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說,長痛不如短痛,所以……
「請節哀。」
碰、咚。
才剛說完,就見到兩人倒在地上,背後彷彿有著陰影。
每次我補完他們刀,他們必會擺出這樣的姿勢,雖然於心不忍,但我說得倒也是事實。
小六則歎一口氣,冰冷的手抓住我,「一一,我帶你去看你的新房間吧。」
他無視裝可憐二人組,直接把我拖進新家。
就在我回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兩人時,只見金髮碧眼、有著模特兒身材的老媽拿著一只半個人高的皮箱,同時還對我拋媚眼。
頓時,雞皮疙瘩從我皮膚上冒了出來。
「媽,別這樣,一一快被妳噁心死了。」小六皺眉,手還在半空揮,感覺好在驅散什麼東西。
「耶?會噁心嗎?」老媽睜著碧綠色水汪汪的大眼,左手食指拖在下巴,「老子我怎麼不覺得啊。」
聽到老子這兩個字我差點昏倒。
明明就有這麼多自稱詞可以選,偏偏選個非常男性化的稱號,就算外表長得再漂亮,在說出口的瞬間評價就打了大大的折扣。
而且……老媽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樣,說得時候還眼睛還狂眨,我看著滿地的雞皮疙瘩,其實不用她問我就已經快被噁心死了。
救命啊!有誰要救我!
就在我哀號的時候,七、八不知道是接收到我的求救訊號,還是找到遷怒的對象,他們居然把砲口指向老媽。
「媽!妳該適可而止了,沒看到一一要吐了嗎!」
是的,我要吐了,拜託快點救我。
「就算老媽妳有本錢,也別殘害自家小孩,噁心死了!」
小八,你說的太對了,對外人也許是加分作用(撇開那詭異的自稱詞),但對熟知個性的家人來說,這減分可減得大了。
就在他們一搭一唱時,老媽斂住笑容,冷哼一聲,「七、八,你們皮癢了是嗎?」
頓時,四周的氣氛丕變。
原本乾糙悶熱的空氣忽然帶著充滿溼氣泥土味,就連青蛙、蟾蜍的叫聲也不見了。
而七、八見到老媽的態度愣住不說,他們還像機器人般僵硬的轉頭看著我。
「一一……」
他們向我求救,但我卻心虛的往旁邊看。
老媽生起氣來可是很恐怖的。
我手心冒出冷汗,不知道該怎麼幫七、八解套,就在這時,小六說話了。
「七、八,你們愣在那邊幹什麼,不是說要把東西搬進去嗎?」
這次小六的命令他們沒有抗議,他們彷彿接收到什麼啟示,一臉恍然大悟。
「對、對吼,現在可不是在這裡混的時候。」
「我、我們還要搬東西呢。」
他們僵硬的站起來,還同手同腳的往那堆被搬家公司摔得亂七八糟的家當走去。
至於老媽則坐在大皮箱上,眼睛直盯著七、八,彷彿還不想放過他們。
「媽,看就好,別動手。」
見到老媽的嘴角微微上揚,小六又補上這句話,才把我推進屋裡。
「小心點,屋裡還有點亂。」
見到我心不在焉,小六便提醒我。
我喔一聲,算是回應他,但是下一秒我又疑惑的問:「小六,你在找什麼?」
小六四處張望,走路還輕手輕腳的,沒有聲音,那感覺很像闖空門的小偷。
「沒。」鬆開抓著我的那隻手,林小六將手往上一比,「房間在三樓,我帶你去參觀一下吧。」
「小六,你說什麼?」
是我聽錯了嗎?我的房間居然在三樓?
「你沒聽錯,就是在三樓。」
我歪著頭望向小六,按照慣例,我的房間應該是在一樓,怎麼現在忽然給我三樓的房間?
而且那是頂樓吧?
「頂樓視野不錯啊,你應該會喜歡。」
林陸祿好像在轉移話題,我想了一下,又問:「那小六,你的房間……」
「還是一樣,跟你睡同一間。」小六還在話後加上「照慣例」這三個字。
呃……我上大學了耶,這慣例能不能撤掉?
「不行。」
小六直接否決,而我只能垮著肩膀接受。
畢竟很多事情都是早熟的小六管的,就連個性強硬、脾氣不好的老媽也要妥協三分。
而且別看小六才剛升國中,外表又看起來超幼齒,但手段卻比那些社會人士還要老練、毒辣,也多虧了他幫我們處理了不少麻煩事。
這不只是在外面流浪還沒回來的小四;還是現在正當苦力的七、八,包括我在內四隻小的都認為小六在這個家是最可靠的。
不過說到這我不由得強調下,我們家雖然是數字派,但沒有連號,現在的數字也只有一、四、六、七、八。數字斷層斷很大,大到老媽與小六一直說要想辦法把數字湊齊。
我曾好奇的問要怎麼湊齊,沒想到他們居然異口同聲說:「大不了綁架啊」,聽到的當下,我有一種想要叫警察把他們帶走的衝動。
腳才剛踩到二樓地板,小六忽然停下腳步:「嗯?氣場有點不對。」
我回過神,下意識看著他的影子。
在月光照射之下,他的影子清晰可見。
但與我的影子相比,他的影子黑到像是被墨水潑過。
「小六?」
「噓,安靜。」
小六伸出左手食指並壓在唇上,眼睛還往天花板瞄。
我側耳傾聽,便聽到天花板有沙沙的移動聲。
正當聲音要移到我頭頂的天花板時,林陸祿一聲不吭的拿書往天花板砸。
匡噹一聲,一名只有我半個人高,看起來七、八十歲的老人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
他吃痛的趴在地上,短小的手往背後摸,看來似乎是閃到腰了。
「痛死我啦。」
他勾了老半天也沒勾到背,只能搥一下然後站起來,而小六見到他只是冷哼一聲。
「我怎麼不知道地基主轉行當小偷啦。」
唔?他是地基主嗎?
我瞇眼仔細觀看地基主,發現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氣體。
那是仙氣。
也代表他是神。
但就算是地基主,是神仙,幹嘛躲在天花板上呢?
鬼鬼祟祟的,好可疑啊。
「呸!誰可疑了!我是地基主耶,最好是會鬼鬼祟祟的啦!」地基主瞪著我們,但是他的眼睛就像是豆子很小一個,與其說凶還不如說很有喜感。
不過,真不愧是地基主,居然讀得到我的心思。
「人類,你白痴啊,我是神耶,讀心這點小事我當然會!」
老爺爺短短的手環著胸,看起來是很了不起沒錯,但地基主那圓滾滾的身材,再加上花白的頭髮與長到拖地的白色鬍鬚,怎麼看都像是聖誕老公公,連一點神的威嚴也沒有。
而且,神耶!我很久沒看過了,不知道這一隻戳起來感覺怎樣。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去戳地基主時,祂忽然厲聲尖叫。
「不對!為什麼你們看得到我!」
……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晚了點?
「老頭,?也太遲鈍了吧?」
小六口氣很不好,就在我想要糾正他要對地基主有禮貌的時候,地基主又發出比剛剛還要慘百倍的聲音。
地基主用顫抖的手指著小六,「啊啊啊!你、你身、身上……」
不知道看到什麼東西,地基主臉色慘白一臉驚嚇,就連話也一直跳針說不完整。
「老頭,?夠了,這樣指著人很沒禮貌耶。」
林陸祿皺著眉,想要打掉地基主的手,但正當他的手要碰到地基主時,地基主怪叫一聲,右手翹著蘭花指直接打開窗戶從二樓一躍而下。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啊!」
「林陸祿,你又幹了什麼好事?」聽到窗外拉長的淒厲哀號聲,我狠瞪對方。
如果我沒看錯,小六碰地基主的手好像泛著黑氣?
「沒,我只是想戳祂而已,哪知道祂反應這麼大。」林陸祿攤開手一臉無辜,然後拿出手機,用大拇指按了一個鍵,「七、八,剛剛有隻反應過度的大魚跑去你們那邊玩躲貓貓了,去把祂抓回來吧。」
「嗚嗚……」
一樓客廳沙發上,一名地基主掩面哭泣。
看著哭天搶地甚至比這還要悽慘數萬倍的老人家,我不禁望向站在地基主後面的七、八。
「七、八……」
話還沒說完,阿七就頂著凶眉,「我什麼都沒幹,只是聽小六的話把祂給揪回來而已。」
「是啊,我們可沒幹什麼壞事。」有著溫柔神情的小八也強調著。
他們話中帶著心虛,我無言看著他們。
唉,不管怎樣地基主是神耶,何必這樣欺負祂?會遭天譴的吧?
「天譴?又不能吃。」
「笨,就算能吃也會拉肚子吧。」
重點不在這好嗎?
七、八的問題發言讓我很頭痛。
「呵,一一小親親,先別管七、八好不好。」坐在左側沙發椅,整個人靠在兩人坐沙發上,看起來就像是皇太后的老媽,玩著自己長長的金色頭髮。
「現在要關心的應該是誤闖進來的愚蠢地基主吧?」
她挑眉,眼神帶著睥睨,彷彿在挑戰神的權威。
「誰愚蠢了!」地基主不甘示弱,還激動的跳起來:「這裡很恐怖的,不能住人的啊!」
「放心,可以住的啦,用不著?老人家擔心。」老媽玩著手指,雖然有點心不在焉,但話中卻帶著危險:「再說,該擔心的是?吧?只憑那微小的神格,還能擋多久?」
擋?要擋什麼?
「無知也該有限度!什麼都不知道還敢住這裡?你們……啊啊啊啊!妳想幹什麼!」
老媽依舊坐在沙發椅上,但是手上卻拿著剛脫下的高跟鞋。
而老媽的手與鞋子都鍍了一層黑。
「把那個該死的陰氣撤掉啊!」地基主大吼:「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在這裡玩弄陰氣的下場可是很慘的!」
為什麼啊?
就在我疑惑的要問坐在旁邊的小六時,他忽然拿書遮住我的視線。
「七、八。」
「是!」
在小六的命令下,七、八就像是拎小貓的把我拎起來。
「小六……」我哀怨的叫著林陸祿。
「晚了,該睡了。」
似乎是不想讓我繼續聽下去,他們直接把我轟回房間。
七、八把我丟到三樓的房間時,還不忘耍點小手段,只見關上的門把上面纏滿著紅色的文字。
那是符籙,也是他們拿手的法術。
我又不會亂跑,幹嘛用符籙鎖門!白痴也該有個限度!
不過,說真的,我們家跟「普通」這兩個字的距離差得很遠,就連眼中所見到的世界也與普通人類不一樣。可觀鬼也可看神,雖然在我認知上鬼比神還要氾濫就是了。
再說了,他們對神雖然很沒禮貌,但至少不會動手動腳,只會想辦法把他們勸走;但對鬼,可就不一樣了。
我的體質很容易吸引鬼,這是很災難的體質,災難到只要沾到一點陰氣就會倒,尤其是帶著惡意的陰氣更會如此。雖然現在只有到打噴嚏的程度,但以前可是體虛到三不五時就去找醫生報到。
無奈的是,老媽他們找屋子都找得很隨性(說白點就是特愛找陰氣重的地方),也因為這樣,我們還曾住過隔壁就是墳墓的鬼屋。那時幾乎是天天跟阿飄互瞪,睡覺也要忍受一牆之外的阿飄開夜總會所發出的噪音以及寒到徹骨的陰氣。
所以考上大學後,他們決定要找一間乾淨的房子住,至少也要讓我順利過完這四年。
也因為這樣他們就找到這間乾淨程度比以前還要好上百萬倍,甚至還誇下海口說就算要住一輩子也沒問題的房子。
不過……我那時有問「乾淨」的意思,他們是說是連神都不會住的「乾淨地」,怎麼這裡會有地基主進駐?
而且從地基主的口氣聽來這裡好像很危險耶。
「哈嚏!」
想到這時,鼻子忽然癢了一下。不,就連周圍給我的感覺也有點冷。
下意識的拉起被子,就在我鑽進被窩準備睡覺時,門忽然被人用力打開。
我嚇了好大一跳,抬頭卻見到林陸祿。
「小六別嚇我好嗎?」開門開這麼大力幹嘛!
但小六不理我,只是盯著天花板,就在我順他的視線往上瞄時,小六直接把書甩在我臉上。
「小六!」我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小六聳肩淡淡表示:「有蚊子。」
「就算是有蚊子也別把書招呼到我臉上去!」很痛的!
「好吧,那我下次注意點,別用書打你。」
喂!還有下次啊!
聽到他這樣說我差點昏倒,但他聳著肩靠過來,手還朝我的腳輕打一下,「讓個位。」
我往裡面滾去,林陸祿則是將背靠在對面的床腳,蹺腳看書。
看著他,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小六,地基主爺爺呢?」
小六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趕人失敗。但是這裡不適合祂住,我得想個法子把祂趕走。」
「啊?為什麼?我看地基主爺爺人滿好的,讓祂留下來不就得了?」
他們使勁趕走地基主,就只是因為「不適合」,我倒覺得是他們多慮了,地基主身上的金光看起來很暖和,又沒有黑黑且陰冷的陰氣。而且祂給我的感覺也滿和藹可親的,比起那些會害我染上風寒的阿飄,我更喜歡圓滾滾又像聖誕老公公的地基主。
「很多事情你不懂的。」
是啊,我不懂,但是你們卻又不想說。
※※※
剛搬入新家,我睡得有點不太好。
我偷偷瞄了一下還在看書的小六,他一向比我晚睡,半夜睡不著的話還會陪我聊天。
但今天,我不想拉著小六聊天。
轉一下身,我面靠著牆壁,還拿枕頭蓋著臉擋住檯燈的燈光。
唉,就算相處了十年,一點小隔閡還是會將我們的距離打得更遠。
畢竟,在我們相遇前,除了老媽,我們不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我林一泰曾被當廟公的養父收養,一養就是九年,也就是說我剛出生就被老媽拋棄了。
之後因為出了點小意外,我被老媽帶回來。
也是在那時候我才知道,她就是我的親生母親,而我所認的父親則是養父。
把我帶回現在的家後,對於拋棄我的話題她一直不多做解釋,就連養父所住的關聖帝君廟也不曾讓我踏入過。現在也因為搬家多次,又發生太多太多的超乎常理的事情,腦容量不夠之下,連當初住的地方印象也很模糊。
直到現在,我還在想養父現在過得如何,會不會想我。
畢竟,他是拉拔我長大的人。
而且我也很想要跟他聊聊小六他們的事情。
除了相處起來還帶點尷尬的老媽外,其餘四位我幾乎都混熟了。
雖然,他們每一位都是頭痛人物就是了。
尤其是小六,更是讓我頭疼。
最讓我生氣的一點就是,那傢伙明明就小我六歲,卻硬要我叫他「哥哥」?
他的理由也很瞎,他說他是第一個進入林家的小孩,而我是最後一個,就算我是老媽親生的,也是一樣。
從他口中聽來,進入林家的順序是六、四、七、八。
更令我無言的是,當林陸祿理直氣壯的說完後,他們每個人都搶著要我叫他們哥哥。
靠!也不想想年紀大的人到底是誰,要叫也是叫我哥哥吧!
於是自尊心作祟下,我死都不叫。
不過就算這樣還是有個例外。
那就是小四。
雖然他跟我相差一歲,但他有著老成的外表,口氣嘛……超臭老的。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大我好幾歲的傢伙,還脫口叫他「四哥」,就算解開誤會,早已習慣叫「四哥」的我,還是會口誤。
每次不小心把「四哥」說出口,就會看到小六擺出超級不爽的表情,畢竟我不太常叫他「六哥」。
至於七、八,我連叫聲「哥」都不想叫,當初進來的時候他們還是被我惡整的對象。
畢竟七、八的性格雖迥異,但卻是自認兩人一體又愛玩對稱的笨蛋,比起經常外出流浪的四哥還有愛板著臉的小六,這兩隻還比較好玩。
我媽呢。
一句話,不予置評。
就算我跟她長得很像,身高也差不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隔閡在那邊。我隱約知道問題的癥結點在那,但是既然她不說,我也不想問。
而且家裡最白目的就是老媽了,不知道為什麼最不會控制陰氣的就是老媽,只要親情起伏過大,黑色的陰氣絕對會冒出來。
不過其實不只她,其他人身上也帶著很重的陰氣,只是收斂的技術比老媽好多了,至少我不曾被他們害到住進醫院裡,也沒想過要打家暴專線,請他們把問題老媽給帶走。
而現在,就算我對陰氣過敏只有到打噴嚏的程度,但小六還是要我多注意,要是「看」到阿飄,也要忍住對陰氣的過敏,裝做沒看到並遠離他們。
甚至還要我把那些穿著白色衣服,到處飄來飄去的阿飄稱作「蚊子」,這樣就算看到,也是會說:「啊,有蚊子。」
……
…………
等等,我剛剛想到啥啦。
有蚊子?
我記得小六剛剛好像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是指那一種蚊子!
想到這,我連睡也不想睡了,還嚇到整個人跳了起來。
「怎麼,作噩夢了?」
小六還在看他的書,而我則環顧四周,雖然沒有異常,但還是疑惑的問:「小六,剛剛你說的蚊子是……」
「就是蚊子。」
他拿起書指著打我臉的書面,書面上有一隻蚊子的屍體。
「把牠拍掉啦,掛在上面很難看耶。」
看到小黑點後,我鬆一口氣,直接倒回床上接受周公的邀請。
※※※
早上,我是被小六搖醒的。
我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小六,早安啊。」
「不早了。」
小六一把將我從溫暖的被窩裡拖出來,不讓我睡回籠覺。
唔!討厭。
雖然小六每次都比我還晚睡,但都比我還早起床。
就算我不調鬧鐘,他也會準時把我叫起來。
要不是有幾次看到他打瞌睡的樣子,我還真以為他不會睡覺勒。
當我梳洗完畢後,小六也把被子疊好了。
「走吧,早餐準備好了。」
他拉了一下滑落到背後的馬尾,像母雞一樣走在前面,而我則像小雞一樣跟在他後面。
這也是習慣之一。
我們搬家就跟喝開水沒兩樣,在同一處地方最多只待一年,最少待上一個月就跑了。搬家地點也隨便亂找,要是不小心挑錯地點跑到陰一點的地方去,那飄進來的蚊子數量可是多到嚇人(例如,墳墓附近,雖然只住一個禮拜但也夠悲傷了),所以小六都會走在前面,算是打頭陣,要是有異狀他也比較好處理。
所以就算來到乾淨地,這習慣也不是說消失就消失的。
經過二樓也就是初遇地基主爺爺的地方時,我不禁多看好幾眼,想說地基主會不會從天花板蹦出來。
但我沒看到地基主爺爺,只見到一隻礙眼的白色蚊子在二樓飄來飄去。
啊,蚊子耶。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看得到蚊子。
「……」
靠!搞屁喔,我看到啥鬼東西了!
我用力的揉著眼睛,還想要把那礙眼的東西看得仔細時,小六的書又招呼到我臉上。
「一一,你什麼都沒看到喔。」
小六比我還要快發作,他帶著燦爛的笑容,但眼睛卻沒有一絲笑意。
「小六,有阿……」
「是蚊子。」小六說得很堅定。
「騙人,那明明就是……」
「一一,那是蚊子喔。」
「好吧,是蚊子。」我妥協了。
不過就算是蚊子,也是隻很礙眼、又超惹人注意,還用眼白瞪我的蚊子。
要我不注意超難的。
「……不就是隻巨大的『蚊子』?晚點會處理掉的,所以,別因為好奇就多看它幾眼,好嗎?」
呃,雖然我不知道乾淨地為啥會有比較大號的蚊子,但看到林陸祿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還有他身上隱隱散發的黑氣,我覺得還是別問問題,閉上嘴會比較好。
我把嘴巴拉鍊拉上,跟著小六走到一樓客廳,但客廳空蕩蕩的沒有人在,就在我想怎麼沒人時卻聽到對邊門內有兩道不滿的聲音。
「為什麼要叫我們擦地板!」阿七吼得很大聲,就算在門外,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粗工我可不想叫小親親做。」
「林陸祿總可以來幫忙吧?」小八的聲音很小聲,小到我差點聽漏。
「哈!七、八你們好可愛喔,搬了那麼多次家,哪時看到六六幫忙的啊。」
英明如老媽,林陸祿一次也沒幫過。
不過就算他們都明白,也還是會腦殘多唸幾句。
「別發呆,進去吧。」
就在我想著要不要開門時,小六直接轉開把手,那開門的力道還比平常大上數倍。
砰的一聲,重重的撞擊聲從門後發出。
「啊靠!林陸祿你這個王八蛋!」
「居然謀殺我們!」
進去就見到七、八抽搐的倒在地上,手還壓著額頭。
那樣子感覺超痛的耶。
「不是好像!」小八感覺好像快陣亡了。
而阿七忍住揍小六的衝動,用咬緊牙關的聲音說:「根本就是很痛好嗎!」
「抱歉,我不知道你們在門邊。」
林陸祿慢半拍道歉,但是那句道歉超級做作,而且剛剛開門又開得超用力,怎麼想都是故意的。
「一一,給我閉嘴。」就算被說中,小六還是嘴硬不承認。
聳著肩,我看著裡面的擺設。
哇靠,裡面也大的太誇張了吧?
這裡與外面那小小的客廳不一樣,很寬敞,走路也有回音,從目測看來這餐廳至少可以擠下三、四十個人。
嘖嘖,沒想到外表看似小小的透天,居然有這麼大的餐廳。
而且勤奮的七、八居然把所有的磁磚都擦得亮晶晶的。
盯著亮到會閃瞎人的磁磚,我手癢了一下,手抹著磁磚檢查看看是不是有灰塵。
「一一小親親,坐這裡。」
就在我檢查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老媽邊咬著醃漬過的菜心,邊比著餐桌對面的椅子示意我坐過去。
我跟小六走過去,腳還踩著壓在椅子上繡滿符籙的毯子。這毯子是搬家時一併帶過來的,聽說是很有藝術價值又很值錢的藝術品,但現在卻被老媽當作墊子踩在腳底下。
把視線從地毯抽開,我看著擺在桌上簡單的中式餐點。
稀飯、魚、荷包蛋、肉鬆還有醃菜心。
嗯,還算不錯。
就在我咬著早餐時,卻見到勞動完的七、八臉上掛著黑輪。
一個左邊、一個右邊,感覺超級對稱的。
不過看他們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林陸祿,我先是吞掉嘴裡的稀飯。
「小六,你啥時打的啊。」
從剛剛到現在林陸祿都跟在我身邊,沒離開過,怎麼我沒注意到這些小動作?
「老媽叫你的時候。」
林陸祿回答的很簡單,我則著皺眉:「心情不好?」不然怎麼亂打人?
聳著肩,林陸祿笑而不語。
而七、八則一臉心虛,那樣子似乎是有把柄在小六手上。
「呃……小六。」
「乖,吃飯。」
只有在轉移話題時,他們才把我當小孩子看待。
明明我都上大學了……
才剛咬一口稀飯,小六就夾一大片的魚肉,老媽也順便塞了一個荷包蛋,至於七、八則……算了,先吃好了。
吃完早餐,我因為被塞太多菜,吃撐到趴在桌上時,一抹白色的影子忽然跑出來,還在門外飄來飄去。當我要看仔細時,老媽忽然用力的拍桌子,所有人看著她,而她漾著笑容,手還指著後門。
「六六,把人帶出去放風,老子有點事要處理。」
「好。」
小六話不多說,直接把我跟七、八拖出去。
大門一甩上,我看著六、七、八。
「我剛剛好像……」又看到蚊子了?
「錯覺。」
「眼花。」
他們很有默契,但也很可疑。
「不是說這裡很乾淨嗎?」
怎麼會有蚊子在這裡晃?
「就說是錯覺了。」
因為身高差距的關係,小六又拿書出來敲我頭。
欸,不是說不要再拿書敲我的頭了嗎?
我摸著後腦,原本還想要再抗議的,但見到堅持的三人,還有小六手上的厚到像辭海的「凶器」,我只能繼續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幻覺、幻覺……
正當我們在外面吹風吹了十幾分鐘時,關上的後門忽然打開,只見圓滾滾的地基主從裡面衝了出來。
「殺、殺人啊!」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駭人東西,地基主的臉色很難看。
「人?裡面應該只有蚊子吧?」
「與其說是殺人,說殺蚊子還比較好聽點。」
七、八很淡定的糾正地基主,地基主看到他們不禁往後退了好大一步。
「欸,老頭子?怕啥。」阿七挑著眉,那樣子感覺又更凶了。
「我們再怎麼討厭,也不會把對付蚊子的那一套招呼到?身上的啦。」小八說著對不上頭尾的話。
「說到這……」
小六從口袋拿出一條紅線,他的速度很快,地基主還來不及反應,紅線就套到脖子上了。
紅色的字出現在地基主的脖子上,雖然只有一秒鐘,但我剛好捕捉到了。
那是符籙。
「這是什麼鬼東西!」地基主發現自己脖子好像多了個東西,他使勁拉扯紅線,但卻扯不下來。
「昨天簽的合約。」小六知道我想要幫地基主扯掉那條紅線,便拍掉我的手,「?付了租金,所以我給你可以自由通行家裡的『鑰匙』。」
「什麼鬼合約,明明就是你們這些小煞星逼我簽的!現在又給我綑上這該死的符籙,你們是多想殺我啊!」地基主很生氣,也很憤怒。
「『鑰匙』?合約?」我聽不懂小六的話,更不能理解地基主明明就住在這裡,為什麼還要付租金。
再說,如果這東西真的是綑神符籙的話,要是不順他們的意,地基主不就死定了嗎?
「一一,你不懂。」
聽到這我怒了,又把我當白痴。
我不懂什麼?
是不懂這裡明明就是乾淨地,卻會讓我打噴嚏?還是不懂明明老媽就在裡面打蚊子,我卻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在外面曬太陽?還是說我不懂這裡可能有危害地基主的東西,所以你們才急著要把地基主趕走嗎?
唔,最後一個是我推理的,但是答案應該是這樣,不會差太遠就是了。
「……孩子,原來你還是有長腦子的啊。我還以為你被他們灌迷湯灌太多,就算答案擺在眼前也會白痴到說沒看到勒。」
「地基主爺爺,?這樣說很過分耶,我傷心囉。」
很多事情我自己心裡都有個底,只是在裝傻而已。不過,地基主明明就是善神,金色的光芒暖暖的就跟太陽一樣,何必要搞死祂呢?
「我沒那麼無聊,幹嘛要搞死地基主。算了,看在一一的面子上,老頭,我給?一個衷告。」歎一口氣,小六面帶無奈(那是針對我的),「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很多事情不是?所想的那樣,逼?簽合約是因為我想要保護?,就算再怎麼厭惡,但看在?待了幾十年都沒被影響的分上,就小幫一把,雖然是要付租金就是了。」
小六說完就閉上了嘴,我聽不懂,但地基主卻聽得懂。
難得小六會解釋那麼多,也許我們經常面對的只有想要咬我,那些智商十分低下的阿飄。就算以前曾說過大道理,但對於明知道是火還想要撲上的飛蛾,最後也懶得解釋,直接滅了最快。
「怎樣才算違約。」地基主那豆子般的小眼看著施術者,手還勾一下脖子上的紅線。
「不進屋子、不心生歹念、活動範圍僅限這裡,?哪兒也別想去、也別想離開,直至死亡。」說完,小六拉著我的手:「進去吧,老媽打完蚊子了。」
雖是這樣說,但小六不讓我留在餐廳,直接把我拖到三樓。
「老媽在搞什麼鬼。」
我抱著枕頭,剛剛經過客廳,見到躺在沙發上的老媽,也不知道她剛剛幹了些什麼,身上的陰氣重到嚇人。
「沒,只是汲取太多養分,消化不掉的部分就被她散出來了。」
……也就是說我有好一段時間不能靠近老媽了。
養分說白點就是陰氣,對於那些身上帶著極重陰氣家人,對於陰氣可是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彷彿所有的阿飄都是美食,巴不得全部吞下肚。
「我才沒有,我可是很挑的。」
是啊,你是很挑,挑的都是怨氣很深的厲鬼。
「一一,你最近很愛耍嘴皮子喔。」
聽到後我就愣住了。
我抓著頭髮,實在搞不懂怎麼這兩天嗆小六嗆這麼大,難不成這裡的磁場有問題?
「磁場?」
也許是我不小心把疑問說出來,小六沉思好一會,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最後,他看著地板,眉頭緊蹙。
「又跑出來了?我還以為七、八的惡作劇被老媽解決掉了說。」小六將書放在桌上,他打開房門,「我出去巡一下,很快回來。」
連原因也不說,小六丟給了我一罐防蚊液,就一溜煙不見人影。
「怎麼了?」
看著虛掩的門,感覺上小六好像瞞了什麼事情,怪怪的。
而且他們所謂的「巡」,幾乎都是在防備那些東西,甚至還去拜一下「碼頭」。
雖然大致上他們去搞什麼鬼,但拜什麼「碼頭」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每搬一個地方,他們就會出去巡邏一次,在他們回來前天氣都有點怪怪的。
像現在,明明前一秒陽光普照沒有一朵烏雲,後一秒太陽就被厚厚的烏雲遮住,天空還響著悶雷,似乎有下大雨的跡象。
我抹一下結出霧的玻璃窗,冰冷的水氣帶了點陰氣,我立刻將手上沾著的水氣抹掉。
好重的陰氣。
忍住想要打噴嚏的衝動,我打開虛掩的門,想看看走廊,卻差點撞上阿飄。
靠!
看到眼睛上吊到幾乎全是眼白,不知站在我門前多久的阿飄,我嚇到拿手上的防蚊液朝它的臉猛噴。
我大概噴了四次,成功嚇到我的阿飄發出啵一聲,只留下淡淡的黑煙,就消失不見了。
那樣子又像是被拍死的蚊子,死得徹底。
我左手摀著鼻子,邊打噴嚏邊看躺在右手掌心小小一罐的防蚊液。
什麼防蚊液!分明就是殺蟲劑。
不過哪來的殺蟲劑這麼好用?居然可以滅掉阿飄?
就在我研究著手上的防蚊液時,乒乒乓乓的聲音從二樓傳了上來。
那聲音很大聲。
就像是用指甲刮著黑板,感覺很噁心。
我用力的按壓著耳朵,決定去二樓看一下。
雖然,二樓是遇見地基主的地方,也是老媽他們睡覺的地方。
不過老實說,老媽他們有個怪癖。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體質很陰,所以他們會找風水比較不好、陰氣凝聚很快的地方睡覺,而且還是躺在地上,不像我跟小六睡在溫暖的床鋪上。
我輕手輕腳下到二樓,第一、二間是七、八的,照慣例他們的房間都是打通的,就連東西都是成雙成對,就跟他們堅持對稱的個性一樣。
不過小時候我很愛鬧他們,經常溜進他們的房間,把成對的東西亂藏,還把好不容易用對稱的家具移個亂七八糟。
對於惡作劇的我他們一直不敢發作,畢竟我身後還有只要用眼神就可以把人給凍住的林陸祿,敢欺負我下場絕對不是臉上掛著黑輪就可以了事。所以每次我在他們撒野完後,他們也只能吞下淚水把像是被炸彈轟過的房間給整理一遍。但見到他們可憐兮兮又不敢對我發作的樣子,心生惡膽的我幾乎是照三餐去他們的房間報到。
嘿嘿的笑了一下,那時候玩得滿開心的,可是現在大了覺得這些小動作很幼稚,便不玩了。
說,長痛不如短痛,所以……
「請節哀。」
碰、咚。
才剛說完,就見到兩人倒在地上,背後彷彿有著陰影。
每次我補完他們刀,他們必會擺出這樣的姿勢,雖然於心不忍,但我說得倒也是事實。
小六則歎一口氣,冰冷的手抓住我,「一一,我帶你去看你的新房間吧。」
他無視裝可憐二人組,直接把我拖進新家。
就在我回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兩人時,只見金髮碧眼、有著模特兒身材的老媽拿著一只半個人高的皮箱,同時還對我拋媚眼。
頓時,雞皮疙瘩從我皮膚上冒了出來。
「媽,別這樣,一一快被妳噁心死了。」小六皺眉,手還在半空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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