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明白,宮闈深深,她所遭的苦難非常人所能忍,但讓她重歸懷抱是他唯一的想望!
無奈廢后重立,於禮不合,為了扭轉乾坤,他不得不給予她一個險之又險的任務……
她比誰都清楚,天下洶洶,他肩上的責任非常人所能及,但把主意打到她頭上算什麼好漢!
雖說戴罪立功,自古有之,然而君王枕畔,向來是她想沾卻又害怕去沾的禁忌之地……
當罪惡伏誅,四海承平,宮內宮外,何處才是廢后李謖如最終的選擇……
作者簡介:
棠多令
一直醉心於揮筆疾書的歡樂與激情中,好用筆墨為腦海裡臆想的或人或物或景著墨添姿,隨著他們或喜或悲,再將這些感情傳遞給看倌。而在用淺薄的筆力遊歷世界時,最希望能親身踏足筆下描繪的那些地方。
畫措
擅長言情古風、電腦水彩,為台灣與中國大陸出版繪製多本小說封面,另還為多家雜誌繪製內頁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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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妳知罪嗎?」冷朗威儀的嗓音出自太后之口,打斷了眾妃的異樣感。
李謖如磕首道:「民婦知罪!」不知罪又能如何?在天下人眼裡,她確實是有罪的。
太后驟然一拍鳳椅,怒喝:「哀家當年念妳主持後宮有德,請皇上將妳貶配邊陲,施醫行濟黎民,戴罪立功。此三年之期未滿,妳竟膽敢私自回京,還有何話說?」
李謖如聞言,吃了一驚。太后這是在信口胡謅什麼?
蕭惜筠臉色刷地一白,但一瞬間又恢復如常,只是眼底隱祕地浮起了濃烈的憎惡。知道當年廢后實情的其餘妃嬪都面面相覷,不明白太后何以口出此言。
當年,皇上連下三旨,終將李謖如貶配霸陵,太后為何說是將她貶至邊陲,戴罪立功?
蘇沛嵐素來口快,脫口問道:「太后,皇后娘……李夫人她不是被發往霸陵了嗎?」
太后淡睨她一眼,目光又移至默然不語的李謖如身上,「蘇宸妃進宮時日淺短,怎會知皇上當年另下一旨,命她前往定戎行醫?」說著,太后的視線徐徐落在端莊的蕭惜筠身上,「筠兒理應知道此事,哀家可有記錯?」
蕭惜筠寬袖之下的手指慢慢縮緊,指尖一點一點扎入自己的手心。她神色如常地朝太后溫婉一笑,「母后的記性素是極佳,自然未曾記錯。」
蘇沛嵐聽她這麼說,縱然懷疑太后是有意為李謖如脫罪,卻也不能再探問什麼。只不過,她們再度望向李謖如時,眼底已多了幾分警惕。
「太后,娘娘在定戎行醫濟民,此番回京,可是隨梁將軍而返?」楊妙珍溫顏淺笑地開了口。既然有太后做保,李謖如的欺君之罪又何足掛哉?
這一眾宮妃中,唯有她是真心為李謖如鬆了口氣,也唯有她還稱李謖如為「娘娘」。李謖如望住她,微微搖了搖首。
太后徐徐起身,坐在兩側的蕭惜筠與蘇沛嵐連忙攙扶。她銳目將眾妃環顧一圈,驀然對著依舊未吭聲的李謖如又道:「哀家記得妳在定戎的化名叫元墨如,可曾有錯?」
霎時,滿殿譁然,眾妃皆掩唇低呼起來。
原來李謖如就是元墨如,而她們竟早已見過她!
李謖如再度叩首,語氣中帶著幾許無奈:「正是民婦……」
太后依然滿臉佯怒,「妳擅自回京,喬裝易容瞞騙哀家、瞞騙皇上,又可認罪?」
楊妙珍起身,道:「太后,娘娘入宮乃是受梁將軍舉薦,並非任意妄為啊!況且,娘娘助鎮北軍擊潰羯羊大軍,擄得羯羊大將,護我邊陲,難道這還不能抵了娘娘逆旨之過?」
太后聞言,面浮遲疑,「這……」
眾妃怎會看不出太后與楊妙珍的一唱一和,但,她們又能說些什麼?
蕭惜筠扶著太后,慢慢掀唇,正待開口,蘇沛嵐見之,搶在她前頭,一臉誠摯地說道:「珍順容所言極是!李夫人雖擅自回京,卻也拒敵有功,功過相沒,您就饒了她吧!」
眾妃見蘇沛嵐也開口求情,當即識趣地左言右句,求起情來。
反觀李謖如,倒像個局外人似的,一言不發。眾人未察覺的是,她眼角的餘光始終緊緊地鎖在蕭惜筠臉上。
蕭惜筠並未多言,只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李謖如。如若細看,她眼眸裡那一抹幽黯的寒芒,讓人見之不禁害怕膽寒。
「好了,好了,哀家怕了妳們這些丫頭!妳們既說饒了她,哀家就饒她一命吧!」太后一派寬宏大量地揮了揮手,繼而一雙利眼掃向李謖如,「哀家看在各宮娘娘替妳求情的份上,饒妳罪責。然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哀家今兒個便將妳貶為絳萼殿宮女,服侍珍順容。」
李謖如張了張嘴,看向楊妙珍,楊妙珍朝她安撫地笑了一下。
眾妃聽了這道懿旨,心下各自有了計較,看向李謖如的目光也不再輕視。
「民婦謝太后恩典!」李謖如伏首謝恩,心底卻亮如明鏡。
太后不會無緣無顧免她之罪,輕描淡寫地將她抗旨、詐死、逃宮這些大不諱之事盡數劃去,不必多想,她也知此乃趙璟授意。而趙璟不惜請太后出面來洗脫她的罪責,為的只是將她拉入更深的陷阱。
太后讓她待在楊妙珍身邊,自也明白楊妙珍會善待她,更會護她一二,但是,這些她其實並不在意,做宮女她不會覺得委屈,伺候人她也不會覺得受辱,她所在意的,仍然是面對蕭惜筠時,她只能抑制住怨與恨,抑制住腦海中浮現的那段痛不欲生的時日……
李謖如心下百轉千迴,卻仍舊行止沉穩地謝了恩。
太后眉目微鬆,反掠過一絲疲乏。她朝近身處的兩位老嬤嬤倦怠地點了點頭,兩位老嬤嬤立即上前,接過蕭惜筠與蘇沛嵐之手,扶住了太后。
太后朝眾妃淡聲說道:「哀家乏了,都退下吧!」說罷,往後殿慢慢走去。
眾妃在得體地曲身行禮後,紛紛朝李謖如打量幾眼,然後各懷心思地退出了清仁殿。
蕭惜筠在宮女環侍中,一步一步朝李謖如走去,朝服華裾曳地,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格外安靜的大殿裡,分外清晰。
李謖如此際尚未起身,楊妙珍見勢,連忙上前扶起她。李謖如朝她感念一笑,徐徐起身,慢慢地也朝蕭惜筠走去。
莊嚴肅穆的大殿中央,氣氛似是驟然冷降。一襲朱雀繡紋一品朝服的蕭惜筠,與紫棠鸞絛、清韻嫋嫋的李謖如,一是當今尊寵天下的女子,一是曾經最尊貴女子,二姝傲然玉立,面對而視,周身縈繞著讓人畏懼的逼人氣勢,四下莫不噤聲。
驟然間,旁觀眾人彷彿在兩人的眼底發現火花迸裂,李謖如幽淡冷凝的目光筆直地定在蕭惜筠臉上,毫未掩飾濃濃的嘲諷之意。而就是這一分嘲弄與清傲,再度讓蕭惜筠冷靜的神色破損了三分。
「世事變幻,如今我與妳又見面了!」李謖如笑語,只是笑未入眼。
蕭惜筠廣袖一拂,柔麗的臉龐逸出一絲絲詭譎的笑,「妳可還記得,我初入宮之時無意間得罪於妳時,妳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她慢慢走至李謖如身後,「妳說,宮路漫漫,最能消磨人的本性,更能消磨……一個人的存在!」
李謖如偏首朝她一笑,「我還說過,總有一日,妳會用到我當日的管教恩澤。看來,我那日將妳調教得不錯!」
她此話一出,蕭惜筠身側的宮女紫波立時變了臉色,上前怒喝一聲:「大膽!竟敢在貴妃娘娘面前胡言亂……」
啪!紫波話音未完,一記巴掌已甩在她的臉上。
楊妙珍等人皆變了臉色,齊齊望住李謖如。
紫波乃是蕭惜筠的貼身宮女,亦是未穹宮宮女的副總管,尋常宮妃見了她也必須客氣以待,李謖如倒好,才成了宮女,就得罪了上司,更別提她打了蕭惜筠的人一巴掌,就像是打了蕭惜筠一巴掌!
李謖如收回手,睇著紫波,冷笑一聲,「妳該慶幸我如今只是個宮女。」這「宮女」二字說得不卑不亢,彷彿她縱然只是個宮女,也比紫波強上百倍。
蕭惜筠對貼身宮女被打無動於衷,反而拍起手來,一陣嬌笑,「好!好個宮女!」話落,她笑意深濃地盯住李謖如,未置一語,轉而拂袖而去。
紫波滿臉憤恨,卻微微有些畏懼地瞪了李謖如一眼,隨即退下。
楊妙珍上前握住她的手,嘆息著道:「娘娘,您這又是何必?」
李謖如曾經那般隱忍,如今怎麼會如此沉不住氣?
她只是一個宮女,得罪貴妃,無疑以卵擊石。蕭惜筠縱然明面上會顧忌太后,不會對她如何,但私下耍弄的手段又如何能料?
「我不得罪她,她就會放過我?」李謖如自知楊妙珍的擔憂,但趙璟既然想讓她對付蕭惜筠,她又何須顧忌?
「以後怕是要委屈娘娘了!」楊妙珍憂心忡忡地嘆道。儘管太后讓李謖如在她身邊,但她只是一個順容,能圈護李謖如之處也極為有限。
李謖如反握住她的手,欣慰地淺笑道:「妳身懷有孕,莫要為我勞心。我上次留下的安胎藥方,妳可有照做?」
見李謖如轉開話題,楊妙珍便也不再勉強,由她攙扶著往殿外走去,邊溫婉笑道:「我早知那元墨如是您,對您留下的藥方豈敢含糊?自是依言而行。」
楊妙珍對李謖如的信任並非一朝而成,若非李謖如當年真心待她,她現今也不會對其深信不疑。
李謖如握住她手腕之際,已替她把好脈,見她脈息平順,確是安然無恙,便寬慰地道:「早先我不能待在宮裡,因此不能應妳之請,照拂妳與麟兒,只能留下藥方,望妳提防一二。」
楊妙珍感念一笑,挽住她走出清仁殿,略為戲謔地說道:「如今可好,您又能陪我了!」
李謖如一怔,繼而自嘲一笑,並不多說。
楊妙珍見她神色如此,緩緩地嘆聲道:「娘娘,您與這央央未穹宮的緣分,是剪不斷的!」
李謖如數度出宮,最終仍舊回到這裡,不論她是被迫或是自願,此生終歸是這座宮殿中的女人。
蔚藍明耀的天空下,李謖如幽眸筆直地望向遠處雄偉巍峨的殿宇,重重疊疊的殿閣映在她的瞳孔裡,帶著難以言訴的光澤。
李謖如隨楊妙珍到了絳萼殿,楊妙珍未稍事歇息,便喚來管事替李謖如安排住處。
不說楊妙珍與李謖如的友好關係,僅說趙璟與太后有意饒恕她、許她還宮,這其中無不意味著李謖如在未穹宮裡還有戲唱,就算換作其他宮妃,也不會輕易薄怠了她。
絳萼殿面闊九間,楊妙珍居正殿,蕭惜筠安排來與楊妙珍作伴的魚若宛則據了偏殿,另外還有數間寢臥閒置。
楊妙珍將一間最寬敞的寢臥分配給李謖如,一應用度也比作妃嬪安置。李謖如知她阻撓無用,楊妙珍自始至終都認定她還是娘娘的身分,絕不會輕慢了她。
就在李謖如在正殿拿著一尊觀音送子木雕像端詳之際,面薄身纖的魚若宛蓮步走了進來,一見李謖如,竟當即拜倒,聲若鶯啼:「娘娘!」
她是第二位如此稱呼李謖如之人。
李謖如放下木雕,虛扶她一記,笑道:「宛侍御多禮了,當是我向妳行禮才是!」說罷,還真的盈盈拜下。
魚若宛柔麗的臉龐浮過驚慌,連忙扶住她,「娘娘,若宛如何當得起?」
李謖如笑了一笑,也由了她將自己扶起。
她將魚若宛微微打量一番,頗為感慨地道:「經年未見,妳倒是愈見祥寧了!」如若不是被幽禁冷宮,這魚若宛必定能得趙璟欣喜。
魚若宛美目微垂,柔聲道:「若非娘娘當日留下救命藥方,若宛如今怎會無恙?」言語間,她半分怨責也無,彷彿害她在大好年華就被病痛折磨得幽居冷宮之事,並非李謖如所為。
「當年是我的過責,我本該早替妳施治,解除妳的苦痛!」李謖如臉上反面浮起更深的歉疚,不過她一雙幽眸卻暗自將魚若宛的每一絲表情納入眼底。
魚若宛正要表示不曾在意,殿外忽然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李謖如心下一嘆,曲膝候禮,卻未忽視魚若宛臉上一閃而過的欣喜。
魚若宛旋即也福下身,須臾,一襲袞冕的趙璟負手而入。
「臣妾參見皇上!」
「奴婢叩見皇上!」
一臣妾一奴婢,一者嗓音柔怯,一者卻清潤穩沉如斯。
趙璟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李謖如身上,見她的臉色已然紅潤,全無前段時日的病狀,神情亦是淡然,無拘無謹,他倏然勾唇一笑。也是,她如此熟悉未穹宮,豈會拘束?
他舉步邁前,手一伸,似是要扶起李謖如,然李謖如一個晃神,便見他越過她,扶起了她身側的魚若宛,打量一番後,頗為驚豔地笑道:「朕以前從未見過妳,妳是……」
魚若宛頓覺受寵若驚,目光飛快地瞟了李謖如一眼,似是怕她會著惱一般。李謖如倒是容色無變,依然保持躬身行禮的狀態。
魚若宛被趙璟握住柔荑,眉眼間霎時嬌羞無限。她清音嫋嫋地低聲道:「皇上,臣妾姓魚,名若宛,是皇祐五年入的宮。」
「魚若宛?妳的父親是太僕寺少卿轄下的主薄魚鴻凌?」趙璟似對她的背景有些印象,冕毓微晃間,目光掃了眼默然不動的李謖如。
「回皇上,家父正是魚鴻凌。」
魚若宛入宮的這些年裡,今日還是初次與趙璟如此進距離接觸。被幽禁冷宮的日子裡,心中描繪千萬次的那張面孔,此刻就在她眼前,正溫柔地俯看著她,溫暖的手掌握著她的手……魚若宛心裡漾起無法抑制的悸動,與幾欲讓她狂喜尖叫的衝動。
「朕記得妳患了病,前皇后讓妳移居文綺殿,沒想到妳養病已有三年四載!」趙璟狀似感慨的話,卻惹得李謖如撇了撇嘴角。
他真是睜眼說瞎話!前頭剛道未見過魚若宛,這會兒倒對魚若宛養病養了多久知之若詳!
魚若宛一怔,唯唯諾諾地道:「臣妾先前染病,不便在宮中行走,前皇后娘娘也是擔憂各宮娘娘沾了病氣,故才如此。況且,臣妾之病也需要靜處,前皇后娘娘是一番善意……」
「若宛妹妹真是識大體!」楊妙珍溫潤的嗓音傳了過來。
趙璟鬆開魚若宛的手,滿目溫柔地朝楊妙珍走去。魚若宛手腕乍空,心底的失落登時讓她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李謖如在旁一直盯著她的神色,自然沒有將她這般表情遺落。
「臣妾叩見皇上!」楊妙珍方才略歇息了片刻,沒料到皇上來得比她想像中更早。
趙璟不待她福下身便已扶起她,笑語:「愛妃承孕在身,不必多此禮數!」
楊妙珍回他溫情似水的一記淺笑,妙目瞥見仍躬身的李謖如,便上前扶過她,側首朝趙璟笑道:「皇上,如今這絳萼殿是愈發熱鬧了,您得閒可要常來看一看我們。」
趙璟掃了神色平靜的李謖如一眼,淡聲道:「妳當要明白自己如今的身分,虛妄、忤逆之事若再為之,朕必不輕饒!珍順容替朕孕育皇兒,妳須殫精竭慮侍候,若珍順容有絲毫閃失,朕唯妳是問!」
李謖如攢眉昂首與他對望,無畏無懼地清朗道:「皇上無須過憂,奴婢定當盡心盡力照顧順容娘娘。」
「好!朕信妳之言。」趙璟揚起唇角,旋即轉首對楊妙珍笑道:「今晚朕於集英殿設宴為沂王與秀王接風洗塵,愛妃已許久未見楊愛卿,今晚便陪朕出席吧!」
楊妙珍頓時喜上眉梢,「臣妾謝皇上恩典!」
楊妙珍之父乃是三司副使楊以南,常年不在京中,縱然得閒能回京,楊妙珍幽居深宮,也並非說見就能見,故而這些年來,楊氏父女相見的次數極為有限。
趙璟往日宴請百官,多是攜蕭貴妃、蘇宸妃、雲賢妃或鄔德妃出席,今日竟破例攜上楊妙珍,豈不讓她欣慰非常?
李謖如亦是替她喜樂不已。趙璟此舉一出,不久必會讓楊妙珍晉了五妃之位。
魚若宛聰穎如斯,自也知趙璟此舉的別番用意,眸色愈發冷了。
忽然,趙璟目光落在淡淡含笑的李謖如臉上,慢條斯理地道:「順容娘娘出席晚宴,妳做為隨侍宮女,必得護及娘娘周全。」
李謖如笑容微頓,旋即暗自咬牙道:「奴婢遵命!」
趙璟在陪了楊妙珍一會兒後,便回宮去了。魚若宛隱含失望地與楊妙珍送走趙璟,又與楊妙珍閒話幾句,便告了退。
楊妙珍如今極易疲累,此時早已乏了,李謖如便與宮女扶她往內殿歇息。
「宛侍御搬入絳萼殿,妳未曾反對?」李謖如輕聲細問。
楊妙珍一笑,「她是蕭貴妃安置來的,我又能怎麼反對?況且,她脾性不鬧,文采、修養俱佳,平素與我做個伴也是不錯。」
李謖如一笑,攙住她躺在軟榻上,「那樽觀音送子木雕是出自她手?」
「是極。我也未料到她生了如此一般巧手。」楊妙珍神色間有絲佩服。
李謖如頷首,「是啊!確實生了一雙巧手。我想向妳討了那樽木雕,可成?」
楊妙珍一愣,微感困惑地看著正替自己掖好衾被的李謖如,卻也未遲疑地點頭應允:「妳若喜歡便拿去吧!」
李謖如感激地笑了笑,放下一邊的華帷,「妳先歇息一會兒,過會兒我再來叫醒妳。」
楊妙珍信任地點點頭,眼簾已是半閉半合,「此處有宮女候著,妳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知道的。」說著,李謖如放下了另一半帷簾。
她走出內寢,回到殿間,拿著那樽木雕,來到自己的寢室。
「妳知罪嗎?」冷朗威儀的嗓音出自太后之口,打斷了眾妃的異樣感。
李謖如磕首道:「民婦知罪!」不知罪又能如何?在天下人眼裡,她確實是有罪的。
太后驟然一拍鳳椅,怒喝:「哀家當年念妳主持後宮有德,請皇上將妳貶配邊陲,施醫行濟黎民,戴罪立功。此三年之期未滿,妳竟膽敢私自回京,還有何話說?」
李謖如聞言,吃了一驚。太后這是在信口胡謅什麼?
蕭惜筠臉色刷地一白,但一瞬間又恢復如常,只是眼底隱祕地浮起了濃烈的憎惡。知道當年廢后實情的其餘妃嬪都面面相覷,不明白太后何以口出此言。
當年,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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