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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狩獵災禍
外頭正下著滂沱大雨。
隔著玻璃窗,一名將灰髮往後梳,身穿白色禮服、白色皮鞋,幾乎是全身白的中年男子正看著外面。
轟隆!
灰黑的雲朵裡閃出一道藍色光芒,一隻看似純白色的鳥從不遠處的樹上飛了起來。
就在他瞇著眼想要看清楚那隻鳥的樣子時,「厭惡」的聲音忽然響起。
「聽說『聖女』覺醒了。」
那東西就像是在他耳邊低語著。
「聽說『災禍』在蠢動著。」
那東西用如歌唱般的聲音說著。
「聽說……聽說……聽說……」
就像是在說著八卦般,那東西開心的用竊竊私語的語氣說著。
「??,萊恩,你聽說了嗎?聽說……」
就算那東西一直重複咬著「聽說」這兩個字,但萊恩知道那東西絕對知道些什麼,可是那東西卻神祕兮兮的用模擬兩可的語氣嗤笑著。
「??,萊恩,你知道了嗎?聽說……」
就算不理會,那東西還是用聒噪的聲音重複的說著同樣的話。
「嘿,萊恩別不理我嘛,你聽說了嗎?那個……」
就在那東西吵到不能再吵時,耐心被消磨殆盡的萊恩轉身並用力拍著桌子。
「妳到底想說什麼!」
萊恩瞇著碧綠的眼睛望向坐在椅子上竊笑的少女,那是得逞的態度也是屬於她的勝利。
那名少女──被萊恩稱為「東西」的她身穿白色及膝的小禮服,配上那白裡透紅的肌膚,看起來就像是個精緻的洋娃娃。
「妳笑什麼?」
就算萊恩的語氣再怎麼不耐,眼神透著對她的厭惡,她還是輕輕撥著那一頭灑著月光的銀色直髮,瞇著如貓般的銀色眼睛。
「?萊恩,你聽說了嗎?讓多人受害甚至是讓他們有冤難申的『災禍』出現了呢。」
她嘲諷著、嗤笑著,甚至是用玩味的神情看著男子。
「所以又關我屁事。」
對於「她」萊恩的態度一向都是這麼厭惡的。
但就算這樣她還是輕輕笑著,如惡魔般笑著,直笑到萊恩臉色漸漸轉為冰冷整個人的態度丕變。
「妳笑夠了沒。」瞪著捧腹大笑的少女,萊恩冷冷的說:「寵物就該有寵物的樣子。」
萊恩話說的很難聽,但是她還是笑笑的伸出套著「黑色手套」的兩隻手。
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放在桌上的紅茶杯,放在唇邊飲著,只有這時的她是最安靜的。
但萊恩沒時間感慨,只是看著沒有一絲縫隙像是黏在手上的黑色手套。
少女的一雙手因為手套的關係,手腕黏在一起根本無法掙脫、也無法分開。
咕嚕、咕嚕、咕嚕。
少女將冒著白煙的紅茶一飲而盡,她不只沒有被茶燙到還舔一下唇,意猶未盡的說:「聽說了嗎?有人對『災禍』厭惡到要發『黑帖』了唷。」
「那東西不是很難發出去?」
「聽說那『災禍』很難動,所以那個人決定要用『黑帖』鎮壓,希望用約束的力量讓大家一同處理那位棘手的『災禍』。」頓了一下,少女偏著頭,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不信的話萊恩你聽聽看,聽聽死神的敲門聲?」
才剛說完,一陣有節奏到像是心跳的敲門聲響起,雖然是敲著木門,但萊恩卻有一種敲著他心門的感覺。
於是萊恩將眼神從少女身上抽離,他拿起掛在桌角的木製柺杖,走到門前將扣上門鍊的門微微拉開。
「是誰。」
他整個人靠在門邊,頭並沒有伸出微開的門縫,至於拐杖則像是在托著槍般搭在肩上。
「您好,我是來送信的。」
對方的口氣十分平淡無奇,感覺就像是走在路上偶然聽到既平常又容易淡忘的聲音。
就在萊恩想要把門拉得更開,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時,門縫處忽然遞來一張黑色的請帖。
「……」
見到帖子,萊恩一語不發的收下,但那瞬間也用力的將門打開,可是門外之人卻早已消失。
就算外面大雨滂沱,地板上也沒有一絲水漬,彷彿剛剛從沒有人拜訪過。
目光掃視門外,萊恩的疑惑也僅有幾秒,退一步闔上門他的態度又有了變化。
「終於有工作了。」
就算再怎麼壓抑,萊恩的語氣還是充滿激動,彷彿他的一切就是為這張帖子而存活著。
「恭喜你啊。」少女嘴角微微上揚,銀色的眼睛就像是蠢動的火焰般炙熱:「你的空虛、我的飢餓,終於有了填滿的機會。」
「永遠不會有填滿的機會吧?」萊恩將黑帖拆開,看完內容他哼哼的說:「對於犯下禁忌的災禍,下場也只有一種吧?」
「你想呢,萊恩。災禍都是奸詐狡猾之徒,要狩獵也是要花點時間的吧?」
「這也是聽說的嗎?」萊恩難得開玩笑。
「錯。這可是既定事實,所有人包括你我都知道的真相啊。」
「沒關係。」就算如此,萊恩還是沒有動搖,心依舊沒有波瀾:「就算再奸詐狡猾,遇到我們還是得栽在我們手上啊。」
綠色的眼睛如同鎖定獵物瞪著手上的照片,同時照片隨著黑帖被蒼藍的冰之火給燒得乾淨。
第一章 啟程之前
「哇啊啊啊啊啊!」
夜晚的某巷道,一道劃破天際的慘嚎聲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同時就見到一名皮膚略顯白皙,看似可愛的少年發出少女般的尖叫聲。
「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聽到身後啪嗒的行走聲,他就像是隻嚴重驚嚇的貓四處亂竄。
「夠了!小易同學你的音波攻擊很恐怖耶,別再叫了!」
在納蘭易月身後與他一起奔跑的少年有著一張說帥不帥、說醜不醜的樣子,那外表與其說是大眾臉還不如說他有著可以融入所有人氣氛中的特技。
不過就算風尹雲的耳膜快要被超分貝的尖叫聲炸破,雙手還是抓著相機朝少年猛拍。
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想著,這些雖說是毫無形象,但卻又可愛無比的樣子可以為他賺不少錢時,卻被對方狠踹一腳。
「啊啊啊!易月同學你也太狠心了吧,居然這樣殘害好友!」
風尹雲跌了個狗吃屎,正在臭罵無良的好友時,忽然罩住他全身的黑影讓他把話吞入腹中。
他僵硬的抬頭,印入眼中的是有著半層樓高與小強沾不上邊的「大強」,此時蟑螂伸著兩根觸鬚朝他們跑來。
「媽啦!這麼大一隻連我也怕怕啊!」
怪叫一聲,這時就連風尹雲也撐不下去跟著納蘭易月發出尖叫聲。
可是在蟑螂現出真身的瞬間,風尹雲發現怕小強怕到死的好友整個人癱在地上,連叫都叫不出聲音來,那樣子與花容失色的等級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決心要英雄救美兼拍照的風尹雲直接朝他衝了過去,甚至是耍帥的說:「親愛的小易,我來救你啦!」
就在風尹雲開開心心的要撲住納蘭易月,甚至是要吃他豆腐時,忽然從天而降的一隻腳踩在他臉上。
只見一名戴著黑色鏡框,腦後綁著黑色長馬尾,看起來十分俊俏又充滿魔性的青年環住還呆愣的納蘭易月的肩,見到對方不掙扎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語氣溫柔的說:「姊姊大人請放心吧,那些礙事的東西,不管是那隻、還是這傢伙,我都會幫姊姊大人排除的。」
很明顯,單蒼葵說的就是風尹雲與蟑螂。
「啊靠!單蒼葵你這渾蛋,居然搶了我的特等席。」
風尹雲對於眼中只有姊姊的變態店長,眼中除了羨慕外還有暴打他的衝動。
——誰是礙事的傢伙啊!
就在他們互瞪的時候,巨大蟑螂長長的蟑螂腳就像是鐮刀般作勢要攻擊風尹雲,回過神的納蘭易月尖叫,「小風危險!」說的時候還使勁掙脫變態店長的魔爪。
正當風尹雲遲鈍的轉過頭之際,蟑螂腳正巧要劃過他的臉。
同時,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鋼筋水泥製的拳頭撞上蟑螂的身軀。
蟑螂發出無聲的哀號還死命掙扎,可惜那個巨大拳頭十分的重,不只將牠往旁邊的牆壓去,還把牠整個身軀給包覆住。
不到幾秒,讓所有人不想靠近的大強就被牆壁吞噬乾淨,那吞嚥的咕嚕聲讓納蘭易月臉色蒼白魂魄也幾乎要從嘴巴裡飛出去。
那「吃」法可是連納蘭易月都不敢想像也不敢領教的啊。
「噁,我想吐了。」
風尹雲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愣愣地說出這個感想。
「我們還是先閃好了。」
單蒼葵見到蟑螂兩三下就被解決乾淨,他皺眉頭不說還拖著納蘭易月作勢要離開。
「我同意,閃吧閃吧。」
風尹雲拍著彷彿快被嚇碎的心肝,準備離開這個驚悚指數至少成長數倍的地方時,熟悉的身影擋住他們的去路。
「喂喂,黑磷,幫你解決完爛攤子,連句感謝都不說還想跑是怎樣。」
扠著腰,口氣無奈的是一名戴著粉紅色的粗框眼鏡身穿校服的少女,她撥著及肩短髮,眼睛直盯單蒼葵。
「呃,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店長眼神游移,似乎是在裝傻。
「對嘛小莓莓,誰知道妳在說啥鬼東西。」
搶在單蒼葵後頭,風尹雲跑上前護住還處在失神狀態的好友,當然手上的相機還是閃來閃去的,在他心裡有好多可愛的鈔票正跑向自己。
等到他拍到心滿意足後,風尹雲才把視線放在只有皮一樣,但是內在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掉包的同班同學身上。
四月中旬李莓巧散布向日葵的謠言,不只控制學生還綁架了納蘭易月,雖然她的目的是解開人偶化的詛咒,但是解咒的過程太過偏激就算失敗逃走卻被莫名的偶給取代。
就算事情過了一個多月,他們還是不知道被調包的李莓巧真實身分與目的。
「哎呀,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了耶。」李莓巧踏著腳下的黑色皮鞋,指著蟑螂消失的地方,「那隻蟑螂不是黑磷你故意放出來的?畢竟,護衛的偶都不在的說。」
「是啊是啊,傑克跟親愛的小佛迪都被我鎖進碗櫥裡,現在他們大概都被氣死了吧?」
風尹雲點頭附和,孰不知自己洩漏了口風。
「沒錯吧,只是黑磷也不知道那隻蟑螂居然會肥成那樣,連親手解決的慾望也都消失的一乾二淨,當然想要拯救小易同學並讓他改觀的大作戰就此消失囉。」
瞬間單蒼葵臉色刷白,對於李莓巧的爆料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妳是怎麼知道的。」
李莓巧頂一下粉紅色的鏡框,無視單蒼葵恐嚇的眼神,「剛好聽到而已。」
「妳監視我們?歐噗!」
原本單蒼葵還想要質問李莓巧的目的,但是他擁在懷中的納蘭易月卻直接送給了他一拐子。
「姊姊大人您……!」
不理會單蒼葵那受傷的神情,納蘭易月兩手交疊在一起,手指關節還喀喀作響。
對於李莓巧的一番話語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全聽進去了。
「你、你這個有戀姊癖的死變態娃娃控店長,都跟你說幾遍了,我、討、厭、小、強!結果你居然一直挑戰我的底線,你是活膩了嗎?」
「呃,姊姊大人,這是有原因的。」
單蒼葵吞嚥一下口水,伸手想要安撫暴怒的納蘭易月,可惜納蘭易月的拳頭直接朝他下巴揮去,他整個人飛到後面的垃圾堆裡,惡臭直撲他的鼻腔害他猛咳嗽。
「不用說原因。」納蘭易月抓著見到情況不對想要跑走的風尹雲,他帶著燦爛的笑容說:「為了所有人著想,你們就死在這裡吧。」
納蘭易月說得極為認真。
※※※
「哈哈哈!所以你把黑磷那傢伙給痛打一頓啦。」
一名身穿睡衣年紀約五歲的孩童捧肚大笑。
那是小時候的納蘭易月。
「有什麼辦法,明知道這世界上我最討厭的就是小強,還開這種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是神也會生氣的好嗎?」
每每想到那情景納蘭易月就一臉氣呼呼的,就算狠揍那位變態店長,他的氣還是無法消退反而越滾越大。
於是他抓著頭髮,目光掃向與自己一同蹲在草皮上,似乎是在開著小型會議的三位小小孩童身上。
小時候的易月衝著他露出一抹純真又可愛的微笑,另外兩名長得非常相像的雙胞胎只是低低笑著。
自從上次李莓巧攻擊納蘭易月後,這三位孩童就不定時的在夢中出現並與納蘭易月聊天,同時他也確認這兩位雙胞胎姊弟的身分。
雙胞胎姊姊就是單蒼葵口中的單夕葵,可是弟弟他卻不知道是誰。
見到三位笑得誇張,納蘭易月猛嘆一口氣,「別笑了好嗎?這樣感覺我好像很白痴耶。」
「不會呀,人總是有弱點的嘛。」
「而且黑磷那傢伙真的是太過分了,居然開這種一點不好笑的玩笑,他真的該被人打屁股了啦。」
雙胞胎姊弟一搭一唱的安慰著,不過說到後面似乎是有那麼一點偏。
納蘭易月搖搖頭,無視還在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麼祕密的雙胞胎,他有點感慨的道:「不過小風也湊一腳是怎樣,我還以為他不會這樣搞我的說。」
他沒想到最了解自己的「萬年好友」居然有踩自己地雷的一天,而且踩得不只重,還踩到讓他有一種對他們投下原子彈的衝動。
「也許無聊吧。」小易月說:「畢竟風尹雲那傢伙與朋友交流的手段都是那種調調,而且就某種意義而言,他還幫你紓壓了不是?」
「最好是這樣。」單夕葵直接否認,「我不認為風尹雲會貼心到犧牲自己當一個可憐的沙包。不過,李莓巧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我不知道。」
雖說李莓巧有事要找單蒼葵,可是在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下,能不能談成還是個問題,畢竟那位變態店長可是超會記仇的。
再說,他們一回到店裡他與同是店員的張謹都被趕到樓上去,連一點偷聽的機會也沒有。
「哇喔,那感覺超可疑的耶,畢竟那位躲在小莓莓身後的人懷有什麼目的都不清楚,就這樣把一顆未爆彈放身邊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感謝分析,所以現在該怎麼辦?」順手摸一下小易月的頭,除了他,納蘭易月望向雙胞胎姐弟,希望他們有不同的見解給自己參考參考。
「等囉,總是會露出馬腳的。」
「再說你現在關心的應該不是這件事情。」
「我該關心什麼?」見到說著悄悄話的小姊弟,納蘭易月實在是想不到自己該注意些什麼。
「笨蛋。」三人又喀喀笑著,「早上啦,你該起床了。」
「不過記得,我們的事情可別說出去呦。」
說完,眼前的景色一變,納蘭易月落入黑暗的漩渦裡,他知道自己就快要醒來了,待在這裡的時間也只剩短短幾秒。
當他在這空檔四處張望時,他看見一抹漆黑又哀傷的背影,他朝那背影伸出手,正當他快要碰觸到那背影時,夢結束了。
「啊啊,又失敗了啊。」
他想要抓住那個孤單的身影,每一天、每次卻在快要碰觸到時就醒了。
「什麼東西失敗了?」
就在納蘭易月躺在床上哀號自己的大失敗時,一頭顯眼的橘髮映入他的眼簾,只見一尊有著三十公分高,穿著黑西裝短褲的塑膠娃娃坐在他身上,而那隻塑膠製的右手還抓著麥克筆。
那隻筆的筆蓋正握在娃娃的左手上。
「我親愛的傑克大人,你手上拿什麼東西?」
納蘭易月說得很輕柔,但是傑克卻聽得毛骨悚然。
「我、我我我說姓納蘭的,你的口氣好像有點怪怪的耶,你今天是遇到啥事,怎、怎麼起床氣那麼特別差啊。」
「你說勒?你覺得我是看到什麼東西才讓我心情差掉的?」
納蘭易月輕輕的打開窗戶,當外面的微風吹起來時,傑克的內心可說是狂風暴雨。
「那個,既然你已經起床了,那麼本大人也該走了。再見。」
傑克將麥克筆蓋緊並丟到地上,鎮定的跟納蘭易月揮手後,就跳下床準備離開,但是就在他的腳快要著地時,他的頭忽然被一隻大手給抓住。
「傑克,你以為我會輕易的放你走嗎?」
他的起床氣雖然很差,但是也不會到發作的地步,除非有人惡作劇。
——傑克,你絕對不知道惡作劇未遂的罪可是超重的吧!
隨後窗外就聽到童稚的慘呼聲、乒乒砰砰的著地聲以及野狗的吠叫聲。
「早安!」
換上校服的納蘭易月衝到一樓,還往店裡的最角落走去。
「早安。嗯?怎麼一臉不爽的樣子。」
餐桌邊一名陽光的大男孩,將西式早餐放在桌上。
納蘭易月看了一眼穿著同樣校服的少年,只是悶悶的說:「傑克那傢伙想拿麥克筆畫花我的臉。」他先抄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一口後才坐上少年幫自己拉開的椅子上。
「傑克大人都不會記取教訓的嗎?」張謹雖然帶著陽光的笑容,但是那搖頭的樣子似乎頗為無奈。
「他要是真的知道那幾個字怎麼寫,就不會照三餐找我報到了。」他恨恨的咬著三明治,那樣子分明就是把三明治當成仇敵,可是在他撕咬幾口後就喔地讚賞說:「好吃!還是一樣超好吃的,張謹你真的可以嫁人了,真的!」
感歎的話語聽在張謹耳裡,他的耳朵不由得紅了起來,「哈哈,你喜歡就好。不過師父人勒,平常不是比你還早起床。」
「別理那位變態店長。」納蘭易月抓起張謹倒滿牛奶的杯子,一飲而盡,「倒是你,早上特地回家一趟又跑回來不累嗎?要是真不方便可以跟變態店長說啊,我想他會理解的。」
畢竟張謹雖住在這裡,但他也是有家人的,每天早晚都會先回去一趟才來店裡,而且他的狀況也跟自己不一樣,對納蘭易月來說家人可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啊。
就在納蘭易月陷入自己的思緒時,張謹苦笑的說:「不可能,他通融的對象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在拜師學藝的時候單蒼葵已經跟張謹說了,踏入非人的怪物世界是要有覺悟的,因為聚集著怪物的裏世界裡,他們最痛恨的就是會招來「災禍」的人型師,所以張謹知道他總有一天必須要捨棄生他、養他的家庭,雖然很殘酷但這選擇對彼此都好。
「是嗎?我怎麼沒感覺。」
很可惜,對單蒼葵來說這世界上最特別的人卻沒有這份自覺。
張謹聳著肩,對於這位遲鈍的同學他並不想多加解釋,免得被某人秋後算帳。
就在他們吃著早餐看電視的時候,外門忽然半開,只見頭上黏著某咖啡色物體的傑克狼狽的走了進來。
「哇,好臭!就算掉到垃圾堆裡也沒這麼誇張吧!」
納蘭易月捏著鼻子,手還做出驅趕的樣子。
「閉嘴,本大人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害的!」
傑克走路慢吞吞的,這時納蘭易月才發現他是拖著腳走進來的。
「沒摔那麼慘吧?而且你不是塑膠製的破布娃娃,痛覺什麼的不是早就死光了?」
對傑克比了個中指,這挑釁的動作讓傑克氣到衝到他面前,但是本就有身高差的納蘭易月掃了他一眼,就伸出腳直接踩著他的背。
「姓納蘭的別踩我背,快鬆腳!」
就在傑克掙扎的時候,今日莫名賴床的娃娃店店長終於從二樓走下來。
「啊,師父早。」
張謹見到頂著一頭散亂黑髮,眼睛半瞇的單蒼葵,他的語氣變得恭敬不說,還跟對方表示早餐已經準備好可以吃了。但可惜的是單蒼葵的眼中並沒有他,只有納蘭易月。
「姊姊大人,早安啊!」
單蒼葵見到親愛的姊姊大人,瞬間清醒不說身後還冒著一朵朵的小花,正當他兩手張開要抱住納蘭易月時,一股惡臭味直撲他的鼻腔。
不,應該是說,納蘭易月發現單蒼葵準備要熊抱自己,便立刻用腳勾起傑克,還往對方的臉上砸。
可憐的傑克被摧殘的還不夠,還被當起擋箭牌。
「呸呸,傑克你身上怎麼那麼臭!」
就在單蒼葵將傑克從自己的臉上拔下來時,卻見到原本還待在餐桌的納蘭易月與張謹居然不見了。
正當單蒼葵傷心的時候,他親愛的姊姊大人在門外大喊:「我們去上學囉,傑克就拜託你洗乾淨了。」
看著臭烘烘的傑克娃娃,單蒼葵更加傷心。
※※※
「所以說,小莓莓昨天是來幹什麼的。」
兩個桌子併在一起,就連在學校他們也不忘討論昨晚所發生的事情。
「天知道,那位變態店長今天一早就在裝死,根本就來不及問。」
抄起擺在風尹雲面前的飲料,納蘭易月咕嚕咕嚕的全部喝光。
風尹雲心痛的看著擺回自己面前的空罐子,正當他想說「請口下留情」時,卻被納蘭易月回瞪一眼。
這時風尹雲的心真的哭泣了。
他知道偶是不能隨便整的,更不能把偶隨隨便便就鎖起來,經過昨天的事情,他所付出的代價可是比惡整好友那愉悅的心情還要高上許多。
不過很可惜,就算知道風尹雲現在的狀況只能用灰頭土臉這四個字來形容,納蘭易月還是會不留情的挖個坑把他踹下去。
「話說,佛萊迪不是被你給綁了,現在在哪裡。」
邊說納蘭易月還邊看風尹雲那鼓鼓的書包一眼。
筆電還好好的躺在書桌收抽屜裡,照理來說書包應該是乾癟癟沒東西才對,但是從看鼓起的樣子,似乎是塞了個很大的東西。
例如——人偶。
「你狠,小易同學。」發覺好友的毒手已經搭上書包,風尹雲咬牙說:「我不想在這裡丟人。」
「我記得上一次叫變態店長來的時候你的臉就丟光了吧?」
這點就連在旁邊一直沒搭話的張謹也不否認的點頭。
他還記得那一次風尹雲叫單蒼葵來學校驗李莓巧的正身,他犧牲的東西多到數不清,甚至就算過了一個多月,還有不少同學用白眼看著他。
「我投降,小易同學你想幹什麼就直說吧,我只求你別掀開我的書包,大喊『啊,這裡有變態』。」
他用嗲聲嗲氣、怪腔怪調的口氣說著,也許是說得太大聲,班上忽然有好幾道詭異的眼神掃向他,納蘭易月見到翹著小拇指的好友,只能頻頻搖頭。
——小風,你剛剛算不算不打自招?
但是很可惜,臉皮厚的風尹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下滑了好幾個百分比。
咕嚕一聲,見到這樣的同學,張謹決定眼不見為淨甚至迅速的將午餐吃光直接開溜去社團。
見到張謹離開,風尹雲居然開心的說:「太好了,電燈泡識相閃了,小蕾殿下又難得不在這,所以——小易同學我們約會去吧?」說的時候眼睛還一直狂眨。
「免談,今天的小風同學太白目了,所以我不接受這見鬼的邀請。」
雖是這麼說,但是納蘭易月還是拎著他與風尹雲的書包往外走去。
風尹雲見狀只是發出嘿嘿的恐怖笑聲,就蹦蹦跳跳的跟過去臨走時還不忘對同班同學們拋出飛吻。
下樓梯,他們穿過校園,大剌剌的翻過校園正門口的鐵門。
目標,當然是「恐怖的娃娃店」。
一早蹺課回到娃娃店,納蘭易月看著那滴血的招牌時,身旁的風尹雲一直發出嘖嘖的怪聲。
「每次看,都覺得黑磷的品味超有問題的啊。」
這點,納蘭易月也無法否認。
他們打開門,納蘭易月看著飄在販賣飾品與娃娃身上,一點點、一點點像是黑色棉花糖,一點也不可口、好吃的東西。
「嗯?是我眼花嗎?」
——為什麼那些東西會滿溢出來呢?
納蘭易月如此想著。
他還記得這些棉花糖平時是不會跑出來的,除非是單蒼葵要餵食傑克與佛萊迪刻意讓「執念」現出,不然他幾乎是看不到的。
就在納蘭易月擋在門口發愣的時候,風尹雲的書包忽然動了一下。
「噗哈!」
一頭燦爛金髮的洋娃娃掀開書包,見到店面的景象也愣住了。
「搞什麼鬼,為什麼封印鬆動了。」
納蘭易月聽到佛萊迪的話先是看了四周一眼,然後一臉疑惑的說:「變態店長不見了耶。」
照理來說他出門應該會掛「休息中」的牌子,或者是直接關店才對,而他更不會放任這些失控的執念就跑。
——這樣感覺好奇怪。
就在納蘭易月沉思的時候,他們忽然聽到咳嗽的聲音。
「您好,請問黑磷大人在嗎?」
那是一名全身為黑,臉被大帽子給遮住的男子。
風尹雲見到那個人先是嚇了一大跳,然後立刻抱起一臉警戒的佛萊迪。
「……他似乎不在。」
對於眼前的男子,納蘭易月眉頭緊皺,實在是搞不懂風尹雲為什麼要一直拉著他的衣角,甚至是要把他往後拖好幾步。
「喔,這樣啊。」那人先是掃了緊張的風尹雲一眼,然後兩手就像是變魔術般翻出一張黑帖與一封白色的邀請函:「既然黑磷大人不在,那有請易月大人您代收了。」
「啊?」
納蘭易月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識的看著風尹雲,但卻見到他一直搖頭,似乎是要納蘭易月別收下那東西。
「請您收下。」
見到他沒動作,那個人語氣變得有點強硬。
見及如此,納蘭易月思考好一會後才伸出手緩慢的接下冰冷到不行的帖子。
當他的手一碰觸到漆黑的信封時,那個人就像是煙霧般消失不見。
但就算他離開了,風尹雲那張難看的臉還是沒有退去。
「怎麼啦。」
不清楚好友狀況的納蘭易月掃了他一眼,卻見到他一直喃喃自語,似乎是受到嚴重的驚嚇。
「小風?」
「沒事。」風尹雲緊抓著娃娃,娃娃被他抓到發出詭異的怪聲,但因為佛萊迪沒有痛覺只是看了風尹雲一眼。
「小風主人?」
連他親愛的娃娃都無法喚回他的心神,他失神落魄的推開門走進店裡。
就在風尹雲擦過納蘭易月時,納蘭易月剛好聽到一陣碎念。
「黑帖,為什麼是黑帖?」
門刮著風鈴,在叮鈴的聲音下關了起來,納蘭易月在外疑惑的說:「奇怪,這帖子的殺傷力有這麼大嗎?居然讓小風的腦袋當機成那樣。」
感受到手中冰冷的觸感還有兩張不明的信件,心中就算有再多疑惑,他還是進到店裡,等著那位不知失蹤到哪去的店長。
楔子 狩獵災禍
外頭正下著滂沱大雨。
隔著玻璃窗,一名將灰髮往後梳,身穿白色禮服、白色皮鞋,幾乎是全身白的中年男子正看著外面。
轟隆!
灰黑的雲朵裡閃出一道藍色光芒,一隻看似純白色的鳥從不遠處的樹上飛了起來。
就在他瞇著眼想要看清楚那隻鳥的樣子時,「厭惡」的聲音忽然響起。
「聽說『聖女』覺醒了。」
那東西就像是在他耳邊低語著。
「聽說『災禍』在蠢動著。」
那東西用如歌唱般的聲音說著。
「聽說……聽說……聽說……」
就像是在說著八卦般,那東西開心的用竊竊私語的語氣說著。
「??,萊恩,你聽說了嗎?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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