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日一早，一夜只歇了一個時辰的張小碗在汪永昭習武進門後就起了身，伺候他換好衣，轉頭就要叫七婆去把懷慕和懷仁帶過來。

　　「妳歇著吧，懷慕他們著了八婆去看顧。」汪永昭攔了她。

　　「不成，」張小碗搖頭，打了個哈欠，平靜地道：「我又不是累得氣都喘不出，看一眼孩子，與他們用膳的力氣還是有的。」

　　汪永昭皺眉，張小碗拉了他的手，朝他笑笑，還是轉過頭，叫七婆把孩子帶過來。

　　這時汪懷善已換好衣過來了，張小碗見到他就指著凳子說：「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喔。」汪懷善看看還在屋內的汪永昭，見門這時已被剛剛離開的七婆關上，他摸了摸鼻子。「可是孩兒做錯了何事，您要訓我？」

　　張小碗瞪了他一眼，走過去就狠狠地揪了他的耳朵。「叫你不聽話！這是你父親的地方，你無法無天給誰看？」

　　汪懷善一聽她這口氣，心道不好，抬眼朝汪永昭看去，見他也冷冰冰地看著他，他嘴裡忙叫道：「我怎麼無法無天了？」

　　見他還不坦白，張小碗氣得眼睛都瞪圓了，伸手抽了他的手臂兩下。「還嘴硬！我這剛查出人是誰，你就讓人把人殺了！殺，殺，就知道殺！你這婚還成不成了？佛祖在上，你這當口是殺得了人的嗎？」

　　汪懷善一聽，眼都傻了，問：「妳怎知道得這麼快？」他這還是剛剛換衣時才聽人回了令呢！

　　是他成婚，可有人動他新娘子的手腳，他總不能讓他娘幫他動手殺人吧？

　　他聽著萍婆婆那口氣，他娘親可是動了大氣了。

　　汪懷善可不想他娘在這當口為他手上沾血腥。

　　他大了，不能再老讓她站在他的面前了。

　　聽著大兒這口氣，張小碗氣得站都站不穩，被汪永昭扶著坐下後，她順了好一會兒的氣，瞪著滿臉無辜看著她的兒子，她不禁氣得更狠，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砸他，可一看他滿是依戀地看著她的小眼神，這手卻是下不去了，只好指著門道：「快給我滾出去，我快要被你氣死了！」

　　汪懷善忙站起，往前大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離開，又忙回到他娘的腳前，翻身下地就是幾個打滾，滾到了門邊，回頭偷瞄一眼，見父母都呆了，這才起身打開門，有些許得意地搖著他的一頭長髮走了。

　　張小碗坐在那兒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才僵硬地轉過頭與汪永昭道：「老爺，我是真的快要被他氣死了，我到底是生出了個怎樣的兒子？」

　　汪永昭也被那蠢貨剛才那完全不顧身分的舉動給小驚了一下，聽到她的話，他冷冷地翹起嘴角，語氣中盡是嘲諷。「妳總算是知道妳這逆子到底有多荒唐了！」

　　

　　這下砒霜的人，報到張小碗這裡，心中剛有了點眉目，正要等著辦時，她大兒就乾脆把那個跟太師的家奴有染的丫鬟給殺了。

　　張小碗惱他不忌諱，沾了殺名，但卻也知，他這殺雞儆猴之舉，也能讓人明瞭他對他新娘子的態度。

　　到她手裡，為了警告太師，她的舉動不會更輕就是。

　　惱過之後，她也無奈。

　　當天上午，她請了幾位官夫人過來喝茶，眾人笑語之間，她先跟夫君是京官的四品官夫人悄悄地道：「妳可是聽說了，我家那德陽府的事？」

　　那官夫人見她提起，看了她一眼，未語。

　　這事是早間就傳到她的耳朵裡的，沒想到，這才當日，這汪夫人就提起來了。

　　「我昨兒個查了查，查出來是我府中的一個丫鬟幹的……」張小碗說完嘆了口氣，拿手帕拭了拭眼角滲出的淚意，不再言語。

　　那四品官夫人見狀忙安慰道：「這大喜的日子，您可別哭了，許是那丫鬟嫉恨新娘子，才幹出了這等掉腦袋的事。」

　　張小碗拍拍她的手，勉強地笑笑，又轉過頭，朝身邊坐著的另一位官夫人輕聲地道：「我聽說妳是南州餘光縣的人？」

　　那官夫人忙笑著稱是。

　　「那丫鬟也是……」張小碗垂眼嘆氣道。

　　「那丫鬟也是？」官夫人笑容一僵。

　　「就是下毒的那個……」張小碗放下帕子，見屋中的人都止了談話看著她，她才與這位半呆住了的官夫人幽幽地道：「我還聽說，太師夫人帶過來的丫鬟中，有好幾位都是餘光縣的人，其中一位以前還跟下毒的那位是鄰里呢……」

　　說到這兒，她好奇地看著這位餘光縣出來的官夫人。「您也是餘光縣人，可曾見過她們？」

　　官夫人淡淡地笑笑。「不是，妾身只是祖籍餘光縣，並不曾在那兒生長過。」

　　「那就是我記錯了，妳看我這記性。」張小碗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轉過頭，就對著眾位夫人笑著道：「各位請喝茶，記得用些點心，可莫要客氣。」

　　這幾位官夫人這下知道她叫她們來的用意了，當下心裡都有了數，其中與太師夫人走得近的那兩位，屁股更是如坐針氈，有點坐不住了。

　　當日下午，太師夫人帶著下人來訪，張小碗沒見，只讓人回道，說是她因著未來兒媳婦被人下了砒霜，嚇得驚了魂，午時過後竟病倒了，正臥床休養，就不出門見客了，望貴客諒解。

　　太師夫人這次找著了地方，卻是找不著人說話了。張小碗這一拒，更是讓外面傳言紛紛，就是那市井中的人，也明瞭這早早來了邊漠賀喜的太師，可不是真為著恭賀來的。

　　傳言越傳越離譜，不過半日，太師就被有心之人傳出來了各種謠言。

　　當晚茶肆、酒館，那些因慕名而來恭賀善王的小武官拍桌踩凳，都道這太師太不是個人了！汪節度使駐守邊陲，為邊疆各營操兵，沒有那功勞，也有那苦勞，更別論善王大義凜然，殺過夏軍逆賊後就馬不停蹄去南疆收復失地，這汪家父子都是與國有功之臣，這太師卻在這當口要殺了未來的善王妃，這心思也太毒、太狠了！

　　至於是為什麼要殺了善王妃，也有話傳出來了，原來是太師想把女兒嫁給善王，他先前還在皇上跟前提過一次，無奈善王那時已跟南疆的土司小姐有了口頭之約，這才沒成事。

　　謠言越傳越盛，坊間有人已道，有關汪節度使夫人那些不當的話，都是從太師夫人的嘴間傳出來的。

　　這日，太師都不得不登門拜訪與汪永昭澄清了，汪永昭滿臉憂慮，一口一句「我定是不信的，太師請放心」。

　　太師走後，汪永昭的心腹從暗門出來，道：「您看，還要不要多說點實話出去？」

　　汪永昭掃了一眼那婦人教過怎麼說話的心腹。「實話？」他在嘴裡唸了這兩字，搖頭失笑。

　　「大人？」心腹再請示。

　　「夫人怎麼說的，你就怎麼辦。」

　　「那屬下知了。」

　　來人拱拱手，又朝暗門走了進去。

　　府中因來了幾位夫人，張小碗在頭兩天帶她們處事，在汪永昭叫汪永莊談過後，她便把府中的一些雜事，如招待來往大小官員女眷的事，交到了汪申氏的手裡辦。

　　汪杜氏也與她一道幫著府裡辦事，明面上，是二夫人與三夫人一道幫大夫人的忙，但汪杜氏心裡卻知道，她這大嫂儘管會護著她，卻已不再對她信任如初了。

　　汪申氏在旁看了這麼些年，也大概知道了張小碗的脾氣，與她辦事，辦得好，她自然有重謝，要是辦不妥了，就別怨她心腸硬了，她可不是什麼別人說道幾句、賠幾句不是，就會心軟的人。

　　她心中了然，辦事也很是盡力，對汪杜氏也是尊敬有加，讓二夫人明面上去招待官夫人，出這個頭，而她這個三夫人只在背後使力，把府中那些讓她管的瑣事都管得井井有條，就算哪家過來拜訪的夫人在園中落了胭脂，只要真落了那物，她也能及時差人找回來。

　　家中有了兩位得力的管家夫人，張小碗身上的事要少了一半，小寶、小弟媳婦跟在她身邊看了幾日，看著她們大姊辦事，再看看那兩位官夫人待人接物的本事，心中也不無羞愧；兩妯娌暗中相視苦笑，都道這人跟人真是沒法比的，這官夫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身上要不是有那一身的本事，這麼大的一個家、這麼多下人，哪管得起來？

　　張小妹也一直跟在她們身邊，甚是好奇地看著。這日張小碗午膳後回房想歇那半個時辰，再去庫房領大仲把要用的什物搬出來時，她就敲了張小碗的門。

　　七婆開門見是她，笑道：「姑奶奶來了啊？」

　　「哎，婆婆好。我大姊呢？」小妹往內探看。

　　「進來。」張小碗在內屋聽到她的聲音，便揚高了聲音叫道。

　　張小妹一進來，見她大姊臥在了榻上，便笑著走了過去，沒得張小碗的吩咐，就要往榻邊坐。

　　「唉，使不得！」七婆一見，驚得忙從門邊大跑過來拉住了她，把她拉到一邊，搬來了凳子，才喘了口氣道：「您坐這兒。」

　　張小妹先是驚愣，隨後尷尬地被拉到了凳子上坐著，有些結巴地問她大姊道：「這、這……」

　　「這榻是老爺常歇著淺眠的地方，除了夫人，誰也坐不得，就連這黑羔羊皮都是他親手剝下來的，您吶，還是別去坐的好，回頭要是讓他知道了，到時他就要惱夫人了。」七婆笑著道，又說：「我給您去端碗茶，可要喝喝那花茶？夫人可是最愛這個了。」

　　張小妹聽她說完，朝她看了一眼，點了下頭，臉色卻沒有剛才那般親昵了。

　　七婆也並不在意，朝她們福了禮，轉身就走了。

　　她服侍的是夫人，夫人不好說的，當然只得她說出口，想來，夫人也不會怪罪於她。

　　張小碗從榻上坐了起來，朝小妹笑笑，伸出手替她撥了撥耳邊的髮絲，淡淡地道：「大人甚是講究之人，妳莫怪。」

　　「我哪敢……」張小妹還是有一些委屈的，她眼睛瞥過那柔軟的黑羔羊皮，嘴間有些豔羨。「姊姊妳真是好命，果然熬到了好日子。」

　　張小碗聞言心下一頓，抬眼看向她。

　　以前她的小妹，那口氣就跟她的眼神一樣驕傲，說得深些，便是她的口氣跟靈魂一樣驕傲。

　　可現下，張小碗從她的口氣中卻聽不到以前的東西了。

　　但，這世上有什麼是不變的？張小碗笑笑，輕頷了下首，「嗯」了一聲。

　　「小老虎成了善王，就快有了王妃，汪大人現在又待妳如珠似玉，唉……」張小妹嘆道：「妳這好日子啊，享也享不到頭。」

　　張小碗聽得臉色不變，笑著道：「可不是。」

　　「姊姊。」張小妹叫得甚是親昵。

　　「嗯？」

　　「我想託妳個事。」

　　「妳說。」

　　「我想請妳幫我家大強在懷善身邊謀個差事，哪怕是幫他外甥牽馬也行。」

　　「這哪成？」張小碗笑了。「家中的事哪少得了他？去牽馬也太浪費他的本事了。」

　　「可大強不想再種田了，」張小妹說到這兒，忸捏了一陣，道：「就是我，也不想看著他種田了。他長得甚是威風，想來當個……」說到此，她便不說了。

　　張小碗也不在意，淡道：「不想種田了也好，跟著小寶行商就──」

　　「那個，他做不得，也做不好！」張小妹急急地打斷她道。

　　張小碗看著她。

小妹臉紅了，伸過手來拉著她的手。「妳就幫幫我吧，我也想我兒以後有個威風凜凜的將軍父親。以前是我年紀小，事情懂得不多，才想著跟個老實人種一輩子的田，可現下不同往日了，大強也是個有抱負之人，想來到了那戰場，他也定能護住懷善一二的！」

　　護住懷善一二？張小碗在心裡嘆氣。便是疼他親他的大舅、二舅，也不敢說在戰場上護住他一二的話，小妹這口氣，托大了。

　　「行商有何不好的？妳看妳大哥、二哥，現在不也有了好幾個商隊，家中不也是餘錢頗多？」張小碗溫和地與她道：「便是種田，也只是讓妳夫君當個管事的。我們都是農家之人，知道管好田土、填飽肚子，那才是頭等大事，這並不比行兵打仗差。妳也知，要是有得田種，吃喝不愁的，平常人家都願在家好好種田，哪有自己就想上那戰場的？」

　　「那是平常人家！可我們家現下哪是平常人家？」張小妹見她不鬆口，猛地撇過臉，賭氣地道：「我看妳就是不想幫我！妳怕那汪大人，可現下妳已熬出了頭，懷善已經是善王了，妳還怕他說什麼？妳就不能有骨氣點？」

　　張小碗聽得沈默了下來，一時之間，她悵然得無話可說。

　　人生可能就是這樣，在她與一些人日漸親密的時候，她就要與另一些人漸行漸遠。

　　昔日她跑著去鎮裡買羊奶餵的小女嬰，那個長大後有膽子為她打汪永昭的小姑娘，現在，覺得她不幫忙，便委屈了。

　　張小妹轉回過頭，看著她大姊那沈默的臉，當下心裡叫道了一聲不好，於是她伸出手，又去握住了張小碗的手，不禁哭道：「大姊，是我不好，我不該說妳，可是，妳幫幫我吧！大強是有那真本事的人，妳莫讓明珠蒙塵好不好？我在家中看著他鬱鬱寡歡的樣子，我心中也難過得很，大姊，我真的難受啊！大哥、二哥都是有本事的人，我聽說姊夫還幫他們做生意，我也是妳的妹妹啊，他是妳的妹夫啊，為何臨到我們，妳就不幫我們了？」

　　「那是生死，不是兒戲的戰場，他有著美妻嬌兒，哪須上去？」張小碗穩了穩心神，柔聲笑道：「要是種田確是讓明珠蒙塵了，我就跟懷善商量商量，看哪裡好讓他去，妳看可行？」

　　「可行！」張小妹一聽，不禁破涕為笑，當下站起道：「我這就找大強說這好消息去！妳歇著吧，我不擾妳了。」

　　說罷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朝著張小碗笑道：「我就知妳還是疼我！」

　　這次她說完，擦了臉上的淚，提著裙角就跑出去了。

　　張小碗坐在榻上，半會兒都直不起腰。

　　看著她滿身的蕭瑟，端著茶杯站在門口的七婆抬起手掩了掩眼，把眼中的紅意掩去後才走到她身邊，輕聲地與她道：「人長大後，就會跟以前不一樣了。」

　　張小碗笑了笑，這才在她的幫忙下重新半躺回到了榻上。她靠著榻椅，輕出了口氣，才道：「是啊，不一樣了。」

　　人心這個東西啊，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不是什麼善心都結得出善果的。

　　她要是少知道點，趙大強的事她要是沒從小弟那裡套出來，也不會有如今這般難受。

　　小妹也與他成婚這麼多年了，他是何人，她哪能一點都不知？

　　便是這樣，她仍舊到她面前開了這個口，張小碗都不知是趙大強迷了她的心思，還是這好日子奪了她的心竅，讓她就這麼走到她的面前，非要她幫她。

　　為了她嫁的這個男人，爹娘、兄長已經為她擋去了太多是非，才有她現今的好日子過，難道她真不知嗎？

　　看來，這對夫妻現如今是慾壑難填啊！

　　「七婆啊……」張小碗閉上眼睛歇了半會，忍不住自嘲道：「莫怪人會變啊，以前我還道這娘家人是我最親的人，就是死都想要再回去看一眼再死；可現如今，我有了孩兒，有了這個都府要顧，便是老爺穿得少了我都要擔心一下，卻甚少有那時間想念他們，也莫怪她現下只為著她的夫君，為著她的家著想了……誰人不如此呢？」

　　說罷，她偏過頭，拿了帕子拭了眼角流下的淚。

　　七婆看了看門邊那剛才悄聲進來，現無聲站在那兒看著夫人的老爺，見他一臉漠然，沒有靠近之意，她便靠近了臥榻處，輕聲地安慰她道：「都如此，您就寬寬心吧！多想想大公子他們，實在不行，您就想想，若是沒了您，三公子定會連孟先生的鬍鬚都會扯掉也無人訓，如您所說的，到時沒您看著，他以後可怎麼得了？」

　　張小碗一聽，便笑了起來，轉過身與她道：「可不就是如此。」

　　說罷，覺得有些不對勁，往後抬頭一看，竟看到了汪永昭站在那兒。

　　她不禁一傻，問道：「您何時來的？」

　　汪永昭沒答她，她便看向了七婆。

　　「剛來的，剛來沒多久。」七婆忙回道，說完，就朝她福了福身，趕緊離了這內屋。

張小碗起身看著他半會，見他不動，只好向他伸出了手。

　　「您過來，讓我摸摸您的手，看熱不熱，我看看要不要給您加件衣服？今日這天兒又冷了些許了。」張小碗說到這兒嘆了口氣。「懷善成親那日，且莫要下雪才好。您說，別人看著我好了，我怎麼覺得我這日子越發要操心起了呢？往日往那田中一站，不聲不響的一日就過了，現下連歇息得一會兒，都要算著時間。」

　　這哪裡是好起來了？張小碗在心裡苦笑了一聲。孩子越多，揹負的越多，走到今日，竟然已是完全身不由己了。

　 「妳打算如何？」汪永昭走過來淡淡地問。

　　張小碗摸了摸他的手，感覺是溫熱的，便也放了心。

　　「懷善那兒，應能騰得出位置。」

　　張小碗抬頭，看著他輕搖了頭。「這些年，您與懷善關照我娘家人甚多了。」

　　那些她用汪家銀錢買來的田土，交了一些給家裡人，便是先前為娘家人添的田土，用的何曾不是他那兒出來的銀兩？兩個弟弟的商隊，也是他派人在照看著，他為了張家算是做了不少事了。就是懷善，私下又何曾少幫過兩個舅舅？

　　現在妹妹來了，汪永昭就算答應，懷善無話可說，她又哪能如此？

＊預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8/12上市的【文創風】212《娘子不給愛》5 完結篇。

第四十一章

　　這日一早，一夜只歇了一個時辰的張小碗在汪永昭習武進門後就起了身，伺候他換好衣，轉頭就要叫七婆去把懷慕和懷仁帶過來。

　　「妳歇著吧，懷慕他們著了八婆去看顧。」汪永昭攔了她。

　　「不成，」張小碗搖頭，打了個哈欠，平靜地道：「我又不是累得氣都喘不出，看一眼孩子，與他們用膳的力氣還是有的。」

　　汪永昭皺眉，張小碗拉了他的手，朝他笑笑，還是轉過頭，叫七婆把孩子帶過來。

　　這時汪懷善已換好衣過來了，張小碗見到他就指著凳子說：「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喔。」汪懷善看看還在屋內的汪永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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