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房的反擊戰

“妳怎麼敢打我？”二太太總算反應過來，厲聲尖叫。

大太太再次出手，這一次是正反連著打，“嗶啪”連著十幾下。大太太打得爽快，阿九和大姑娘看得也爽快。大太太早該拿出正室的派頭了，不然，也不會被欺侮到如此田地。

羅生家的和許嬤嬤怔怔地站在一旁，都不敢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二太太被大太太打耳光。

二太太嬌俏美麗的臉頓時青紅紫綠一片。

“好妳個顧氏，趁著老爺不在府裡，妳就欺淩於我，我也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平妻，妳憑什麼打我？”二太太氣得尖叫，卻到底心虛，不敢還手。

“來人！把趙氏抓起來！”大太太不理會二太太的質問，揚聲道。

梁嬤嬤早就把府裡行刑的婆子招來了，一聽這話就揮手讓兩個婆子上前拖二太太。

“顧氏，妳瘋了嗎？我可不是林家的妾，我是平妻，妳無權處罰我。”二太太一手甩掉兩個婆子，大聲道。

“還敢胡言，拖出去重打二十板子。”大太太厲聲道。

塗嬤嬤親自操起竹夾板，也不管二太太有沒有被壓住，對著二太太的背就打了下去。二太太慘叫一聲，回頭對羅生家的道：“妳們……妳們瞎了眼嗎？沒看見妳主子快被顧氏打死了？”

羅生家的聽了就上來奪塗嬤嬤手裡的竹板子，許嬤嬤卻轉身往回走：“奴婢去請舅老太太來……”二太太做過什麼許嬤嬤心裡最清楚，大太太的命都差點被二太太害了，逃出生天后，能不報復嗎？她可不敢對著太太的火氣沖，沒得人救不了，自己也要挨頓臭打。

正院裡的其他婆子早就恨透了羅生家的，見她過來扯塗嬤嬤，操起扁擔就往羅生家的身上砍。羅生家肩頭立即挨了一下，痛得直叫。幾個正院的小丫頭也是氣她不過，沒有東西就上來抓她的臉，邊抓邊罵：“叫妳不給我們送水送米，叫妳想餓死我們，打死妳這個狗腿子，打死妳。”

羅生家的那張原本就滄桑的臉，頓時被抓得滿目瘡痍，一道道血痕橫七豎八地掛在臉上，捂著頭痛哭。

二房的人見了這種情形，誰還敢上前來拉扯？

塗嬤嬤手裡的竹板子打得啪啪作響，二太太哪裡受得住這個，早被打趴在地上，痛得大罵。

沒多久，舅老太太就匆匆趕來。二姑娘、三姑娘也跟在後面，一見二太太被打得血淋淋的，不由哭了上來：“娘，娘。”

二姑娘氣得指著大太太罵道：“大娘，妳是不是被時疫折騰瘋了，怎麼一出來就胡亂打人？”

“大娘是看爹爹不在府裡面，就這般虐待我娘嗎？您平日裡的賢良寬厚難道都是裝出來的？”三姑娘到底比二姑娘會說話，罵人都不帶髒字的，卻能噎得死人。

“到底是誰趁著爹爹不在府裡面就害人。”大姑娘一把抓住二姑娘的手指，用力一擰：“以後妳膽敢再指著我娘罵，我就擰斷了妳這根手指。”

二姑娘痛得伏在二太太身上，替二太太擋住塗嬤嬤的竹板子。

舅老太太來了半晌，卻只是冷冷看著，對二太太的挨打不置一詞。待看到二太太痛得快要暈過去了，她才走上前對太太道：“侄媳妳好了？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說著，還拿帕子去拭眼角。

“這些日子妳被關在這院子裡，我不知道有多揪心，想來看妳吧，妳又是那種病，真是老天保佑，總算雨過天晴了。”

大太太冷冷地看著舅老太太，淡淡地給她行了一禮，卻不肯對她多說半句。

舅老太太有些尷尬，笑了笑道：“也不知趙氏做錯了什麼，這打也打了，淩秋又不在府裡面，妳就算心裡再有氣，還是等淩秋回來了再說吧。”

言下之意，打了這麼久，妳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莫要等大老爺回來交不了差就是。

大太太道：“這是我林家的家務事，舅母還是少管些的好。”

舅老太太聽得噎住，臉色立變，卻又很快平靜了下來，笑道：“也是，原本淩秋去京城時，我這個老不死的就該跟著一起走才是，可府裡是這般模樣，連個做主的正經主子都沒有，我實在放心不下，這才厚著臉留下來，沒想到一片好意倒礙了人眼了。”

大太太向來嘴拙，雖然懷疑舅老太太在時疫這件事上也有摻和，但到底沒有證據，聽了這話卻不知如何回，就把臉別過一邊去，不看舅老太太。

舅老太太吃了記悶棍，嘴巴再會講，遇著個半天也打不出個屁來的悶嘴葫蘆，就算再會說，也接不下去，站在原地噎了半晌，眼珠子一頓亂轉，又放緩了臉色：“侄媳難得病好，就不要總在外頭站著了。淩秋如今官至四品，連升兩級，妳可已經是四品官太太了，可就得有四品誥命的作派，進屋去吧，讓廚房裡好生燉些補品來，好生補補。”

舅老太太從頭至尾就沒有多看二太太兩眼，二太太又氣又痛，卻也知道如今不是得罪舅老太太的時候，又在心裡把整件事來來回回想了一遍。自己也沒落下什麼把柄，就算大太太懷疑自己在這件事行了手段，也沒什麼證據，如今自己無端被她打成重傷，只需睡在床上等大老爺回來再整治顧氏就是。

伸手不打笑臉人，大太太還是不好在面上太得罪舅老太太，就依言回了正屋。塗嬤嬤和楊嬤嬤兩個卻沒閑下來，立即著手調查，從太太病發那天晚上請大夫的人事查起，再查給正院送水、送柴米的僕人，還有府裡面兩次請來的大夫等等。這也是阿九的主意，暗中收集證據，只等大老爺一回來，再把證據擺在大老爺面前就是。

※※※

正屋裡，舅老太太坐在大太太對面，一雙眼直往阿九身上看：“九姑娘這一回可是立了大功了，若不是妳，妳家太太的身子也沒這麼快痊癒。”

大太太慈和地看了眼阿九，道：“多虧了阿九，不然，我也就死在這個屋裡了，阿九是我家的福星。”

舅老太太道：“真是個好孩子，又孝順，妳該好好待她。”

大太太點頭應是。舅老太太又道：“捷兒那孩子最是用功，這一次春闈怕是能高中榜首呢。”

說起大少爺，大太太就難得的露了一絲笑容：“那孩子說，一定要給考個舉人回來，讓我揚眉吐氣。”

舅老太太又看了眼阿九，道：“妳放心，捷兒說這一次他一定會高中，他若是中了舉，妳還可以給他說門貴親，以後有個好親家撐著，妳在林家也就更有話語權一些。”

大太太聽得怔住，就看向阿九。阿九垂著眉眼，臉正淡淡的，並無異樣。一旁的林思敏也轉過頭來看阿九。

大姑娘道：“看舅奶奶說的，大哥早就成親了，小九都進門大半年了呢。”

舅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著大太太，沒再往下講。

舅老太太走後，大姑娘拉住阿九，道：“小九，那不是大哥的想法，那天大哥去岳麓書院時，在院子外頭站了很久，除了不放心娘，我相信，大哥更不放心妳。”

阿九拍了拍大姑娘的手，道：“我明白的，不會在意舅老太太的話。”

大姑娘這才放了心，晚上阿九不放心大太太，又去了正屋。大太太正在拆頭上的釵環，見阿九進來，就遞給她一根玉簪子：“嫻兒和小四都有，這根送給妳。我說過，我以後就拿妳當女兒養著。”

阿九恭敬地接過簪子，那玉觸手溫潤，雕的梅花雙如意的頭，一看就是上品。大太太雖然送過不少首飾給她，但如這根玉一般的，卻是頭一回。

“娘……”阿九細細地喚了一聲。

大太太拉住她的手，鄭重道：“好孩子，別把舅老太太的話放在心上，我看得出，捷兒是很在乎妳的。”

阿九想起櫻桃來，那天找過櫻桃之後，櫻桃著實也幫了阿九不少忙，在阿九面前也小意得很。櫻桃的心思已經喧之於口了，大太太的意思雖然是承認了自己的嫡媳地位，但肯定不會反對大少爺納妾的，自己和大少爺的年齡懸殊太大了，就算大少爺等得，大太太怕也等不得，正院太需要一個孫子來維持地位了。

※※※

二月二十，大老爺和大少爺、二少爺是同一天回的府。

早就得了信的二太太，早早就使了人在二門處等著，只等大老爺一進府，就通知二太太。

大老爺帶著兩個兒子，意氣風發地朝二門走，剛過垂花門，就見許嬤嬤跪在地上等著。

“這是為何？”許嬤嬤是二太太的奶娘，在二房裡地位尊崇，二太太不是出了大事，是不會讓許嬤嬤在二門處攔自己的。

“老爺可算回來了。”許嬤嬤淚眼婆娑：“二太太她……她如今可是只剩一口氣，就等著再見老爺一面。”

大老爺聽得心一緊，聲音都變了：“趙氏怎麼了？”出去時，明明是顧氏重病，趙氏好好的，如今怎麼反倒是趙氏只剩一口氣了呢？

“老爺，二太太她……她是被大太太虐打致重傷，又過於思念老爺，所以……”許嬤嬤已經泣不成聲了。

“大太太的病痊癒了？”雖然早就得了信，但府裡的時疫清除了，大老爺到底還是松了一口氣，可一聽說顧氏打了趙氏，心裡又氣。人才好，就開始在府裡作威作福，顧氏做事就是上不得檯面。

“太太病一好，就看二太太不順眼，趁著老爺您不在府裡面就……就把二太太往死裡打啊。”許嬤嬤添油加醋地就把大太太病好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還得了，走，隨我看看去。”大老爺抬腳就往怡蓉院去。

聽到生母挨打病重，林思聰卻沒有跟著大老爺一起去，而是默立在二門處。大少爺道：“二弟怎麼不跟著去瞧二太太？”

“我還是先去見太太吧，臨走時，太太可是病危呢。”林思聰道。

大少爺的眸中清輝閃了閃，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執了二少爺的手道：“走，一起去。”

※※※

大太太正教阿九繡梅花：“小九啊，瞧著妳這雙手也是巧的，怎麼繡出來的梅花比喇叭花還醜呢。”

阿九被大太太捉住教十天了，手指頭都快戳腫，繡出來的東西卻著實見不得人。

“娘啊……”阿九快哀嚎了：“不是有雲繡坊嗎？小九真不是繡花的料啊。”

大太太拿手戳她腦門：“哪家閨女不是先學女紅的？妳那詩詞歌賦念得再好，一件像樣的衣服都做不出來，小心沒人要妳。”

“不是有娘要我嗎？娘不要嫌棄我嘛，我不學了，不學了。”阿九在大太太身邊把身子扭成了麻花般。

四姑娘拿著繡棚子敲她：“就算不會做衣，那也得懂繡花，將來雲繡坊要是交到妳手上，妳連一點兒女紅門路都不通，怎麼打理啊？小心被繡娘們騙了。”

大少爺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眼中的清輝柔軟一片，鼻子酸酸的。二少爺在一旁看著他笑，清咳一聲。

屋裡的人轉頭看過來，隔了生死，差一點就今生再難相見，乍見兒子，大太太淚如泉湧，站起來時，手上的繡棚掉了也不自知。

“娘……”大少爺大步走進屋裡，撲通跪在大太太跟前。

“捷兒。”大太太把大少爺的頭攬在懷裡。

“兒子不孝，娘病重卻遠遊，娘，您責罰兒子吧。”大少爺聲音哽咽。

“好男兒當以事業為重，娘不怪你，你看，娘不是好好的嗎？”

大太太把大少爺扶了起來。二少爺上前給大太太行禮，大太太眼眸深深地看著二少爺，半晌才道：“聰兒可去瞧了你娘親？”

“母親是嫡母，兒子先來看您。”林思聰垂頭回道。

大太太歎了一口氣，柔聲道：“快起來，還是去看看你娘吧。”

“謝母親，兒子這就去。”到底是自己的生母，林思聰行過禮後就匆匆走了。

四姑娘撲進大少爺懷裡：“大哥，你不知道，我好害怕，她們把娘和大姐姐還有小九都關起來了，不許我進去，我以為，再也見不著她們了。”

大少爺聽得皺了眉：“怎麼連大妹妹也關著了？不是讓她守著您的嗎？”

“此事說來話長。”大太太添添減減的把大少爺走後的事情略微說了一遍。大少爺在聽說大房被斷了水米柴火時，一掌打在桌案上：“娘，他們也欺負太甚！這是想置您於死地啊。”

大少爺又轉頭看向阿九，若不是阿九機靈，在鄉下練就了一身抓鳥爬樹的本事，只怕也難以暗中出去，如此大太太和大姑娘就要死在正院裡了。

“小九……”在書院的兩個月裡，大少爺最擔心的就是大太太，最想念的卻是阿九，能夠見到她安然無恙地站在屋裡，他的心就滿滿當當的充實著，仿佛所有的擔心和害怕都是多餘的。

阿九對大少爺笑了笑，正要說話，外頭大老爺已經氣衝衝地進來了。

第一章 正房的反擊戰

“妳怎麼敢打我？”二太太總算反應過來，厲聲尖叫。

大太太再次出手，這一次是正反連著打，“嗶啪”連著十幾下。大太太打得爽快，阿九和大姑娘看得也爽快。大太太早該拿出正室的派頭了，不然，也不會被欺侮到如此田地。

羅生家的和許嬤嬤怔怔地站在一旁，都不敢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二太太被大太太打耳光。

二太太嬌俏美麗的臉頓時青紅紫綠一片。

“好妳個顧氏，趁著老爺不在府裡，妳就欺淩於我，我也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平妻，妳憑什麼打我？”二太太氣得尖叫，卻到底心虛，不敢還手。

“來人！把趙氏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