女的都是一身白色衣著。
男的身形倒是頎長挺拔如修竹,臉上卻被一團雜亂的黑色污漬,遮擋了長相。
至於那個女的?玉瑾然先是為女的露出來的頸脖和手臂,臉紅了下,隨即便被女子的眼睛,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那雙丹鳳眼怎麼越看越熟悉?那面上雖是笑著,上挑的鳳目中,怎麼覺著有些冷淡呢?
正想著,玉瑾然突然覺得腦後生風,還來不及轉頭,便覺得後頸一痛,撲通一聲,便連著畫框從轉椅上栽倒在地。
「呼!」楊若熙重重舒出一口長氣,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所在的位置。這兒離自家莊子不過兩三百米距離,這個時候正接近午時,各個莊子都是大門緊閉,四周來往的車馬人流也一個不見,正是作奸犯科、殺人拋屍的好時間。
哦,不,應該是搞小動作的最佳時機!
身形快速閃進珠寶店,發現玉瑾然竟然醒了,只好敲昏了他。手指在玉瑾然的鼻子下,感受到了溫熱的氣息,這才真正地放下了一顆心。這個小子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不過是十來分鐘時間,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來?有沒有發現什麼?
沒好氣地拖著他上半身,回到了莊子的高牆之下!
因為這一來一去的折騰,玉瑾然低聲呻吟著醒了過來。這下子,他不但雙腿劇痛,就連後腦也是一陣接一陣地抽痛。
「嘶……我這是怎麼了?」玉瑾然虛弱地問了一句。
「玉少爺,你剛才暈了過去!」楊若熙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莊子裡喚人,實在是沒力氣了!」說罷,頭也不回地往莊子上跑去。
玉瑾然伸手觸向後腦勺,那兒的疼痛,讓他難耐地又呻吟了一聲,思緒和記憶開始回籠:在玉府被玉朝雲埋汰,他忍不住騎馬衝了出去,馬兒虛弱跪地將他甩了出去,他大罵著發洩一通,卻被那該死的臭馬,使性子壓在身子下面。正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之時,楊若熙出現,他很放心地暈了過去……
暈了過去之後呢?
玉瑾然摸著後腦勺明顯的一個腫包,腦海裡出現了那個光怪陸離、冷冷清清的地方。明亮的寶石燈光,比傳說中的夜明珠好看多了!平整的地面、奇怪的櫃子、很多很多把人映得纖毫畢現的奇怪鏡子……還有那栩栩如生的畫像,畫像上只穿了白色褻衣長裙的清麗女子,那女子獨特的清冷眼神?
隨即後腦便是一痛,真正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作這麼奇怪的夢?
「阿貴你動作快一點,可別被人看見了!」楊若熙的聲音由遠及近,「要是慎哥他們知道,我一個孤身女子拖了個男人回莊子,還指不定怎麼擔心呢!所以你記住了,要是別人問起來,就說是你先見到了他,然後請示我的。」
「小的知道的。」
隨著阿貴憨厚的回答,兩人來到了玉瑾然身邊。
「玉少爺,你看是現在送你回城裡,還是在我的陋舍先歇息下再說?」楊若熙並不想招染玉瑾然這壞脾氣的傢伙。剛才在木橋那邊,聽到他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一時起了同情心;可現在讓他見到了珠寶店,雖然看他迷惘的模樣,不像是識破了其中玄妙,但她卻總覺著心裡彆扭得緊,還是早些和他兩不相干為妙。
「妳沒長眼睛嗎?我這樣子怎麼回城?果真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笨死了!」玉瑾然被阿貴攙扶著起來,將整個身體的重心,都毫不客氣地壓向阿貴,斜睨楊若熙的眼神滿是鄙視。
楊若熙毫不意外地接收到了他的「毒舌」!這人,似乎就是用這種跋扈,來偽裝他的脆弱。看在他小孩子的性子上,楊若熙並未和他較真,懶懶地對著阿貴擺了擺手:「扶玉少爺去前院的客房,我去讓翡翠找大夫。」
「小爺才不要那些庸醫看,小爺自己有藥!」玉瑾然得意洋洋地笑了,蒼白的面上,出現一絲不太正常的潮紅,伸手入懷掏出一紅一白兩個小瓶,「對了,這種藥妳還有沒有?有多少爺買多少!」
「是嗎?一百兩銀子一瓶,玉少爺先付點定金吧!」楊若熙聽著玉瑾然自稱「小爺」,就沒那麼淡定了!你是給誰充「爺」呢?她可是聽到玉瑾然哭訴回玉府要錢沒要著的秘密了,估計這小子身上怕是沒幾個銀子了!否則,三日前也不會出手才那麼點銀票。
玉瑾然直覺地伸手掏錢,掏到一半停下了動作,面上的紅潮變青、變白、再變紅。最後果然如楊若熙所料的那般,空著手抽了出來:「我這兩瓶用完了,再找妳買。」
楊若熙也沒繼續逼他:「那好,多謝玉少爺照顧生意了。」
到了客房,楊若熙正吩咐了阿貴去喚翡翠,幫著整理這間還沒人住過的客房。
誰知玉瑾然一聽說要有別的女人進門,本來昏昏欲睡的樣子立刻精神了:「我告訴妳,我不要人侍候,要是有女人進來,小心爺提鞭子抽人!」說完,玉瑾然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強行坐起來的身子,又重重倒了下去,滿臉潮紅,眼皮子睜不開來的樣子,口裡還在呢喃,「我不要丫鬟侍候,我不要女的侍候。」
阿貴伸手一探,趕緊收回了手:「小姐,玉少爺發燒了!」
楊若熙趕緊上前兩步,伸手一探,玉瑾然寬闊的額上,真的就像是燒紅的烙鐵,灼人燙手。
「你趕緊套車找大夫去,喚上秋生,一個陪著大夫回莊子,一個去開國侯府通知艾公子一聲。」
「不要,不要靠近我,滾開!」床榻上的玉瑾然在阿貴走後,模糊地囈語,不斷地對著空氣揮手。
楊若熙撇了撇嘴,默默地退後了好幾步,心裡卻是大大懷疑玉瑾然這句話的真實性。她可是有好幾次都靠他極近,甚至還有一次肌膚相親……
想到肌膚相親,楊若熙突然紅了臉。說來她的身體是十八歲的少女,可她心理上,已經是三十來歲的熟女啊!有句俗話說得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和夏遠的婚姻雖說走到盡頭,但每週一次的「作業」,夏遠還是盡職交了的。她又不是性冷感,不想這種事情也就罷了,一想心裡竟然雜七雜八冒了好些顏色廢料來。
正在這時,床上的玉瑾然,又做了一個讓她噴鼻血的動作來!
只見他雙手捂住胯下,身體縮到床內,帶著恐懼地喝罵道:「無恥賤婦,爺就是漲爆了,也不會讓妳摸一下的!妳身上臭死了,趕緊有多遠滾多遠去!滾開……」
玉瑾然歇斯底里地叫著、罵著,扭曲的俊臉上,卻滿滿的都是恐懼。可就在這種表情和這種喝罵下,他捂住的那處,竟然還高高蓬起。楊若熙不自覺地盯著那處發了一會兒愣,眼見著玉瑾然的臉色轉向了青紫,知道這是在幻夢中被逼到了極致,要是繼續放任下去,搞不好會猝死!
「玉少爺!」楊若熙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別了,再說玉瑾然在她心裡,和楊思睿沒什麼區別,三兩步上前伸手去推他,「玉少爺,你醒一醒!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你不會有事的!」
本來做好被玉瑾然喝罵的準備,想不到卻被他反手一抓握住了手腕:「娘……」
楊若熙臉色一黑,這具身體才十八歲,怎麼就變成娘了?
「娘,我想幫幫他,我不想玉家敗落。我要找一尊玉石觀音像給他,省得他再罵我一事無成。娘,那賤人她想害我,她好髒……」玉瑾然拉著楊若熙的手,絮絮叨叨不停地囈語呢喃。
隨著他一句接一句地訴說,楊若熙的神情也不禁軟了下來。
艾敬軒一接到消息,立即帶著府上常用的胡太醫趕來。到了之後便急急趕到了阿貴指的房間,驚惶的模樣,哪裡還有翩翩佳公子的優雅模樣?
胡太醫邁著小跑步趕到門口之時,卻被先到一步的艾敬軒,回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胡太醫的老眼並不昏花,他老人家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見房內只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男子還拉著女子的手,嘴裡嘀嘀咕咕喃喃說著些什麼。女子一隻手動不了,另一隻手拿著一方白色棉布巾子,幫男子擦去額際、臉上、頸脖上的汗水。隨後還將棉布巾子折疊好,放在男子的額頭,嘴裡則時不時地回應男子一句。
艾敬軒扯著老太醫退後了幾步,鄭重對老太醫鞠了一躬:「胡太醫,待我問詢主人我那表弟在何處,再勞煩老太醫出手診治。」
胡太醫理了理鬍鬚,正經地回道:「這是自然,哪有不請自入的道理?」
艾敬軒輕輕咳了咳,這才抬高了聲調喚道:「思睿,我表弟在你府上病了,他人呢?」
楊若熙正用物理降溫的法子,用沾了酒精的毛巾,幫玉瑾然敷額頭。心裡也是暗暗焦急,都已過午時,楊慎幾個沒消息不說,楊思睿也是不見人影。
秦嬤嬤和翡翠倒是有心想要代勞,無奈只要翡翠和秦嬤嬤出現在屋內,他定然又會歇斯底里地狂躁不已。為了怕他傷害他手中的楊若熙,二人只好無奈地守在門邊。
韓千手也來露了一面,看到這一幕後,不但沒說什麼責備的話,反倒是笑呵呵地捋著沒幾根的鬍子,退回到內院。
艾敬軒在門外的呼喝聲,楊若熙自然也聽到了,不過她實在是掙不脫玉瑾然鐵鉗般的大手,只能在屋內回道:「艾公子,大夫來了沒?趕緊幫玉少爺看看吧,他都燒迷糊了!」
韓千手這時候也不好躲在一邊看熱鬧了,一頭鑽了出來:「艾公子,玉少爺燒得昏昏沉沉,不過他們二人可沒有做什麼於禮不合之事。」
艾敬軒不知道韓千手和楊若熙姊弟的關係,聽他這麼一說,不禁有些奇怪,但還是禮貌地拱了拱手:「我省得。」
「三姥爺,趕緊讓他們進來,別再耽擱了!」楊若熙在房內著急地喚道。
「嗯,公子,還是趕緊給玉少看病吧!」胡太醫上次因為玉瑾然背上的傷,被玉瑾然罵得狗血淋頭,還被踹了一腳。這次見他這樣的人品,竟然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小姐傾心相待,不禁暗嘆一朵鮮花要被牛給啃了!
韓千手下意識又去捋他的鬍鬚,玉瑾然這小夥子在他看來急公好義,對自家這姪女也像是有那麼幾分意思。既然順手收個僕人都能收到他,那就證明緣分不淺啊!
艾敬軒倒是皺了皺眉,事情的發展,似乎和他的預想偏離得太遠了!
「太醫,您先想個什麼辦法,可以讓他鬆手?」楊若熙一見到被艾敬軒帶進來的胡太醫,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胡太醫上前簡單檢查了一番後,點了點頭:「玉少爺這是高燒燒得迷糊了,神經也繃得太緊,待老夫用兩針之後,他便會撒手的。」
說著,胡太醫在旁邊桌上打開了藥箱,抽出兩根銀針,對著玉瑾然手上的勞宮穴、合谷穴扎了下去。楊若熙只覺著手腕一鬆,連忙抽了手出來,白淨的肌膚上,一圈明顯的青紫,看上去就有些駭人。
揉著手腕,楊若熙丟下一句模糊的話後,便飛快地離開了客房。
「玉少爺這是氣怒攻心後吹了涼風,再受驚引起的高熱。好在高燒退下去了一些,否則便難辦了!」老大夫取了玉瑾然額上的白毛巾,放在鼻下聞了聞,刺鼻的酒精氣味,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眼中閃過一道亮色,「這是什麼?似酒非酒,似藥非藥。」
「那是酒精,我外孫女說擦在人身上可以降溫。」韓千手一直就守在附近,客房裡的動靜他可是一清二楚。
「胡太醫,先看看表弟他還有什麼不妥之處?」艾敬軒看了一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玉瑾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再想到剛才那溫馨感人的一幕,艾敬軒摸著下巴,仔細思考著。
表弟這樣的尷尬身分,要想找高門大戶的女子為妻,想來是沒什麼希望。而且一般的女子,哪裡駕馭得了驕橫烈性的他?說不定就是楊若熙這種精明冷靜的女子,才能將他歸到正途。楊若熙除了和離過這一點之外,倒是真的沒什麼大問題!
轉念又一想,表弟都想要娶她為妻了,想必這一關,心裡也是有所準備的吧,左右不過一個女人,要是以後表弟不喜歡了,再娶個妾就是了!就這樣,艾敬軒已在心裡打定了主意,要幫愚鈍的玉瑾然出謀劃策。
胡太醫掀了玉瑾然的褲子查驗了一番,回了艾敬軒道:「玉少爺大腿內側磨損痕跡明顯,定然是騎了沒上馬鞍的馬匹,縱馬疾奔造成,這倒是皮外傷敷點藥便行。後腦處有一處包塊,不知是不是暈倒之時,撞到石頭上所致,待他醒來看他有無其他症狀再行診斷。倒是他雙膝的骨節,有些錯位,比較麻煩。」
聽到麻煩,艾敬軒和重新進門的楊若熙都有些急了:「什麼麻煩?」
胡太醫捏了捏玉瑾然的雙腿骨骼,這才解釋道:「他雙膝的骨節,目前有些錯位,需要正骨。傷筋動骨一百日,不說一百日,一月之內,玉少爺不適宜做什麼大的移動,否則會影響今後的行動能力。」
「只要不挪動就不會有影響是嗎?」雖然楊若熙問道。
「這腿骨只是有些錯位,好在並未有所損傷,只要養好了,今後還是會和平常一樣行動無礙的。」胡太醫一邊開著藥方,一邊詳細解釋。
艾敬軒立刻對楊若熙拱手道:「那我家表弟就蒙楊小姐收留一個月了,我立刻回京城,收拾他所需的一應用物,也好通知他府上的管事和小廝。」
也只能這樣了!楊若熙盯著床榻上猶自昏睡不醒的俊美面龐:「麻煩艾公子順便請顧媽媽人來照顧玉少爺吧,我怕楊府下人粗手粗腳侍候不好他。」
「那是,那是。」艾敬軒連聲應道。
胡太醫出手封住了玉瑾然某些穴道,輕易地就在他昏睡中,幫他接好了錯位的骨頭,又用木板給他做好了固定。
這時,楊慎三人總算是帶著兩個小廝回到府中,湧到了玉瑾然暫居的客房廳堂當中,先是和艾敬軒草草見禮後,問問了玉瑾然的傷勢。
剛剛說完,跳脫的楊鴻書便興奮地對楊若熙邀功道:「若熙,妳猜我們回府的時候,撿到什麼了?」
「我只想知道你們炒製的茶葉成功沒有?至於撿到了什麼,除了玉石和銀票,我都沒興趣。」楊若熙人累心也累,手腕疼得受不了,毫不猶豫給興奮中的楊鴻書潑了冷水。
「呃,我們撿了一匹馬。」也算是不小的一筆財富吧?楊鴻書略略收斂了欣喜。
「那是玉少爺丟下的,等他傷好之後,當然要物歸原主的。而且,我們還要出這一個月的馬料錢。」楊若熙揉著手腕輕描淡寫地說道,末了想起他們今日的主要目的,「你們還沒說今日進展如何?怎的到現在才回府?」
「是啊,不知道三位公子今日製茶成功與否?」艾敬軒既然恰逢其會,自然也是關心不已。
其實不用楊若熙和艾敬軒多問,楊鴻書已是搶先拿出了一個密封的油紙袋,從裡面抓出一撮還帶著油潤色澤的茶葉:「這就是今天剛剛炒出來的夏茶,雖說口味較春茶差些,但今年已是錯過了最佳時機。待秋茶採過,明年開春再重新來過。」
楊若熙對茶實在不是很懂,就等著景春「驗貨」。景春知道自家主子是想做這個生意的,當下認真地燒了開水沖泡了幾杯,看色澤和聞香味,比楊若熙拿出來的鐵觀音要差些。但楊若熙拿出來的鐵觀音非嫩葉炒製,看起來便沒有這只摘了三片嫩葉的茶葉,來得賞心悅目。
楊若熙端了茶水搖了搖,感覺一道清香甘冽的氣息撲面而來,茶水還未入口,便已知道楊慎三人算是做成了此事,不由開心地輕啜了一口,讓微微帶著點苦意的茶水,在唇齒間轉了一圈,吞下去時卻又嚐到了回甘之味,喉間的乾澀之感,一下子平息個乾淨。雖然不懂茶,但她知道這茶不比她拿出來的鐵觀音差!
果然,艾敬軒細細品了幾口茶水後眼睛一亮,對著楊慎遙遙舉杯:「慎公子,我可就代我家景掌櫃,多謝您傾囊相授了!」
楊慎幾個一直埋首苦讀,哪裡見識過這些生意場上的客套話?聽此一說,下意識便看向了楊若熙:「艾公子客氣了!我們哥幾個都吃若熙、住若熙的,這謝禮,你直接送給若熙便罷。」
他們幾個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楊若熙主意極正,而且這製茶之法,說到底還是楊若熙拿出來的,交給她做主也是理所當然。
楊若熙也不客套了,直截了當地對艾敬軒說道:「艾公子,如今我兄長幼弟都等著朝廷安排,不管是留用京城還是外派為官,都需要銀子打點。而且,說不定以後還有更多更好的製茶之法,所以咱們也沒打算做一錘子買賣。不如這樣吧,這製茶之法是慎哥三人所得,今後炒茶上市之後,純利潤的三成,歸咱們楊家可好?正好他們三人一人一份。」
艾敬軒都還沒開口,楊慎立刻便反駁道:「若熙,都給我們三個了,妳和思睿怎麼辦?」楊鴻雁和楊鴻書也在一旁推辭著。
原本,艾敬軒的確是想給一筆銀子買斷這門技術。可楊若熙的建議,就像是給他在密封的屋子裡又開了一扇窗戶似的。如此一來,既能夠保證楊家的手藝不外洩,又能交好楊家這四位進士。純利潤的三成雖然不少,但一個茶樓的生意對他來說,根本影響不了多大的局面,拿來做人情也不錯。
想了想,既然都打算做人情了,何不更加大方一些?摸了摸下巴,突然抬高聲音:「你們都別爭了!除了楊小姐所說的三成之外,景記願意再拿出一成來給楊小姐和楊思睿共有,你們覺得如何?」
還能如何?自然是皆大歡喜了!艾敬軒立刻讓景春侍候筆墨,寫好了一式兩份的合約,讓楊家人過目簽字。
合約簽了下來,胡太醫的醫治,也告了一段落。一行人又連忙轉戰玉瑾然的病房,楊若熙因著擔心珠寶店一事洩露,帶著忐忑的心情也顧不上避嫌,便跟著進了門。
「表弟,你有沒有覺著哪兒不舒服?要是不妥的話,可要給胡太醫好好說說。」艾敬軒一進門,便將胡太醫擠到了別處開藥,坐到床邊,看著玉瑾然無神的樣子很是擔心。
「你怎麼會在這?」玉瑾然虛弱地開口問道,聲音沙啞刺耳。掃了一眼滿屋子的人,很滿意沒瞧見一個丫鬟,楊若熙倒是遠遠地站在門邊,讓他有些失望。
「幸好是楊小姐救了你,自然就通知到了開國侯府!你知不知道把祖父和祖母嚇成什麼模樣了?若不是祖父又被聖上急召入宮,搞不好現在就是他老人家站在這裡訓你了!祖母倒是想過來,可一來她老人家年紀大了,二來我本是想將你接回京城的,誰知道現在你的情況這麼嚴重,一個月都不能隨意移動。現下只好留你在這裡叨擾些時日,我還不知道怎麼回去給祖母交差呢?」
艾敬軒剛才談生意之時的雲淡風輕,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喋喋不休的嘮叨,讓楊慎幾人是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記了應該先問候下玉瑾然。
玉瑾然顯然也是被嚇著了,或者說是被驚到了--受寵若驚的「驚」!不過更多的卻是不習慣,不習慣被一個大男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碎碎念著埋怨!
「表哥,你真是囉嗦!」玉瑾然皺眉低聲吼出了這句話,說完後便抬手捂住後腦勺,「嘶」的低吟了一聲。隨即將腦袋轉向了胡太醫,「那庸醫,你給爺上藥了沒有?怎的還這麼疼?」
「上藥了!」胡太醫在玉瑾然背上受傷那幾日,便充分領教了他的毒舌,只當沒聽見他的無禮,「玉少後腦是撞著石頭了,幸好沒影響到你的記憶和思維什麼的。有的人可沒你這麼幸運了,不過是撞了一下,有的變成傻子、有的忘卻前情舊事、有的瘋瘋癲癲幻想連連……」
胡太醫也不是什麼善茬,一句接一句的比喻,說得床上的玉瑾然臉拉得老長。
「你說被撞之後會幻想連連?」玉瑾然只是心思單純,遇到事情不擅於分析罷了,但不代表他連基本的邏輯都沒有。他明明記得被馬壓得周身疼痛,沒有出現幻象。被楊若熙發現之後,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隨後醒來便是在那個光怪陸離的地方!再之後頭部受重擊,那幻象反倒是消失了?
想到這些,眼神便止不住地往楊若熙那方向溜去,想要從她臉上看到點什麼。
可惜他註定要失望了!楊若熙是誰?總是掛著一張臉,兜裡裝著另外一張臉的人,會畏懼他猶豫不定的小眼神?光明正大地對著他露出個歉意的神情:「玉少爺,今兒真是對不住你了!我找了阿貴揹你回莊子時,他被壓得不行,差點栽倒在地,你的頭可能就是那時候摔的。」
「摔的?」玉瑾然總覺著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一摔摔得真不是時候,小爺我正作著好夢呢!」
「表弟,這次幸好楊小姐仗義相救,否則還不知道你會落個什麼下場!你還要在莊子上住上一個月的,難道你就不能收斂收斂,對人家客氣點嗎?」艾敬軒不斷地借著角度之便,給玉瑾然打著眼色。
一個月?玉瑾然先是眼前一亮,隨即想到他是為什麼事情衝出京城的。要是一個月都住在她家固然好,可玉家的事情怎麼辦?
「表弟,你怎的不高興似的?」艾敬軒小心翼翼地說道,「你的腿只是骨頭錯位而已,只要好好養養,不會留下任何後患的。」
楊若熙只要確定了玉瑾然將珠寶店當做是夢境便好,哪怕他心裡懷疑也是無用,萬事總要講究證據不是?留著艾敬軒和玉瑾然說著話,楊若熙拉了楊慎三人告辭出門。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楊思睿可還沒回莊子上呢!
待得楊若熙幾人出門,艾敬軒瞧著胡太醫吹著紙上墨蹟,想是藥方已經開好,招手喚了景春道:「景春套車送胡太醫回城,去藥房買藥後,回府給祖母報個平安,再繞到玉少爺府上接顧媽媽和顧小和過來。嗯……玉府那邊也報個信吧!」
「不准!玉府那邊不准去!」閉目養神的玉瑾然,突然瞪大眼睛命令道。
「為什麼?」艾敬軒挑挑眉。
玉瑾然是個超級愛面子的「爺」,如何願意說出自己去玉府要錢不成反被嫌棄?當下脖子一硬,瞪著門口的景春喝道:「要是讓爺知道你通知了玉府,你就等著被爺揍得連你娘都不認得。」
「去吧去吧,不用去玉府通知了!左右玉府知道了也無濟於事,難道還能將玉少爺接回去不成?」艾敬軒揮了揮手,無奈地讓景春隨著胡太醫離開。這才趴在床頭,用無比八卦的小眼神,看著玉瑾然道,「先前你是裝暈還是怎的?你知不知道,你剛才一直捏著人家楊小姐的小手不放?你難道真的打算撿一雙別人不要的破鞋穿?就不怕被別人在身後指指點點?」
「你幫我,我要娶她!」
艾敬軒本就屬於心細如髮的人,自然留意到了玉瑾然眼角的晶瑩,心狠狠地顫了顫。平日裡總是張揚肆意的表弟,怎麼看怎麼意氣風發,就是得知他腿腳受傷,也沒露出多大情緒變化。現在卻說出了如此一句讓人感傷,近乎於哀求服軟的話語來。
「表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要是不說,我立刻通知六表叔去。」艾敬軒不得已只好搬出了路悠冥。
玉瑾然心裡很清楚路悠冥的關心和愛護,同樣的,他也是不敢去試這份關心有多厚重!他在膽怯,害怕最後得到的和玉朝雲那兒一樣的結果。他下意識出手拽住了艾敬軒的衣襬,睜開了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星目:「你別去找他,我都告訴你!」
「你說。」艾敬軒輕輕撫了撫衣襬,大馬金刀地坐在床榻正對面的圓椅上。
玉瑾然咬了咬牙道:「你可是答應了我,要幫我想辦法娶到她的!」
「嗯,我會幫你想辦法的!」可我沒保證辦法一定奏效啊!艾敬軒腹黑地將後面一句藏在了心裡,面上的表情無比認真。
「玉家要敗落了!」玉瑾然猛然的就扔出一個炸彈。
「嗯,玉家要敗落了!」艾敬軒面無表情地重覆著,隨即張大了雙眼,「不可能!玉朝雲……呃,你爹是商會會長,你說我艾敬軒的生意敗落我都相信,說玉家要敗落?我不信!」
「真的!今天早上,那個人親口說的!他還罵我……」頓了頓,玉瑾然還是略過了被罵的細節,篤定道,「玉家現在遇上個大難題,翻不過去便會敗落。」
「敗落得正好!我也不怕你生氣,我早就看不慣玉家現在那張狂的模樣,也不想想玉家是怎麼發達起來的?」艾敬軒是對柔嘉公主和玉朝雲之間的破事一清二楚,艾家人偶爾提及玉朝雲,盡皆都是不屑,「反正你玉家大少爺的位置,也坐不安穩!你坐不了,那就讓別人也坐不了!不說這些了,咱們來好好聊聊,你怎麼利用這天時地利人和的一個月?」
第一章
夢中奇遇
了手邊楊若熙送給他的切割打磨機,小心切下一塊原石。要是見了綠,眉眼間便神色飛揚,如同好吃的老饕見著了滿桌珍饈美味,難以自抑。口裡也絮絮叨叨地說起了玉器常識:「玉,石之美兼五德者。堅韌的質地、晶瑩的色澤、絢麗的色彩、緻密而透明的紋理組織、舒揚致遠的聲音。凡具備這五種特性的美石,都應當稱之為『玉』!
「楚州玉是迄今為止,老夫見過種類最多、質地也最好的玉。世人都以為玉石青碧、白兩色上佳,殊不知黃玉、墨玉品相好的也不比兩者差。現在這不知道來自何方的翡翠,又讓老夫大開了眼界,才知道關在...
商品資料
出版社:夢田小築出版日期:2014-09-01ISBN/ISSN:9789862817032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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