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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竟然可以重來!
這一次,打死她也不再愛上那個負心的人,
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和家人,不讓遺憾發生,
只是,萬事都能靠理智,唯獨愛情不受控制啊!
身為望族長女,齊莞享盡寵愛尊崇,原本順心的日子,卻因一個女人的介入開始變調。
她失去母親,遭父親背叛,正室身份被妹妹搶走,又被陷害流產。
她忍辱偷生,終於將仇人一一送上刑台,但也遭丈夫休妻、葬送性命。
臨死前,她懷疑起一切:若能重新選擇,她會不會仍為了報仇而放棄所有?
沒想到奇蹟降臨,竟讓她再活過一次!
人事依舊,但這一次她有了上一世的經驗,是不是能防範未然,不讓小人有機可乘?
只是,兩世之間存在不同,上一世與她聯手復仇的趙言鈺,這一世成了她的師兄、她師父的兒子;他依然聰明俊逸,卻從文弱書生變得文武雙全。
「妳接近我娘有什麼目的?」擔心被利用的趙言鈺如此問。
齊莞對他才沒有企圖,她不想得罪這個將來權勢滔天的少年,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殊不知,命運也正在彌補兩人上一世相見恨晚的遺憾……
作者簡介:
歸曄
大陸原創網起點網知名新銳寫手,風格輕鬆溫馨,文筆清新細膩,人物形象溫暖生動,筆下愛情甜蜜感人。
本來希望成為知性感性的小清新作者,結果成為偶爾撒狗血閃雷電的小寫手,愛生活,愛美食,愛幻想,其中最希望自己指尖下每個愛情故事都能帶給人溫馨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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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第一章 前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戶部尚書齊正匡勾結亂黨,意欲篡位謀權,大逆不道,天地同誅……」尖細陰柔的聲音劃破淩晨的寂靜,刺耳地傳到齊宅的每一個角落。
齊家滿門抄斬了!齊家滿門抄斬了!
這聖旨就像在千年不變的古井投入一粒石頭,引起陣陣波瀾,讓沉靜了好幾年的京都震驚了。
齊家是世代功臣,對大周朝一向忠心耿耿,雖然全心全意扶持的太子最後沒有登基即位,但對這位新帝也沒做過錯事,怎麼朝局才穩定沒幾年,齊家就被滿門抄斬了?
還是斬立決……
天空一片陰沉,冷冽的寒風颼颼地颳著,整個京都裹著一層蒼白的顏色,熱鬧喧嘩的街市今日寂靜無聲,整座城籠罩在一股壓抑的氣氛之中。
雖然如此,刑場之外依然湧來了不少圍觀行刑的百姓。
人群中,有一位穿著華貴裘裙、外披白色狐皮長披風的年輕女子特別顯眼,只不過與其他人或驚懼或漠然的神態不同,她的目光充滿了仇恨,眼神森冷地看著被押到邢臺上的人。
看著她最恨的仇人已經被押上邢臺了,為何她會覺得悲傷和酸澀?她終於替自己和母親報仇了,為何卻感覺不到報仇後的歡喜?
那些被枷鎖加身的犯人一聲接一聲地喊著冤枉。
儈子手們一臉兇狠,齊莞能感受到刑場上令人心寒膽顫的肅殺之氣。
「斬!」
邢臺上的齊正匡抬起頭,目光正好落在齊莞帶著帷帽的臉上,臉龐突然扭曲猙獰起來:「逆女,妳陷害親父,背叛宗族,妳不得好死!」
齊莞輕笑出聲,眼淚差點溢了出來。
劊子手從齊正匡的身後右方走過去,左手先輕輕一拍他的脖子,齊正匡哆嗦之間,人頭已經落地……
齊家八十三條人命,一日之間成為亡魂。
這是齊家欠她的,這麼多年來,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今日,她應該歡喜的,她必須感到歡喜的!
雪花鋪蓋的地面灑上熱血,看來那麼鮮紅,那些死不瞑目的頭顱,看起來是那麼怵目驚心。
齊莞轉身離開,走上停在路邊的馬車:「回去吧!」
回到府中,剛走進內院的垂花門,就聽到正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個丫鬟看到她,驚懼地顫抖著:「莞姨娘,您……您回來了,夫人和侯爺在大廳,等您。」
「我知道了。」齊莞淡淡地點了點頭,往正院的大廳走去。
看來他們都知道了,齊家之所以會被滿門抄斬,正是因為她。
精緻的珠履一步一腳印地走著,往事清晰如昨在她腦海裡浮現,心口好像被絞成一團,痛得她呼吸越來越困難啊!
她出身名貴,是京都名門望族齊家的嫡出長女,母親性子敦厚純良,亦是名門閨秀,素有賢惠溫淑之名,可自生下她之後身子甚是虛弱。
家中小妾雖為父親生下庶子,但都記在母親名下,不管是家裡小妾還是下人,對母親都恭敬有加,從來不敢放肆,齊莞一直以為這樣和睦的日子會維持很久很久。
一切都在那個女人出現之後開始變了。
如果母親沒有救下那個楊君柔,楊君柔就沒有機會接近父親,母親也不會被害死,楊君柔後來更不會成為她的繼母,齊茹更不可能替代她的親事,成為安遠侯世子的妻子,現在也不會成為夫人。
而她更不會為了報仇,故意勾引世子,委屈自己成為妾侍,令外公怒火攻心,和她從此斷絕來往。
齊正匡寡情薄倖令母親傷心絕望,楊君柔忘恩負義害死母親,齊茹暗中加害她腹中孩兒……她忍辱偷生到今日,就是要看著他們一個個不得好死。
如今她大仇得報,正是要大笑之時,為何卻笑不出來,為何?
「齊莞!」尖銳忿恨的聲音打斷齊莞的思緒,她抬眼一看,原來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正院的大廳門前。
一個穿著華麗卻滿臉淚痕,頭髮有些淩亂的婦人衝了出來,抬手狠狠地就要甩齊莞一個耳光。
「妳休想再碰我一下!」齊莞握住對方的手,冷冰冰地看著她。
這婦人便是齊莞的妹妹,楊君柔過到名下的嫡出二女齊茹,現在安遠侯的夫人。
她面容猙獰地瞪著齊莞:「齊莞,妳好狠的心,妳忘了自己也姓齊嗎?那是妳爹呀!妳怎麼下得了手?妳到底是不是人?」
「爹?原來我還有爹嗎?」在齊正匡默許楊君柔污蔑她重病無法和安遠侯成親,要由齊茹替代的時候,她就不知道什麼是爹了。
她的孩子尚未成型就被齊茹打掉,爹卻反而罵她不懂規矩,竟在主母之前懷孕,那時候,她就沒有爹了。
「齊莞,妳害死齊家那麼多人,妳不會有好下場的,就算妳恨我恨娘恨爹,妳也不應該讓那些無辜的人陪著他們送死,妳……妳的心腸比毒蛇蠍子還要可怕,妳不是人!」齊茹厲聲罵道。
對,她不是人!在她決定要交出齊正匡勾結前太子亂黨的證據時,她就讓自己失去了人的本性,她只想報仇!
「阿莞,真的是妳做的?」齊茹身後,站著一個芝蘭玉樹般的俊美男子,他失望痛心地看著齊莞,輕聲地問道。
「是!」齊莞淡淡地點頭,心口的疼痛更加劇烈了,眼前這個男子……本該是她的丈夫,如果沒有楊君柔沒有齊茹,她和他一定是一對和睦恩愛的夫妻,可惜了。
這個男人對她關懷備至、呵護有加,可是她已經失去愛人的能力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報復齊茹她們。
「妳……讓我太失望了。」安遠侯眼底深藏著一抹受傷的神色,忽略心中的絞痛。
齊莞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誰欠了我,我都要討回來。」
「就因為妳心裡的怨恨,所以要那麼多人去死,妳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報仇了?」安遠侯走到齊莞面前,低聲地問。
她並不知道會連累那麼多人,她只是想要齊正匡和楊君柔得到報應而已,其實並沒有想過他們會被處死,更沒想到會滿門抄斬,她以為憑著齊家世代功臣的地位,最多也就是流放。
可是她什麼都不想解釋,笑著對安遠侯點了點頭:「是!」
安遠侯抬起手,大掌幾乎就要落到齊莞的臉頰上,可是在只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輕輕地顫抖著手掌,眸色沉痛地看著她:「滾!以後妳再也不是我寧朝雲的女人,滾!」
齊莞咬緊了唇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毫不猶豫,十分決絕。
「阿莞,妳這麼做,和妳恨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安遠侯的聲音輕輕地傳進耳裡。
有什麼區別嗎?沒有!沒有區別,她一樣是忘恩負義,一樣是心腸惡毒,一樣是……令人憎恨厭惡的女子。
雪花大片大片地飄落,本來陰沉的天空似乎更加灰暗了,街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齊莞從寧府出來之後,便在這漫長空寂的大街上走著,不一會兒,肩上就落滿了雪花。
恍恍惚惚之間,她走到了刑場,地上還有殘留的鮮血,她彷彿聽到了父親和楊君柔的咒罵聲,彷彿聽到了齊家那些無辜的下人們都在哀聲哭嚎著,所有人都在詛咒她,所有人都恨著她。
「哈哈哈!」齊莞放聲大笑,眼睛佈滿紅血絲,紅得猶如厲鬼。
齊正匡和楊君柔對不起她和母親,害死了母親,齊茹奪去了她原來該有的幸福生活,他們欠了她,而她為了報仇,不僅失去了疼愛她的親人,利用了深愛她的男子,甚至讓幾十條無辜的性命陪葬。
她和她恨的那些人有什麼不一樣?
「哇!」笑著笑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潔白的狐皮大氅染上殷紅的血跡,猶如雪中紅梅,艷美得讓人心驚。
「娘……娘……」齊莞直直地軟倒在雪地上,雙手護住小腹,嘴角不住地溢出鮮血:「孩子……」
鮮紅艷麗的血在茫茫大雪中渲染出一幅絕美的圖畫,齊莞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雙腿間淌出一股熱流,她咬唇低聲嗚咽著:「娘,我疼,娘,我好疼,娘,我冷……娘……」
如果給她重新選擇的機會,她會不會依舊選擇為了報仇而放棄一切?
這個答案,她再沒機會回答自己了。
她墜入一片黑暗之中,她不停地走著,走了很久很久,全身又冷又痛,可是這條看不見、摸不到的道路好像沒有盡頭。
在她走得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欣喜地奔跑過去:「娘,娘……」
可是她每前進一步,母親就後退一步。
「娘……」她哭了出來,連母親也不要她了嗎?連母親也覺得她是個可怕的人嗎?
「回去吧!回去吧!」母親飄渺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影子在慢慢變小。
「娘,您在哪裡?」齊莞哭著叫道:「娘……」
「阿莞,阿莞,醒醒。」冰冷中,齊莞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她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看到一張熟悉的年輕面容。
「娘?」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深怕眼前所見到的人只是幻影。
長得柔美溫婉的女子輕輕一笑:「又做惡夢了?娘在這裡呢!乖,阿莞不怕。」
是在做夢……
齊莞深深地喘了一口氣,抬手拭去滿臉的淚水,又夢見上一世發生的事情了,這半個月來,她幾乎每個晚上都會做夢,那些發生過的記憶在她腦海裡是那麼清晰,那股椎心蝕骨的悔恨之痛還沒有消失。
但她真的還無法相信她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娘……」她輕輕地喊了一聲,嘴唇有些發白,纖細白皙的指尖微微顫抖著。
看到在夢中怎麼也觸碰不到的母親就在身邊,她急忙坐了起來,用力抱住陸氏的肩膀,忍住了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陸氏輕聲柔和地哄著女兒,一手在齊莞背後輕拍著:「這半個月來怎麼總是做惡夢呢?看來明天要去一趟平安廟祈福。」
「娘,我沒事,只是睡得太沉了,才會做惡夢。」齊莞急忙搖頭。
她有點害怕見到神佛,她明明已經死了,可是現在又還活著,甚至回到十二歲的年紀,她害怕見到神佛之後,神佛會看穿她身體裡的靈魂,說不定會將一切變回原樣。
她不要那樣痛不欲生地死去,她想要好好地活著。
「身上都被汗濕了。」陸氏摸到齊莞濕漉漉的後背,轉頭吩咐丫鬟:「迎荷,去給姑娘拿一套衣裳過來。」
迎荷是陸氏身邊的大丫鬟,齊莞抬頭看了過去,嘴角釋出淺淺的笑意。
真好,所有在記憶中已經離開她的人都在身邊了,她心裡對上天充滿了感激。
「是,夫人。」迎荷脆聲地應了一句,很快就從梨花木圓角衣櫃取來一套乾淨的衣裳,親自服侍齊莞換下濕漉漉的衣裙。
齊莞現在也有一個服侍丫鬟,叫銀杏,此時並不在屋裡,被陸氏打發去小廚房給齊莞取來早膳了。
這個銀杏……齊莞想到她,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在陸氏棄世之後,銀杏便被楊君柔收買,在她的膳食中下藥,令她昏睡了數天。
寧府那邊以為她得了重病,堅決要退婚,後來是過到楊君柔名下的齊茹替代她嫁給了安遠侯的世子。
這些都已經是前塵往事,就算她曾經多麼怨恨悲痛過,在她死去的時候,就已經隨著她的生命埋葬在前一世的記憶中了。
既然有了重來的機會,她就該好好珍惜,即使心裡還沒完全放下,她也不要帶著仇恨活著,前一世發生的事情,只要她小心避開,一切怨恨都不會發生。
現在她才十二歲,因為母親身子孱弱的關係,半個月前來了氣候宜人的錦州城的別院養身子,要過了明年冬天才會回到在京都的本家。
母親生下她之後一直沒能再懷上,即使家中的姨娘已經生下庶子,但父親依然尊重母親,對她這個唯一的嫡女也還不錯,這對於重男輕女的父親,已經非常難得。
不過齊莞更清楚的是,父親還是希望母親能夠為他生下嫡長子。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變原來的命運,但至少可以努力地試一試,如今還沒有遇到楊君柔,她在齊家還不是被冷落的姑娘,一切尚有機會。
「姑娘似乎長高了一些。」迎荷替齊莞繫好了腰帶,笑容滿面地說道,打斷了齊莞的思緒。
齊莞回過神來,看著花梨兩面穿衣鏡裡的少女,此時正是體態容貌開始轉變的年紀,臉上柔滑白皙的肌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身形纖細,胸前微微鼓著……
對於自己這樣年輕稚嫩的模樣,齊莞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如今看著,心裡竟有幾分酸澀。
「女大十八變,我兒已經長大了。」陸氏走到齊莞身旁,眸色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眼底洋溢自豪之感。
「娘是個大美人,女兒自然是小美人。」齊莞小聲地撒嬌,決定不去回憶前世的種種不堪,開開心心地當母親乖巧的女兒,不要再讓自己活在仇恨之中了。
陸氏輕笑出聲,寵溺地點了點齊莞的鼻尖:「不知羞,哪有姑娘自己讚自己的。」
「我說的是實話呀!迎荷,妳說是吧?」齊莞笑著問迎荷。
迎荷掩嘴輕笑:「姑娘說得極是,夫人是大美人,姑娘是小美人。」
齊莞遞了一個「我沒說錯吧!」的眼神給陸氏,又把陸氏給逗笑了。
「夫人,姑娘,早膳端來了。」厚實猩紅的呢絨簾子一動,銀杏的身影出現在齊莞眼前,聲音清脆地行禮。
齊莞嘴邊的笑容微微頓住,抬眼看了過去,入眼便是銀杏那出水芙蓉般的俏麗模樣。
這等姿色的丫鬟怎麼可能一輩子甘心留在她身邊服侍……她上一世怎會天真地以為銀杏沒有野心、沒有私心?
「姑娘,您怎麼了?」銀杏疑惑地看著齊莞,低頭看了看自己,以為自己是不是身上染了髒東西。
「沒事,只是覺得銀杏妳長得真好看。」齊莞抿唇微笑,挽著陸氏在鼓凳坐了下來。
陸氏笑道:「好了好了,別見了誰都說好看。銀杏,把早膳給姑娘送上來。」
銀杏應了一聲,手腳俐落地將早膳擺到紅木大理石面梅花桌上:「姑娘這幾天胃口都不太好,小廚房剛好有些新鮮醬果,所以給姑娘帶了一些過來,姑娘試試合不合口味。」
齊莞喝了一口清粥,輕聲說:「味道還可以。」
陸氏見女兒把一整碗粥都吃光了,胃口看起來比昨天好了不少,心裡鬆了一口氣,便說:「明天得去一趟平安廟,阿莞,妳也要一同去。」
「能不去嗎?」齊莞心中一跳,急忙搖頭:「女兒就不去了。」
「那可不行,自從來了錦州城之後,妳的身體就不太好,肯定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我聽說,凡是水土不服的人去了平安廟求平安水喝下,身子什麼不舒服就消失了。」陸氏語氣堅定,不容齊莞拒絕。
齊莞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以前她不相信神明,現在心中卻有絲絲擔憂。
在上一世,齊莞從來不求神拜佛,那時候,她認為如果真的有神明,善良如她的母親,為何沒有得到善報,反而是那些心腸惡毒的人,一個比一個過得逍遙快活?
直到她再次睜眼醒來,她才相信這世上是有神明的。但她的再生是神明的意思,還是輪迴投胎時出現錯誤,導致她的靈魂重新回到小時候的身體裡?
算了!不想不想,船到橋頭自然直,避得了這一回,避不了下一回,說不定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呢!
齊莞送走陸氏之後,便來到被她當小書房用的東次間,想做點事來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她走到書案後面,從桃木書櫃上取了一張白紙,展開舖在桌面,動手磨墨。
「姑娘,今兒天氣不錯,可要出去走走呢?」銀杏一邊在三足提爐起火,一邊輕聲地問齊莞。
齊莞掃了她一眼,嘴邊浮起淺淺的笑:「不了,今天在這裡就可以了。」
銀杏將水壺放到三足提爐,走過來替齊莞磨墨。
「銀杏,妳家裡還有什麼人呢?」齊莞低頭整理畫筆,似是無意地問著。
「姑娘忘記了,奴婢是家生子,家裡還有一個兄長和妹妹,都在本家當差呢!」銀杏笑著說,動作嫻熟地磨墨。
齊莞思緒一陣恍惚,才想起來銀杏的確是家生子,爹娘都是守門的,一個守前院大門,一個守著內院垂花門,哥哥在父親跟前當小廝,妹妹好像是在針線房當差。
後來他們一家子都投靠了楊君柔……
「妳兄長定親了嗎?」齊莞拿起畫筆,輕蘸墨水。
銀杏疑惑地看了齊莞一眼,心想:這些時日姑娘好奇怪,之前只當她是因為生病了才對自己冷淡,今日卻又如此關心她的一家子:「奴婢的兄長已經定親了,是高姨娘屋裡的香兒姐。」
果然!和上一世沒兩樣,齊莞在心裡淡淡嘆息,沒再繼續問話了,只是專心地在畫紙上描繪著。
銀杏見齊莞不再說話,也不敢打攪她,只是安靜地在一旁侯著。
三足提爐的水沸騰起來,熱煙騰騰升起,銀杏連忙走了過去,為齊莞沏了一壺熱茶,放到書案的一邊。
齊莞偶爾會停下來喝一口茶,眼睛一直沒離開畫卷。銀杏看了一眼,看不出畫的是什麼,沒有其他顏色,只有一片黑白,好像是一個檯子。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齊莞才放下畫筆,低垂著眼眸看著只有黑白顏色的畫面。
「姑娘,這是什麼啊?」銀杏好奇地問道。
「雪景。」齊莞輕聲說:「墨水乾了就收起來吧!」說完,她沒有再多看一眼,慢慢地走出了書房。
上一世臨死前的那場大雪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裡,彷彿時刻在提醒她曾經失去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齊莞快步走出書房,站在庭院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眼睛酸痛得厲害。
曾經背叛過她的人就在身邊,問她心裡到底恨不恨,當然還是有恨的,真要完全放開……還須要一些時日。
齊莞不想耍手段對付銀杏,但也不願留她在身邊了,就想個法子,讓她回本家去吧!
齊莞往陸氏住的院子走去。
這裡雖只是別院,但格局還是嚴格按照京都的大宅建造的,是個三進的大宅,陸氏住在上房,離齊莞的院子只隔著一座小花園。
齊莞剛走到上房的屋裡,就聞到一股苦澀濃鬱的藥味,陸氏斜躺在美人榻上假寐,旁邊的紅木幾放著一個空碗,迎荷正好拿了一張薄被蓋到陸氏身上,見到齊莞走進來,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齊莞輕輕點頭,悄聲退出內屋,在外間看到陸氏的另一個貼身丫鬟走進來,是夏竹。
和迎荷一樣,夏竹在陸氏過世之後就被楊君柔隨便嫁了出去,齊莞也不知道她們後來過得怎麼樣。
「姑娘,您也在這兒呢!」夏竹手裡拿著陸氏的披風,笑著給齊莞曲膝一禮。
「夏竹姐姐。」齊莞對她露齒一笑。
迎荷掀簾走了出來,對著齊莞輕聲說道:「夫人剛吃了藥睡下,姑娘找夫人是不是有要緊事呢?」
齊莞擔憂地問:「娘的病難道又加重了?」
「已經比在京都的時候好了,夫人到了錦州城以後,犯病的次數少了呢!」迎荷笑道。
「那就好。」齊莞低下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雖然錦州城適合母親養病,但她們畢竟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終究還是要回到京都的,她記得母親就是在冬天的時候離世的。
一定要想辦法醫治母親的病才行。
「迎荷姐姐,我聽說錦州城是個地靈人傑的地方,妳讓管事出去尋尋,可有醫術高明的大夫能治好娘的舊疾,齊家必定重賞。」齊莞對迎荷吩咐道。
迎荷矮了矮身子:「是,奴婢這就讓齊管事去尋錦州城的名醫。」
齊莞雖只有十二歲,但十歲之前是養在齊老夫人身邊,兩年前老夫人仙逝,才有了自己獨立的院子。
這位深獲老夫人喜愛的齊家嫡女,自幼聰慧過人,待下人親切溫和,又有老夫人親自教導,在齊家內院得到所有下人的尊敬,從不敢欺她年紀小。
所以迎荷對於她的吩咐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就應了下來。
※
翌日,微涼,天空晴好。
陸氏一大早便吩咐下人準備了馬車,帶著齊莞和兩個丫鬟往城外平安山的平安廟而去。
馬車從別院大門出來,出了靜謐清雅的西大街,便是錦州城最熱鬧的中大街。
沿途是繁榮熱鬧的商舖,行人商旅到處都是,作為大周國最繁華城池之一的錦州城,這裡可謂商館林立,萬商雲集,比起京都絲毫不遜色。
齊莞透過車簾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情景,心裡感嘆:對於錦州城的記憶已經很淡薄了,如今再見這繁華景象,那感覺是熟悉卻又陌生,只覺得彷彿見過,但印象不深,猶如夢中。
馬車從數個年輕女子身旁經過,幾聲清脆笑聲傳了進來。
這街上除了遊人商旅,也有不少出來行街的年輕姑娘,在世風開放的大周國,世人對女子的束縛不多,除了不得入朝為官,其他並無太多苛刻的要求,這也令大周國的女子顯得較自由開放。
「這錦州城的女子比京都的還要豪爽,就這般拋頭露面行走在大街上,在京都也是少見的。」陸氏笑吟吟地望著馬車外的情景,見齊莞頗感興趣,便輕聲對她說道。
京都不同錦州城,到處都是官宦世家、豪門大族,即使沒有要求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仍須注意身份形象。
齊莞微微頷首,明白陸氏的意思,她心裡其實很是羨慕這樣豪爽開朗的姿態。
馬車出了中大街,沒一會兒就到了城門。
未到宵禁時間,因此城門的守衛沒有讓他們停車檢查,也因為他們馬車的四角掛有齊家木牌。齊家是大周名門世家,身份尊貴,一般士兵是不敢輕易冒犯的。
出了城門之後,她們便前往平安山。
平安山是大周國的名山,平安廟是以山為名,因為這裡菩薩十分靈驗,香火越來越旺盛,有許多人聞名而來。
約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在一片空地停了下來,迎荷扶著陸氏的手踩著腳蹬下了車,齊莞跟在陸氏身後下了馬車。
這塊供眾香客停放馬車的空地開闢在山下,就在山門正路的旁邊。
山門內左右分別是鐘樓和鼓樓,這平安廟是依傍在半山腰而建,廟宇顯得高大莊嚴。
她們沿著階梯走到正殿,站在階梯便可將整個正殿收入眼中,房簷四周豎有鍍金金幢,上有風鈴,房頂正面中間是金法輪,兩面為護法獸。
今日天氣晴好,來此上香祈福的香客也是不少,還未走到正殿,便可見人影重重,在她們身前身後也有不少人前往。
第一章 前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戶部尚書齊正匡勾結亂黨,意欲篡位謀權,大逆不道,天地同誅……」尖細陰柔的聲音劃破淩晨的寂靜,刺耳地傳到齊宅的每一個角落。
齊家滿門抄斬了!齊家滿門抄斬了!
這聖旨就像在千年不變的古井投入一粒石頭,引起陣陣波瀾,讓沉靜了好幾年的京都震驚了。
齊家是世代功臣,對大周朝一向忠心耿耿,雖然全心全意扶持的太子最後沒有登基即位,但對這位新帝也沒做過錯事,怎麼朝局才穩定沒幾年,齊家就被滿門抄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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