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的冷血相待,摯愛的殘酷背叛,
磨光了她敢愛敢恨、稜稜角角的性子。
重生而來,看透世情人心之餘,
她再不要被情愛蒙蔽了心眼,絕不再白活一遭……
她喜歡六皇子,就在他說他想娶她之後,原本搖擺不定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前世被愛傷透的她還是喜歡上他了,就因為他願意承擔起娶她的一切後果……
前世她愛得發了癲,心裡苦得跟黃連似的。
這世若不那麼愛,是不是就沒那麼苦了?
「我想娶妳。」六皇子的話說得很輕,卻教她心震不已。
瞧他眼神清亮,瞳仁裡還有水痕在流轉。這分明就是桃花眼吧?
薄唇,眼勾,眉長,分明每一點都是薄情郎的樣子……
但她喜歡他。她喜歡六皇子,就在他說他想娶她之後,
原本搖擺不定的一顆心晃來晃去,終於落到了實處。
娶這個字兒,遠比喜歡來得更重,
男兒漢可以對無數女人說出喜歡,可只能對一個女人說出娶。
婚姻本就比情感更複雜,娶她過門,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要果斷地承擔起她背後那一連串複雜的家世
以及糾纏在幾輩人之間的恩怨。
而六皇子卻先說娶她,再言喜歡……
因為他的心意,就算跟皇室牽扯上而前路多舛,未來無比凶險,
她還是覺得值得!她願意勇敢再愛……
作者簡介:
董無淵,川蜀人士,自小喜舞文弄墨,又喜述事陳情,常一唱三嘆。故終懷滿心坎坷,幾許輾轉,寫下《嫡策》一書,以慰初心。
章節試閱
第六十一章
景出行定在三月初,行春寒料峭的,方祈和桓哥兒一道將行景送到了城門外,邢氏與瀟娘站在裡頭看幾個老爺們小聲小氣地說話。
方祈一直攬著行景的肩頭,沈了沈音,隔了良久才將話頭給交代清楚。
「不許在福建逗貓惹狗的,撩撥幾下就不動了算什麼好漢子,打蛇不死,反遭蛇咬。看到蛇,就要狠下心腸,按住七寸,手一捏,掐死了,你才安全。」
行景咧嘴一笑,重重點了點頭。
方祈狠狠拍了拍少年郎的肩,指了指天晴方好的城門外,朗聲笑說:「去吧,風景又豈是只有這頭獨好,闖出片天地來!」
行景眼眶一潤,俐落翻身上馬,摸了摸心口行昭縫製的匕首套子,又按到了胸口那枚冷硬的玉牌,深吁出一口氣,佝了脖子一把掏出來,俯身交給方祈。「煩勞舅舅帶給阿嫵……」
方祈手一滑,輕嘆一聲。
上頭分明是個賀字。
城門口百里送君的那幕行昭自然是沒看到,那時那日小娘子正著了寒,病得頭暈眼花地臥在床上,心裡默默怨怪自己。
拿自己身子不舒坦去敷衍旁人,是會遭報應的!
這不,才敷衍了黎太夫人一把,拿自個兒著了寒把事給扯遠了,這下當真就病了!
風寒也不是大病,可病起來當真是要命。
這一年過得這樣艱難,行昭都打足了精神,哭過痛過絕望過,可就是沒病過。
如今塵埃落定了,只管守著日子慢悠悠過了,渾身上下一鬆懈反倒還病了下來,先便是發熱,燒得混日都睡在床上,春寒還沒過,料料峭峭的,黃嬤嬤也不十分敢放冰帕子頂在行昭額頭上。
行昭整日都躺在床上,頭暈得不得了,睜開眼都艱難,兀地想起了前世裡臨死前的情形,也是每天臥躺在床上,像一個活死人一樣看著丫鬟們進進出出的,除了惠姊兒來還能笑一笑,平日裡動都不樂意動。
那時候是真想死,人生的意義了無指望,自己的缺陷造成了別人的寡情,別人的寡情又讓自己心死,一顆心都死了,身體怎麼能繼續活下去呢?
如今想起來都覺得好笑,太自私的理由和選擇,活該輪不到她過好日子。
那時候的她怎麼就這麼蠢呢?她這麼一走,她的惠姊兒又該怎麼辦呢?
行昭覺得自己是燒糊塗了,作夢盡是夢見上輩子的事,惠姊兒、歡哥兒、母親的臉交替出現在她眼前,嚥得心裡頭堵得慌,一口氣悶在那裡,總不見能舒坦下去,可萬分努力地睜開眼睛,困擾她的夢魘便也就隨之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落紗樣直直垂下的一件乳白色綃紗罩子,還有安靜地燃著暖光的羊角宮燈。
一切是顯得安謐且寧靜。
是啊,前世她以頹靡的姿態面對世間的無常,今日她卻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讓這場病好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前方還有更好的日子,更好的事在等著她。不對,是她還能過出更好的日子,做下更好的事,遇見更好的人。
良藥苦口,行昭每次都捧著藥碗「咕嚕咕嚕」地幾口喝下,就著帕子,十足豪爽地抹乾淨嘴角。
方祈聽小娘子病了,下了早晨便過來瞧她,見小娘子喝藥的這副架勢,便直笑。「小娘子總算能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優點了。咱嬌是嬌,喝藥卻不怕!下回跟舅舅一道喝酒,咱也一口乾!」
行昭端藥碗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仰著臉,眨巴眨巴地看著方祈,再弱聲弱氣地點了點頭。
方皇后額頭上一溜冷汗冒出來,索性將他打了出去。
一避開行昭,方祈便從懷裡頭將那個玉牌拿出來給方皇后瞧。「景哥兒出發之前給我的,請我轉交給阿嫵。妳嫂嫂覺著沒必要再拿賀家的人和事去煩兩個孩子了,我想一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方皇后接過玉牌,上下打量了一番,玉是好玉,雕工也好,篆刻也好,只是上頭的那個賀字太刺眼了。
心裡輕輕一嘆,血脈親緣,上天注定,到底只是個半大的少年郎,折磨了自己這麼久,如今才算徹底將父族的恩恩怨怨放下。
「哥哥替景哥兒收著吧,沒必要給阿嫵了,平白惹來煩思。等景哥兒往後娶妻生子了,你再把這個玉牌給他,是傳下去也好,是毀了也好,那時候都隨他。」
一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與父母,可是卻能夠選擇自己認定的對錯與漫漫前路。
方皇后深重的思慮,行昭自然無從知曉。
受了寒便要養著,幸好日光明媚,偷得浮生半日閒,每日便將四角窗櫺撐開,暖陽從中而入,曬在身上暖得喲,叫人一下子能甜到心裡頭去。
行昭身子軟,腦袋暈,輕易不動彈,這回一場病好像把一年的晦氣都攢在一起齊齊發了出來,來勢洶洶又纏纏綿綿,二、三月的春日都過了,行昭仍舊是全身都沒氣力。
夜裡睡得也沈,行昭習慣睡前靠在床沿上看會兒書,看著看著便睡了,索性便將書放在了床頭的黒木匣子上。
可一大清早起來,卻發現床頭上的那冊書沒了影蹤,一找卻在內廂裡的木桌上瞧見了書。
一次兩次的都還好解釋,可三次四次的,行昭卻是生了疑竇。
莫非是年歲大了,記性便差了?
行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蓮玉,蓮玉也說不曉得,只笑著說:「大抵是下頭的小丫鬟放的,亂動主子東西,我下去便教訓她們。」
從此往後,便再沒出過這等子事,行昭的心放下了。
太醫過來瞧,只說;「小娘子瞧上去身子骨健實,可幾個月的病都積在了一起一併發出來,不得好好養幾個月啊?」。
瞅瞅,大夫都讓好好養了,行昭便安安心心地守在鳳儀殿裡,時不時讓人去拔個草,要不就搬個椅凳子再遊廊裡坐著看花,或是聽其婉講書。
其婉的聲音脆,跟著蓮玉學識字,捧著話本子磕磕絆絆地唸。
行昭便笑,笑的不是話本子上的故事,而是其婉時不時地唸錯個字,或是卡在上文,久久讀不了下文的小模樣。
淑妃聞訊也過來瞧她,神色上並不十分擔心,照舊笑得風輕雲淡地給小娘子親手溫水擦了擦臉,細聲安慰。「小孩子發熱都是在長高,等阿嫵好全了,便同妳歡宜姊姊一般高了,到時候我就給阿嫵做酥皮糕吃。」
方皇后性情倔強硬氣,當然不會這樣哄她,邢氏也是個務實的,寧願多給小娘子餵兩勺藥,方祈……
算了,不說他了。
前世加在一起,行昭都沒被人這樣溫柔地哄過,當下便臉上發了燙。
突然覺得偶爾這樣小小地病上一病也沒什麼不好,至少病了就能讓人無條件地,心安理得地軟弱下來。
陸淑妃滿眼是笑地看著小娘子一張紅彤彤的臉,笑得愈發真心。
娘都來了,女兒還會遠嗎?
自從方皇后幫行昭在崇文館請了假,歡宜得了空暇便過來坐一坐,方皇后怕歡宜也跟著染上,不許小娘子久待。
歡宜便抓緊時間和行昭說話,宮裡頭長大的學得好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能讓歡宜三句裡有兩句都在提著的人,大多是真的戳到了歡宜的厭惡點了。
闔宮稱頌的顧青辰,便有這樣的本事。
「常先生說要教琴,那個便來問我『能不能跟著姊姊去重華宮練琴,太后娘娘還病著,在慈和宮彈驚擾了鳳駕,臣女擔當不起』,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母妃喜歡乖乖巧巧的小娘子,我也便應了。可哪曉得她會挑時辰得很,每回都挑老六來給母妃請安的時候過來。那個安的是什麼心,我也不好猜,捕風捉影的事也不好做,可就是心裡不舒坦。」
「自從我允了她來練琴後,她便時不時地過來給母妃問安了,有時候帶著點心有時候帶著做好的繡活,話裡話外說得都挺妥帖的,但我就是不歡喜。德妃娘娘那兒不去,鳳儀殿不來,王嬪那裡不去,偏偏往重華宮來得勤。昨兒個四哥都在問我了,問說我什麼時候與顧家娘子處得這樣好了?我真真是欲哭無淚,我什麼時候與她處得好了!」
「課上,常先生要默寫文章〈燭之武退秦師〉,那個默完這篇還跟著默〈曹劌論戰〉。都是《左傳》裡頭的文章,都是年少得意的,她倒會找共通點,顯得她多聰明,多伶俐多會舉一反三啊,倒顯得我又蠢鈍又懶。」
歡宜說起顧青辰,真是滿臉的厭惡。
一個聰明的,很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小娘子,行昭見得多了。
說實話,她倒並不是很討厭顧青辰,一個小娘子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就贏得交口稱讚,手腕一定是有的,心機也不差,敢拚能闖,這是很多人想要卻沒有的東西。
可顧青辰到底還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娘子,顧此失彼,得了郎情失妾意。
她若是想要靠近六皇子周慎,好好地與歡宜相處便是當下頂要緊的事,是小姑子重要、還是心急火燎地想要入老六的眼重要,用腳拇趾想一想也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司馬昭之心,淑妃又不是眼瞎,歡宜更不是耳聾,哪裡會體味不出來?
歡宜說話雖是不太客氣,可行舉言語之間卻仍舊是得體得很,行昭只躺在軟緞背墊上笑咪咪地看著這位金尊玉貴的公主。
其實顧青辰配六皇子當真不錯,皇帝對顧家懷著愧疚之心,難保就沒有想給顧家小一輩作媒,以保住顧家一門榮華富貴的心思,男才女貌的,又有聖意推動,不是佳偶天成,是什麼?
歡宜這樣大的反應,行昭下意識地想勸,可囁嚅了幾下嘴,始終說不出話來。
大約是著涼,病久了,一口鬱氣就停在胸腔裡,難受極了。
行昭是女眷,二皇子都是要成親的人了當然不好往內廂裡闖,可少年郎到底還記得一起嘮嗑的情誼,遣了宮人送了幾匣子川貝過來,說是搜羅到的四川當地產的貢品,行昭吃了兩天,覺得嗓子是好受了些。
四皇子也適時地表達了關切。
可就差了一個人。
吃著川貝枇杷熬的膏湯,行昭嘴裡甜甜的,心裡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日子過了又過,纏綿病榻幾個月,行昭終是身上有了氣力,夏天也跟著好心緒來了,天家小輩的第一樁喜事也接踵而至。
行昭想了想,其實認真算起來,這並不能叫做是喜慶事。
二皇子納側室,能算什麼正經的喜慶事啊?
二皇子納側妃,是欽天監算了又算,拿著紙箋進進出出鳳儀殿幾天,方皇后點了頭再能算作是准了的好日頭。
五月初三迎親,雖然是納側室,可到底是天家人添丁進口的大事,側妃能進宗祠上牌位,也算是正正經經地掛著布幔嫁娶的大喜事。
可惜,掛的布幔不能是正紅的就是了。
可就算是掛的是絳紅色,六司也要打起精神來全力應對,方皇后裡裡外外都忙,行昭萬分心疼,幫著對冊子找東西。「您呀,就是什麼都要一手抓,可宮裡頭的事就有這麼多,做完這件做不完那件,二皇子要納妾室,您就放點權讓王嬪去管,到最後再總的查帳就是了,自家兒子的大事,她還能不用心做?」
方皇后不習慣把事情交給別人來辦,可再一想想,她就是個勞碌命,憑什麼她累死累活地要給自家的庶子做盡顏面啊。
到底還是躲了一回懶,交代德妃與王嬪一道將事辦好。
行昭身子漸漸養好起來,正如陸淑妃所說,小孩子家家發熱就是長高,行昭一好便被方皇后拉到中庭裡的那棵柏樹上去劃身高了,方皇后拿小鐵片在柏樹樹幹上刻了幾道印子,就像民間的尋常人家那樣,孩子長高一寸便劃上一道,也算是成長的記憶。
行昭兩世為人,可看到柏樹上那幾道深深淺淺的刻痕,仍舊是不可抑制地歡喜起來,心裡明媚得就像這初夏的天。
可就算她好了起來,她也不能去湊這個熱鬧,到底是居母喪,身上帶孝。
歡宜無比惋惜,五月初一的時候特意過來勸。「既是納側禮,可也算是喬遷之禮,二哥好不容易從皇城搬出去住,也算是一輩子一次的大事了。」
歡宜渾然沒將納側禮當回事。
「阿嫵已經選了幾件好東西給二皇子和石側妃送去,左右身上戴著孝,總也不好沖了二皇子的喜氣不是?」
行昭卻不能不將納側室當回事,石側妃便是安國公家的亭姊兒,明明很平順的一段人生卻被應邑那樁事突兀地打斷。
皇帝要安撫給石家,給個妾室的名頭,卻讓亭姊兒先於閔寄柔出嫁,一個一早便摸清楚王府裡門門道道的側妃。一個初來乍到的正妃,將兩個人人為地放在了對立面,皇帝這件事做得其實挺絕的,可也還算聰明。
沒有敵人便給你樹一個敵人來。有了敵人,才能無暇顧忌其他,一心只想著在艱難地鬥爭出壓倒對方。
大家都是犧牲品,又何必互相為難?
「妳啊,就是太規矩了。」歡宜笑一笑,壓低聲音說起另一樁事。「你們兩兄妹已經算是守規矩得很的人了,雖說是守孝三年,可定京城裡哪一家不是明面上做得好,暗地裡髒兮兮的?平日妳連雞蛋都不吃,連給妳送個綠豆糕都要用花生油做。朝堂上的言官卻還是咬死妳哥哥要去福建做司經歷不放,武將戰場之上原就不談丁憂。莊德年間就有武將守過百日的孝,便重新領差出征的前例。明明是父皇下的『奪情起復(注:奪情起復,又稱奪情,是中國古代丁憂制度的延伸,意思是為國家奪去了孝親之情,可不必去職,以素服辦公,不參加吉禮。)』的諭令,幾個御史卻偏偏直咬住妳哥哥『不孝忤逆』的話頭。」
托黃家那幾口子的福,行昭對言官、御史這些人是當真沒好感,完全是看戲的不怕臺高,恨不得天天掀起三尺浪,淹死一個算一個。
行景去福建是做什麼去了?是去鎮壓海寇了,又不是甩開膀子去和花姑娘摟摟抱抱,是要拚血拚汗的!
一早便有「金革之事不避」的說法,也有「墨絰從戎」的道理。大周以文立家,到今朝,拿得出手的武將寥寥可數。梁平恭死了,皇帝不會考慮起用方祈且給予實權了,秦伯齡尚要鎮守川貴。行景選福建,也有這一層道理。
蜀中無大將,廖化都能當先鋒,於公於私,無論皇帝出於哪種考慮,都會允了景哥兒的自請外放。
行昭多了個心眼,笑咪咪地替歡宜斟滿一盞茶問。「妳是從哪兒曉得的啊?」
歡宜抿嘴笑一笑。「是老六同我說的。幾家御史死死咬住,幾家御史沒什麼反應,幾家御史卻上書讚頌揚名伯『忠孝不能兩全之時,忠義為前』,父皇偏偏皆留中不發,可批那幾個死拽著不放御史的摺子時一個字也沒往上寫——這個就是阿慎問的向公公了。」
向公公是皇帝身邊第一得力的人,幾個皇子見他都要客客氣氣的,又要離得遠遠的,生怕惹上了結黨聚群的火星子。六皇子向來明哲保身,卻敢去和向公公套近乎,問皇帝批摺子時的動靜……
想到「阿慎」兩個字,行昭心裡就堵了一堵,喝了一天的決明子菊花茶,總算是舒了舒氣,當天夜裡就同方皇后說起這件事,卻言語含糊地略過了是誰探聽到的這層消息。
方皇后一早便曉得了,笑一笑。「甭理他們,狗咬狗一嘴毛,賀家已經勢頹,如今連幾個言官也掌不住了。往前還能掌住朝中言語風向,如今卻硬生生地出現了三家之言,窩裡內訌,妳舅舅這時候鐵定會乘亂推上一把。」
方皇后認為這是賀琰出的壞水,行昭也並不驚訝,心底裡也沒那麼多寒氣了。
能將髮妻逼死的人,憑什麼要求他在萬劫不復的時候,對自己的骨肉還留存著一絲善心?
五月初三晴方瀲灩,納側禮是黃昏時分開始,石側妃將坐四人小轎在晌午過後從王府的偏門入內。
端著皇家人的矜持,歡宜愣是等到用過午膳才和顧青辰一道出了皇城,青幃華蓋小車從鳳儀殿旁邊的宮道過,車輪碾壓在青石板路上,「軲轆軲轆」地響,明明瑰意閣在鳳儀殿的深處,行昭仍舊覺得自己聽得清清楚楚的。
耳朵邊上有隱隱約約這樣的聲音,行昭看著眼前閔寄柔的臉,便覺得小娘子像被罩在了一道微暖的光暈中似的,連帶著閔寄柔的話也顯得空靈而深遠起來——
「今兒個皇后娘娘召母親與我入宮,這樣天大的好意,我心裡頭都明白。其實我是不惱的,尋常的公卿貴家公子哥成親前屋子裡都要放幾個通房丫頭,實屬尋常也是慣例。」
行昭隨著閔寄柔的聲音漸漸回了神,抿唇一笑,閔寄柔心思深,從始至終都是。可膽子也大,竟也敢將聖旨定下的亭姊兒說成通房丫頭。
「姊姊不惱便好,自己能放寬心比什麼都重要。」
人以真面目待己,吾亦將以真相待人。
行昭讓蓮玉掩一掩窗櫺遮光,笑著回頭與閔寄柔說起後話。「沒了石家姊姊,也會有李家姊姊、張家姊姊、王家姊姊,惱怒有什麼用?姊姊還能去王府去把掛著的那些幔布給扯下來,不讓二皇子納側啊?前些日子二皇子還說起妳,一說妳,一張臉便紅得跟個大紅燈籠似的。納亭姊兒也不是他自己求的,到底是造化弄人……」
八、九歲的姑娘說出「造化弄人」這四個字,閔寄柔想笑卻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可不就是造化弄人。
第六十一章
景出行定在三月初,行春寒料峭的,方祈和桓哥兒一道將行景送到了城門外,邢氏與瀟娘站在裡頭看幾個老爺們小聲小氣地說話。
方祈一直攬著行景的肩頭,沈了沈音,隔了良久才將話頭給交代清楚。
「不許在福建逗貓惹狗的,撩撥幾下就不動了算什麼好漢子,打蛇不死,反遭蛇咬。看到蛇,就要狠下心腸,按住七寸,手一捏,掐死了,你才安全。」
行景咧嘴一笑,重重點了點頭。
方祈狠狠拍了拍少年郎的肩,指了指天晴方好的城門外,朗聲笑說:「去吧,風景又豈是只有這頭獨好,闖出片天地來!」
行景眼眶一潤,俐落翻身上馬,摸了...
目錄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九章
第八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九章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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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狗屋出版社有限公司出版日期:2014-06-13ISBN/ISSN:9789863283126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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